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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众生,我只甜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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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锦摇头,“这几样吃食的做法是我家的不传之秘。”
不传之秘四个字,让梅氏无话可说,她只能亲自带着陆念锦往厨房走去。
又安排了几个厨娘给陆念锦打下手。
这个陆念锦倒是没有拒绝。
原主身子太弱,没有人帮忙,她的厨艺确实很难发挥出来。体力不行,这也是她来到云朝这么久,只教秦嬷嬷做菜,自己却从来不动手的缘故。
在厨房逡巡一周后,陆念锦将自己需要的食材一一吩咐下去,府中有的,就让人去拿,没有的,则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买回来。
期间,东暖阁内室的霍骁醒来过一次,陆念锦哄了他一会儿,想将他哄瞌睡了,就去厨房。
但霍骁却清醒得很,他紧紧地揪着陆念锦的衣角,执拗的不肯放开她。
陆念锦被他缠着,实在脱不开身,最后灵机一动,提出让“小猫儿”他们陪他玩,霍骁才同意放开她。
小猫儿就是那八个孩子里和霍骁最好的一个,陆念锦见他答应,又提出带他去找小猫儿,霍骁虽然害怕见人,但为了见到跟自己同甘共苦过的小伙伴,还是点头同意了。
陆念锦直接将人送去了小猫儿他们所在的厢房,又见霍骁并不排斥这些人,才退了出去。
等她再回到小厨房时,她需要的一应东西已经准备全,并且切洗好了。
陆念锦当即动手,开始制作起适合霍骁吃的一些吃食——加了糖渍辛夷花的冰粉,层次分明的什锦果酱双皮奶,爽滑细腻的果汁奶油杯,还有最后一道主食,已经熬出米油的胭脂百果粥。
一直在旁陪着她的梅氏看到这些新鲜小食,惊艳之余,不由笑道,“想不到,神医的厨艺也这般好,这些吃食,我从前还未见过呢。”
陆念锦笑笑,“刚好我多做了一些,大夫人自己尝尝,若是觉得合适,便给老夫人和二夫人也送去一些。”
梅氏含笑道,“这些吃食的卖相都这般好了,味道自然只会更好。”说着,她便吩咐自己身后的婢女端两份去正房给老夫人和窦氏品尝。
自己则跟着陆念锦去了霍骁所在的厢房。
厢房中,有小伙伴陪伴的霍骁已经恢复了几分活力,看到陆念锦进来,他拉着小猫儿噔噔噔的跑了过来,抓着她的裙摆,仰头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眨啊眨。
陆念锦忍不住抬起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抚了一下,“乖,姐姐亲自给你们做了好吃的,等会儿骁哥儿就和几个哥哥比赛,看谁先吃完,姐姐就许谁一个愿望好不好?”
霍骁听到吃东西,有些抗拒,但是看到小伙伴都大声欢呼,十分开心,他又不想拒绝,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
陆念锦便让人将东西搬进来,放在桌上。
霍骁和八个小伙伴坐下,都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从未见过的新奇吃食,半晌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九个人争先恐后的就吃了起来。
因为是给小孩子做的,所以量都不大,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九个人就全部吃完了。
而第一个放下银勺子的却是患了厌食症的霍骁。
梅氏看着霍骁面前的四个小空碗,眼泪都流出来了,陆念锦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上前,问霍骁有什么愿望。
霍骁扬起头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竟是走到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提笔写道:“我想娶姐姐做娘子——”
陆念锦:“……”
她尴尬地朝梅氏看去,很想问一句,你家的孩子是不是太过早熟了?
梅氏也很尴尬,她试图跟霍骁解释,姐姐已经及笄了,而你才六岁,你们不合适。
可霍骁却很执拗,只是满怀期望,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念锦。
陆念锦不忍伤害他,只好弯唇一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道,“好啊,若是十年后,你还喜欢姐姐,姐姐就嫁给你。”
霍骁伸出手,要跟陆念锦拉钩。
陆念锦伸出自己的尾指,和他小小的尾指勾住,不过在用拇指盖章前,她冲他狡黠一笑,又补了句,“不过,这十年里你必须得好好吃饭,姐姐会让人看着你,你要是少吃一顿饭,我答应你的事可就不作数了!”
霍骁点头,然后虔诚地用自己的拇指盖上陆念锦的拇指。
约定完后,他又提起笔,在“我想娶姐姐做娘子”旁边写道,“答应未来娘子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到”。
陆念锦笑了笑,借着桌上的笔墨,又写了一张医治他喉疾的药方,才跟着梅氏一起离开。
回到寿安堂,老侯夫人听到小孙儿肯见人,肯用膳的事,又是一阵欢喜。
她一迭声地向陆念锦道谢,并将诊金送上。
陆念锦看着老侯夫人递过来的诊金却没有接,“老夫人不必客气,请我的人是国师,这个人情由他还就是。”
老侯夫人一怔,随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那老身就在此恭祝神医心想事成了,等到那时,老身定然为你们送上一份大礼,贺喜你们新婚。”
陆念锦:“……”为什么她听不明白老侯夫人的话?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
“对了,还有一事。”老侯夫人见陆念锦不语,却只当她女追男,羞涩得紧,又转了话题道,“听说骁哥儿很喜欢吃神医做的吃食,不知神医能否将那方子卖给老身,老身可以保证,那几张方子绝不会用作别途,只作给骁哥儿开胃之用。”
“不卖。”陆念锦道。
老夫人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
谁知,陆念锦的话却还没说完,她紧接着又道,“我回头誊抄一份送给老夫人便是。”
“这怎么好?”老夫人不喜欢占人便宜。
陆念锦却道,“账我跟国师算就成。”
老夫人顿时醒神,连连道,“是老身的不是,是老身的不是,竟忘了……”神医你是要追国师的!
……
离开博野侯府时,已经快到子时。
陆念锦直到上车,才想起自己午膳后就再没吃过东西。
她抿了抿唇,有点后悔刚才没在博野侯府用碗粥。
无羡公子将她的表情和动作看在眼里,淡淡地问了句,“可是还没用晚膳?”
陆念锦讪讪的,“一忙起来就忘了。”
无羡公子收回目光,在马车侧壁上按了一下,下一刻,一张案几就从两人之间升了起来。
“抽屉里有些糕点,你暂且垫垫。”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陆念锦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果然有一碟点心,她捻起一块芙蓉酥,咬了一口,咽下后道,“是今早刚做的?”
无羡公子“嗯”了一声,顿顿,又冷淡的解释,“抽屉里的点心每日都会更换新的。”
“唔。”陆念锦一听是新鲜的,吃着更放心了。
不过小半刻钟的时间,就将一碟十二只芙蓉酥吃得干干净净。
无羡公子见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道,看来以后得让人多准备几份点心了。
回神后,他又觑了她一眼,看着她嘴角粉色的碎渣,提醒道,“嘴角有东西,点心渣。”
陆念锦讪讪地抬起手抹了抹,“还有吗?”
无羡公子点头。
陆念锦又抹了抹,“这回呢?”
无羡公子看着她红润润的唇,停了片刻,没有说话,却是抬起修长如玉的手,在她润泽的红唇上用力抹了一下,撷起一点细碎的乳白色粉末来。
“没有了。”他道。
陆念锦因为他过分亲近的动作,有几分不自在,咬着唇道,“国师也会帮别的寡妇擦点心渣吗?”
无羡公子听她这么问,心底微微不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有资格坐上这辆马车的寡妇,应该只有太子妃你一个人会吃的满嘴点心渣……令本座不忍卒视。”
陆念锦被他一句“不忍卒视”气的红了眼圈,转过头去,面对着马车壁生闷气。她一天没用膳,饿成这样是因为谁啊?还不是怪他!既要马儿走,还不让马儿吃草,她都饿得快死了,还挑剔她吃点心的仪态不好,周扒皮,黄世仁都没他这么冷血无情!
越想,陆念锦越觉得委屈,肚子又饿得难受,最后竟然没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
无羡公子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把人怼哭。
搁在腿上的左手用力地握了起来,眉头紧皱的望着她的背影。他很想跟她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迟疑间,薄唇反而越抿越紧。
陆念锦越哭越伤心。
无羡公子只觉得她的每一声啜泣都像猫爪一般,挠在他的心口,烦躁中带着几分疼。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缓了脸色,软和了语气,无师自通地哄起她来,“别哭了,是本座不好,方才不该刺你的,对不起。”
陆念锦哽咽着,不理他。
他一气她,她就哭。
他一哄,她就好。
她不要面子的吗?
一直到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陆念锦都没有理会无羡公子。
马车在太子府后门一停下,她看也不看他,起身便要掀开车帘跳下去。
然而跳车前一刻,胳膊却被人拽住了,无羡公子捏着她的手腕,一把便将她拽了回来,按在马车中间升起的案几上,两只手紧紧地钳住她的两只手腕,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告诉本座,你要怎样才能不气本座?”
陆念锦被他阴沉的模样吓到,死死地咬住了唇,小声哼唧,“我说怎样,你就会怎样吗?”
无羡公子唇角微勾,带着几分莫辨,“太子妃可以试试。”
“那你……”
“太子妃不会是想一直跟本座保持这个姿势,在马车里过夜吧?”
陆念锦听他这般胡乱揣测,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你想得美!”
“既然不想在马车里过夜,那就说——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本座!”言下之意,她要是再拖拖拉拉,那今晚就别想离开。
陆念锦还从未见过像他这般强势恶劣的人!
她早上也真是瞎了眼,竟然夸赞他是君子。
心里气得要命,但是为了离开,她又不得不按下脾气,跟他谈判,“你如果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气你。”
“何事?”无羡公子松开了她,询问。
陆念锦冷哼,“自然是等我想到了再说!你答应不答应?”
无羡公子:“答应。”
“那就一言为定!”话落,她起身掀开马车帘子就跳了下去。
无羡公子看着还在摇摇晃晃的帘子,蓦然想起的却是她和蔡浥之前约定的一千件事。
还真是个聪明又欺软怕硬的小东西!
眼底泛起一丝笑纹,他迤迤然地起了身,朝马车外走去……
蔡浥是跟着陆念锦的,帮她背着药箱,一直将她送到了回心楼。
到回心楼后,他递过药箱,正准备离开,陆念锦却沉着脸叫住了他,“跟我过来!”
蔡浥只能再次接过药箱,跟着她去了书房。
“将那只箱笼搬回去。”陆念锦指着多宝阁后面装肚兜的那只箱笼,没好气道。
蔡浥皱眉,“这不是主子赔给您的衣裳吗?”
“抱歉,我衣裳够穿,你把箱笼扛回去告诉他,若是真的要赔偿我,折成银票给我就好。”
蔡浥还能说什么,只能扛起箱笼回去复命了。
他扛着一只硕大的箱笼,穿过夜色,直接进了松风里的寝居。
从净室出来,刚换过寝衣的无羡公子看到那只熟悉的箱笼,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怎么回事?”
蔡浥拱手,将陆念锦的吩咐说了一遍。
无羡公子听完后,淡淡道,“本座欠她的是衣裳,该还她的自然也是衣裳,送回去吧,毕竟那些衣裳上都绣着她的名字,再送旁人也不合适。”
蔡浥:“……”
他只能扛着箱子又按原路返回。
庆幸的是,陆念锦还在药房,她答应了博野侯府的老夫人要将那几份吃食的方子给她,现在刚好有时间,便顺将方子写了下来。
写完最后一张方子,她一抬头,便看见蔡浥和他脚下的箱子,顿时皱起眉道,“不是让你还回去,怎么又搬过来了?”
蔡浥拱手道,“回太子妃的话,国师说他欠您的是衣裳,还您的自然也该是衣裳。何况,这些衣裳上面都绣了您的闺名,您若不肯收,也不能再送旁人了。”
“你说那些衣裳上都绣着我的名字?”陆念锦磨牙霍霍,她当时见是肚兜便恼了,根本没有细看!
蔡浥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字绣在哪里他并不知道。
“搬回去。”陆念锦咬着牙道。
蔡浥默默地将箱笼又搬到多宝阁后面,最不起眼的一块地方。
“若是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陆念锦心烦得很,看见蔡浥就想到某个可恶的男人。
蔡浥却没走。
陆念锦挑了挑眉,“还有事?”
蔡浥认真地点了点头,“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些衣裳,到底是主子按双倍赔偿给太子妃的,这多出来的也算主子的一点心意,太子妃怎可将东西随意扔在药房中生尘,您怎么也挑几件穿给主子瞧瞧,好让他知道您很满意他的赔礼。您说是吧?”
第37章 国师醋了
让她挑几件箱笼里的衣裳穿给无羡公子看?陆念锦听了蔡浥的建议,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声道,“你给我出去!”
蔡浥看着她,一脸的茫然加委屈,却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眼她,问道,“太子妃息怒,敢问是属下说错什么话了吗?”
陆念锦冷笑,“这话你得回去问你主子!”
“……”蔡浥听陆念锦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道了声告退,灰溜溜地离开了回心楼。
松风里。
无羡公子已经熄灯躺下。
蔡浥站在床边,看着漆黑的寝房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在窗框上三长两短地敲击了五下。
竹榻上,无羡公子听到暗号,睁开眼,扯过一旁的外裳拢在身上,借着满室清幽的月光朝窗边走去。
打开窗户,他冷淡地觑了蔡浥一眼,掀唇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蔡浥一脸讪讪,“回主子的话,是这样的,属下方才去送箱笼,不知因何惹恼了太子妃,问太子妃,太子妃也不肯说明因由,只让属下来问主子。”
无羡公子微微地挑了挑眉头,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将刚才送箱笼过去的事细说一遍。”
蔡浥道了声“是”,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进药房后发生的事情,两人的对话,以及陆念锦的脸色全部复述了一遍。
说完后,他又用力地挠了挠头,疑惑道,“太子妃是在属下说完让她穿着您送她的衣裳给您瞧瞧,才特别恼火的,可属下委实不明白,就这么一句话,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无羡公子:“……”
他很不自然地绷着脸,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看向蔡浥道,“这个,你无须明白。”
蔡浥正要问为什么。
无羡公子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逐客道,“夜深了,回去吧!”
蔡浥,“可是,主子……”
“嘭!”只听一声响,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窗户就被无羡公子给关上了。
可怜的蔡浥窝了一肚子疑惑,碰了两鼻子的灰,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一身高华,清冷不似凡人的主子竟然会给女人送肚兜,而且一送就是一大箱笼。
一阵夜风吹过,凉飕飕的。
他弱小又无助地抖了抖肩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阵痒意袭来,只是很快,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
他只当是自己多疑了,径直离开松风里,找了个地方歇着去了……
松风里寝房,无羡公子这晚又做了梦,梦里妖娆的女子穿着胭脂色的肚兜,肤色雪白,眼神撩人。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她缠上他,而是他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揽进了怀中……
一夜很快过去,次日清早,松风里后窗的花盆里,又多了一捧白色的齑粉,风一吹,很快就与尘埃一起消失无踪。
回心楼,陆念锦醒来后,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要紧的事,直到看见芸姜进来伺候,她才倏地反应过来,是钻心蚁,蔡浥昨日碰过的箱笼上被她下了钻心蚁,而她因为和无羡公子赌气,将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她哪里还坐得住,忙撩起床帏喊芸姜帮她更衣,穿好衣裙后,简单洗了捧脸,便迫不及待地朝药房走去。
芸姜原本还想跟着一起去,出门时,被她一句话打发到了厨房给秦嬷嬷帮忙。
她则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药房,找到解药后,正要亲自送去松风里,结果出门时,药房后窗处却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脸浮肿,表情痛苦到近乎狰狞的蔡浥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陆念锦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愧疚不已,忙朝他疾走过去,将手里的解药递给他道,“你中了我下在箱笼上的钻心蚁,这是解药,快服下。”
蔡浥忍了足足一夜这钻心的痛痒,却没想到,害他中毒的人竟然是陆念锦。
他心里原本想要杀人戾气一下子散去不少,接过解药,扒开塞子一饮而尽,然后看着陆念锦,呼吸喘喘,狐疑地问道,“太子妃为何要在箱笼上下毒?”
陆念锦也不瞒她,直言自己对芸姜有所防备。
蔡浥一脸耿直,“不过就是一箱笼的衣裳,芸姜看见了还能坏事不成?”
陆念锦无语,她拧眉看着蔡浥,“你昨夜回去,没问你主子?”
蔡浥道,“问了,主子说我不必明白。”
陆念锦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主子说得对。”
蔡浥:“……”他觉得自己夹在两个主子之间,就像个傻子似的。
绝望!
陆念锦调配的解药效果很好,这短短一会儿,蔡浥身上刺骨的痛痒已经消失,脸上的浮肿也消退下去。
“既然毒解了,就回去吧!”陆念锦看了他一眼,说道。
蔡浥闻言,心思一转,却道,“太子妃,这钻心蚁的毒药你还有没有,能不能给属下一瓶?”
陆念锦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要这个做什么,莫非还想报复回来不成?”
蔡浥听她这么说着,忙否认道,“太子妃明鉴,属下绝无以下犯上的想法。”
“那你用来作何?”
蔡浥道,“国师将王天良交给了属下处置,属下觉得那钻心蚁用在他身上正好。”
陆念锦一听是折磨王天良那丧尽天良的东西,立刻卸下防备,豪放道,“你等着,我给你拿十瓶。”
一刻钟后,蔡浥抱着十瓶钻心蚁离开了回心楼。
而城外十里处的一座地下水牢中,一个蓬头垢面,满身狼狈的男子突然剧烈地打起喷嚏,睡得正昏沉的狱卒被他的喷嚏声惊醒,提着带有倒刺的鞭子走过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抽,一边抽一边狠狠骂道,“连博野侯府的小世子你都敢动,用他来改命?你也不看看那般金贵的命格你消受不消受得起……那狗屁道士要是真有本事,他怎么算不出来你会有这么一天……”
狱卒抽了几十鞭子,打累了,堵了王天良的嘴,又回去继续睡。
回心楼。
陆念锦又在药房待了一会儿,卯时正刻,才回了东暖阁。
秦嬷嬷已经将早膳备好,芸姜正帮着摆盘。
陆念锦净手后落座,秦嬷嬷递了双玉箸给她,道,“姑娘想吃的酸辣粉,老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儿中午就能做给姑娘。”
陆念锦闻言一喜,“这么快?我还以为有些调料要到蜀中去采买,得过上几个月才能吃到。”
秦嬷嬷笑了笑,解释道,“采买调料这事老奴是交给陈伏的,也是这小子运气好,竟然误打误撞寻到了一家专卖川蜀口味的新式调料铺子,一下子就将姑娘要的花椒、胡椒、番椒什么的全都购置妥当了。”
陆念锦听秦嬷嬷这般说着,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据她所知,云朝烹调所用的调味品并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只有盐、酒、梅子是主料,另有姜、蒜、茱萸为辅料,像花椒、胡椒、番椒、八角什么的,都是用来入药的,根本不会有人将其用来做菜,更别说当成调味品大肆贩售。
除非,那人和她一样,也是来自于后世。
想到这里,陆念锦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若真的还有人跟她一样,那她就得低调一点儿了……毕竟那位同乡的底细她还不知道,是友非敌或是各自安好也就罢了,怕就怕对方是个不安分的,一言不合就将她的身份捅出去。
“嬷嬷,酸辣粉你先别做了,那些调料也先别动,就放在库房里。”陆念锦沉下声,提醒秦嬷嬷。
秦嬷嬷不解,“姑娘不是一直喊着想吃吗?怎么好不容易调料有了,又不让做了?”
“就是突然不想吃了嘛……”陆念锦撒着娇打了个哈哈。
秦嬷嬷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那等会老奴就将那些调料和红薯粉收起来,等姑娘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做。”
“嗯,嬷嬷最好了。”陆念锦笑眯眯地冲着秦嬷嬷眨眼。
用完早膳,陆念锦便去了观平殿。
大殿中的温度偏低,陆念锦进去后,动了动鼻子,就分辨出,法坛前背对着她的国师不是前些日子那个赝品,而是真正的无羡公子。
“既然进来了,怎么不过来?”无羡公子将供香插进香炉,转过身后,冷幽幽地问。
陆念锦笑了笑,“我这不是没想到今日会是真国师在,有些意外。”
无羡公子闻言,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语气平平,“你只看背影,便分辨得出本座与那位的真假?”
陆念锦得意地一仰脸,“那是!我眼力可好得很!”
无羡公子听她这么解释,顿时又冷了脸,寒声道,“给先太子上香,然后开始抄经!”
“……”陆念锦在心里骂了一句莫名其妙,她紧抿着唇上前,恭恭敬敬地上香,上完香后,像往常一样去了左边的翘头案后坐下。
一室寂静,两人相对跽坐,各自抄经。
陆念锦抄到第三遍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唱和声——“四皇子到!”
声音响起,无羡公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陆念锦。
只见她提笔的手蓦然僵住,脸上带着几分可惜和懊恼,长长的远山眉紧紧蹙起,一副再见萧郎的模样。
“太子妃收敛些。”无羡公子阴沉了脸,忽然开口,看着她,声如钟磬,清清冷冷道,“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陆念锦抬起头,迎面对上他过分冰冷的目光,却是一脸茫然,“国师什么意思,我要收敛什么?”她不过是被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墨滴在黄纸上,毁了一遍祈福经,觉得心疼罢了……
无羡公子瞥了她一眼,冷声哼道,“欲盖弥彰!”
就在此时,观平殿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蟒袍玉冠,清俊儒雅的少年从外入内,正是大病初愈的四皇子萧泽。
今日,他是借了拜祭已故长兄的名头来见陆念锦最后一面的。
“四皇子安。”无羡公子在萧泽入殿站定后,抬起头,淡淡地道了一声。
萧泽拱手回礼,恭恭敬敬道,“国师安。”
无羡公子没作声,收回目光,提笔继续抄经。
萧泽知道这位国师的性子向来冷淡如斯,并未放在心上,他轻轻地磕了下眼皮,随后带着浓浓的哀愁和心痛,转过身朝另一边的陆念锦看去。
“阿锦。”他喊她,只一声,就红了眼圈,泪落簌簌如雨,“阿锦……”他又叫,那声音仿似杜鹃啼血,见者悲伤,闻者落泪。
陆念锦听着也有些心酸,不过看向他的目光却没有任何情意,开口,也是冷冷淡淡的,“四皇子,你该叫我大嫂。”
“阿锦!”萧泽大恸,劈开的嗓音中带着阵阵嘶哑,眼神绝望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让我叫你什么?”
陆念锦冷漠与他对视,掀唇又重复了一遍,“你该叫我大嫂。”
“你……”
“我什么我!”萧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念锦不耐烦的给打断了,她一脸嘲讽地看着他,扯唇道,“你是想说我无情冷酷残忍,另嫁他人对你不起吗?四皇子,你当你大嫂我是傻子吗?不说从前,你明知道我那如珠如宝的姑姑喜欢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只说这次,你借着祭拜已故长兄的名头到这里来纠缠与我,那些看似情深的话说完,你拍拍屁股就走了,你可想过这些话传出去,我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阿锦,我……”萧泽一脸惊愕地看着陆念锦,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陆念锦却抬手阻止了他,“阿锦这两个字不是你能叫的,你给我记好了,从父皇圣旨颁下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大嫂,有资格叫我阿锦的只有他,能跟我你侬我侬的也只有他,至于你——”
“你那颗想害我的心,我从来都看得清清楚楚,以前不说,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身份低微,不敢说!”
“甚至到了今天,你要不这么逼我,我也不会说。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可是你,从来不肯给我活路!”
“……”萧泽听陆念锦一字一句地说着,终于慌了,他眼神躲闪着,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一番苦心全白费了,他这么多年功夫白费了,乾元殿门口的四天三夜也白跪了。
面前这个女人,竟然从未信过他。
“必应!”
寂静的大殿里,从头到尾作壁上观的无羡公子突然开口,看着恍恍惚惚的萧泽道,“四皇子既然不是为祭拜先太子而来,就将他请出去罢。”
“是,师叔。”必应说着,直接走到萧泽身边,强行将他请了出去。
“对了,看四皇子神思恍惚,必应你再拿了本座的名帖,去太医院请贺太医进宫给他瞧瞧。”
贺太医,擅治疯病。
必应闻言,踉跄了一下,才扬声答应。
不相干的人被请出去,大殿的门重新合上。
无羡公子抬眸,微凉的目光从陆念锦脸上掠过,片刻后,忽然开口问,“这些年来,你当真从未信过萧泽?”
陆念锦没想到无羡公子也会八卦,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我娘说过,一个人爱你,便会想法设法的护你周全,使你欢喜,而不是嘴里说着爱你,实际上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你置于险境,还佯装不知。”
无羡公子颔首道,“令堂所言极是。”
“那以后呢,你就打算和先太子的灵牌过一辈子?”
陆念锦听他这么问,又想起之前他劝她离开上京的话,面色当即一沉,疏离冰冷道,“国师这话僭越了。”
无羡公子眉头一拧,再未开口。
傍晚,夕阳穿窗而入时,两人同时落笔,抄完第九遍。
陆念经将祈福经整理好后,放在桌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一回 ,没有跟无羡公子打招呼。
无羡公子看着对面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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