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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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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心底难过,痴痴地看向谢曜,想到他那番话,又想到陆展元和自己,登时悲痛难以自持。
倘若陆展元及得上谢曜一半从一而终,那该有多好……
她似乎此刻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何对谢曜如此恨之入骨,除了因为正邪不两立,更因为自己潜意识里将他拿来和陆展元比较,心里常常怨念,为何陆展元不是姓谢的那样,武功盖世,敢作敢当,深情如一……这些怨念渐渐化为恨意,便再难消除。
“你伤势大好,要杀我,就快下手!”李莫愁冷冷的说道。
谢曜看也不看她,只说:“我答应徒弟饶你一命,大家也莫为难,你速速走罢。”但下次倘若再听她作恶,那就绝不饶恕了。
李莫愁心知他一言九鼎,此话一出绝对不会更改,当下便道:“好,我此后虽再不会杀别人,但你却是我李莫愁一辈子的仇人!”
“随你。”
李莫愁说罢,环视四周,却不知如何闯出这情花坳。
便在此时,黄蓉远远说道:“李姊姊,我教你一个乖,你要出花丛,只须用长剑掘土,再解下外衫包两个大大的土包,掷在花丛之中。”
李莫愁细想的确如是,当下便依言照做,几个蜻蜓点水,跃出情花坳。末了回望一眼花丛中的谢曜,他抱着死去的洪凌波面罩寒霜,眼里也无半分柔情,一时间感慨万千。
她总觉自己一生命苦,满腔情意付诸东流,但说到底那负心郎和她毕竟有过欢喜日子。只可惜了洪凌波,到死也没得人一分情。
复又看了眼洪凌波,李莫愁心酸难忍,她一挥衣袖,飘然离去,嘴里轻吟,“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第180章 无辜受难
李莫愁才走不远,武修文便遥遥喊道,“谢师叔,你虽说留那魔头一命,但我等并非你侠门弟子。武氏一家和李莫愁不共戴天,这便无礼了,”话音甫落,噌的一声拔出长剑,同武敦儒、武三通、黄蓉一行从东首绕道追去。
陆无双本也想追去,但回头看了眼丁跃,又磨磨蹭蹭的立在他身旁。谢曜当下无言,只取来断剑就地挖坑,将洪凌波的尸首葬在情花坳里。陆无双感念洪凌波幼时照拂,朝她坟墓磕了三个头,方才作罢。
谢曜抬头一看,人群中不见杨过和小龙女的身影,他只道杨过还与他生气来着。却不知杨过乃是对他抱愧,无颜面见恩师,也随黄蓉等人追去。
“行冲,你伸出手,为师替你瞧瞧。”这大弟子方才和李莫愁激战,又身中情花剧毒,谢曜最是担忧。
申屠行冲抬眼一看谢曜神情,大有关怀之色,他心下一凝,将手一缩,低头道:“师父,你也身受重伤,不必挂念弟子。”他心里想,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倘若这情花毒无解,自己倒不如和师父一起死了。
谢曜想不到他心思,微微一叹,细细询问了丁跃几人的近况。
陆无双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谢曜敏锐察觉,一抬手道:“无双,你有甚么事,但讲无妨。”
“我……”陆无双看了眼丁跃。
丁跃眼珠子一转,立时了然,他往地上一跪,大声道:“师父,你快许了我和无双的亲事罢!”
谢曜闻言一愣,随即开怀大笑,他正要点头,陆无双却伸手一拍丁跃脑门儿,脸色通红道:“你胡说八道甚么,我才不嫁给你呢!我方才是想让谢大侠也收我为徒!”
陆无双脱口说出,面色更红,当下也屈膝跪在谢曜面前:“谢大侠,我洪师姊去了,今后只有和表姊相依为命,她既已入你门下,我……我……”
“好了好了,都起来罢。”谢曜将两个年轻人扶起,颔首微笑,“你们两个的两件事,我都允了。待此间事了,咱们回本门天山,好好给你们办一场。”
丁跃大喜过望,抱住陆无双当着众人面便大大的亲了一口,只将陆无双羞的霞飞双颊,不住跺脚。
便在几人吵吵嚷嚷之时,身后有人道:“谢大侠,一别多年,你可还好?”
谢曜听得声音,忙回过身来,朝对方躬身一拜:“见过大师。弟子此前还想拜访您,但寻来深山却无你踪迹,还望恕罪。”一灯大师微微一笑,比当年又老了许多,他上前虚扶一把谢曜,很是满意:“你现下已名满江湖,还如当年一般谦逊,老衲倒算没有看错人。”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叹道:“你有慧啊。”
谢曜浑身微震,被情花刺伤的地方又开始发作,他连忙运功压制。片刻后舒缓过来,侧首看了一眼慈恩和尚。
慈恩突然全身颤抖,口中喘气,渐喘渐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一灯大师见状,低声问道:“你的心魔又要发作么?”
慈恩看了眼谢曜,指着他,咬牙说:“弟子看见此人,便想起当年作恶多端,孽债涌上心头,怕是遭不住了!”
谢曜闻言了然,突然双手合十,说道:“我佛慈悲。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证觉自此始。”这几句偈语正是修习止观坐禅法要,乃是一灯大师在他少年时教过的第一句佛经。
一灯大师没想到他还将自己教过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不由点头含笑,转头对慈恩说:“这后几句乃是: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你懂了吗?”
慈恩喘声顿歇,呆呆思索,又看了眼谢曜,见他双手合十,沉稳端严,心下归于平静:“不错……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但是师父,弟子深知过往种种,俱是罪孽,烦恼痛恨,不能自已!”
谢曜想到此人当年也算一脉宗师,当下便道:“行事而能生悔,本为难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慈恩喃喃重复了一遍,抬眼看他,弯腰躬身:“你说得是。”
当下谢曜和一灯大师询问近况,问起他们为何来此深谷,一灯大师当下便给说了。
“子柳和我天竺师弟被困此地,老衲总得将他们救出来。”他说罢看了眼谢曜,“那对小夫妻,也是你侠门弟子么?”
谢曜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杨过和小龙女,想到杨过曾经说将他逐出师门的话,谢曜只得叹道:“是。说起来大师你怎会和他们相遇?”
一灯大师答道:“我和慈恩路过荒山避雪,恰好遇见。那小夫人受伤极重,老衲瞧他们极为正气,便将一颗灵药给她,可续命七日。只要找到我天竺师弟,莫说他们身上的伤势,便是你的情花毒,也能迎刃而解。”
众人一听皆是大喜,不再耽搁,一起去寻。这谷中道路盘旋曲折,过得片刻,眼前出现三条歧路。顺着当中大道往里走,便见一座石屋,大门敞开,一行男男女女正站在门口,正是杨过小龙女众。
郭芙正好回头,一眼看见谢曜,登时便红了眼圈,大声道:“谢叔叔,你快来,这个老太婆适才差些将芙儿杀死啦!”
谢曜一惊,上前端详她并无受伤,问:“怎么了?”
郭芙擦了擦泪,指着堂上坐着的一名老妇:“就是她!方才嘴里射出一枚暗器,若不是……若不是杨大哥相救……”她到底对杨过心有间隙,说到此处不再继续。
谢曜等人涌入堂中,抬头一瞧,正中坐着一个秃头婆,神色阴沉,凛然生威。
那秃头婆见了他们冷冷一哼,声音似人似鬼:“好啊,你们这些人当绝情谷是甚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谢曜想来也是,于情于理到底是他们擅闯别人家中,当下便抱拳道:“我等叨唠阁下着实抱歉,但还请阁下将所囚的二位朋友放出。他日再见,便是朋友,一切好说。”至于情花解药,他却不急着讨要。
秃头婆见他胸口染血,显然也被情花刺伤,肃然立在厅下,话音沉稳,完全不被伤势干扰。寻常人受伤无论如何也不能维持这般状态,只有内力极深的人方可如此。她心下回转,对谢曜不免刮目,但面上却依旧冷硬:“你是谁?来绝情谷干么?”
“我几名徒儿被困此间,不幸身中情花剧毒,还望阁下不吝赐下解药。”谢曜语毕,看了眼杨过和申屠行冲。
秃头婆正要开口,却听郭芙探出头,大声道:“老太婆,你还不快些将解药交出来?我谢叔叔武功天下第一,你若不交,定让你……唔。”黄蓉一把捂住她嘴,又是生怒,又是无奈。
那秃头婆子果不其然仰头大笑,末了眼神一凛:“呸!甚么天下第一!中了我的情花毒,照样生不如死!”她说罢眼神一扫,斗然间眼光和慈恩的眼光相触,四目交投,心意登通。
“二哥!”
慈恩一愣,也上前道:“三妹!”
谢曜心下一转,登时明白过来,当年裘方圆做水上悍匪之时,便仗着一个名叫裘千尺的人撑腰,此人正是裘千仞的妹妹。当初重阳宫一战,裘千仞也是听了她妹妹的话,前来发难,如今许多年过去,这秃头婆子定是裘千尺无疑。
说来说去,他二人应是仇敌。
过了半晌,裘千尺问道:“二哥,你怎么做了和尚?”慈恩问道:“三妹,你手足怎地残废了?”他心中所记得的妹子,乃是她与公孙止成亲时的闺女,当时盈盈十八,娇嫩婀娜,不意此刻眼前竟是个秃头绉面的丑陋老妇,回首前尘,心中一阵迷惘。
裘千尺怒然道:“我中了公孙止那奸贼的毒计。”
慈恩惊道:“公孙止?是妹夫么?他到哪里去了?”裘千尺恨恨的道:“你还说甚么妹夫?这奸贼狼心狗肺,暗算于我。”慈恩怒气难抑,大叫:“这奸贼哪里去了?我将他碎尸万段,给你出气。”
“公孙止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但眼下……”裘千尺猛地看向黄蓉郭芙,提气喝道:“得替我们大哥报仇!”
慈恩怔了怔:“报仇?报仇?报甚么仇?”
裘千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黄蓉道:“你当和尚当糊涂了?大哥乃是被黄蓉郭靖这两奸贼害死,而我那认的义弟,也是教一个姓谢的杀了!咱们姓裘的一门豪杰,你全没放在心上吗?”
慈恩听见“姓谢的”的三字,立刻看向谢曜,复而又看了看黄蓉、郭芙。想到谢曜方才的好言点化,慈恩后退摇头:“三妹,不可,我是出家人,不可再执着于此。”
裘千尺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二哥成了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当即大怒:“想当年你纵横江湖,‘铁掌水上漂’的名头有多大威风,想不到年纪一老,变成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裘千仞,我跟你说,你若不报仇,咱们兄妹俩莫要相认!”
众人见她越逼越紧,都想:“这秃头老太婆好生厉害。”
谢曜当年和裘千仞有过交手,自然知他了得,回头看了看受伤的弟子和黄蓉几人,不禁蹙眉思考对策。
他沉吟道:“须知遁入空门,万事青烟,阁下何必苦苦相逼?令兄已然出家,怎能再行那打打杀杀的事。你那义弟裘方圆无恶不作,正是被我所杀,你若要替他报仇,尽管来便是。”
在场众人都不明他为何突然说出这话,便在此时,杨过走到他面前,咬牙大声道:“我不是你弟子!你们闯下的祸事,与我和龙儿无关!”当下抬手推开谢曜,拉着小龙女离去。
“三师弟,你……你……”丁跃气的浑身发抖,就要追出去和他打架,却被谢曜抬手一拦。他扯动伤势,捂着胸口弯腰猛咳,一众弟子都吓得半死。
程英抢上前,拿出一个瓷瓶,满是担忧:“师父?师父?我这里有九花玉露丸,你快服下!”她几欲哭出来,“三师兄他怎能如此?”
“……罢了,我也不稀罕他做弟子。”谢曜说罢,正好和黄蓉视线相交,黄蓉垂眸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原来方才杨过伸手推他,顺势在他怀中塞了一张纸条。
谢曜故意装作咳嗽,便是将那纸条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天竺僧和朱前辈囚于火浣室中。”而杨过和小龙女故意与他争吵,便是抽身前去相救。
既然已经知道二人被困地点,谢曜对裘千尺的顾忌又少了一分。只要再让她交出情花毒的解药,此间事,便可了。
等杨过前脚刚走,只听房顶“喀喇喇”一声响,屋顶破裂,一人伴着碎瓦跳了下来。
众人纷纷后退,仔细一瞧,却是一个独眼中年汉子,一身青袍,十分华贵。
“妹夫……啊,不对,公孙止,你这恶贼!”慈恩认出来人,想到妹妹这些年所受的伤害,心魔陡生,一灯大师忙拦在他身前,低声道:“慈恩,不可啊!倘若你一旦使出武功,此生都不能皈依我佛。”
慈恩闻言一怔,痴痴地立着不再上前。
“越老越没用!”裘千尺翻了个白眼,朝公孙止冷冷道,“你这便等不及了吗?想要夺回绝情谷,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公孙止扫了一眼堂中众人,多半都不认识,不知是敌是友。他转过身,心中摸定主意,道貌俨然:“夫人,我再叫一声夫人。你打瞎我眼睛的事情暂且不言,但绝情谷世世代代都是我公孙家的,只要你还给我,咱们和好如初,重头来过。”
裘千尺忍不住仰头大笑,旋即一拍桌子:“你当我还会信你的花言巧语么?我只恨不得将你剁成肉泥,扔进你当初囚禁我的鳄潭喂鱼!”
“那就是没得说了?”公孙止眼神一暗,询问道。
谢曜听出了个所以然,心想:若这公孙止是此间谷主,那是否也知道情花毒的解药所在?当下他便开口,直接道:“这位公孙先生,你说这绝情谷是你世代祖业,可当真?”
公孙止回头看他一眼,瞧他满身血污,竟还气度不凡,微微颔首:“正是。只是这老婆子在我大婚之日与我交手,在下措手不及,被她给赶了出来。”
谢曜心下一凝,复而看他打量,总觉此人面目不善。想到他方才说自己的“大婚之日”,而又称呼裘千尺为夫人,人品也不必谈,想来想去,都觉他夫妻二人不是正道。
“那确实应该帮你了。”谢曜话虽如此,心下却在盘算其它。
公孙止闻言不禁大喜,但旋即便猜到一二,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说句不好听的,天上不会掉馅饼,你若帮我,必然是要托我甚么事情罢?”
谢曜也不绕弯子,点头道:“在下姓谢。公孙谷主在绝情谷多年,对那些情花想必也了解的很,在下徒儿不小心误入情花丛,须得解药治伤啊。”
公孙止愣了愣,“阁下几个徒儿伤了?”
谢曜答道:“包括在下,共有三人。”
公孙止“哎”了一声,摸了摸上唇的浅须,“那可糟了。原本情花毒的解药绝情丹本有上百颗,但这疯妇多年前一把火将绝情丹全部毁去,仅仅留下一颗。”
谢曜看了眼裘千尺,她面有得意之色,显然公孙止所言不假。
“即便这一颗,敢问又在哪里?”不管如何,他将绝情丹夺来,能救一人性命便救一人,自己……自己反倒无所谓生死。
公孙止目光一凛,指着裘千尺道:“这还得问她了!”
裘千尺冷然发笑,大声道:“想要夺药,还得看你们有没……”话没说完,突然“呼”的一声,一枚铁枣核从口中疾喷而出。她本想朝公孙止面门射去,却不料公孙止足下一蹬,凌空躲过,这枚枣核势力极强,程英正好立在公孙止身后,眼见枣核便要射在她身上,申屠行冲斜刺里冲来,将程英大力一推。
“走开!”谢曜大惊失色,抬手一挥,掌风巨力刮出,但那枣核内力尽是浑厚非常,只微微一偏,“噗”的一声轻响,射进申屠行冲的左眼眶中。
饶是申屠行冲脾气刚硬,此刻也忍不住捂脸痛呼一声,血流披面,仰头栽倒。丁跃等人惊的立在原地,竟是傻了。
“行冲!”谢曜脚下一滑,飞速跑去,将他扶起,将他左眼里的枣核逼出,立刻点穴止血,撕下衣襟包扎。
他把了把脉,好在那枣核被他掌风打偏,否则申屠行冲便不是瞎一只眼这般简单了。
谢曜看了眼手上鲜血,气的浑身微颤。
也不顾自己伤势,站起身来,看都不看裘千尺,将那枚枣核钉两指一夹,疾射而去,“恶妇!你自尽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葱丝儿阿辞的手雷~明天这卷完结
第181章 无为歧路
裘千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耳畔一凉,随即刺痛,那枣核钉穿过自己耳朵软骨疾射入身后的墙壁,无声无息的在石墙射穿一个窟窿。
在场初次见到谢曜之人,皆是大为骇然。
公孙止喜出望外,暗道自己捡了个便宜,有如此高手助阵,何愁不得夺回绝情谷,
便在此时,厅门中又冲出三人,正是杨过、小龙女、朱子柳。
武三通见到同门正欲相迎,就听朱子柳高声叫道,“师哥,师叔死啦。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杀光绝情谷的人为他报仇……”他一句话没说完,喘不过来,站立不定,身子不住摇晃。
一灯大师听到天竺僧的死讯,饶是他修为深湛,竟也沉不住气,立即站起,“怎么回事?”
朱子柳指着公孙止道:“是他唆使绝情谷弟子干的!”
原来公孙止来谷中前,心腹那里打听到裘千尺抓了两人囚禁在火浣室。他心中恨裘千尺入骨,料定这两人和裘千尺有大大的关系,当下便让心腹将二人暗中杀了。
趁着天竺僧在情花丛里寻觅解药的时候,那心腹一击得手。朱子柳正回天乏术之际,杨过和小龙女赶到,当下逼问这心腹,得知乃是公孙止的主意,连忙赶了过来。
公孙止听他说破,倒也不推辞罪名,他转过头对谢曜道:“谢兄弟,你我二人联手罢!待找到这最后一颗绝情丹,我一定交给你!”
谢曜此刻料定他不是好人,心下一沉,正欲开口,就听身后的杨过怒然道:“师父!别听他的,公孙老儿奸诈无比,便是他害得弟子身中情花毒,还妄图抢走龙儿当妻妾,是个大大的恶人!”
公孙止闻言大惊,没想到杨过就是谢曜的徒弟,这一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绝情丹给他们。正纷乱不休之际,朱子柳和武三通已然分别抄起武器,朝公孙止攻去,“替师叔报仇!”
公孙止眼见撕破脸皮,举起一刀一剑,高声叫道:“众弟子,恶妇勾结外敌,要杀尽我绝情谷中男女老幼。渔网刀阵,一齐围上了。”绝情谷的弟子自来对他奉若神明,那日他被裘千尺打瞎眼睛逃走,众弟子无所适从,只得遵奉裘千尺的号令,这时听得他一叫,谁也不及细想,执起带刀渔网从四角围了上来。
裘千尺因为残废不能走动,她见弟子反叛,不禁大怒:“不要脸的东西!二哥!二哥!你还愣着干么?你要看你妹妹死了么?”
慈恩听她叫唤,心下一软,大声呼喝便要动手,一灯大师惊然之下,忙上前阻拦他心魔发作。
登时大厅上一派混乱,十几名青衣弟子举着渔网涌上,每张渔网都是两丈见方,网上明晃晃的缀满了尖刀利刃。众人武功虽强,实不知如何应付才是,眼见四周渔网向中间一合,每人身上难免洞穿十来个窟窿。只听得公孙止喝着号令:“坤网向前,坎网斜退向左,震网转右!”众弟子应声施为,一张张带刀渔网渐渐逼近。
程英心下大急,和陆无双一左一右扶起昏迷的申屠行冲往门外退去,谢曜也是头次见得这般诡异的阵法,他扬声吩咐:“诸位举剑护住头脸,强攻破网!”语毕,朝丁跃说,“阿跃,护住你师兄妹,你把扇子给我一用!”
丁跃点了点头,将铁扇抬手扔出,谢曜右手一抄,却不展开,而是当做短棍。他足下一点,全然不惧网上剪尖刀,瞅准左侧一名青衣弟子,手腕运劲,折扇递出,那青衣弟子心道这渔网网眼极小,又是金丝打造,对方断然不能伤着自己,岂料他还未想完,胸口一痛,竟是被凌空点了一扇。
原来谢曜将六脉神剑融入铁扇之中,铁扇插入尖刀丛,不会伤到手。他见一击得中,右手翻飞不停,转眼又点到四人。
便在此刻,东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郭芙。
谢曜转头一看,黄蓉等人自顾不暇,一灯大师和慈恩僵持不下,他不及细想,跨步上前,眼看郭芙要被渔网罩住,立刻一拉她左臂,将其扔给丁跃一伙,自己反身迎上。
“谢叔叔!”郭芙瞧他在渔网阵中持扇拼杀,不由一怔,恰好左侧又是一面渔网向她兜去,五六把尖刀碰到她身上,渔网竟自反弹。
郭芙心下一惊,忙持剑躲开,心惊不已。若不是她身上穿着母亲给的软猬甲,岂不是早就死了么!
杨过和小龙女也和丁跃等人并肩一起,八张渔网随着公孙止的号令左兜右转,已将他们围入阵内。杨过见情势危急,从背后取下一柄极大极钝的剑,莫说砍渔网了,便是切菜都有些困难。
丁跃见状不由一惊:“三师弟,这个时候你就别……”他话没说完,杨过提起重剑,运劲往他身前的渔网上斩去。只听“垮喇喇”一声响,渔网裂成两片,拉着网角的四名弟子同时摔倒。
“好呀!看不出重剑无锋胜有锋!”丁跃大赞一声。
杨过这些时日经历许多,难得发笑,这会儿看了眼自家师兄,忍不住笑了下:“二师兄,你说对了,这把剑还真叫‘玄铁重剑’。”说罢呼呼,两剑挥过,又是两旁张渔网散裂破败。
谢曜这边一人独斗左右两边渔网,他不敢大意,拳掌齐施间,摧筋断骨,折扇左右虚点。眼见得身后又是一张渔网扑来,他心头甚是烦扰,索性回身,一跃三丈,将铁扇“刷”的一声展开,调动全身内力贯入右臂,仿若使刀般凌空斩下,带起的内力振飞衣袖,鬓发四扬,嘴里大喝一声:“破——”
拉扯渔网的弟子只觉劲风扑面,扇刃隐隐又气流流动,还未反应过来,这金丝和钢线绞成的渔网,破网声如裂金石,登时散为碎片。
众弟子被内力一震,齐声惊呼,乌拉拉摔倒在地。
谢曜手上不停,当下弯腰,将这些弟子每人一手刀打晕在地,以免他们再牵渔网,卷土重来。
公孙止哪想到对方人马这般厉害,转眼间破了他五张渔网,当下喝道:“再拉八张网来!”话虽如此,他却往门口悄悄走去,准备趁乱逃脱。
便在此时,身后“嗤”声一响,公孙止大惊失色,回头一看,枣核钉已然近在眼前。
他双手握住脖子,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喉咙里发出咕咕惨叫,倒地毙命。
裘千尺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她没曾想自己随意的一记,竟夺了此人狗命,当下仰天长笑,声振寰宇。
众人被她这又是凄厉又是诡异的笑声吸引视线,不知是谁当先发现公孙止倒地毙命,大叫一声:“谷主死了!”四周绝情谷弟子纷纷惊骇,收了渔网,不再动手。
一时间大厅上众人罢手,裘千尺大笑道:“你们不是要追随他吗?你们不是对他忠心耿耿吗?公孙奸贼这下死了,你们不听我的,还想听谁的?”
话音甫落,一干青衣弟子纷纷跪地求饶:“主母饶命!主母饶命!”
裘千尺此时却也不处置他们,抬手招来丫鬟,吩咐道:“快,把我抬去公孙止那儿,我要亲自在他尸体上划个十七八刀!然后将他扔进鳄鱼潭,看鳄鱼啃噬他的尸体,嚼烂他的骨头,撕扯他的心脏肠子!”
郭芙程英等人瞧她狰狞的说出这番话,皆欲作呕。
谢曜方才激战,使得胸口伤势复发,他立在门边,静观其变。心中却想:倘若裘千尺当真这般心狠手辣侮辱旁人尸首,他定得阻拦一二才是。
裘千尺来到公孙止尸首侧边,大喜过望,让人呈来尖刀,狞笑道:“你辜负我几十年,而今报应全算在你头上了。咱们好歹是场夫妻,我本不愿如此侮辱你的尸首,但我想啊想,想啊想,想到你挑断我的手筋脚筋,想到你把我弄成这般丑陋的模样……就恨不得将你一刀一刀的凌迟!”
她说到这,看了一眼黄蓉,心头哀伤不已。若自己不遭遇这些,应当同黄蓉一样风姿俏丽。
裘千尺越想越怒,大声道:“奸贼,你死在我手上,当是没有遗憾了!想起当年我受过的苦,我……”
话音未落,蓦然浑身一僵,不再言语。
公孙止转过头,鲜血又顺着他喉间流下,朝裘千尺冷冷一笑,断断续续的说:“恶妇,你……你……”他话没说完,脖子一歪,架在椅子上的左腿滑下,当真气绝。
众人见此场景,皆是大惊。
原来公孙止方才中了枣核钉强撑着一口气,料定裘千尺会上前来,趁她不备,左脚飞快抬起,将鞋尖的短刺刺进裘千尺的腰间,短刺上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乃是公孙止保命用的秘密暗器,没曾想今日方得使出。
这两人生前的夫妻,临死却一个咒“奸贼”,一个骂“恶妇”,众人不禁唏嘘报应、报应。
便在此时,小龙女不知想到了甚么,飞快的跑来,抓着公孙止的尸体摇晃,“你醒醒!醒醒!快将绝情丹在哪儿说出来啊!”她眼中含泪,复而又去摇裘千尺的尸首,“绝情丹在哪?解药在哪?”
“龙儿!”杨过一把将她拉起,叹道,“算了。”
谢曜复而想起小龙女的伤势,走上前,伸出三指探了探她的脉。
杨过见状,问:“师父,她……她还有得救吗?”
谢曜不通医理,只能号出小龙女脉搏虚弱,似乎全身都是伤,内伤、外伤,甚至还中的有毒,林林总总加起来,束手无策。
杨过看谢曜紧锁眉头,想到裘千尺和公孙止都死了,世间再无知道那最后一颗解药的人。而小龙女重伤不治,即便找到那颗解药他也不会一人独活。杨过头脑一阵晕眩,向小龙女望去,小龙女的眼光正也转过来望着他。两人四目交投,都是心中一冷,全身如堕冰窖。
小龙女缓缓走过去靠在他身上,杨过一声长叹,携着她的手,往外便走。
“过儿,你往哪儿去?”谢曜生怕他贸然离开,忙制止道,“你留下来,让为师再想想办法。”
杨过心思聪慧,如何不知道谢曜只是怕他万念俱灰下做傻事,心中甚是感念这个师父,当下转身道:“师父,我陪龙儿走走,顺便去告知公孙姑娘她父母的死讯。”
谢曜一愣:“哪位公孙姑娘?”
杨过当下将公孙止的女儿公孙绿萼的事情草草述了一遍,随即便拉着小龙女离开。
不过片刻,便有一名浑身翠衣的女子奔来,她瞧见死去的裘千尺和公孙止,扑在二人身上嚎啕大哭。黄蓉走上前柔声安慰了她两句,那女子才渐渐不哭了,当下她遣人将父母遗体抬下去,准备择吉日厚葬。
“杨大哥他人极好的,你们既然是他朋友,不如留下来用晚饭罢。”公孙绿萼说话间犹自带着哭腔,但转眸言辞间,温柔纯善,丝毫不像她的父母那般。
黄蓉看了看天色,微微一笑:“那叨扰一日,明晨我等便离开。”
公孙绿萼闻言不禁垂首黯然神伤,她心想杨过一定也会离开,这下再要相见,却不知何年何月了。
*
慈恩在妹妹亡故那时便已舒缓下来,又垂首立在一灯大师的身侧。一灯大师想着天竺僧的遗体,不禁悲然,忙让朱子柳引路,前去将他遗体寻回,黄蓉等人也都跟着去。
谢曜惦念申屠行冲的伤势,公孙绿萼见状,让谷中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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