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霄汉-第6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无双一眼瞧得李莫愁,想到自己死去的父母,登时怒叱一声,也丢下渔网阵不管,柳叶刀劈砍而下,朝李莫愁攻去:“李莫愁,你纳命来!”

“师妹,不可!”

洪凌波见李莫愁被三人围攻,忙伸剑阻拦,程英恼她心怀不轨,足下一点,抢在陆无双之前,碧箫刺去,“当”的一声,和洪凌波的长剑相交。

洪凌波见是她,不禁一愣,随即眼神一凛,剑光点点递去。程英碧萧翻飞,与她视线相碰,都是互为怨恨,她手上不停,冷声道:“师父对你千万般好,你却不知回报,竟在他茶中下毒,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

“呸!”洪凌波长剑微幌,飞起左腿,便要去踢她的手腕,“怕你清理门户是假,嫉妒我为真!”

程英被她气的脸色通红,使出玉萧剑法,横刺斜插,大声道:“我有甚么可嫉妒你?”

“因为师父喜欢我,而不喜欢你!”洪凌波想到当初三人同行,程英不经意看向谢曜的眼神,可不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她侧身避过程英招式,长剑一抖,往对方肩头刺去,“你当我看不出吗?你喜欢师父,想做她妻子来的!”

程英被她一语道破,气息不稳,险些被她刺中左肩,幸好她反应灵敏,往右一侧,这剑堪堪刺偏。

她又羞又怒,下手反而快了,“你……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程英和洪凌波武功相差不多,而李莫愁的武功论单打独斗,此间每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然而以一敌三,却又有些僵持不下。

六人斗得难舍难分,只剩绝情谷一帮弟子干干的拿着渔网,颇为惊诧的看着他们。

没想到这两伙人竟然斗成一片,己方倒也省下不少力气。领头的那名青衫人朝身边的一名手下耳语几句,少顷时光,二十多名绝情谷弟子鱼贯而入,手里抱着大捆大捆五色缤纷、娇红嫩黄的花枝花朵。这些弟子身上臂上都垫了牛皮,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趁着六人无暇分神,将这些花朵一丛丛密密麻麻的堆在满整个山坳,只给六人留下一片径长两丈的圆形草地。

申屠行冲一斧头隔开李莫愁的长剑,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回头一看,只见身边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娇艳花朵,细看花树,见枝叶上生满小刺,很是锋利。

绝情谷的弟子还在不停的堆积花丛,丁跃也看到这幅景象,渐渐察觉不妙,他心下一转,高声道:“仔细了,恐防有诈,千万别碰这些花!”

恰逢洪凌波使出一招古墓剑法,程英往右一倾,左手碧萧点她手背,长发拂到花朵上,听到丁跃这句呼喊,大急之下,脚下一滑,仰身往花丛直直倒下。

便在顷刻间,申屠行冲连忙抢上,伸手将程英往草地一推,自己却不得不一脚踏入花丛。

他闷哼一声,抬起右腿,只见他裤腿给毒刺扯得稀烂,腿上鲜血淋漓,不知有多少花刺刺伤了他。

“申屠师兄!”程英惊呼出声,陆无双和丁跃皆忍不住回头来看。

李莫愁冷笑一声,趁其不备,一剑便朝陆无双后背刺去,洪凌波见状惊骇,推开陆无双,抢上前一剑挑开李莫愁的杀招,“师父,手下留情!她是师妹啊!”

李莫愁不禁大怒,抬脚踹洪凌波一个戽斗,“甚么狗屁师妹!事到如今,你还敢护着她?”

“洪师姊!”陆无双眼圈一红,想要去扶,却见洪凌波自己挣扎爬起,朝她摇头。

“洪师姊,你怎么也来到绝情谷了?”陆无双心想,今日若不在谷中碰见她和李莫愁,说不准他们四人已然突破渔网阵,闯出去了。

洪凌波当下便将自己如何被周伯通引入绝情谷的事情说了,不料陆无双也掩嘴惊呼,“啊哟!你也是被他引过来的?”

原来申屠行冲他们一行人接到谢曜的信,让他们寻找杨过下落,四人便想去襄阳瞧瞧,走到半道,突然窜出一名白须老者,听到他们的交谈,便说自己认识杨过,并且在这绝情谷中见过他。丁跃认出此乃重阳宫的老顽童周伯通,当下不再犹疑,四人不加多想,皆跟着周伯通进入绝情谷,不料来了谷中,周伯通人影却不见了,留下他们与绝情谷的弟子周旋不下,无可奈何交起手来。

“再后来,就在此地遇见你们了。”陆无双说罢,不禁跺脚,“这个老顽童,真真坏死!”

李莫愁心底也将周伯通骂了几千遍,眼看程英扶着申屠行冲,敌方消弱,冷冷一笑,长剑抖出,当下几人暂缓过后,复又相斗。

正在此时,窄道旁的密林里忽然脚步纷沓,两棵树之间呼啦啦钻出几个人来,定睛一看,一男一女正是杨过小龙女,而另一边一个黑衣和尚背着一个老和尚,面目却是陌生。

但若是谢曜在场,定能认出这二人谓谁。正是出家的裘千仞慈恩和尚,以及大理一灯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过年之前完结不了,不捉急,慢慢磨了。

第178章 别来无恙

杨过一眼认出几人,瞧申屠行冲右腿鲜血直流,顿时明白过来。

他此前吃过这大大的苦头,不禁低呼,“师兄师妹,你们身旁的花名叫情花,剧毒无比,切莫碰到,”申屠行冲闻言身形微微一晃,就听杨过喊道,“大师兄,摈弃杂念,静心打坐。”

程英当下去扶申屠行冲坐下,申屠行冲看着她面容,伤处顿时一股钻心疼痛,但他素来坚毅,生生咬牙忍下。

几人听杨过一叫,对情花更增畏惧,向草地中心挤拢,近身而搏。这一下变成李莫愁和洪凌波对斗程英丁跃陆无双,五人局处径长两丈的草地之中,地形有限,不能踏错半步,皆是缚手缚脚。幸得李莫愁兵刃不顺手,洪凌波对陆无双顾念昔日之情,不肯猛下杀手,虽然申屠行冲在旁调戏,五人一时之间倒也斗个旗鼓相当。

一灯大师见得,不禁低声吟了句佛号,问绝情谷的绿衣弟子:“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施主大发慈悲,将这些情花撤去了罢。”

领头的绿衣弟子看他一眼,说:“此事由主母吩咐,我等也做不了主。”

杨过问道:“他们怎会闯到这个圆圈中去打架?”绿衣人甚是得意,傲然道:“这是公孙谷主布下的奇径。我们把奸细逼进情花坳,再在进口处堆上情花,哪里还能出来?”

杨过自知师兄弟和李莫愁等人的武功都是佼佼者,这些人定是使用带刀渔网阵的绝恶的法门,才能得逞。他自己此前因缘巧合误入绝情谷,正好撞见绝情谷的谷主公孙止准备迎娶小龙女,便是被这渔网阵束缚,不得不中了情花剧毒。几经波折,终于和小龙女出得来,但为了解除身上的剧毒,必须杀了黄蓉郭靖,彼时他从傻姑嘴里得知郭黄夫妇杀了自己父亲,正中下怀。

后来襄阳城中,还未下毒手,便被闻讯而来的谢曜识破,师徒二人大吵一架。等谢曜离开,杨过和小龙女又折回襄阳,准备再行刺杀,没曾想郭靖并不说骂他,也毫无怨言,反而拉起他手,从小时候说起,谈到国家大事侠者仁义,说他父亲当年所犯的种种过错,一番话朗朗炎炎,杨过的杀意反而淡了。

恰好武氏兄弟因为郭芙一句戏言,准备去刺杀忽必烈,奈何二人都是草包,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俘。杨过和郭靖一同前去相救,半道险些中伏,关键时候,还是郭靖舍命相救,想起郭靖此前对他的千百般好,只觉羞愧难当,再无报仇之心。

“过儿,我瞧师姊的功夫终究略胜一筹,你师兄师妹怕是难以力敌,咱们快想个办法,将他们救出来罢。”小龙女说罢,又是一阵轻轻的咳嗽。想到那日在重阳宫后山,杨过抱着她回到古墓,本有可治伤的法子,奈何先是李莫愁闯入,黄蓉武三通武氏兄弟陆陆续续也进入古墓当中,关键时刻被郭芙打岔,真气逆流,再难伤愈。

思及此,小龙女抬眼看了看杨过,深深叹息,靠在他肩头。

李莫愁瞥眼看见杨过和小龙女之来,原使她大吃一惊,好在中间有情花相隔,他们不能过来援手,侠门弟子尽在此处,就怕谢曜不稍片刻赶来,届时她就再难脱身了。

李莫愁见洪凌波对陆无双处处手软,不禁厉声喝道:“凌波,你再不出全力,自己的小命要送在这里了!”洪凌波闻言一怔,心一横,忙应道:“是!”剑上加劲,转身并力向程英刺去。

程英哪里料到她突然刺向自己,忙后退一步举箫挡架,这下丁跃一人应付李莫愁,大感吃力。

陆无双并刀如水,柳叶刀往李莫愁颈脖横架,李莫愁冷笑一声,长剑微幌,身形一侧,“噗”的一声刺中她的手腕。陆无双痛呼一声,柳叶刀脱手飞出,身子一歪。

“跛妹!”丁跃见她受伤,似乎要倒入毒花上,大惊失色,收了铁扇,转身去拉她。李莫愁见机极快,飞踹一脚,踹中丁跃后背,丁跃一个前扑,抱住陆无双往情花丛重重摔去。

“二师兄!”杨过见状大惊,想也不想,纵身而入,伸左臂将二人往情花外大力一送,丁跃忙抱着陆无双凌空翻个跟斗,跃了出来。

陆无双掩嘴惊呼:“傻蛋……”丁跃扶着陆无双肩膀,此时见他不惜踏入情花丛中,舍身相救,颤声唤道:“三师弟,你……你这是干么!”

他二人无恙,杨过反而松了口气,道:“没事,反正我身上情花之毒未除,多一点少一点没甚么不同。”

丁跃如何不知,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蓦然瞧见杨过空荡荡的右手衣袖,又惊又怒,眼里盈泪道:“三师弟!你的右臂呢?哪个王八蛋奸贼伤了你!我……我非得和他拼命不可!”他紧紧握住铁扇,抬眼看向李莫愁和洪凌波,“是不是他们?”

这时程英一人根本不敌李莫愁和洪凌波,已然被打伤在地,和申屠行冲坐在一处。

李莫愁这时胜券在握,倒也不急,冷冷笑道:“丁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师弟的手臂教谁斩去,且让他自己说啊!”

杨过看了眼她,忽而道:“是郭芙。”

此前英雄大宴上,丁跃几人都认识郭芙,皆是对她刁蛮任性厌恶无比。此刻一听是她,便是申屠行冲也气的想要站起:“师弟!此事当真?”

杨过紧紧握着小龙女的手,点了点头,心底也是说不出的恼恨:“那武氏兄弟为了她准备生死决斗,我故意说她要嫁给我,化解一场兄弟反目。哼哼,没想到郭大小姐恩将仇报,趁我毒发重病之时,将我手臂斩去。”后来他在襄阳游荡,暗忖将郭芙手臂也砍了,方消解断手大恨。

忽然背后一个女子声音冷笑道:“你这般背后嚼舌,算甚么男人?”

丁跃等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只见说话的是个美貌少女,正是郭芙。她手按剑柄,怒容满面,身旁男男女女站着好几个人。

杨过仔细一看,那中年汉子乃是武三通,武氏兄弟在他身侧。而郭芙身边的一名英俊青年,名叫耶律齐,此前也曾有数面之缘。耶律齐旁边两名少女,一穿蓝衣,一穿紫衫,蓝衣少女名耶律燕,是他的亲妹。而紫衫的少女名叫完颜萍,两家家世渊源,却不一一赘述了。

郭芙忽然刷的一响,长剑从鞘中抽出了一半,眼圈泛红的说:“他的手臂是我斩断的,那又怎样?他……他毁我声誉,还抢走我的妹妹郭襄!爹爹妈妈说我骂我,你们也在背后说我……”她说到此处,默默哽咽。

那耶律齐忙上前附身轻声安慰,郭芙反而哭的更加大声。一时间丁跃和杨过面面相觑,想要怪罪,却又不知道怎生说。

“芙儿!你这时候还提此事干么?”只见一名黄衫少妇从林中转出,却是许久不见的黄蓉。

其实黄蓉一行人比杨过等早到了半日,只是在谷前谷后遍寻天竺僧和朱子柳被困之处不获,耽搁了不少时光。原来杨过那时候解决了武氏兄弟的反目,当场情花毒发,朱子柳和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高僧感激他的作为,同来绝情谷为其寻找解药。后来黄蓉等收到信息说二人被囚禁在绝情谷中。一灯大师和慈恩来此,也是为了救出两人。

郭芙见到母亲,正欲开口,却听那头李莫愁冷笑一声,说:“怎么,今儿个人都来齐了?”她看了眼负伤的申屠行冲和程英,朝洪凌波使了个眼色,道:“凌波,将他二人杀了,抛尸情花丛上,咱们踏在尸体上闯出去!”

洪凌波闻言一怔,看了眼程英,却迟迟没有动手。她虽然不喜程英,对申屠行冲更是无甚交集,但每每想起谢曜所言,却也不想杀人。此刻听到李莫愁的吩咐,却是支支吾吾的说:“师父,我……”

李莫愁瞧她神色犹疑,骂道:“没用的东西!”话音甫落,长剑一抖,闪出十余点银光,程英和申屠行冲见状大惊,哪怕负伤,也不得不举起兵刃还击。李莫愁剑尖蓦地下指,朝程英的小腹狠狠刺去,申屠行冲忙上前双斧一格,看了眼程英,催动体内情花剧毒,不待李莫愁还手,人已经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申屠师兄!”程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白嫩的脸颊吓得更是全无血色,李莫愁冷冷一笑,举剑便刺,申屠行冲忙又抢上阻拦,便在程英一呆之际,李莫愁左脚横扫,踹她心窝,长剑直取申屠行冲百会穴,这几下变招快速无比,眼看二人一个要被踢入情花丛,一个要被刺个窟窿,在场众人相隔甚远,想要施出援手,却已不及。

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谷外一声尖啸由远及近传来,李莫愁被这内力一震,险些长剑脱手,这一迟疑,一人已足踏情花,眨眼奔来。他快速伸手,将程英一把拉起,随即侧身挡在申屠行冲之前,右手闪电般伸出,五指紧紧握住剑身。

李莫愁用力一刺,剑尖竟没入对方体内一寸有余。

“师父!”远处丁跃和杨过齐声惊呼,只吓得肝胆俱裂。

来者一身灰袍,胸襟鲜血浸染,正是谢曜。他面色颇为憔悴,深吸一口气,五指紧紧将剑身一折,只听“铮”的一声脆响,李莫愁的长剑便被他徒手折断。只是手掌鲜血淋漓,一滴滴落在情花上。

程英痴痴的看着他侧颜,惊的连说话也忘了。谢曜不及细思,拉起申屠行冲,蹙眉道:“阿跃,接着!”语毕大步跨入花丛,将两个徒儿送出险境。

丁跃和陆无双杨过纷纷将二人迎上,几人回头一看,谢曜身形不稳,迳然跌坐在情花丛里。

“谢叔叔!”郭芙大惊失色,脱口唤道,举剑便要去救,谢曜忙朝她抬手制止,“莫来!”音色全然不似往昔那般中气十足。

李莫愁乍然看见谢曜出现,心头大震,正奇怪自己怎么轻而易举的一剑就伤了谢曜,这会儿瞧他面无血色,在情花丛中低眉端坐,显然是身受重伤,随即了然。

想到每次和谢曜碰面,对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看他受伤中毒,虚弱的不堪一击,似乎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将他杀了。

李莫愁心底忍不住一阵激动,想到此人立时便能毙命于自己手上,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是痛快又是难言。

她仰头朗笑一声,随即眼神一凛,刷的抬剑指向谢曜,冷道:“谢大侠,别来无恙!”

第179章 忠义两难

谢曜那日为救小龙女身受九大高手一招,受了伤势。原本凭他武功,这点伤势静静调养几日便可复原大半,但不料紧接下来蒙古率军大举进攻重阳宫,放火烧山,戕害弟子,谢曜无可奈何,只得忍着伤势咬牙拼杀,同几位师叔伯堪堪将重阳宫基业护下。

等蒙古撤军,终南山上哀鸿遍野,一片狼藉。几位师叔伯年事已高,尹志平、赵志敬身亡,教中一时间无人主持大局,谢曜神经紧绷日夜不休,四处查探,生怕蒙古复又攻上。后来他发现丘处机的二弟子李志常师弟为人端方,心思考虑不在他之下,这才放心交接教中事物。

没等他离开重阳宫,又接到丐帮鲁有脚的传信,说是查到了绝情谷所在。

谢曜连吃饭的时间都来不及空下,当即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赶来绝情谷,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救得两个徒儿一命。方才李莫愁一剑正好刺中他之前受伤的地方,他此刻又坐在情花丛里,说句浑身负伤倒也不假,但想到自己的徒儿们大都安然无恙,心下稍安,不禁面露微笑。

李莫愁哪里知他心中所想,还当他在笑自己方才所言的那番话,不禁大怒,呵斥道:“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谢曜被她一吼,缓过神来,抬眸淡淡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这情花反倒阻止李莫愁无法靠近谢曜,她怒极反笑,说:“姓谢的,没想到你也有今日!想你当初阻挠我杀陆冠英和何沅君那两贱人,我便恨你入骨。后来三番四次与我做对,更是日日夜夜都想割下你的人头!”

她语气怨毒,四周人都觉汗毛直竖,谢曜也觉奇怪,细细思索自己与她相处,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惹得她如此记恨。

“李莫愁,你我本该无冤无仇,但你滥杀无辜,残暴无良,所作所为,无论哪一件,皆是江湖正道所不齿。”他语气不疾不徐,不快不慢,自有一股威严。

李莫愁瞧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毒花里,面色苍白,却镇定自若。

而她不知为何,最是恼恨谢曜这副光明磊落正气凛然的模样,差些迈入情花里刺他几个窟窿。

她咬牙切齿的胡乱骂道:“你说的倒是好听!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人,畜生,淫贼!”

远处的丁跃一伙人听她这般辱骂,皆是大怒:“李莫愁,你胡说八道甚么!”“干么骂我谢叔叔!”“啊呸!你才是小人畜生淫贼!”两方人隔着大片情花,对骂不休,看得四周的绝情谷弟子暗暗称奇,领头的绿衣人当下返身将这事儿禀报主母。

李莫愁骂了一会儿,见谢曜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不为所动,俨然一副僧人入定的样子,不由气馁。

谢曜虽然身受重伤,又被李莫愁刺了一剑,哪怕被情花扎的千疮百孔,到底武功卓然,不惧区区伤势。

他此刻坐在情花里,正是为了掩人耳目,降低李莫愁的防备,实则暗中运日月无极疗伤之法,虽不能立刻痊愈,但待疗伤成功,制服在场任何人都是轻而易举。

李莫愁毕竟不笨,她也瞧出谢曜正在暗暗疗伤,心下一惊。奈何长剑被折,冰魄银针又被渔网吸附,不知如何下手。

她双目四下环顾,蓦然扫到痴痴怔怔的洪凌波,眼神一凛,冷冷唤道:“凌波。”

洪凌波被她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道:“师父?”

李莫愁哼了一声,双眼微眯,洪凌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把我交给你的毒药拿出来。”

洪凌波闻言一怔,不明所以,掏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奉上。

李莫愁捏着那药丸,忽然出手如电,药丸犹如天下最歹毒的暗器,朝谢曜的胸口伤处疾射而去,谢曜听到风声,不禁微惊,飞快的仰头,只听“嗖”的一声轻响,毒药贴着他衣襟飞出,打在一株情花花枝上,不消片刻,那株情花便枯萎死去。

“师父小心!”洪凌波脱口而出,却是朝谢曜喊道。

李莫愁怒不可遏,上前抬手便要打她,但刚刚举起手掌,却又顿在半空。她突然轻笑一声,人比花娇,“再拿一颗药来。”

洪凌波这下明白她的意思,哪里还肯,倒退两步,摇了摇头:“师父,算了罢?”

李莫愁声色俱厉的朝她呵道:“凌波,你疯了?他方才说得话你难道没有听见,我若不先下手为强,待他伤愈,必定取我性命!”她说到此处长吁一口,抬眼扫了眼谢曜,淡淡开口:“那好,我不杀他。”

洪凌波正欲大喜,就听李莫愁沉声道:“你去杀!”

“师父……”

“听见没有!”

李莫愁怒斥之后,洪凌波还是呆呆的立在原地。

李莫愁见状,不禁心底火冒三丈,反正自己被困此地,也没有办法出去,索性冷声道:“凌波,你将他杀了,咱们才能踩着此人的尸体安然离开情花丛,否则迟早会被这花刺伤而亡。”她说完,见洪凌波紧紧皱眉,显然并没有附和自己的意思,当下又道:“如果你不愿杀他,也不无不可,只是怨不得为师。”

洪凌波蓦然抬头,不解道:“师父,你……你这话甚么意思?”

李莫愁不去瞧她,一挥袖微微侧身,望着遍地的情花,凉凉道:“你的命是我救的,自我而生,自我而死,原是天公地道的事。你不杀他,那为师就只好踩着你的尸体了!”

洪凌波闻言几欲站立不稳,陆无双听见也是骇然,当下便道:“李莫愁,你别胡来!”

谢曜此刻听见她这番话,不悦亦然,睁开眼道:“你若当做如此作为,可有想过后果?即便一个人无德无能,也万万不能草菅人命。凌波在你座下,言听计从,你若杀她求自己保命,着实另天下人鄙夷。”

洪凌波听见他唤自己名字,心念一动,朝谢曜望去,谢曜与她视线相交,微微颔首。希望她能多坚持一时片刻,待自己伤势稍好,便也不惧了。

他身上满是血污,洪凌波瞧得心痛,忙转过头,朝李莫愁求道:“师父,弟子知道你早年被人辜负,心中始终留有遗憾,不然也不会造成现下的性格。我从小跟随你身侧,夜里每每瞧见你默然垂泪,心中也是恨极了那姓陆的人。但陆家庄多年前便被灭门了,你的仇怨也该消解。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么多年来,你四处杀人,结了无数仇家,这些人多数都和陆展元没有关系,到头来伤的还是你自己啊。”

李莫愁听她在众人面前揭露自己的伤处,不禁大怒,上前便给了她一耳光:“孽障,你鬼迷了心窍吗?”

洪凌波一个不慎,歪歪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她捂着左脸颊,双目含泪道:“师父!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当初我不懂事,和你一起作恶,杀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但……但我后来知道,这些都是万万不可为之。”

李莫愁只气的胸腔都要炸裂开来,她咬牙切齿的道:“臭丫头,你再说一句!”

谢曜瞧李莫愁神色激动,生怕她失手将洪凌波杀死,立时开口:“凌波,你莫要说了。”

“不,我要说!”洪凌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从地上爬起,看向谢曜,“师父,虽然我此前的确不怀好意,同你的师徒情分也……也不如几位师兄妹,可是你此前说给我的话,凌波都已记下。也是你让我知道,甚么是善是恶,甚么是对是错,就像你说的,世上并无后悔药,一步踏错,步步都错了。”她说到此处,忍不住哽声呜咽。

李莫愁不由怒从心起,指着洪凌波,声音发颤:“好极,好极,你终于要背叛我了么!”

洪凌波不知想到了甚么,似乎在笑,她往情花边缘后退了两步,抬起模糊的泪眼,摇了摇头,对李莫愁一字字道:“师父,弟子对你的忠心从无变改。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我以前不知道你滥杀无辜究竟是对是错,而今却是明了大义。还望您……莫再作孽,同我一般,改过自新。”

李莫愁闻言浑身一震,呆呆的没有作答。

洪凌波说完这句,顿了良久,回望了一眼谢曜,眼中流下泪来:“师父,凌波求你一件事。”

谢曜心下不明,柔声道:“你说。”

“我师父她一定会改过自新的,但求你……但求你饶她一命,算是我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

四下里众人听她语气不对,皆是惊然,黄蓉率先反应过来,大声道:“且慢——”

但话语喊出,却是迟了,洪凌波将瓷瓶里的毒药尽数倒入嘴里,像只鸟儿似的张开双臂,仰头倒入鲜艳的情花丛中,压倒一片落花。

她终是没有忍住,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望着一方天际,喃喃道:“自古忠与义,最是……两难全。”

“凌波!”李莫愁浑身一震,哪里料到她会自尽,上前两步,却被情花阻拦了去路。

谢曜大惊失色,恰好运功完毕,抢身过去,一把将洪凌波扶起,抬掌便往她后心运功逼毒。洪凌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抬手紧紧捉住谢曜手腕,她侧头看了眼谢曜,哽咽着问:“师父,你莫浪费功力了。”

“你这是为甚么!”

洪凌波仰头瞧他,却忍不住一笑:“我倒也算死得其所。”她说着看向李莫愁,“师父,你一定要记得弟子的话。弟子……弟子只有来生再报你的大恩大德。”

李莫愁听她这番话,自己方才还想杀了她垫脚,小时候的洪凌波乖巧伶俐,往事点点涌上心头,竟是悔恨万分难过非常,她如此逼迫,以致既害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李莫愁心头哀恸,朝她点了点头。

洪凌波心头大石落地,嘴边浮现笑容,她紧紧握住谢曜手腕,心底却高兴极了,低下头羞赧道:“我能死在师父你的怀里,倒也没有遗憾。”

谢曜身子一僵,瞧她这副模样,叹息不已。

洪凌波自知时命不长,抬眼问:“师父,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甚么?”

洪凌波临死倒也不再拘谨,将心中满腔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垂下眼帘,柔声道:“自几年前初见,我……我便对你欢喜的很。后来阴差阳错能留在你身边数日,已是天大的幸事……咳咳,我本以为天长日久,你定然会喜欢上我,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有过妻子……”

她说到这里,语气惆怅悲哀,哽咽了一下,复而抬起眼,轻声问:“师父,倘若我和师母……一起……一起摔入这情花丛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谢曜闻言怔了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然而此时思来天书,被情花刺伤之处登时钻心的疼痛。他忍住痛楚,定声道:“先救你。”

洪凌波顿时高兴的浑身颤抖:“难道师父,你……你……”

谢曜知道她要说甚么,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如何还不明白?你是我的好徒弟,她是我的好妻子,我先救我的好徒弟,此乃仁义;再回去救我的好妻子,她也定会理解我的仁义。”

“可……可你回去救她,已经晚了。”

谢曜想到天书,伤处疼得让他额间虚汗连连,咬紧牙关,沉声道:“那我便陪我的妻子同死!”天书对他的情,即便是三生三世也报答不了的。

洪凌波心头一痛,剧毒发作,又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她眼里含泪:“好罢……好罢……假使我再早生几年,比师母先遇见你,你会喜欢我么?”

谢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然而此时仅仅一思,便觉有负。他这生欠天书太多,除了性命还有幸福,不管谁先遇见他,这辈子能爱的也只有天书一个。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会。”

洪凌波没想到他心如铁石,自己都要死了,也不肯甜言蜜语的安慰两声,当下吐出一口鲜血,垂泪道:“弟子……真羡慕她。”缓缓松口紧握的五指,怀揣遗憾而终。

陆无双感念师姊平素相待之情,伤痛难禁,放声大哭,叫道:“师姊,师姊!”说着便要奔入情花里,幸得被丁跃拦腰抱住,“跛妹!别胡闹!”

程英一瞬不瞬,面色发白,神色不定。众人瞧得洪凌波惨死,都不禁黯然神伤。

李莫愁心底难过,痴痴地看向谢曜,想到他那番话,又想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