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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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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不到,但当年比武之约,柯镇恶却从不食言!”

当年比武是谢曜故意输给郭靖,柯镇恶那日得知碍着面子,却也没有挑明。此时此刻想来,悲从中来,痛苦不能自持。

他将铁杖放下,颤巍巍弓起佝偻背,将头一埋,竟从谢曜双腿钻了过去。

谢曜待反应过来发生了甚么,心神大震,转而又悲恸万分,圆睁双目愣愣滑落下两行热泪,流入鬓发中隐没。

他终于和柯镇恶冰释前嫌,但,已无人能鉴。

第72章 风尘困顿

柯镇恶将谢曜扶起,轻靠墙壁上,正要开口,忽然耳背一动,低声道:“不好,贼厮鸟来了,我跟他拼命!”

谢曜心头大叫不要去,却不能阻拦,脸上肌肉抽动,可惜柯镇恶看不见。只要柯镇恶看一眼,看一眼就知道他没有死!

柯镇恶提起铁杖奔出数步,忽然顿下脚步,凄然道:“……不,兄弟大仇未报,我还不能死!”他说罢,猫着腰,贴着墙壁躲门侧。门外忽然咔哒一声,柯镇恶听到响动,忽从袖中甩出七八枚毒菱,趁对方分神之际,矮身夺门逃出。

谢曜只听墓室外叮当哐哐兵器相交声,心下却不由为柯镇恶捏一把汗。若连柯镇恶也死他面前……他木然脸上,眼神中闪过一抹惨痛。

不过片刻,墓室外已没了打斗之声。谢曜凝神听着,杂乱脚步踏踏,走近墓室。

忽然“刷”一下火光燃起,谢曜双眼正对中央,直勾勾看清来人!

但见欧阳锋披着青色袍子,神情倨傲。他身材高大,这袍子穿身上短了一截,当真不伦不类。他旁边一人身披黄葛短衫,面有白须,谢曜从未见过。

“欧阳先生,我方才明明可以手刃那柯瞎子,你干么阻拦?”短衫人举着火把,一捋胡须似乎甚不满意。

欧阳锋微微一笑,道:“裘帮主,你一双铁掌杀十个柯瞎子都不是难事,但若不放他走,日后还怎么等别人来桃花岛寻仇?”

谢曜听暗自心惊,转瞬之间已然洞悉一切阴谋。铁掌帮裘帮主,除了裘千仞还有何人?想必他们都是完颜洪烈一伙,此次误打误撞来了桃花岛,本想找黄药师挑衅,但其不。适逢谢曜他们寻来,便将五位师父杀了,以此嫁祸栽赃给黄药师。

欧阳锋这时抓了一把珠宝,塞进朱聪怀中,笑道:“若有人寻来,只道是江南六怪擅闯黄岛主夫人之墓行窃,而后与黄药师大打出手,六人折损五人,也怨不得谁了。”

谢曜听他大谈阴谋,又侮辱恩师,只恨不能立刻扑上去与他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但他龟息丹药效还,只是假死尸体。纵使他身怀武林众多高深武功,但欧阳锋与裘千仞联手,他功力未至,也只能白白送命。

欧阳锋又一一查看了全金发等人死相,忽然看见委顿地谢曜,他“咦”了一声,走近来道:“这人是江南六怪中哪一怪?”

裘千仞将火把一照谢曜面目,只见他发丝散乱,面皮发青,早已死去多时。裘千仞心下一转,突然伸手拉过谢曜手掌,仔细一瞧,掌心发红,正是中了他铁砂掌形态,拽过另一只手,也是这般。

“原来此人竟如此年轻,可惜啊,可惜!”裘千仞摇了摇首,对欧阳锋道:“先前你与柯镇恶几人缠斗,我正与此人交手。内力虽不及我,但招式却十分精妙,我只道是哪位江湖上赫赫有名高人,不料只是朱聪关门弟子。”

裘千仞说罢,摸了摸胡须,颇有得意之色:“但他中了我掌,此时已经魂归黄泉。”

欧阳锋笑道:“这年头徒弟武功比师父还高,当真是奇了。”

便此刻,忽然又是一阵脚步声,两人闯进墓室中。火光一照,才瞧见一人是傻姑,另一人竟然是杨康。

杨康步走到二人面前,嗫嚅道:“欧阳伯伯,裘老前辈,那……那南希仁不知跑到何处去了,遍寻不着。”

欧阳锋和裘千仞对视一眼,露出笑容:“小王爷不必心急,南希仁中了我十成功力铁砂掌,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

杨康正欲再说,一晃眼却看见墙边谢曜,他“啊哟”惊呼一声,冲上前抬腿便是一脚正中谢曜心口。

谢曜像只破麻袋般歪歪倒地上。

裘千仞和欧阳锋都被他举动惊了一下,杨康挥拳还要砸下去,欧阳锋抬手制止道:“小王爷,和一个死人你动甚么怒,可别丢了自己身份。”

杨康凛然转头,双目含泪,颤声道:“欧阳伯伯,他……他就是残忍杀了克兄谢曜啊!”

欧阳锋原本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一听此话,登时神色大变,箭步过去一把提起谢曜衣襟,声如破钹:“是他?是他!就是他杀了我侄儿!”

谢曜脑袋歪一侧,瞳孔涣散,浑身冰冷,确是个死人。欧阳锋咬牙切齿道:“他死太容易了……太容易了!”

杨康擦了擦眼泪,心下却是喜不自胜,要知道谢曜一死,这杀欧阳克罪名可就背定了。

“欧阳伯伯,但此人已死,克兄仇……”

欧阳锋锐利冰冷眼神环视四周,阴恻恻道:“他人死了,师父也被我杀了只剩柯瞎子一个!但我侄儿仇不可不报!”

杨康闻言心下一凛,正想追问,欧阳锋忽然站了起来,猛地抬腿狠狠踩谢曜左腿上。从脚踝到膝盖,一寸一寸,用全力,生生踩碎。

纵然裘千仞和杨康都不是好人,一时间也都屏息不敢做声,空荡荡墓室里只有“咯喇咯喇”骨头碎裂之声,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残忍酷刑,令人毛骨悚然。

欧阳锋踩断了左腿,又重复去废右腿。他做完这些似乎还不足以泄恨,冷声道:“小王爷,他是用哪只手伤你!”

杨康努力稳住音调,却不敢抬头看欧阳锋,道:“……我也不记得是左手,还是右手。”

“那便一起踩断罢!”欧阳锋说完,抬腿便谢曜右臂手肘重重一脚,正要继续,却听裘千仞轻笑道:“欧阳先生,和一个死人你动甚么怒,可别丢了自己大宗师身份。”

这话正是欧阳锋之前说过,他闻言一怔,随即一挥袖冷哼,道:“此人杀我侄儿,我便将我侄儿生前之痛数还与死后他,当是我仁慈了!”

裘千仞摇了摇头,眼珠子一翻,不再搭腔,反正谢曜和他非亲非故,欧阳锋便是将他皮剥了拿油锅里炸两遍,他都不会再干涉。

杨康扫了眼谢曜,只见他双腿鲜血淋漓,鞋裤已被染红,而右臂诡异弯曲着,倘若当初欧阳锋早来一步,发现是他杀欧阳克,那谢曜今日惨状,可也是他真实写照?如此一想,杨康登时汗毛直竖,忙撇开视线。

他想起要事,忙道:“欧阳伯伯,此人已死,跑不了。但……但南希仁……”

“小王爷,我都说了南希仁活不过明日,你怕甚么?”

杨康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傻姑蹲地上抱肩道:“那个大块头知道我兄弟名字,他打了我兄弟一掌,说‘杨康,原来是你’,就不见啦。”

欧阳锋和裘千仞忙看向杨康,杨康面有菜色点了点头。

“你如何不早说?倘若南希仁留下蛛丝马迹,我们计划岂不是白费!”裘千仞叹了口气,当先走出。欧阳锋看了眼谢曜,一甩袖道:“等解决了南希仁,再来找你算账!”

三人登时不再逗留,转身走出墓室去杀南希仁。

谢曜便三人转身刹那,无声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却不知后有只是未到伤心处。便是这短短几个时辰,他仿佛已经受过了世间苦苦酷刑。恨欧阳锋几人狠辣无情,却也恨自己无能,千百情绪纷纷涌上心头,恩师之死,竟麻痹了身上断骨之痛。

“谢疯子……你……你怎么样?”

天书不知何时化成人形,她想伸手拉起谢曜,却发现谢曜曲折右臂,碎骨将皮肤戳破,正汩汩往外流血。她一看四周尸体横陈,惨烈难以名状,伸着手,竟不知该如何碰他。

天书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拽着谢曜左手,将他半背半扶,往墓室外走。她咬牙道:“我必须带你离开桃花岛,否则欧阳锋再来,你便不是断骨这般简单。”

天书说罢侧目看了眼谢曜,只见他目无焦距呆呆凝望某处,色若死灰。也不知是龟息丹作用,还是他本身情绪流露。

两人刚出墓室门,突然一张脸凑到天书面前,天书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招火焰刀。她与谢曜朝夕相处,谢曜所学功夫,是以都会。

“姐姐别打我!”傻姑脚步不知走什么轻功,竟躲开了天书这招。

天书正准备骂她白痴蠢货,若不是她引狼入室,焉能有此惨剧!但她看了眼茂密林子,忽然神色一转,柔声道:“傻姑,你带我和你元始天尊哥哥去岸边好么?”

“岸边?是我来接你们地方么?”

天书点了点头:“是呀,你带我去了,我就给你糕饼吃。”

傻姑一听糕饼,双眼发光,蹦蹦跳跳转身带路:“姐姐你一定是天上神仙,傻姑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你这样漂亮人!”

天书干笑一声,道:“你领我出去,你也会变得一样漂亮。”

傻姑闻言喔喔欢呼,转头一看,问道:“姐姐,元始天尊哥哥是睡着了吗?”

“……嗯,你别吵他。”

傻姑一把捂住嘴,做贼似悄声道:“好,好,我不说话啦。”傻姑说完这句后,当真没有再说话,一路时不时瞧见被灭口哑仆,桃花岛上人应是全死了。傻姑领着天书来到岸边,只见水天相接处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这漫长而惨烈一夜已经过去。但她也知道,谢曜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夜。

岸边只停泊着一艘小舟,天书明明记得岸边还有大船。她见已经出了桃花岛,本相毕露,一把揪着傻姑衣襟,恶声恶气道:“说!岛上还有没有别船!”

傻姑被她翻脸模样吓坏了,半晌才道:“我……我爷爷开走了一艘……瞎子开走了一艘,没有其它啦!另外一个爷爷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来,我没有看见他们船……”

天书听她爷爷前爷爷后,简直胡言乱语。正要继续追问,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啸,只见杨康振臂,指着天书他们方向不知说甚么,随后只见哦欧阳锋和裘千仞狂奔而来,眨眼间便奔近许多。

天书心下大惊,将傻姑重重一推,也顾不得是小舟还是大船,将谢曜扶进小舟走,用全力推船下水,甩桨急划。

欧阳锋等人追到,天书小舟已然飘去十数丈远。他眼力极好,只觉天书面目熟悉至极,愣了一下,从袖中摸出欧阳克所画那幅美人图,惊声道:“照啊!原来是她!可恨我方才没能发现此女,否则定要杀了她给我侄儿殉葬!”

欧阳锋说罢,低头一看,抬腿勾起一块拳头大岩石,看准方向,朝天书要害狠狠掷去。天书本划桨,见欧阳锋动作,一块黑色物什砸来,她后退两步,举起木桨“当”一下打飞,但这木桨也伴随着“咔擦”一声,折为两截。

天书虎口微微发麻,她心中怒极,就着手中半截桨柄,力贯手臂,使劲儿往岸上一扔。欧阳锋等人竟没想到她还敢还击,慌乱下退后两步,那半截桨柄“嗤”一声正好插…进欧阳锋原站沙土之中。

但这一阻,那小舟已经离岛数十丈,再追不回了。

天书又划了一段时间,确定欧阳锋等人赶不上,这才把另一只木桨放下,将谢曜扶舟头。

一个微小海浪打来,几滴海水溅进谢曜眼中,他无意识眨了眨布满血丝双眼。

天书愣了一下,算了下时间,上前拍拍他脸,提醒道:“龟息丹药效已过。”

谢曜却恍若未闻,他依旧斜趴着,目光紧紧望向离越来越远桃花岛,眉间一抹化不开愁云。

桃花岛渐渐缩小成一个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依然没有收回视线。

纵然眼睛干涩无法再转动,但却再也流不出多余热泪。

天书如何不知他心中伤痛,但她从来不会安慰。她只能从裙摆撕下布条,冷冷对谢曜说:“手臂再不包扎,也要废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双腿,已经废了。

谢曜似乎将她这句话听了进去,他好半晌,忽然淡淡“嗯”了一声。

天书以为他会说话,但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谢曜第二个字。他嗯一声,仿佛只是为了告诉天书,他还活着,并没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辞、2x》=4地雷TAT!

第73章 分道扬镳

水平如镜,无风亦无浪。孤舟漂泊茫茫无海上,不知飘去何方。

天书从海里捉了只鱼,搁船舷上摔死,又用手指敲开鱼脊,伸到谢曜嘴边,道:“吃了它。”

此时阳光正盛,小舟上毫无遮阴地方,谢曜已经倒舟头整整一天。他一天没有饮用淡水,一天没有吃下任何食物,嘴唇已经干裂起皮,闻到鱼腥味,却往后躲了一躲。

天书见状大怒,反手将鱼“扑通”扔回海里,站起身叉着腰,鬼火乱冒却无处发泄。谢曜已然万念俱灰,她知道自己就算打他、骂他,也都不会再起作用。

“两个时辰后西南风起,我们顺流往西边再漂一天,就能上岸。”天书舒了口气,压下脾气,淡淡说道。

她本不指望谢曜回答,但不料却听谢曜说:“你怎么知道?”

天书见他肯和自己说话了,心情微微畅,答道:“我可是洞悉一切天书。”

“是,你是洞悉一切天书。”

谢曜举起唯一完好左臂,阳光透过他五指照射下来,刺目无比,他却看了又看,忽而轻笑道:“你洞悉一切……为何不早提醒我半句?”

天书一听他略有嘲讽语气,暴跳如雷,一巴掌打他左臂上,冷声道:“你怪我?”

谢曜缩回手,低声道:“我怎会怪你,我是怪我自己。”他若能记得这段惨事,早江州便会阻拦,但他不记得,他只知道郭靖黄蓉会好好活下去,东邪西毒这些人武功很厉害,至于其它,从未放心上。何况,他从未想过恩师会死。

“当然得怪你自己!若你武功天下第一,谁还能杀你师父?”

谢曜闻言一怔,低头看了看已经痛得全无知觉双腿,这“天下第一”四个字是雪上加霜残酷。他心下钝痛,面上却不禁狂笑出声:“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你同一个废人说天下第一!”

天书本想骂他,但见他似哭似笑,神情凄苦,冷哼一声转过头,不与他争论,气氛却变得十分僵硬,两人再无交谈。

海风果然如天书所言,吹起了西南风,小舟漂泊而去,到第二日黎明靠岸仙居县境内。

天书虽然恼恨谢曜,但她终究不会撇下他不管,谢曜身上伤势虽然难以复原,但也不能这样拖着。她将谢曜半架半扶,寻医馆问药。

好谢曜并没有胡闹,而是安静反常配合。两人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来到一间简陋医馆,但大门紧闭,院子里空无一人。天书双手扶着谢曜挪不出手,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门:“大夫哪?滚出来!”

若往日,谢曜定要说教她一番,但现下却再没了精力。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拉开,里面走出一名头戴方巾老头,褐黄面上皱纹沟壑纵横,他眯眼瞧了天书半晌,问:“是你敲门吗?”

天书看了眼谢曜,道:“他受伤了,你给他治治。”

“你说甚么?”那老头伸手护着耳朵,又问了一遍。天书不禁火起,运起功力大喊道:“我让你给他治病!治不好,我就让你病!”

那老大夫一下捂住耳朵,“啊哟”惊呼一声,瞪了眼天书没好气道:“你说那么大声作甚,我听得见!”他转过头,又朝屋里喊道:“六子,出来扶一扶病人!”

那六子从帘子后钻出来,身上一件衣服七八个补丁,身板细弱,尖嘴猴腮,天书看了眼便觉不喜。他伸手想来搀扶谢曜,天书忙伸手挡住,道:“我来。”

六子循声一看,这才看清面前女子容貌,登时痴痴地望着转不开视线。

天书凛然朝他一瞪,冷声道:“你信不信我将你眼珠挖出来!”

六子被她一吓,忙撇过头去看谢曜,这一看,却又呆住了。谢曜将近三日滴水未进,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仿佛关牢中死刑犯。而他右手用几根丝布草草包扎,双腿至膝以下,诡异垂地上,显是骨骼碎。

那老大夫虽然耳朵不灵,但那双眼睛却很尖,一看伤势,便知道谢曜伤势。他让六子去后屋拿一身干净衣裳,准备给谢曜清理伤处后换上。

天书见状不再多留,转身出去。

六子回到屋里,找了一身干净衣裳,忽然拉开角落里柜子,拿出一根红漆木棍,棍上负有三个布袋。

他打开其中一个布袋,摸出一卷纸,缓缓展开,只见纸上绘着一人,面目正和谢曜一模一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杀我丐帮弟子这魔头,今日自投罗网,也怪不得我啦!”六子低声暗笑,将画像卷成一卷塞进怀里,又写了纸条,跑去后院捉了只信鸽,绑腿上,扬手送飞。

丐帮仙居县势力不小,差不多一个时辰便有人来。六子一边做着升职美梦,一边往厨房去熬药。

天书门口支颌坐了半晌,心中却是无比复杂。谢曜虽然是为讽刺,但他说不错,一个废人,是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按理说,她已经可以下手了结,但不知为何,总隐隐含有期望,深信他不会一辈子都沉浸于此悲痛中。但要等着他走出来,却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

“他手臂上伤势倒好医治,不过骨头折了,修养一段时间便能复原。”老大夫一边擦手一边对天书言道。

天书瞧他一眼,明知却还要追问:“那他双腿当真半点复原机会都没有了?”

老大夫“啊”了一声,反问:“你说甚么?”

天书没好气大吼重复了一遍,他才掏掏耳朵,说:“别那般大声,我听得见。他腿骨全一寸寸断了,纵然我医术奇高,也不能帮他重站起来。但是他这双腿我倒是可以帮他保住,不至于砍了。”

“罗里吧嗦,废话一堆!”天书横了一眼,从他身边走过,进屋去看谢曜。

这屋子与外面不过一道帘子相隔,方才天书与老大夫谈话,谢曜想必全都听见。天书也不瞒他,全说了出来,末了又道:“过去只是一种经历,我希望你能忘了它。”

谢曜淡淡道:“我也想忘,但不能忘。”

天书冷然道:“你这个人就是太重情重义,这非但不是一桩好事,反而会害死你!”她希望谢曜如她一样,将自己利益放顶端,因为只有这样,到时候才不会让他难受,让自己难受。

谢曜喉头哽咽,双眼放空,并未答了。

天书正要再说,六子忽然撩帘进来,他手中端着一碗褐黄药汁,看了眼天书,忙移开视线,走到谢曜面前,颇为忐忑道:“谢公子,你将这药喝了罢。”

天书眼神一凛,冷冰冰道:“我没说他名字,你怎知他姓谢?”

六子闻言脚下一软,几欲跌倒。

“你那是甚么药?”天书不动声色挡谢曜面前,出言问了一句。那六子支支吾吾半晌,说:“……调内养外补药。”

天书瞧他眼神慌张,心下一凝,走上前道:“药碗给我。”

“是。”六子双手递给天书,却不敢看她。天书将药丸举鼻下嗅了嗅,忽然道:“你先喝一口。”

六子闻言大惊,抬头道:“啊?”

天书见状确定此人有鬼,一把揪住他领口,将药碗凑到六子嘴边,冷声道:“你不喝我就要灌了!”

六子斜了眼碗中药汁,双手忽然握拳。谢曜躺着看得真切,危急关头,脱口便道:“小心!”

话音甫落,六子手中一把迷药便朝天书扔去,天书听到谢曜开口早就屏息凝神,抬手将那药碗往六子身上一砸,旋身避开,顺势绕到六子身侧,反手擒拿他双臂,一扭一压,踩他背上制住。

六子哪想得到这娇滴滴女子武功竟如此之高,双臂反剪,疼面色发青。

“你是甚么东西?敢暗算我们!”天书厉声质问,六子却咬牙不答。

天书冷笑着环视四周,说:“难道你们这是家黑医馆?想要讹诈钱财,杀人灭口么?”

六子一听这话,突然怒气冲冲瞪视谢曜,厉声道:“这受伤人名叫谢曜是也不是?”

天书正想要说是有如何,但看六子身上穿着打扮,她忽然心下一惊。谢曜见他二人神色似乎大有周章,只道:“正是下。”

“果然是你杀了肖方和宋振!”

天书一听肖方名字,慌乱看了谢曜一眼,狠狠一拍六子脑袋,威胁道:“闭嘴!”

谢曜闻言陡然大惊,他奋力从床上坐起,却牵动伤势,疼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丐帮肖方、宋振?他们死了?”

“呸!你不要明知故问,你亲手将他两人杀害,还想狡辩么?”六子横了他一眼,又道:“甄忠才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甄忠才……”谢曜喃喃自语,细细回想了那日洞庭湖一面之交,岳阳城中把酒畅谈,转眼竟三死其二,而此人竟还说是他杀害。

六子怒声道:“我丐帮污衣派与净衣派早已联手捉拿你,姓谢狗杂种,天南海北你都逃不走!”

天书心下一转,急忙问道:“你已经给丐帮透风报信?”六子撇过头,却是不答,但这情景却反倒是默认。

她又怒又急,倘若被丐帮人发现谢曜此,就难以脱身。谢曜却恍若未闻,神色木然道:“天书,那日到底出了何事?”

谢曜记起当晚客栈中,天还未亮,便被天书叫醒,两人披星戴月离开岳阳,其中答案昭然若揭!但谢曜却不愿意相信,他紧紧攥着左手拳头,右臂伤口也因此迸裂,鲜血渗透包扎纱布,星星点点。

天书却没听见,她一记手刀敲晕六子,慌忙收拾药材纱布,道:“我们走,丐帮人不过片刻便会赶到……”

“肖方和宋振……到底是怎么死?”

他语气沉重而蕴含怒气,天书不由一怔,转过身道:“你甚么意思?大难临头你还来质问我这些?那杂碎半夜三来偷你东西,我……”说到此处,天书想到当夜她幻化成人,正欲对谢曜下毒手,是以不再说下去。

谢曜听她言明,怔然道:“就因为此事,你便将他们……杀了?”

天书本想说自己只杀了肖方,那宋振如何死跟她无关,但见谢曜一脸疏离神情,她突然怒从中来,大声道:“是!肖方是我杀,宋振也是我杀,你师父们全是我杀!”她说罢,想到正是因为那日斩草不除根,才埋下今日隐患,当下转身一掌拍六子天灵盖上,道:“我想杀谁救杀谁!”

谢曜不可置信看向她,心头大震,哑然失言。

天书做完这一切,气也消了大半,正要给谢曜说她只是做做样子,那六子还活好好,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曜颓然垂头,闭眼道:“那你也杀了我罢。”

“你……”天书一个箭步冲上前,提起他衣襟,死死盯着谢曜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我留世上,也无用半点处。”

天书呆呆看着他,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认识过谢曜。是,从来没有。

她忽而轻笑一声,缓缓松开抓紧衣襟手,退后两步,冰冷吐出一字字:“你不是身体残废……你本来,就是一个扶不上墙废物!”

谢曜闻言,心头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一击。他猛然抬头,却只看见天书决然离去背影。

第74章 风雨同路

天书头也不回离开。

谢曜张了张嘴,想要挽留她,却想起自己早不是当初意气风发。他现下一无所有,再也不能做到“天下第一”,天书跟着他焉有未来。

所以走了也好,不必受他拖累。

谢曜想到此处,面容上竟忍浮现一抹苦笑。

那老大夫走进屋来,一眼就看见了倒地上一动不动六子。他忙冲过去,摸了摸脉搏,鼻息,只当他死了,抱着嚎啕大哭。

突然“砰”一声大响,两名手持竹棍丐帮弟子闯了进来,一高一矮,瞧打扮当是净衣派。那矮子瞧老大夫抱着六子大哭,也当六子被杀死了。高个儿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副画,拿谢曜面前一比对,忙用竹棍指着他,惊声道:“正是此人!正是此人!”

这一高一矮两人分别叫梁冲储东墟,皆是彭长老手下嫡传,乃六袋弟子中佼佼者,武功自是不弱。

两人对视一眼,瞧出谢曜右臂受伤,二话不说便举竹棍朝谢曜猛攻而去。他们只道谢曜武功高强,却不料谢曜根本没有还手,呆滞望着一处,任由二人封住其穴道。

“咦?这人怎么啦?”储东墟心下惊异,走上前掀开被子一瞧,他双腿缠着纱布,右臂也折了吊胸前,搞了半天,竟是受了重伤。

梁冲不由笑道:“天助我也,咱们将他押回丐帮,让彭长老好好处置!”

储东墟忽然抬手做了个小声姿势,凑上前梁冲耳边耳语几句,那梁冲听连连点头,眼珠子却谢曜身上打量。

“小子,你说,你为甚么要杀肖方和宋振?”

谢曜被点住穴道,却还能说话,他知道天书杀了丐帮弟子,自己定是要为她抗下一切罪名。何况他此时万念俱灰,纵然这两人即刻要他性命,他也绝无半句怨言。

他面无表情道:“见到你们长老,我自会明说。”

梁冲听罢,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几粒碎银子扔给老大夫,说:“六子因公殉职我等会向帮上禀告,你将他葬了。此人我们带走,交给上头,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那老大夫胡乱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听清他说甚么。他稀里糊涂间又给六子拔了把脉,才发现六子压根儿只是晕过去了,当下扶着六子去了后院,而梁冲和储东墟还只当他是去挖坑埋人。

梁冲和储东墟一左一右架着谢曜走出医馆,走了不过片刻,来到官道,两人便气喘吁吁,将谢曜往地上一推,也不管他,只道:“贼老天,可热死人啦!”

储东墟举起袖子扇了扇风,又道:“瞧这样子是要下暴雨了。”他说罢看了眼地上谢曜,面色苍白,神情木然,鬓发散乱,不由满脸鄙夷道:“此人竟然是长老们悬赏捉拿高手,当真可笑至极。”

梁冲扫了眼谢曜,也附和道:“可不是么,我们就算不封他穴道,他这样子哪里像身怀绝世武功人?”

两人听到“绝世武功”四个字都不由眼前一亮,储东墟眼珠子一转,蹲□子,厉声道:“小子,我们此去岳阳三五天时日,你若事先将《九阴真经》交出来让我哥两儿先行阅览,这路上必不会亏待你,反之……”他说到此处冷冷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谢曜打定主意为天书抗罪,也只是认下杀人罪名,对其它人一概不理,好比又回到了再小舟中孤寂心情。

威逼利诱半晌,谢曜根本没有回应半句,两人耐心渐失,不禁迁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梁兄,是不是得给他一点苦头吃?”

梁冲低头打量谢曜一眼,冷嘁说:“你瞧他这模样,跟条狗似,别未到岳阳就给弄死了。”

储东墟一看也是,他忽然笑了一下,道:“既然是条狗,咱们也不必一路扶着了,他就这般爬罢!”说罢,他将竹棒往谢曜背上一抽,厉声道:“走啊,我们启程!”

谢曜耳朵还没有聋,痛觉也还没有消散,他本该十分生气,但一想自己残躯,纵然不遇这两人,这辈子也只有拖着双腿,地上爬着走。诡异而病态,他竟然觉粗粝地面摩擦,每一分外疼痛,都能麻痹治愈他心中伤痕。

整整两日,谢曜都缓慢而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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