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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别来无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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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声吼叫,然后听见一阵花盆破碎的声音,她忙拉着两个学生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伸长了脖子去看前头的情况。
急诊大厅里有个衣着破烂又赤着脚的男人,一边手拎着一支破旧的棒球棒,一边手拎着一棵万年青,脚边是打破了的花盆和散落的泥土。
苏礼铮等医护人员站在他的对面,男人们都站在前面,学生和和护士们都被他们挡住了。
看起来像是在对峙,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朱砂收回了目光,转头镇定的低声对两个学生道:“把白大褂脱了,跟我走。”
两个学生起先就是没来得及跑到对面去才留在这里的,仿似离群的孤雁,继续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突然掉头冲过来。
她们听话的脱下了白大褂,朱砂转身让她们走在自己前面,然后一面走一面回头看着情况,带着她们往后面的安全通道走去。
穿过抢救室对面有些昏暗的走廊,又路过装医疗废物的黄色大垃圾桶,面前出现了一个门,是朱砂有时会走的后门。
她在门口停了下来,指着外面道:“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大门了,赶紧回去,别逗留。”
“老师,你不走么?”两个学生转身望着她,有些着急的问道。
朱砂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只是不想让这种事寒了你们的心,也许你们以后还是会遇到这种事,但不该是现在。”
有多少的医学生怀着满腔热血上临床,立志要当一名治病救人渡厄济困的白衣天使,但到头来,又不知有多少的人被翻脸的病人凉了热血,变得冷漠而戒备。
她眯了眯眼,笑着又说了句:“更何况,你们苏老师还在里面,我得去找他。”
她的面上是浅浅的笑容,温柔而平静,在暮色里显得尤其动人,两个学生都愣了愣,然后说了句:“那老师你小心点。”
朱砂应了声,看着她们走远,又转身原路返回。
回来时发现原本对峙的人群似乎发生了位置的改变,那拎着棒球棒的男人愈发靠近办公室这边了。
她看了眼办公室没关的门,害怕他突然冲进去砸东西,忙贴着墙根蹑手蹑脚的想要去关门。
苏礼铮在对面看见她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担心的盯着她,眼睛眨都不敢眨。
事故就在此时突然发生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朱砂的靠近,又或许是对方终于觉得不耐烦,他将手里的万年青往地上一掼,又举起球棒往旁边一扫,墙上挂着的宣传框的玻璃“当啷啷”的碎了。
紧接着他看见了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办公室门口的朱砂,眼睛立刻睁大了起来,双手握着球棒往她这边一挥,朱砂下意识的偏头,这边墙上的玻璃也碎了。
苏礼铮看得目眦俱裂,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朱砂被打中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小师妹!”一声高亢的喊叫从他的口唇爆发出来,接着整个人就像是本能般的往前冲去。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朱砂就看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扑向自己,将自己死死的摁在了怀里。
然后,她听见一声沉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嘭”!
作者有话要说:
苏医生(痛心疾首):有一句mmp我一定要讲!!!!
碎碎念:
啊!!!不好意思!!!苏医生昏过去了!!!
微博底下问苏师兄今晚是不是表白的评论……我都不敢回复你萌造么……
其实这不算医患纠/纷吧,就是个意外←_←
遥想当年本宝宝在急诊轮科,某天早上交班交到最后……也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不过……师姐刚好在办公室,砰的就把门关上了,保住了重要财产——电脑←_←
是的,如果电脑被砸了,本科室将无法工作(¬_¬)
而且我们除了损失两盆盆栽,就没有其他损失了……
所以……真的只是苏师兄比较倒霉昂←_←
第64章
血;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落在水绿色的连衣裙和纯白的裹胸上; 触目惊心的红。
她胸骨柄下方经年还是淡粉色的水痘疤沾了血; 热热的,烫得她的眼底心底都生疼。
朱砂怔怔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松开手后滑在自己怀里; 她跪坐在了地上,苏礼铮躺在她的臂弯里。
空气是凝滞的,她无法相信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变成这样。
他的额头和眉梢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有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苏、苏礼铮……”朱砂颤抖着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哆哆嗦嗦的抬头叫人; “快!纱布!消毒!快来帮忙啊!”
她哭叫的声音在急诊大厅里盘旋回荡,令被变故惊得有片刻呆滞的人们立即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赶过来扶苏礼铮。
苏礼铮被陈国丘和李权抬起放上平车往抢救室送去; 柳瑜弯腰来扶哆嗦起来的朱砂。
起身时,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里有一片血液,还是热的,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苏礼铮被砸破了头,昏了过去。
朱砂愣了愣; 心底有暴戾和恐惧迅速升起; 她甩开了柳瑜的手,嗷了一声; 红着眼就往已经被制服了的男人那里冲去。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拉住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伸手拽着对方脏乱的头发往一旁的墙上撞去。
她个子矮,力气也不够,于是整个人都往一个地方用力,男人已经发泄过一阵了,抵抗的力气也不大够,很快就被她推搡得倒在了地上。
朱砂愈发的发狂起来,她整个人跨坐在那人腰腹上,不要命似的往人脸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高声叫骂:“你他妈还敢打人,还打破头,看老娘打不死你!”
她的声音高亢尖锐,又是颤抖着的,所有人都能听出她的恨意和惊恐来,不由得心生恻隐。
但还是有人记得这是个精神病人,怕她热血上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忙上前来架起她。
林平儒苦劝道:“他是个精神病,万一你把他打坏了,法律奈何不了他却奈何得了你……”
“精神病怎么了,精神病了不起啊!”朱砂满面都是泪,嘶吼着道,“大不了我不干了!我回家去照样是大小姐!我今天就是要跟他死过!”
说着她又要上去抬腿踢那人,那人已经被她揍得颓了精神,耷拉着头坐在墙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众人忙来阻拦她,这时交警也来了,见到这样一副情景也有些束手无策,林平儒苦笑着道:“大家都是认识的,下次别坑人行不行,遇到这种人送精神病医院或者收容所都行啊。”
交警常在附近执勤,与林平儒等人早就已经熟了,此时闻言摇摇头也是苦笑,“他脚扎了钉,协管员让志愿者送到附近诊所去处理,结果人家送来你们这里了,我也是才刚知道。”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身上有血的朱砂身上,有些凝重的问道:“怎么,出事了?”
“可不是么,我们科苏医生被打了,昏……”林平儒哼了声,气得不行。
“阿林,给老苏办住院,别磨叽了。”从抢救室出来的陈国丘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眼哭得停不下来的朱砂,转头冲他吼了句。
朱砂突然就不哭了,抽噎着道:“我……我去罢……”
“不不不,我去,你赶紧去看看铮哥。”林平儒反手拉住朱砂,又将人交给了柳瑜。
“哎哎,这人怎么就这样了,半死不活的。”交警忙又问了句。
林平儒觉得烦死了,回头就吼了句:“眼瞎啊,他都打得人进抢救室了,不得被人家属打一顿啊,精神病了不起啊!”
说完他就气冲冲的去办手续了,交警被他吼得一愣,随即也委屈巴巴的,嘟囔道:“又不是我打的,吼我干嘛。”
他有心含糊,又见都只是皮外伤,于是便打电话叫同事来帮忙,准备把人弄走。
这边林平儒在办手续,那边朱砂已经进了抢救室,进门就看见染了血的纱布满地都是,还有张有血的床单团着在床脚。
苏礼铮原先的白大褂沾了大片的血,已经连同上衣一起被脱了下来扔在地上,上身穿了件病号服。
他的头上缠了纱布,额头上也是,嘴唇是苍白的,明显是失血过多。
“陈、陈医生,苏礼铮他怎么样了?”朱砂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问道,她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
陈国丘回头看了眼她面上的担忧和忐忑,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却还是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打得太重了,怕是有继发性损伤,过几天罢……”
接着有男护士过来,要推苏礼铮去做头颅CT,原本那该是朱砂熟悉的地盘,可是在这一刻,她却怯懦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要一起去。
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病床被推着走远,车轮辗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她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无声的流着眼泪,内心的绝望一波又一波涌过来,快要将她淹没了。
柳瑜也蹲了下来,伸长了手臂将她搂过来,让她靠着自己,不住的低声安慰道:“不怕,没事的,他大人有大命,不会有事的……”
安慰到最后,却连她都哽咽了起来。
朱砂哽咽着抓住她的手,闭着眼睛眼泪不停的落下,“怎么办啊,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你啊,这五个字因为羞涩因为不好意思一直都不肯说,总想着以后会有机会的,如今想起,满心的后悔。
很快苏礼铮就拍了片子又被推回来了,朱砂勉强稳住快要崩溃的情绪,去办公室问陈国丘片子传没传过来。
陈国丘点点头,起身让开了位置,让朱砂看刚刚传过来的片子。
CT扫描显示苏礼铮受伤部位脑组织有界限不清的高低混杂密度区,以低密度为主,受损脑组织周围有低密度的水肿带,相应部位脑内有散在高密度小出血灶。
这是脑挫裂伤的影像学表现,报告也报的这个结论,陈国丘此时陈国丘便道:“老苏已经出现了意识障碍,是比较重的情况了,接下来我们要严密观察有无颅内血肿,以及防止出现脑疝。”
他顿了顿,又问:“签字谁签,你打电话叫他爸来一趟罢?”
朱砂与苏礼铮还没有法律上的关系,无法给他签字,于是陈国丘只好建议叫他父亲过来。
“……好。”朱砂点了点头,头一低,又有眼泪掉了下来。
陈国丘坐在她旁边沉默着,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又觉得有些不忍,因为那是自己的同事,平时处得跟自家兄弟一样,乍乍然突遭横祸,内心又有些愤慨。
他想起朱砂先前嚷的那句“精神病了不起啊”来。
依据《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违法犯罪刑事责任分为三个级别: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按照这个规定,精神病人违法并不是不用负责任的,但是如果司法鉴定结果显示精神病人实施违法行为时处于“发病”状态,那么他就很可能无需承担刑事责任,只是民事赔偿责任必须承担。
然而打伤了苏礼铮的那个人是个流浪汉,就算让他承担民事责任,又能让他做什么呢,还不如当吃了教训以后再不要遇见这个□□的好。
陈国丘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回过神来,发觉朱砂已经离开了旁边的椅子,正站在窗前打电话。
朱砂打了电话给霍女士,告诉她苏礼铮被打伤住院了,霍女士大惊失色,道:“我现在立即和你爸爸过去医院,在哪个科住院?”
“就在急诊。”朱砂抽了抽鼻子,忍住了又想哭的冲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还没醒,我们正在观察,你别急,让大哥送你和爸爸慢点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抹了把眼泪。
这一晚流了多少眼泪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害怕极了,她不敢去想如果苏礼铮再也醒不过来,会是一件怎样可怕的事。
他就像是她生命里另一株大树,可以遮挡夏天酷热的阳光和冬天刺骨的寒风,只是她从前选择了视而不见。
但他始终都在那里,仿佛她一回头就能看见。
所以再最讨厌他的时候,她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在,更不知道,他不在以后的日子,会怎样的不习惯。
她又想起祖父去世前后的那些日子里他给过她的那些倚靠,鼻子一酸,眼泪终究还是簌簌的落下了。
朱南和霍女士来得很快,朱明堂带着他们找到办公室来,只看了朱砂一眼,他们就都红了眼眶。
平日里总是精心打扮的女孩子,此刻头发蓬乱,裙子皱了,还有血,眼睛哭得都肿了,不知有多狼狈。
她尚且如此,那受了伤的苏礼铮该遭了多大的罪啊。
霍女士立即一个箭步走上来,将女儿往怀里搂,“容容不怕,妈妈在,不会有事的……”
朱砂伏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再一次哭得不能自已,“妈妈,都怪我……”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就走了,或者不去关办公室的门,那个疯子就不会发现我,苏礼铮就不用为了救我被打……都怪我……”面对着母亲,朱砂终于说出了心里一直压抑着的自责。
她想起在后门时学生问她为什么不一起走,彼时她满心想着要和苏礼铮同进退,却没料到自己会成为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自责和愧疚就无法消散哪怕一点点,朱砂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痛苦):想醒不能醒才最痛苦(¬_¬)
碎碎念:
其实本宝宝也很痛苦的……因为……掐指一算……又到了准备新文的文案的时候了呢……
忧桑……我连文名都没想好……更别提文案和封面了……日子过的真快呀……
要不就这样吧,等苏师兄和小师妹恩爱去了,我也去玩儿好的了←_←
第65章
苏礼铮的受伤昏迷令原本平静有序的生活变得乱了起来; 至少对于朱砂和整个朱家都是如此。
朱砂白日需要上班,早上早早就过去,将守了一夜的大堂哥朱明堂换回去休息。
还要雇护工; 医院里有这么一波人专门是看护; 可能是医院自己招的,也可能是外包给专门的公司去做。
省医的护工绝大部分都是外包公司的; 因为长年累月待在医院看护病人,很多护工其实都已经和医护人员很熟悉了。
这次见到苏礼铮受伤,常在急诊科看管病人的小唐叔主动找到朱砂,问她:“朱医生,家里头有没有人来看护苏医生啊; 要是没有,你看我可不可以?”
朱砂当然是求之不得,家里如今只有大堂哥一个壮年劳力; 要照管盛和堂上下,不好劳动他的,父亲倒是提过在盛和堂抽个伙计来帮忙,却被她拒绝了。
一来是不好意思麻烦旁人,二来最重要的; 是他们没有相关的护理技术,与其到时候因为出差错又不好意思说; 还不如一开始就交给训练有素已经很熟练了的专业护工。
当即她便连连点点; 感激道:“好的好的,那先多谢小唐叔了; 我妈妈白天也会过来,麻烦你帮把手,工钱我多添一倍给你的。”
小唐叔笑得有些憨,挠挠头道:“倒不用这样,苏医生人很好的,我们也想他赶紧好起来。”
朱砂抿着唇笑笑,有些勉强,临回办公室前又去看了眼苏礼铮。
他还是那样,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嘴唇苍白,有些干燥,她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了润,心里头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堵在喉咙里有些难受。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不得不离开病房去办公室,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办公室在她进门的一刹那,变得安静下来。
安静到使她皱了皱眉,然后打起精神来玩笑道:“怎么我一来你们就这么安静,不会是刚才在说我坏话罢?”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有些担忧的看向她,王录秋走过来拉她坐下,替大家问道:“昨天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苏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朱砂并不觉得意外,这样大的一件事要是不知道,得多两耳不闻窗外事啊,闻言便抿了抿唇,“还没醒,不过也没见再坏下去。”
这种事称作无妄之灾也毫不为过了,众人也没什么能安慰她的,既然现下无法追究伤人者的责任,便只能祈祷苏礼铮早日康复了。
早读片之后冯主任特地将苏礼铮的片子调出来看,然后安慰了朱砂一通,末了问道:“要不要给你几天假,好去照顾一下?”
“不了,我妈妈会过来,还请了护工,没事的。”朱砂勾着头,只敢看自己白大褂的纽扣,生怕一抬头就看见主任和同事们眼里的同情。
早上陈国丘打电话上来,说苏礼铮有醒转的迹象,她惊喜的跑下楼去,却只看见他仍旧两目紧闭。
无法言喻的失望充斥在心头,她转头去问陈国丘:“不是说醒了么……”
“醒了不到两分钟就又昏迷了。”陈国丘叹了口气,他眉头紧皱,同样失望而焦虑。
朱砂站在床边,静静地沉默着,她看着床头的心电监护,看到绿色的数字一闪一闪,间中又变一下,心情也似那数字忽高忽低。
“怎么下来了,不上班么?”霍女士刚从家里过来,看见她,便问了句。
朱砂摇摇头,道:“妈,你给苏礼铮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罢,有些字要他才能签。”
霍女士应了声好,又仔细打量着她的面色,见她情绪低落,眼底也有些发青,不由一阵心疼,道:“别太担心了,阿铮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这些安慰人的话朱砂已经听到太多次了,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强笑着点点头,安慰母亲道:“我知道的,你也别太累了,我请了小唐叔给你帮忙。”
说完她就转身往楼上走,楼梯一级一级往上,身边有扶着妻子来做产检的丈夫同她擦肩而过,她瞥了眼,望见他们面上满足的笑,忽然就眼睛一酸,赶紧别开了眼。
这边霍女士按照朱砂嘱咐的那样,拨通了苏照明的电话,告知他苏礼铮受伤了,正在医院住院,让他过来签个字。
苏照明先是惊讶,随即便是疑惑,却碍于电话沟通不够直接明了,很快就赶了过来。
“嫂子,礼铮他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受伤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问了护士后找到了霍女士,接连问着苏礼铮的情况。
霍女士将事情告诉他,然后道:“容容也很自责,要不是她逞能,阿铮也不会要去护她,是我们家孩子不好,我会说她的。”
因为面前的人是苏礼铮生父,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且朱砂之前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她又心痛苏礼铮,于是才会这样讲话。
然而苏照明似乎并不如何领情,顺着她的话便责怪起朱砂来,“要不是她,礼铮也不至于这样,真是胡闹,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给她善后……”
“苏先生,陈医生在办公室等你,先去签字罢。”霍女士不愿意听他说这些话,立即就打断了他。
朱砂是她的宝贝女儿,就算她有些失误,也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批评,她自然会教育。
更何况,苏照明这个人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刻薄寡情的,一个将孩子丢下不管,连对亲生父亲都不肯低头俯就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容容做得不对。
苏照明一哽,望见她面上的冷淡,这时才觉得有些讪讪,“……哦哦,好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去办公室,霍女士仍旧留在原地,丝毫送他的想法都没有。
他走到门口,停住脚扭头看了眼背后,看见霍女士弯腰用沾了水的棉签给苏礼铮涂嘴唇,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怨的,怨父亲当初将苏礼铮送去盛和堂,怨父亲不肯原谅自己,也怨苏礼铮不能理解他当时的无奈。
直到父亲过世,时隔许多年,他才又和苏礼铮这个儿子恢复了联络,他的态度平平,虽然也笑,但苏照明却知道,那不过是敷衍罢了。
于是他对朱南夫妇俩的孝顺和敬重在苏照明看来就更加的刺目,连带着在苏礼铮心里比亲妹妹分量更重的朱砂,他也并不喜欢,只是不说罢了。
毕竟有些话一出口,就会毁了所有。
霍女士向来不爱说人是非,对他的看法总是埋在心底,可如今她再次确认,苏照明从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有错,他只觉得自己无奈和迫不得已,他觉得和苏礼铮父子陌路都是两位老人和他们夫妻俩造成的。
他就是这种人,只看得到别人的坏,却不反思自己的错处。霍女士在心里呸了一声,骂了句脏话。
办公室里,陈国丘神情严肃的面对着面前的男人,他对苏礼铮的家事略知一二,平时也从不见他提起过自己这个父亲,想来关系并不怎么好,于是也就不像对着霍女士那样多加安慰了。
下了病重通知,还有其他治疗,都需要苏照明签字,他沉着脸签完字,问了句:“如果他当时不去保护朱砂,会不会没事?”
“……您这说的什么话?”陈国丘大惊失色,望着他一副很难以理解的表情,“怎么能不救呢,不管是谁,我们都会救,因为我们是医生,更何况朱砂当时是想关办公室的门,您看看,我们这个办公室,仪器要是被砸了,科室就得停摆好几天,病人可能就要耽误好几天,不是开玩笑的。”
他顿了顿,又嗤笑了一声,“你儿子是个男人。”
苏照明听着他说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孔有些涨红,局促的在室内环视,视线掠过办公室的电脑和移动办公设备上,又划过桌上的大叠文件。
陈国丘客气的送走了他,背过身去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分明衣着考究,生了一副儒雅的面孔,却问这样的话。
转脸又想到他刚才进门时说的话,问他怎么不是别人去救人,还说若不是朱砂多事又如何云云,陈国丘只觉得幸好苏礼铮不似他。
后来他同旁人说起苏照明来过的事,并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他和老苏不像。”
林平儒他们也多少知道苏礼铮是跟着师父师娘长大的,当即便道:“谁养的像谁嘛。”
这些事霍女士都不预备告诉朱砂,免得她更加自责,只在她下午下班后说了句苏照明已经来过了就作罢。
朱砂留在病房里,拉了张椅子坐在苏礼铮的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怎么还不醒啊……”
她别过头看向一旁,半晌又转回头来,拍了拍他的被子,有些无奈的垂了垂头,将苏礼铮的手掌翻过来掌心向上,然后俯低身去,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掌心里。
“苏礼铮,你醒醒好不好?”她听见自己破碎而低微的哀求,终于觉得,原来爱人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是这样的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昏迷中的苏医生:我要是打光棍,都是我死鬼爹害的←_←
第66章
朱砂到底还是知道了苏照明那天过来时说过的话。
她去问陈国丘拿苏礼铮的检查结果时; 听到他同柳瑜随口说了句:“老苏他爸也是好笑,问为什么要救人,这可是医院。”
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不是什么蠢人; 当然能想得到苏照明肯定不止说了一句话,必然还说了自己的不好。
因为苏礼铮对那边的态度一直都不咸不淡; 她便也从来没将苏照明当正经长辈看待,平时不议论,不过是看在他生了苏礼铮一场的份上罢了。
但尽管她不在意苏照明说什么,却仍有自责萦绕在心头,虽说就算没有她; 苏礼铮还是有可能会负伤,毕竟当时凶徒的神智是不清楚的。
终归是自己横插了一脚,让自己的行径刺激到了凶手; 这才令他真正的受了伤,原本这些说不定可以避免的。
天已经黑了,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对面墙上的宣传画,上面写的是急性冠脉综合征处理流程。
管床护士进来查看苏礼铮的情况; 将他的血压和血糖等数据记录好,然后低声的问了句:“朱医生吃饭了么?”
朱砂摇了摇头; 面上的神情有些勉强; “……也吃不下去。”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 怎么照顾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管床护士温声的劝着,苏礼铮已经昏迷了近两天,至今还未醒来,对他各项生命数据估值在不断的降低。
但大家都未曾放弃,陈国丘以专业的眼光和多年的经验判断,苏礼铮苏醒的日子可能很快就会到来,只是醒后发生继发性病变的概率会比旁人大些。
朱砂也知道如今他的情况算不得好,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心里头难受,分秒都是煎熬。
她沉默着,护士又去看别的病人了,苏礼铮躺的这间病房因为没有新的病人进来,这两天只有他一个人,她看着门被关上,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两天来流的眼泪,比祖父去世时流的都要多了,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祖父的去世,虽然悲痛,却也已经早有准备,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到来的。
但苏礼铮不同,前一天还活生生的人,还忙碌在抢救一线,还跟她说明知那个人是坏人却不得不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的人,突然就倒下了。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苏礼铮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抽泣着低声呢喃,“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麻烦,所以才不肯醒?”
“苏礼铮,端午节都过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吃粽子的……”朱砂眨了眨眼,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再不说,自己就要疯了。
“你以前问过我,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你,其实原因多简单,他们都太喜欢你了,我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后来……讨厌你就像是一种标签,所有人都夸你好,只有我说你坏,像是这样就众人皆醉我独醒,但其实……我没有讨厌你的……
“我小的时候不懂事,觉得你抢了我的东西,后来大了,又觉得你可怜……我知道自己很别扭……苏礼铮,其实我很怕你的,你大概都不记得了,我跟着你的那个月你多凶,稍微有点做不好就要教训我的,本来我还想跟人家炫耀说你是我师兄……后来就再也不敢了……
“可是你都已经忘了这些事了,对不对?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别扭,就像我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一样……苏礼铮,你醒过来,我跟你说好不好?”
朱砂只觉得喉咙已经疼得快要没法继续说话了,只好停下来,将脸埋在他的身旁,任由眼泪汹涌着浸湿被子和床单。
有人在哭,声音断断续续,还在说话,是朱砂的声音,苏礼铮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想去摸摸她的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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