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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十三岁-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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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门的时候,听到主任正跟住院医生说:“孩子还小呢,别一下子留了心理阴影。”
    当时她的眼泪就抑制不住了。她知道那个叫“爱爱”的小姑娘不行了。主任怕她当场看着人走了,心理承受不住。她在血液科实习时,只要一有时间就爱上病房跟病人聊天。大家都知道她跟爱爱玩的好。
    当年抢救的时候,她派不上用场,只能抱着病历夹在边上看老师们围着爱爱团团忙碌。
    现在抢救的时候,她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站在病区门口无助地等待。
    金属大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位戴着口罩的男医生,喊陈曦的家属。他是来下病危通知书的。陈曦病程进展凶猛,目前生命体征极为不平稳,医生正竭尽全力抢救,但预后不容乐观。
    医生的嘴巴藏在天蓝色口罩的后面,看不到蠕动。许多却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巨大的黑洞,要将一切光明吞噬殆尽。原来这世间真有能够吞噬光明的怪兽。
    许多浑身都在作冷发抖。她不用这位医生不厌其烦地交代,她能够清楚地背下医学书上相关的每一句话。可就是因为这份清楚,她才更加痛苦,濒临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陈曦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模联前的一个礼拜,他只是过于忙碌了而已。他平常注意作息饮食,坚持锻炼身体,他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棒。上个学期末的体检报告她也看过,他非常健康。
    许多接受不了。
    她知道几乎所有疾病都难以找出明确的病因,还有人感冒并发了角膜炎,最后眼睛失明了呢。
    她上大学时,预防医学的教授还拿自己的两位老师举例:甲老师生活规律饮食健康注重锻炼,结果五十多岁查出了肝癌,从发现到人走了没三个月。乙老师生活混乱,日夜颠倒,吃喝嫖赌抽(烟),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九十八岁的人,照样精神矍铄,身体硬朗。
    可这些,都是别人的事。说到底,不过是故事。
    稳重如陈曦的父亲,在知情书上签字时,手都是颤抖的。他人到中年,与妻子只有陈曦这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承载了他们夫妻乃至岳家的全部疼爱与希望。
    四年前,陈曦满身鲜血被送往医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几年的辛苦奔波,百般方法用尽,总算让孩子重新恢复了健康。可惜的是,幸福的时光连一载都吝惜。他的儿子,又躺在了icu里。
    妻子捂着脸,哭的声嘶力竭。那个小姑娘,呆呆地看着金属门上反射的光,好像连魂魄也被吸进了这扇门里。
    陈父安抚着妻子,不住地说:吉人自有天相,上次我们带曦曦去普陀山拜佛。大师不也说曦曦是福星高照,劫数已经过了嚒。
    这些话,平常清醒的时候,他也就一笑了之,锦上添花者不胜枚举。曦曦的腿不断破溃流脓时,怎么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可是现在,他愿奉这个大师的话为圭臬,坚信儿子一定没事。
    妻子在他的怀中抽泣,絮絮叨叨地重复着他的话,仿佛多说几次,就可以传递给所有路过的神灵,保佑儿子平安无事。
    如果这世间有神灵的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任何人再出来告诉他们,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期待着那扇门的打开,他们更畏惧那扇冰冷的门,怕传递出来的是坏消息。
    许多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她拼命地吞咽唾沫,才能发出声音。
    “叔叔阿姨,没事的。要是情况恶化,医生肯定会立刻出来再交代病情。他们也要考虑病人家属的情绪。”
    她试图用这些言语安慰陈曦的父母,也安慰自己。
    陈父听了之后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icu外面是两排冰冷的铁皮连排椅,坐在上面,整个人从身体最深处往外冒寒气。许多抱着自己的胳膊,牙齿上下打颤。
    好冷啊,即使用力抱紧自己也没有办法得到任何温暖。
    陈父的手机响了,是许爸。他打二女儿的电话关机,又委实放心不下,只能硬着头皮打给了陈曦的父亲。纵使难堪,总胜过不知道女儿安危的好。
    许多接过陈父递来的手机,轻咳了几声,嗓子才能发出声音:“爸爸,我是多多,我没事,我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作冷的感觉击溃了她的冷静理智,听着父亲温和而焦急的声音,她突然情绪崩溃了,哭了起来:“爸爸,陈曦不好,他现在在icu里抢救。爸爸,我好害怕,我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人,没有人能在她身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一点儿支持。没有人,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陈曦的父母可以彼此给对方温暖与依靠。她又能从哪里获得支持呢?
    她对着手机哭的肝肠寸断。原来古人造出这个成语是有讲究的,真的是身体里面一点一点碎裂的感觉,直到最后,轰然崩塌。
    许爸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女儿。他只能一遍遍地说:“多多不怕啊,爸爸在呢。多多不怕啊,有爸爸呢。”
    可是爸爸,也在千里之外。
    短短三个小时,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陈父第二次签字的时候,手抓着笔,抖得厉害,半晌都没办法签下自己的名字。
    许多整个人都是木的,完全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她甚至后悔于自己的重生。如果没有自己的干扰,陈曦应该顺利拿到了老大夫的绿药膏,早早治好了腿伤。这个时候早就去国外读书了,压根不会有这场灾难。
    自己上辈子过的再不如意,起码他们一家五口都健康平静地生活着,没有谁有性命之忧。
    那种窃取了别人的运气的负罪感,一瞬间几乎要将许多压垮。她哭着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陈母强忍住心酸,走过来抱住小姑娘安慰她:“多多,不是你的错,你做的非常好,我们都感谢你。”
    她没有办法说出下面的话,如果曦曦这回真的没挺住,起码他走前的这大半年时光,是快乐的。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他笑容那么多。
    她怎么能说。那是她的孩子啊。哪怕全世界都说他不行了,她都会站在他背后,坚持到最后一秒。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半,陈曦的情况才逐渐平稳下来。医生出来交代病情,强调了后遗症的可能。神经损害不可逆,后遗症有可能是终生的。
    陈曦父母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儿子还活着就行,大不了,他们养孩子一辈子。
    许多也抹着眼泪,说出了不知羞耻的话:“叔叔阿姨,没关系的。等到你们老了,还有我。”
    她已经顾不上矜持,只要那个人还活着,能有一口气在,她就心满意足。
    为什么男人允诺照顾女方就是有担当,女孩子开口就是不知廉耻呢?她不在乎,她愿意。这个人让她内心平和,心头安定,她愿意。
    天太晚了,陈曦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等持续观察一段时间病情不再反复,就可以转回病房。
    陈父劝许多回去休息,明天她还得去上学,不能再熬下去了。
    许多没有坚持在外面守着。她不需要做任何表态给人看,她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第277章 别让他看见
    
    家里的阿姨跟陈曦父母交过班以后,就回自己家去了。陈父不放心惶惶无措的妻子一个人待在医院。他打了电话给司机,喊对方送许多回去。
    许多浑身疲乏无力。在icu的金属门前,那股强撑着的气还在,一走出病区,所有的强撑就轰然崩塌。她靠着心中的那点儿倔强,硬是强逼着自己跟着司机走下楼,坐车回家去。
    脑袋后面仿佛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担忧地看着她。许多心想自己已经魔怔了。她这个时候想到的,依然是陈曦会担心,担心她撑不住。
    她双手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涌。那咸涩的液体蔓延过指缝,在她的卫衣外套下摆上,晕染出一朵朵暗色的花。
    司机没有言语,他也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许多本人,这个小老板躲起来打电话时喊的“多多宝贝儿”。
    小老板这么个少年老成的人,也就是跟她打电话才那么眉开眼笑,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有个少年人的样子。
    唉,多好的孩子,他天天拿来教育自家儿子的好孩子。怎么就少了点儿这福气呢,腿好了这才没一年吧,又躺医院的icu去了。交了这么个小女朋友,也是伤心欲绝。
    许多下了车,跟司机师傅道谢,深一脚浅一脚往楼道走。传达室的大爷居然还没睡,一听到响动就立刻过来给她开了门:“丫头啊,快点儿回去睡觉。这人生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许多哭得眼睛生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扯扯发皴的脸,沙哑着嗓子道谢,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家。
    怎么可能睡得下。脑膜炎病情多凶险,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地藏经》。
    电脑的设置,一开机,她就自动上线了。蜜雪儿的头像在跳动,她焦急地问许多到底现在怎么样。她听说了中国目前有瘟疫,who已经将一些地方列为疫区了。她非常担心许多以及她的家人朋友目前的状况。
    许多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敲下字:没事,目前她周围没有人感染上这种疾病。
    蜜雪儿的回复非常快,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过来:上帝,宝贝,请照顾好自己。我和我的家人都非常担心你。宝贝,千万小心。情况非常严重,我看过蒋的采访了,上帝,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怎么能撒谎。
    许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件事。
    她知道蜜雪儿口中的“蒋”是指解放军总医院的蒋彦永医生。
    这位当时已经年过七旬的老医生,愤怒于时任卫生部长在4月初,sars已经失控的情况下,依然宣称北京没有人感染sars。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写信告诉中央4台以及凤凰卫视,没有得到回应后,主动寻找到了海外媒体,接受了采访。sars事件至此才得以被更广阔的人群所知道,转而倒推回国内,迫使信息透明化。
    儿不言母丑,子不言父之过。面对蜜雪儿的关心与愤怒,她只能虚弱地解释,现在国内已经重视这件事,医院也开始应对性措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蜜雪儿安慰了许多几句,告诉她,如果需要他们的帮助,请随时联系她。不要因为害羞而吝啬开口,他们都爱她。
    这来自遥远的太平洋彼岸的关怀给了她温暖的慰藉,但并不足以消弭她的恐惧与担忧。陈曦是没有患上sars,可是他得的是脑膜炎,他躺在icu里,医院给他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
    他随时有可能,一觉睡下,再也不复醒来。
    电脑音箱里,佛乐袅袅,《地藏经》的诵读声字字清晰。
    “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许多跟着佛乐低声吟诵。
    上辈子,许婧的宝宝一直比同龄的孩子反应慢半拍,而且学习能力差。他们全家人想尽一切办法,看儿科专家,找心理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智力发育迟缓。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安慰他们说:世人万千种,孩子也是各不同,有些事情,不要强求。
    可是谁又能真忍心放弃。
    一家人最终将寄托放到了佛祖身上。妈妈请了地藏王菩萨供奉,许婧每晚下班后必然虔诚诵读三遍《地藏经》。他们放生,发愿。许多茹素了十八个月,在异乡日日为宝宝诵经三遍。
    这些到底有没有用,许多不知道。宝宝的确比以前进步了一些,可谁也无法笃定这究竟是生理发育的必然,还是慈悲的佛给予的怜悯。
    有信仰的人最幸福,因为可以将一切希望寄托给他们的神灵。神灵永远不会被沉重的期待压垮。
    许多小声跟着诵读了七遍《地藏经》,等到她回向完毕,站起身时,天边已经发白。一夜未眠,她却无半分渴睡的意思。
    她量了米,按下电饭锅的煮粥键,而后放热水泡澡。刷牙、洗脸,等到一切忙罢,她勒令自己开始喝粥。她最近一次的进食还是前晚的半碗白菜汤面。
    必须得吃东西,身体不能垮下来。尽管一夜未眠,嘴巴发木发苦,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她还是强行塞了一大碗白粥进肚子。到后面,她几乎是硬压着想要呕吐的感觉。
    吃完饭,许多给陈父打了个电话,确认陈曦还在icu,情况平稳后;她没有再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学校上学。
    陈曦万一有什么不幸,神经受到了损伤,那些忘掉的,她一个个的教他。她不怕,上辈子教宝宝写名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方面,她也算是有经验。
    许多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大概这要归功于她的悲观主义。因为一开始就将最坏的可能考虑到了,等事到临头,反而不会过久地沉浸于悲伤绝望中去。
    人一生的福祉与苦难都是有限数的,藏不起、躲不过、绕不开。那么就坦然地接受好与不好的一切吧。我们终将面对现实,与命运相妥协。
    她白天在学校上课,录音、记笔记,晚上去icu门口陪着。看不到人,离他近一些,心中也安宁。
    家里阿姨烧了晚饭送过来,有给许多准备的份。她认认真真将青菜香菇跟米饭全部咽了下去。陈母看她爱吃的清蒸石斑鱼跟小河虾都没动,忍不住劝她:“多多,要吃点儿肉,不然身子吃不消。”
    许多摇摇头,垂下眼睛:“阿姨,我发了愿,我茹素三年。”
    陈母怔住了。
    许多努力微笑着跟家里阿姨道歉:“对不起啊,我暂时不能吃这些了。阿姨,你做的饭菜都特别好吃。我都没跟你说过谢谢。”
    陈父安慰地拍拍妻子的脊背。他平常基本上不抽烟,此时却有种想出去抽口烟的冲动。病危通知书是没有继续下,可儿子这样一天天躺在icu里,他肩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相形之下,许多是那个最平静的人。她坐在铁皮椅上,将书本摊开,开始安静地写家庭作业;她面容平和,仿佛那个人还在身旁,触之可及的地方。
    陈曦在icu整整观察了七十二个小时,确定情况平稳后,主治医生跟家属谈了,决定再将他转回原先的病房。这样家属也能陪床,看到病人了。
    许多下了课,回去煮了上次陈曦说要喝的粥。现在他已经能够不单纯依靠静脉输液提供营养,可以进食流质了。她安慰自己,太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到陈曦情况稳定下来,她也可以歇一歇了。这几天强大的精神与身体负荷,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病一病了,她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许多熬好了粥拎着往icu门口走,她想第一眼看到陈曦,还能跟他炫耀:“看,你要喝的粥,我已经熬好了。”她想告诉他,她很好,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她棒棒哒。
    她走的稳且快,她想她下在应该可以称得上步履轻盈。这是她希望展示在陈曦眼前的姿态。
    她经过的人群,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嘶吼,有人在拥抱。医院本身就是悲欢离合的人间戏剧院,每一天,这里有无数新生命诞生,无数生命离去。命运,在这里实现了无常的轮回。
    快到icu门口,转过一个楼梯口就是的时候,许多突然被个女人狠狠推了一下。她的背重重地撞上了扶手拐角,肩胛骨内侧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已经是晚上,楼梯口的灯光暗淡,人脸上落着沉沉的阴影。她只看出这是张年轻女人的脸,画着浓妆也没能完全掩盖住少女的稚气。
    少女声嘶力竭地冲她喊:“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男人死了吗。你就急着勾搭人了?你们外校的人是不是个个都像你这么饥渴?!”
    许多脑子晕晕乎乎的,她还没从那阵剧痛中醒过神来,那句“死了”踩到了她的痛脚。她挣扎着想要推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账。陈曦才不会死!
    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浑身无力,连嗓子都疼,喊一句“你闭嘴!”都声如蚊呐。
    少女的巴掌又急又快,一伸手就挥上了她的脸。许多整个身子一歪,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中途落在了追着宁檬跑过来的林奇脚上。
    林奇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宁檬会这么疯。他这几天掌握了许多的行踪后,忍不住远远跟着护送她来去。他总觉得这姑娘三魂少了两魂半的样子,看着渗人的慌。这万一没个人照应,她能直直走进马路中央。
    反正她非常地乖,医院、家与学校,三点一线,踩点能准确到分钟。
    林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两人没有交集,连医院偶遇在内,不过只见过两回。她对他说过的话,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十句。
    可他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那一次,在电视台,她唱着那首《想起》,那双怅然的漂亮眼睛,凝视的人是他。那一字一句,也是唱给他听的。仿佛他们相识多年,曾经经历过很多很多事。
    他知道自己是心生妄念,因为许多亲口说她看着的人是她的男友,他不过刚好坐在那个陈曦的身后。可一念起,无论是不是妄念,便无法轻易平歇。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方设法地打探关于她的一切。即使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知道这些,他的心中也有种惘然的安慰。
    林奇自觉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行动自由,照看个漂亮姑娘又怎么了。就算这姑娘有男朋友,她男朋友不是躺在医院,照应不上嚒。再说,他就远远看着,啥事也没干啊。
    这碍着宁檬什么事儿了。这女的正儿八经越来越疯了,竟然伸手推许多下楼梯。
    林奇赶紧弯腰抱着许多起身,焦急地喊:“许多,许多,你怎么样了?”
    宁檬暴跳如雷,三步并两步奔下楼梯,伸手攘林奇:“你他妈这就心疼上了?她怎样关你什么事儿啊?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嚒。”
    林奇被推急了,忍不住攘回头:“滚你妈的蛋,你疯了你。你他妈这是在杀人。许多!许多!”他慌乱地想要直接抱着人去找医生,“救命啊!医生,快救命!”
    icu门口一贯哭喊声不断,陈曦的父母心神都牵挂在即将要出来的儿子身上,一开始,两人都没有留心楼梯口的吵闹。后来还是林奇喊出许多的名字,被陈母听到了。这名字不太常见,她立刻想到了是多多。
    陈父赶紧奔过去看,一见之下整个人都懵了。许多被个男孩子抱着,半边脸高高肿起,整个人都奄奄一息。那男孩子吓得六神无主,一直在大呼小叫。旁边有个眼睛涂得黑黑的女孩子一直不停地用恶毒的字眼咒骂她。
    陈父的怒气一下子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他儿子前脚才躺进医院,后脚人家就欺负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他跨过洒了一地的清粥,直接跑到许多面前:“多多不怕,告诉爸爸,哪儿不舒服。”
    许多的脑袋“嗡嗡”作响,所谓眼冒金星,居然真的是这样。她头晕目眩,恶心想吐,浑身半点儿力气也没有。
    陈父靠近孩子,才发现她气息灼热,伸手一探,忍不住惊呼:“多多,你发烧了。”
    许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她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是上火了,嗓子发干,吞水下咽都困难。她现在头痛欲裂,只记得一件事:“叔叔,别让陈曦看见,他会担心的。”
    她不能让陈曦看到这样凄惨的自己,他会发疯的。她怕他会从病床上跳下来,他的身体吃不消。
    那一头,icu的金属门推开了,护士高声喊着“陈曦的家属,过来。”
    陈父不得不放下许多,喊家里阿姨帮忙看着,自己去推儿子。倘若自己跟许多都不在,儿子肯定会怀疑的。这小子,实在太敏锐了。
    陈曦的状况比起送进icu时已经好了很多,就是短短几天的工夫,颧骨都凸了出来。他费力地睁着眼,四下张望,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母亲:“妈,多多呢?”
    陈母差点儿眼泪就下来了。还是陈父反应迅捷,勉强扯起笑脸:“你个臭小子,不是说想喝粥嚒。人家一放学就回去给你熬粥了,还没来得及过来。”
    陈曦唇角浮起浅浅的笑容,像是埋怨一般:“她真是,傻。”比起什么粥,他肯定更想看到的是她本人啊。他想喝粥,是因为那粥是她熬的。这个傻多多。一根筋,傻里傻气的傻姑娘。
    活动床推到了电梯口,护工按下键,等着电梯到这层停。
    许多在楼道的黑暗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会忍不住发出声音。
    宁檬想要尖叫的时候,被林奇一把堵住了嘴。因为许多正流着泪,无声地看着他。他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不用她开口,当即主动阻止了宁檬的歇斯底里。
    陈家的阿姨无措地搂着这个浑身滚烫的小姑娘,造孽啊。多好的小姑娘,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人这么糟践。曦曦看见了,可不得心疼死了。
    许多清楚地听到了“嘀”的一声,然后是电梯门缓缓打开的声音,移动床的轱辘滚动声,跟陈曦那句“妈,几点了?要是晚了,你让多多别过来了。她身体弱,这么熬,吃不消。”
    她的眼泪肆意汹涌,喷薄而出。
    林奇呆呆地看着她,第一次真正茫然无措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件错误的事,连累了这个无辜的女孩。
    
    第278章 住院
    
    陈曦回病房之后,一直默默等许多过来。他虽然跟他妈说了,让多多别过来了。可他知道,按照多多的性子,肯定得过来看他。
    可惜他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
    陈父见儿子眼睛一直往病房门口瞥,心里头有数,便解释道:“我让你妈把人叫回去了。大晚上的,小姑娘家,这么奔波,身体哪里吃得消。”
    陈曦有点儿急了,埋怨道:“她人都来了,你们不让她见我,她肯定会多想的。”
    陈父心中满是无奈。许多发了高烧,人都烧懵了,正在隔壁救治。这傻孩子,人晕晕乎乎的,还拉着妻子的手叮嘱他们,别告诉他们的傻儿子,怕他着急,身体吃不消。
    他勉强挤出笑来,道:“就你要求多。让你妈打电话喊人别过来的是你,完了你妈帮你把人送回去,你又埋怨。事儿怎么那么多呢,小伙子。”
    陈曦有点儿羞赧,他还想说什么,陈母从病房门口探进脑袋。一见他,就露出个局促的笑:“曦曦啊,累了就好好休息,早点儿养好了身体就好了。”
    陈曦觉得她妈口吻有点儿怪怪的。不过一想他妈可能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病倒给吓坏了。他微微露出点儿笑意,安慰母亲:“妈,我没事的。”
    陈母眼睛还是红红的。陈父一见,心中“咯噔”一下,借故站起来走向妻子:“你看你,孩子不是好好的嚒,你干嘛呢,这是。”
    他转头冲陈曦挤挤眼,意思是,你自个儿待着,我去哄哄你妈。
    陈曦也冲父亲眨眨眼,表示收到。
    陈父揽着妻子的肩膀出了门。
    等到门阖上,陈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多多出事了。
    许多跟陈曦前后脚进了传染病房。她发高烧,有肺炎症状,是这家医院真正接收的第一起疑似“非典”病例。
    许多都倒下了,陈曦父母自然不能瞒着人家的家长。陈父打了电话给许多父亲,简单解释了孩子的情况。
    许爸听说女儿可能是“非典”,眼前一黑,差点儿当场晕了过去。他人在上海,现在连交通都进入了疑似管制状态,车票特别难买。
    他立刻通知了妻子。女儿躺在医院里,得有人照应,陈曦的父母是陈曦的父母。他跟妻子,才是女儿的家人。
    许妈接到丈夫的电话也是心惊胆战。现在人心惶惶,他们单位干脆放假,每天就几位主要领导轮流值班,其他人全回家躲瘟疫了。许妈人在家里,心中没底的很。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们母女感情生疏。但如论如何,老二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许妈不可能无动于衷。相反的是,她听到丈夫说孩子可能是“非典”的时候,脚下一软,直接就人往后仰。亏得她身后是沙发,饶是如此,胳膊也被木质沙发扶手给磕青了一大块。
    许妈收拾了东西,给儿子发了条短信,直接往医院赶。
    陈家人还有林奇、宁檬,因为有跟许多的密切接触史,也被要求隔离观察了。陈父进儿子病房时,穿戴了全套的防护设备,倒没有让陈曦有间接感染的机会。
    宁檬气得七窍生烟,那个许多就是个祸害。这两天“非典”的新闻已经开始全面报道,人人都是谈非色变。这个神经病,自己有病干嘛不在家好好待着,非得跑出来勾搭人,真是现世报。
    林奇被她恶狠狠的语气骇到了。他本来就是觉得宁檬脾气不太好,从小一个院子里头的孩子打架,她都能跟人拼命的那种。她长得好看,收拾的也特别精致,整个院子的男孩子都愿意听她的差遣。
    林奇原本不太待见她,他哪个女孩子都不稀罕待见。这些女的一天到晚哭哭唧唧的,一起玩打仗,输了就抹眼泪找大人告状去。他为此被揍过好多次。
    不过林奇小时候玩的最好的朋友喜欢宁檬。后来那人跟着父母转学去另一个地方了,临走前让他帮忙照顾宁檬。林奇也答应了。反正大活人一个,又不用他端茶递水伺候。
    他又不是她的奴才,他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
    林奇忍不住吼了句:“你特么闭嘴!老子是不打女的,老子可以看着欠打的被打!”
    他真没想到宁檬会这么疯。
    陈父不好直接动手打个小姑娘,可他也是一肚子的气。这都叫什么事儿。这女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这男孩子也不是她男朋友,不过是跟多多说了两句话,疯劲儿就撒到了多多头上。
    人男孩子也说得清清楚楚,跟多多根本就没什么交情。
    陈父不是吃哑巴亏的脾气。他直接报了警,多多现在软组织挫伤,轻度脑震荡,这女的行为已经构成人身伤害了。她爹妈不管,自然有警察会管她。
    宁檬直到警察过来带她回警局做笔录时,才真正慌了。一般她惹事儿,人家看她是个小姑娘的份上,也不会真跟她正儿八经地计较。她没料到许多的父母会这么绝。
    之前,陈父在许多面前自称“爸爸”,林奇跟宁檬都以为他跟陈母是许多的父母。
    疑似“非典”患者密切接触人群的身份拯救了宁檬。警察也踟蹰。现在铺天盖地的“非典”报道,个个都处在惊恐的状态中。
    最后警察隔着病房门,教育了宁檬一顿,还找来了宁檬的父母,双方在医院达成了协议。许多的一切治疗费用由宁家承担,还得赔偿人家陪护费、误工费跟营养费。
    警察前脚刚走,后脚宁檬又开始骂骂咧咧。她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性子软弱,根本就管不住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儿。她徒劳地说了两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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