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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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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地道:“告诉你也不怕,这是好婆亲口对我说的。她原以为事隔多年,你爹应该早就淡忘了,如果早知道你爹是这样心胸狭窄,咱们宁可死在韩家堡,也不会千里迢迢,从老远寻到这儿来。”

周大娘是海云母亲的乳娘,话由她口里说出来,海云不能不信。但他决不相信爹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两个老人家恩爱逾恒,父亲岂会为了一点多年前的不愉快,记恨母亲的娘家。

然而,父亲一口拒绝替韩家堡报仇的要求却又是铁一般的事实,难道内中另有其他因素?他不禁迷惑了。

苹儿见他闷不出声,心里越加气愤,一挺身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宁愿帮助~个浑身脏病,毫无干系的病老头,却不愿帮助至亲姻眷,还说什么一家人?还说什么一番好意?哼。我再问你,就算咱们韩家曾经冷淡过你们海家,好婆可没有对不起你们,何况姑母也姓韩,又是好婆哺乳带大的,你们眼看她断腿残废,任凭她苦苦哀求,仍然摇头不肯,你们还有一点人情道义没有?”

海云无词可辩,只好点点头道:“表妹责备的很对,这件事,我定要去问问爹爹。”

苹儿黯然道:“我并不想勉强姑爹替我家报仇,但是他既然不肯援手,就该让我回去,我只求你们看在去世的姑母份上,好好照顾好婆,派船送我回到大陆,让我用自己力量,替惨死的父母亲人报仇雪恨,这点请求总不过份吧?”

海云道:“我会跟爹爹商议的.但报仇的事,绝非一举可成,还望表妹耐心一些,不可急躁。”

苹儿发作了一顿,气也渐渐消了,见他委婉抚慰,毫无芥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便歉然说道:“大仇未报,我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方才言语多有失礼,表哥不要见怪。”

海云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岂体谅不到表妹的心情,再说,你也没有…”

苹儿凄婉地笑了笑,道:“谢谢表哥。咱们出来太久,该回去看看好婆了。”

她好像突然对“螺屋”完全失去了兴趣,说完话,转身便走,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海云刚想跟过去,忽听身后一声低喝道:“云儿,等一等。”不知什么时候,神刀海一帆已经站在一块巨石旁边,显然,他已经来了很久了。

海一帆负手而立,脸上神色一片木然,许久,才长长吁了~口气,说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并非爹心胸狭窄,而是他们当年做的大绝情了。”

海云静静倾听着没有接口,对当年的事,他一无所知,是以不便擅自表示意见。

过了片刻,海一帆又缓缓说道:“这些上一代的恩怨,我本来个想再谈,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索性全告诉了你吧!孩子,方才你苹表妹说的很对,为父的确在记恨着当年那件恨事,因为若不是他们的太绝情,你娘就不会年纪轻轻,便得了那呕血的绝症,更不会抛下我们父子俩撒手而去,她是活活被韩家那些亲人气死的……”

海云骇然一震,不禁脱口叫道:“爹爹——”

“听我说下去。”海一帆的声音冷峻得可怕,虬髯丛丛的脸上,闪着晶莹的泪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二十年前,当我和你娘结识之时,许多武林同道,包括为父几位生死之交结义盟弟在内,都不相信我和你娘真的能结成夫妇。那时,你娘正绮年玉貌,生长豪富世家,是武林中顶有名的美人;而为父却满脸虬髯,其貌不扬,既非名门大派出身,也不是翩翩浊世佳公子,非但容貌粗鄙,年纪更大过你娘将近二十岁,和你娘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分,云泥之别。”

说到这里,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但我俩相爱之深却不是任何人所能了解的,为了要娶得你娘为妻,我不顾好友们的劝阻,不顾天下人的耻笑,毅然携带厚礼,亲往韩家堡纳聘求亲……”

“啊!”海云发出一声轻呼,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同情?邃然间,他发现了父亲竟是那么爽直可爱,不觉含笑道:“爹终于如愿以偿,娶得自己心爱的人作了妻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份安慰,又岂是任何人所能了解的。”

“不错,爹是终于如愿以偿了,但其间所历受的艰困凌辱,也是任何人都未领受过的。”

海一帆远眺大海,整个人沉缅在悲愤的往事中,语音呢喃,似梦吃,又似自语……“那是一个冰封雪裹的冬季,关外朔风,透肤澈骨。爹怀着满心热望而去,换来的只是讪笑和辱骂,他们掼碎爹的礼品,甚至用粪便浇淋在爹的头上,然后将爹从堡中撵了出来……”这些爹都默默承受了。因为爹知道,他们目的在激怒我出手,以便名正言顺将我杀死。

“第二天,爹仍然一本初衷,重整衣衫,再备礼物,结果被蓝衫神君用荆条毒打了一顿,并且将爹绑在马后,在雪地冰石上拖着狂奔,直到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才罢手。

“为了不负你娘,也看在她的份上,爹咬牙忍受,没有作丝毫反抗,匆匆裹伤敷药,第三天一早,又去了韩家堡……”海云情不自禁地低叫道:“唉!可怜的爹爹!”

“这一次,爹的几位结义好友都已闻讯赶到,你娘也顾不得羞耻,含泪亲自跪求父兄,他们才没痛下毒手。但却将你娘割发断钗,剥去外衣,当众驱出了家门。

“就这样,爹和你娘总算结成了夫妇,可怜成婚之日,你娘身上还穿着向邻妇借来的旧衣,当行礼成婚后,洞房里看不见一丝笑容,那情景,当真是‘红烛照愁颜,冷酒含泪咽’。你娘痛哭了一整夜,从此成了海家主妇。”

海云听得热泪盈眶,鼻酸欲泣,轻问道:“从此以后,娘就没有再回过韩家堡?”

“不!”海一帆摇头说:“每年的三月,我们都不辞千里赶去韩家堡向你外公祝寿,但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前后整整十年,韩家堡始终对我们恩断义绝,闭门不纳,除了乳母周大娘还偷偷由后堡溜出来和你娘私见一面之外,父女之情,岳婿之义,根本就不存在。

“你娘心灰意冷,忧郁成疾,竟不幸得了这呕血绝症,于是,我们才全家退隐海岛,发誓永不再回故土。”

述完了往事,海一帆紧揽着爱子,颤声问道:“孩子,你替爹想想,这能叫人不记恨么?如果这祸事发生在三年前,或许为父会勉强为其难点头承担,现在你娘已饮恨而逝,我们和韩家堡还谈什么情?还谈什么义?”

海云无话可答,只好低头不语。

海一帆仰面长叹,喃喃又道:“那十年之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企求他们的谅解,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我们何尝不想娱亲心,尽孝道?是他们吝于接受,岂能责备我心地狭窄?”

海云轻叫道:“爹!别再说了,咱们回去吧!”

海一帆道:“孩子,你说咱们是个心地狭窄的人吗?”

海云首道:“云儿不敢批评爹爹,但是——”

说到这里,连忙住口。

海一帆张目追问道:“顾不得损寿折福,只求她能多活几年,为博她欢心一笑,爹愿意倾其所有,连性命亦在所不惜。”

海云轻叹道:“可惜娘去世了,如她老人家还活在世上,只怕会对爹爹大感失望……”

海一帆不悦道:“云儿,你这是什么话?”

海云屈膝跪了下来,仰面道:“爹!请恕孩儿直言冒犯,爹当年所受的委屈,孩儿深为不平,也深感难过,但那究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而娘一生耿耿于心的,正是未能重回韩家堡侍亲尽孝,爹既然深爱母亲,为什么竟不肯成全母亲的夙愿,替她老人家代进孝道“住口!”海一帆须发怒张,沉声喝道:“你娘何曾有过夙愿,要为父替她代尽孝道?即使有,韩家堡如今已经片瓦无存,这孝道也海云应声道:“娘留下香囊地图,绣有‘急时可相寻’字句,这就等若她老人家的夙愿遗言,爹爹若愿挺身出面,承担下缉凶复仇的责任,岂非等若替娘尽了孝么?”

海一帆怒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也跟爹唱起反调来了。爹和你娘苦求了他们十年之久,仁至义尽,自问已无亏孝思,这只怪他们。”

海云接口道:“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爹爹一向宽厚,何苦再为二十在前的旧恨持怀,俗语说人死恨消。求爹爹念在娘的情份,舍小怨而就大义。”

海一帆冷然摇头道:“你不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我既已发誓不再返回中原,岂能食言反悔,况且武林恩怨纠缠难解,咱们也犯不上去惹这些是非,你是爹的好儿子,就该遵从父命,不用多说海云含泪说道:“爹爹之命,孩儿怎敢不遵。只盼爹爹再让孩儿禀告一句话,决不敢强求爹爹食言毁誓。”

海一帆沉吟了一下,终于颔首道:“好吧!你说。”

海云哽声道:“记得娘临终的时候,曾经一再叮咛孩儿,要孩儿学爹爹当年‘无畏’、‘无馁’的豪气,好好做一番事业。孩儿牢记此言,夙愿未解。却想不到爹爹犹当盛年,竟已壮志消沉,宁将有用之身,闲置无用之地,莫非爹爹就这样自甘老死孤岛,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凡夫俗子么?”

海一帆听到这里,忍不住热泪滚滚而落,一把挽起爱子,颤抖着叫道:“孩子,爹爹何忍将你终生困在孤岛上,可是,武林中奸险诡诈,恩怨缠结,一旦涉足其中,再想抽身就难了。”

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道:“爹是在江湖中打过滚的,那种刀头舐血的日子,倒也过惯了,自从你娘患病,才看淡了人生,决意摆脱江湖恩仇,十年来,爹已经心如止水,不复当年豪情了。”

海云道:“当年爹退隐孤岛是有原因的,如今娘已经去世,遗仇待报,她老人家倘若泉下有知,必然会因爹爹这般颓废消沉而感到痛心。”

海一帆默然良久,点了点头道:“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为止,你让爹冷静的考虑几天……”

话未说完,突然听见远远传来一阵锣声。

海一帆徒然顿佳话尾,低喝道:“这是发现不明船只驶近的警锣,云儿,咱们走!”

父子二人同时纵身而起,并肩迈步向内岛奔去。

警锣连响三遍,全岛立即紧急戒备,散布在田野间耕种的岛民,纷纷避入石屋,妇孺们聚集隐藏,庄丁们都取了兵刃,分别把守着各处险要通路。

偌大一座海岛。顷刻间变得杳无人迹,寂静如死。

么事?”吕子平焦急的道:“属下该死,竟忘了吩咐他们将外岛沙滩上们破船掩蔽起来。”

海云一惊,道:“就是前几天周奶奶驶来的,单桅小船吗?”

吕子平道:“正是。那小船留在岸边,若被发现,岂不……唉!我得赶快去一趟才行……”

说着,匆匆转身欲行。

海一帆忽然挥了挥手,道:“由它去吧!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要来的总是会来的。”

吕子平收住脚步,再看海面上那艘三桅大船,果然已转舵绕向外海沙滩,正作碇泊登岸准备。不过顿炊时间,那船已在距离沙滩和四左右的海面上落帆下锚,并且放下了一只小艇。却见几条黄色人影破空飞离大船,落在一艘飘浮着的水鬼船上,操起木浆,向沙滩划去。

李荣勃然大怒,一翻手拔出背后长刀,涌身便向小舟扑去。

其中一名黄衣大汉拨开长刀,挥出一剑,正中李荣的左肩,喝道:“下去吧!”

“扑通”一声,李荣应声落水,但那黄衣大汉却没想到脚下的水鬼船乃是薄底轻舟,用力过猛,小船一幌,顿时翻了个船底朝天,几名黄衣大汉显然都不识水性,滚落海中,没命的挣扎。

李荣肩上中了一剑,伤势并不太重,这一来,满腔怒火总算找到发泄的机会了。只见他两腿剪水,穿波逐流,身如游鱼般窜行,手中那柄锋利的长刀,狠狠的砍,重重的劈,搅得海面一片鲜红…·吕子平急叫道:“李荣,要留活口!”

可惜李荣正怒愤填膺,一时那肯罢手,令他杀尽了后从水里浮出来,那几名黄衣大汉早变成一块块断骨碎肉了。

吕子手抱怨不迭,连忙不令攻击,全力协助扑救大船上的火势,~面清理战场,一面飞报岛主……一场惨烈的血战结束,琵琶岛虽然获得全胜,岛民死伤共计四十余人,所付出的代价,可说也十分惨重。而对方船上,总共只有八名黄衣大汉和十一名驾船的水手,八名黄衣人全部被李荣所杀,水手中三个被火炮打死,六人重伤.俘获的活口,仅只两名而已。

海一帆吩咐将两名水手隔离审讯,亲自反覆盘活,结果却令人大感失望,原来那艘三桅海船,只是隶属锦州府的民船,五天前受雇由小凌河启碇出海,同时启航的船只共有三艘,每船都有八名黄衣人乘坐,起初是三艘同行,直到两天以前,才在鸣凤岛附近分开,水手们只知道船上准备了一个月的食物和淡水,并不知道那些黄衣人雇船去什么地方?当然更不会知道他来的来历和目的了。

两名水手的供述相同,足见不是捏造。海一帆问得了这些实情,反而困惑起来。

根据水手的供述,那些黄衣入分雇三艘大船出海,并无预定的目的地,显然是在海中搜寻什么,换句话说,很可能正是为了寻觅琵琶岛来的,但海一帆自问并无如此仇家,琵琶岛的秘密也不可能泄露,这此黄衣人究竟为何而来呢?如果他们并非为琵琶岛而来,只是偶然经过,发现这座海岛和沙滩上的破船,依情而论,应该登岸查看一番才对,为什么只在破船上略作搜索,便匆匆离去呢?再者,从八名黄衣大汉的身手推测,武功俱已有极深火候,既然同着黄衣,必定属于同一武林门派,海~帆当年行遍大江南北,对武林各派皆颇熟悉,任他搜尽枯肠,也想不起那一派是以黄衣为标志,而且具有如此高明的剑法,能在一招之下,解破李荣所会的“神刀八大式”?总管吕于平曾经亲眼目睹,其中一名黄衣大汉,在李荣挥刀扑向小舟的时候,轻易的拨开长刀,将李荣劈落海中,那~招剑法,既快又恨,堪称平生罕见,若非舟沉坠海,李荣绝不是那黄衣大汉的敌手。由此看来,那八名黄衣人不但来历可疑,简直令人觉得可怕了。

海一帆被这些谜样的疑团深深困扰着,整夜未曾合眼,第二天一大早,海云却满脸振奋之色奔了进来,大声道:“爹爹!你瞧这些是什么?”

海一帆见他手里高举着一束湿淋淋的兽皮,不禁诧异的问道:“一夜没见你的人影,你到哪里去了?”

海云道:“孩儿在外岛海边,整整忙了一夜,才捞到这几条,爹!

你老人家快看看吧!”

海一帆略扫了一眼,怫然道:“只不过几片豹皮.有什么值得惊怪的?”

海云道:“爹爹可知道这些豹皮是从哪里找到的么?”

海一帆沉声道:“哪儿找到都是一样。你年纪也不小了,岛上发生了大事,不知替爹爹分忧分劳,却只顾贪玩……”

海云笑道:“爹弄错啦!孩儿正是想替你老人家分忧才辛辛苦苦去寻找这些豹皮的。”



第五章 世乱难独善

海一帆诧异道:“几片豹皮,有何用处?”

海云道:“爹不是正为了那些黄衣人的来历烦恼吗?这些豹皮,就是他们的来历。”

“什么?”海一帆惊问道:“你是说,从这几片豹皮上,就能知道他们的来历。”

海云点点头道:“虽不能确知他们来自何处?至少,他们到此地来的目的已经明白了。”

海一帆心中一震,忙道:“你且说来听听,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海云道:“是为了追踪周奶奶和苹儿表妹。”

海一帆猛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道:“云儿,你怎么知道?”

海云道;“爹还记得那天周奶奶谈到韩家堡灭门惨祸的起因,是为了外公收留了两个不明来历的男女么?”

海一帆颔首道:“不错。”

“后来惨祸发生,韩家堡不知被什么人惨杀殆尽,据周奶奶说,那两名来历不明的男女,却并示遭到毒手。”

“晤!不错。”

“以孩儿推想,这情形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那两名男女乃是奸细,事先潜入韩家堡,以便里应外合;另一可能,就是那男女二人因逃避仇家远走关外,投奔到韩家堡,却被仇家跟踪追及,那男女二人见机溜了,对方迁怒于韩家堡,才发生血洗全堡的惨祸……”

海一帆截口道:“你说这些,跟这几片豹皮有什么关系?”

海云顿了顿,道:“爹听下去就会明白了……刚才孩儿所说第一种可能,只是假想的说法,因为对方如是韩家堡的仇家,就当在引诱外公和舅舅离堡之后动手,省事省力,才是上策,又何必赶在外公他们动身的当晚发动呢?”

海一帆点头道:“好!你快说下去。”

海云正色接道:“所以,孩儿认为第二个可能最大,那男女二人既然未遭毒手,仇家自不肯甘休,但他们一时却无法查出那男女二人逃向何处,乃怀疑到周奶奶和苹儿表妹身上,打听得她们在毁家之后泛舟出海不知何往,就雇了海船,追踪寻来。”

海一帆皱眉道:“你作此推断,总该有点根据才行,这种事可不是单凭猜测的。”

海云道:“孩儿的证据,就是这几片豹皮。”

海一帆道:“为父不懂你的意思。”

海云露齿一笑道:“那天周奶奶谈及惨祸经过时,孩儿就问过及两名男女衣著等的特征,周奶奶说:那女的背上有只豹皮制的行囊,行坐不离,似乎十分珍贵……”

海一帆哦了一声,道:“不错,她是这样说过。但天下豹皮很多,不知不是一种巧合。”

海云笑道:“爹请看这些豹皮,它和普通豹皮不一样哩!”

海一帆这才仔细察视手中豹皮,脸上不禁变色,微微颔首道:“果然,一般豹皮都是金钱花纹,这可是西域一带特有的虎斑三色海云接口道:“豹由虎生,但除了一般全黑色的黑豹之外,普通金钱豹也只有黄白二色皮毛,唯独西域的虎斑三色花豹,在金钱花纹中,杂着黑色花斑,具有黄、白、黑三种色彩,刚才孩儿已经将这些豹皮送给周奶奶看过,正和那女的背革囊同样颜色。”

海一帆凝目问道:”‘你还没有告诉爹,这些豹皮是哪里找到的?”

海云道:“从那八名黄衣人尸体上剥下的。”

海一帆沉吟道:“这也只能证明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又怎能断定这些黄衣人就是追踪周大娘而来?”

海云答道:“他们和周奶奶前后只差数日抵达,而且都由关外出发.韩家堡距离锦州府又近,蛛丝马迹,已经很明显了。”

海一帆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他们发现了周大娘留下有破船,为什么不登岸搜索呢?”

海云道:“这是因为他们怀疑周奶奶和那两名男女在一起,不愿打草惊蛇,准备等其余两艘船会合之后,再采取行动。”

海一帆骇然一震,失声道:“这么说,其余那两艘船,也将寻来这里了?”

海云道:“他们寻不着同伴,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海一帆追问道:“你看他们会很快找来吗?”

海云摇头道:“这就很难断定了,或许再等十天半月,或许就在今天了!”

海一帆重重一掌拍在几案上,五个指头全都陷进水中,冷笑道:“让他们来吧!为父倒要试试,是他们的头硬?还是咱们的刀快?”

海云道:“如果另两艘船先后寻了来,应敌尚无多大困难,只怕他们同时赶到……”

海一帆道:“合两船人手,也不过十六七人而且,有什么可怕的?”

海云道:“孩儿的意思,不是说人数多寡,而是怕他们用分批试探的方法,一艘船登岸搜索,另一艘船留在外海等候,那就不好对付了”

这句话,提醒了海一帆,也使他突然产生了恐惧。海云顾虑的,正是他内心的弱点所在,眼前最大困难,不在有没有力量击败黄衣人的窥视,而是万一被对方逃脱任何一人?必然会带来无穷后患,海一帆神色变得十分难看,默默良久,竟想不出一条万全之策,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为父经营此岛已有十年,只因喜爱它与世隔绝,可供咱们安静的度过一生,倘若此岛秘密无法保全,那也是命运注定,无可奈何的事了。”

一在忙碌了几天,琵琶岛战备已经整顿完成。出人意料的是始终未见另外两艘大船出现。

海一帆心情少宽,这才想起有两三天没去“螺屋”看望那麻疯老人了。忙将吕子平唤来询问道:这几天忙着准备应敌,“螺屋”的供应可曾按时送去?”

吕子平搭道:“属下唯恐一时疏忽断了供应,早命人送去大批淡水和干粮,足够那位老人吃上半个月了。”

海一帆点头道:“这样很好。自从夫人逝世,三年来,我每天依例去看望他一次,从未间断,近日为了应敌之事分心,竟有两三天没去了,难得现在稍闲,咱们去看看他。”

两人离了石府,相携往海边行去,途中谈论些应敌的准备,正走着,忽见海云从后面急急赶来,要求道:“爹,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瞧瞧,好么?”

海一帆道:“有什么可瞧的?上次你偷偷领着萍儿去,不是已经瞧过了么?”

海云道:“正因为上次去了一趟,孩儿发觉那螺屋有些奇怪,一直想去看看。

海一帆诧异道:“有什么奇怪之处?”

海云道:“孩儿觉得那位老人家行动很怪异,而且,螺屋里好像不止那老人家一个人。”

海一帆吃了一惊,沉声喝道:“胡说!你怎么知道不止一个人?除了那位老人家,还有谁藏在那里?”

海云道:“孩儿只是这样猜想罢了。”

海一帆叱道:“你怎么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猜想?”

海云将当天和苹儿所见的怪异情形,大略了一遍,最后说道:“那老人推说在屋顶午睡犹可辩解,栏杆上的湿裤和地上水清却无法自圆其说,那分明是由一个刚从海水里爬出来的人身上脱下来的,如果老人的确在螺屋中午睡,小岛上岂非住着两个人”

海一帆怔了片刻,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三年不算短暂,假如岛上藏着一个人,咱们一定会发觉。”

总管吕子平接口道:“但少岛主的怀疑也有道理,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去螺屋中仔细搜查一下?”

海云道:“等会见了面,爹和吕叔叔陪他谈话,孩儿就假作游玩,暗中进入螺屋查看。”

海一帆略一沉吟,终于颔首道:“虽然如此,在态度上还得谨慎些,即使有什么发现,也不可当面说破,且等回来以后再作商议。”

海云应道:“孩儿道命。”

三个人联袂来到海边,遥望螺屋,依然是那么宁静,灰色的外壳,白水栏杆,点缀在粼粼碧波和黑黝黝的岩石上,真是一个不为尘嚣沾染的世外小仙宫。

海一帆忽然感慨地道:“这几天夜晚都没听见他再唱那首小调了,心里反而怪惦念的。”

海云低声道:“爹,咱们别出声,悄悄掩过去,看他在做什么?”

吕子平和海云紧随在后,三人鱼贯通过礁提,飘落在木拱门前,只见岛上静悄悄的,既无人影,也不闻人声。

海云压着嗓子道:“爹瞧见了么?他又不在岛上……”说着,便奔进螺屋。

海一帆伸手将他挡住,正色道:“不许鲁莽,或许他正在屋内休息有病的人,受不得惊吓。”

接着,提高声音叫道:“老人家睡着了么?在下海~帆,特来探访。”谁知叫了三遍,竟然毫无回应。

吕子平哑声道:“他是个年迈的病人,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句话,听得海家父子机伶伶打个寒院。可不是么?一个孤零零的病老人,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随地会咽下最后一口气,而这地方又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原小岛……

海一帆身形疾闪,飞快的掠到“螺屋”入口处,探头朝里望了一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海云急问道:“怎么样?”

海一帆摇头道:“奇怪,屋里没有人。”

“孩儿上顶屋去看看!”

海云话出人动,低头钻进了螺屋,循着回旋形的内壁,急急向螺屋爬上去。

吕子平借此机会,快步绕屋搜寻了一遍,整座小岛毫无人踪,何曾有麻疯老人的影子?

片刻之后,海云从螺屋内退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柬,黯然道:“咱们来晚一步,他已经走了……”

海一帆吃惊道:“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不!”海云将信柬双手交给父亲,苦笑道:“他是活着离开这儿的。”

海一帆匆忙展开信柬,才看了一眼,脸上已惊容遍布,等到把信读完,更不禁跌足长叹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们这许多活人,竟被一个糟老头子,瞒了整整三年之久!”

吕子平轻问道:“岛主,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海一帆摇摇头,道:“你拿去自己看吧!”

信笺幅度不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满篇齐整的小楷——

一帆岛主钧鉴,三载恩养,感戴无混,临别无以为报,谨陈数语,聊表寸心,世上无偏安之乐土,武林无苟生之英雄。阁下体魄未表,宝刀犹利,正男儿傲啸江湖之时,奈何竟以一朝先意,预堕自弃,欲与腐木同朽哉?令郎少年英俊,机智超人,倘常此僻处海隅,蹉跎终生,更犹置明珠于沟壑,委良材于荒野,暴珍天物,良堪惋惜也。如今武林妖气累现,祸源已萌,黄衫所至,杀劫旋踵,虽欲独善其身已不可能,愿阁下撤此藩篱,重振雄风,舍甚尔之孤岛,创万世之勋业。耿直之言,万勿以体妄见责为祷。鄙人既无麻疯恶疾,更非独自一入,昔因避祸而来,今又避祸而去,收留厚情,行前不及面谢.异日有缘,且容负荆于中土。不告而别,并祈恕有,无名老人顿首百拜。”

吕子平看完信,惊出一身冷汗,惶然道:“属下无能,竟不知此他另有外人藏匿,求岛主按律治罪。”

海一帆摆了摆手,道:“这不能怪你,连我每日必至,也被蒙在鼓里,若非云儿起了疑心,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那老头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吕子平望着海云,困惑地道:“属下至今仍不明白,此地四周是海,没有船只,他们是怎么走的?”

海云正在聚精会神重读那封信柬,闻言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说道:“当然是乘船的了。”

吕子平道:“他们从那儿弄来的船呢?

海云道:“当然是他们自己造的啦!”

吕子平茫然道:“可是,少岛主,造一艘船,并非朝夕可成,他们躲在什么地方造船?用什么方法才能瞒过咱们?”

“我想只有一个方法。”海云似乎对此疑问早已成竹在胸。说道:“那就是躲在海底建造”。

“附么?在海底造船?”

这话不仅吕子平不信,连海一帆也认为荒谬,从古到今,只有在陆上或水面上造船的事,“海底造船”?那简直是闻所未闻,异想天开了。

但海云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是的。除了在海底,他们决无可能建造成一条船,纵然能建造,也会被咱们发现,但假如合两人之力,用三年时间在海底造一艘简陋的船,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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