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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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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到挥刀斩向何方。
阳春只是那般静静的站着,整个人静止不动,犹如陷入了空灵之中,人似有还无。
东瀛武士的这一刀他找不到挥刀的对象,这般天地一刀若是挥出只能斩在空气中,那所带来的反噬之力是无法想象的。
那东瀛武士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自从他十七岁之后便已是罕逢敌手,尤其是三十而立那年创出了这无名一刀,更是再无对手。
今天,他终于遇到了对手。
这是命运的安排?
阳春闭上了眼睛,可他的全身却似乎打开了无数个眼睛,他仿若是打开了天眼。
在这东瀛武士眼中阳春的身子猛然间释放出灿烂夺目的光芒,妖异而辉煌。
东瀛武士的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羡慕和嫉妒之色,他知道这是现象是因为阳春在这一夜非人恐怖的高压力下竟然悟出了新的境界。
阳春要突破了。
“你想突破,我偏不让你如愿!”
突然间,天地间那疯魔一般刀势消散了,只片刻便消散的干干净净,犹如冬日下江水解冻,风雪初融。
或许在他们的意识海中,早已是交战了无数回,但这惊天一站,终究还是没有成行。
阁楼里众人肩上的重山也忽然一轻,乌静静蒙哼一声,萎软倒地,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东瀛武士贸然撤招,刀势对别人是散去了,可那惊天的回力却全部结结实实的击打在他的胸口上,“啊……”东瀛武士舌尖一甜,一口心头血反噬,他一咬牙又强行吞了下去。
他已长刀柱地,缓缓跪坐下来,双手放于膝头,勉强结印回纳元气。
“仆……”但是受伤最重的还是阳春。
他早已将自己完全的沉浸在那如疯如魔的一刀中,这一刀断情绝命,他竟然想要借助这一刀的天地之势使自己突破,实在疯狂。
阳春本有很大机会成功,可惜东瀛武士突然撤刀,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
他依然站着,即便是死,阳春也绝不可能倒下。
此时,阳春只觉得两眼发黑,耳边鼓声如雷,犹如千兵万马在奔腾,五脏已如焚,那与天地融合的一刀似乎在他体内洗礼了一番,将那些五脏六腑全部绞碎了一遍。
就在这时候,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菊花中却有个撑著把鲜红油纸伞的姑娘,轻轻巧巧的飞身上来,穿著件绣满了大红杜鹃花的小褂衣。
这姑娘正是那杜鹃花和杜鹃鸟的合体,龟城第一名妓——杜鹃。
她先走到阳春身边,温婉的玩弄着掌心的润滑的伞托,细细瞅了一番,赞道:“极寒、极冷、极冰,好一口杀人之剑。”她的声音沙哑甜美。
她不待阳春开口,又自顾走到那东瀛武士的面前,也细细瞅了一番,她看人的摸样也有一番别样滋味,艳如花。
“柳生纯一郎?”
“正是某家!”干硬、笨拙的口音,似乎有一些可笑,可那油纸伞姑娘没有笑,只因她闻到他说话时连同着话语一起吐出的血腥味,一个人如果连说话也带着鲜血的味道,那么无论他说了什么,都绝不会让人想到可笑。
“绝情、绝命、绝性,传说中的东瀛一刀泯灭人性只为练成这无上无名一刀,方才这一刀的确是无情之刀!”杜鹃幽幽道:“这一刀虽然不曾出鞘,却灿烂夺目,光芒足以胜过世上千刀万刀!”
柳生纯一郎傲然抱剑道:“你小姑娘居然也知道某家的无名之刀!”他虽已绝情不动,可意外发现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威震中原,一个唱词的小姑娘也听闻自己大名,这不禁让他满足之极。
所以他的态度虽然傲慢,可口气不再毫无人味,血腥味只剩的似有还无。
“霸刀无名,真正的刀法都是无刀无式的,所以这无名一刀便是最好的名字!”杜鹃的嘴角泛起一丝涟漪,淡淡的如初春清晨湖面上的涟漪。
她知道自己赢了,从柳生纯一郎开口的那一霎那,他便输了,只因他还没有真正的断情绝性,只要他还有人的感情便还算是个人,只要是人使出的刀法便一定会有破绽,一个有破绽的刀法绝不是无敌的刀法。
杜鹃朱唇轻吐微言道:“刀,百兵之中第一霸者。东瀛刀法传自我中土大唐之唐刀,所谓东瀛刀法,三流一派:念流、富田流、鹿岛神道流,一派更是柳生新阴派,其中柳生新阴派上一代主人柳生绥军以不动之刀术纵横无敌,号称东瀛第一刀。”
她这话缓缓说来,别人或许会听得不耐烦,可柳生纯一郎不会,他知道杜鹃要说什么,她要说的正是他一生的荣誉。
果然,杜鹃继续道:“柳生纯一郎,本是柳生家外七系子弟,因缘际会,习刀十年,竟先后大败念流、富田流、鹿岛神道流三大高手,更在十七岁那年挑战柳生新阴派主人——柳生绥军,当时整个东瀛岛屿没人看好年仅十七的柳生纯一郎,可惜他们都错了。”
“一刀,仅仅只是一刀!柳生纯一郎跪地谢罪,从此无敌于东瀛,后十三年,创出无名一刀,至此再不出鞘,封刀归于北海道。今年三月十九,无山城中,柳生但马守死于白雪风云腿下,消息传出,柳生纯一郎踏海而来,中原一场腥风血雨已是避无可避……”
她说这话的声音空灵虚无,犹如那三菱鼓轻敲,鼓点渐急,到最后竟如军鼓擂动,铿锵有力,隐隐有杀伐之气。
柳生纯一郎双手合十,横刀搁肘,叱道:“某家前来并非为了报仇,更是要一探武学最高境界!”
杜鹃用一种充满了哀伤和感叹的声音说道:“阁下可知方才与你对峙一夜的人是谁?”
柳生纯一郎眼中厉芒一闪,道:“还未请教?”他踏足中原的第一战虽未出刀,却已受伤不轻,这也大出乎他所料:“在中原这样的人又有多少?”
杜鹃回望了一眼阳春,她目光古怪,叹息道:“他这样的人杰原本已是百年不出,岂能有很多之说。”
“他便是名草堂阳春!”
“阳春?”柳生纯一郎在心底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之后才又望着杜鹃道:“你又是何人?竟然对某家之事了如手掌。”
他是东瀛人,要说汉话已是勉强,此时勉强说成语更是贻笑大方,将了如指掌说成了了如手掌。
还好杜鹃听得明白,她半斜开油纸伞,朝右侧福了一福,微笑道:“小女子杜鹃,拜见柳生先生。”
她面容姣好,身段柔美,这行礼的动作更是妩媚,加之声音掺和着沙靡靡的味道,实在是个勾魂的尤物。
柳生纯一郎道:“杜鹃是什么?”
杜鹃道:“杜鹃不是什么,只不过是个妓女。”
柳生纯一郎皱眉道:“妓女?”
杜鹃道:“妓女通常就是婊子的意思。”
柳生纯一郎道:“哦。”
杜鹃又道:“我是花钱专程来接待柳生先生的妓女。”
柳生纯一郎道:“所以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杜鹃微笑道:“我的要价一向不便宜。贵的通常就是好的,即便是一个妓女要做到最好,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要获得顾客的满意,首先一点必须要熟悉顾客的喜好和特点……”
要知道每一行每一业都有其独特的生存之道,也有其一些独特的规矩,要做到最好,就要做到专业,专业在于细节。
无疑,杜鹃的细节做得很好。
“我喜欢最好的。”柳生纯一郎看来很满意这个安排,他已经一把扛起了杜鹃,哈哈大笑:“你究竟是不是最好的,某家需要再验证一番!”
“黄华给柳生先生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左边第一个,天字号房。”杜鹃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呵气如兰,挠人心痒。
“现在可是黎明了,白天即将到来……”
“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做的……白天也可以。”
柳生纯一郎哈哈大笑道:“的确如此,而且有些事情放在白天做或许会更有意思。”
杜鹃眨眨眼道:“正是如此。”
柳生纯一郎道:“现在我开始相信你的确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第229章 情火勾雷
现在这个龟城最好也是最贵的女人就在柳生纯一郎的怀里,而他就在房里,一间不小不大的客房,黄木板隔起来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图,两旁悬着一幅对联,字体也还算遒劲,到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笔:“言以遣情,何以相思?”
另外挂着的便是一幅黑的发亮的七弦琴,桌上摆着的是一只四角小檀香,两只高脚水晶杯,四碟牛肉做的五香豆腐、拍黄瓜、宫保鸡丁还有酱片鸭肉。
杜鹃半个身子斜斜的倚在柳生纯一郎的腿上,他坐着越正经,她便笑的越妩媚。
“来张口嘴……啊……”她夹起一块五香豆腐,微翘起兰花指递到柳生纯一郎的唇边。
柳生纯一郎冷淡道:“某家从不食素菜!”
杜鹃笑道:“这是屠记老铺买的牛肉……”
柳生纯一郎皱眉望了一眼她筷子上的卤豆腐,道:“这是牛肉?”
杜鹃笑眯眯的将这一筷子菜送回自己朱唇,细细咀嚼道:“南宫家早已末路,可南宫无忌的一手好菜却因此大放光彩,这做牛肉便是他的一绝。”
柳生纯一郎面色一动,道:“可是当年号称茶道天下第一的凤城南宫世家?”
杜鹃幽幽叹道:“柳生先生远居海外竟也对中土名士如此了解。”
“茶道如剑道,某家自然知道。”柳生纯一郎扫了一眼桌上四色菜肴,道:“这是南宫家子弟做的菜?”
杜鹃道:“不错。”
柳生纯一郎叹道:“南宫家何至如此?”
杜鹃道:“只因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白雪。十二年前为了一个女人,百年世家化为乌有,风流子弟顷刻间贬为一无所有的落拓客,南宫无忌只有躲在龟城才能勉强避过白雪的欺辱。”
柳生纯一郎道:“白雪?看来他的仇人的确不少。”
杜鹃道:“人只有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去做他原本认为死也不会做的事情,盛极一时的南宫无忌也不例外。”她又举筷捡起一块模样像极了黄瓜条的牛肉送到柳生纯一郎嘴边,道:“这个南宫子弟居然半点不懂茶,不过他的手艺的确不错,能将牛肉烹调得像嫩鸡、像肥鸭、像野味,有时甚至嫩得像豆腐。他能将牛肉烧得像各种东西,就是不像牛肉。柳生先生,还可以尝一尝。”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半低着眼皮,又带着一点点的歪斜,这样的角度和方寸正好是将一个女人的媚和娇发挥到极点。
女人最好是三分无力抗拒,三分柔弱如水,三分娇憨痴缠,还有一分需要,骨子里需要,也就是这一分的要看似被男人勾了起来,又看似还差一点的时候,风情最是足够、最是迷人。
有一位老人家说的好:女人是马,马都是要用来骑的。
檀香幽幽缭绕,柳生纯一郎果然张口嘴吃下这一筷牛肉,忽然大声道:“不过如此!”
男人说一个菜不好吃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真的不好吃,还有一种是他不想吃。
吃饭?
吃饭有什么意思,有很多事情比吃饭有意思多了。
杜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忽然垂下了头,耳朵根子一直发红,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双脚。
这双脚上穿的虽只不过是双很普遍的青布软鞋,但样子却做得很秀气,使得这双脚看来也秀气得很,会穿鞋子的女人通常都有一双好脚。
而要看一个女人,变得先从她的脚看起。
罗袜生尘,一截粉藕,杜鹃这样的一双脚柳生纯一郎已觉得很满意了。
他已经解下了面上罩纱,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这本算是一张普通的脸,只是右边有一个大大的“十”字刀疤,配上那一双鹰似的厉目,夺魂摄目。
“好,很好。”
“好什么?”杜鹃说话的声音简直低到听不见,她低下的脑袋更是几乎要触碰到了柔软的胸脯,模样简直像极了十六岁的待字姑娘,其实杜鹃的年龄似乎巳不小了,却也绝不会太大,她一双丹凤眼尤其狭长,如果在明亮的灯火下放佛还能看到眼底的一抹碧绿。
这样的一个女人出来卖,想不做到最贵都很难。
室内不知何时已经缭绕着淡淡的幽香,一种能勾起人心底火焰的幽香,柳生纯一郎的眼里也放佛燃起了一丝火焰,火这种东西只要点燃了便会越燃越烈,最后焚烧完一切。
他猛地一把拦腰抱起了杜鹃,胸口起伏不定。
可谁知杜鹃却如同受惊的杜鹃鸟一般猛地跳出了他的怀抱,抱着身子缩成一团,眼神如淋过雨的小狗般无辜可怜:“你想干什么?”
她突然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柳生纯一郎一愣,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杜鹃脖子上、耳根的粉红慢慢退去了,她的目光也慢慢的冷淡下来,甚至变得如冰一般的冷漠,她看着柳生纯一郎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块木头、一头猪、一个死人。
“我是婊子,可不是是个人出钱都能买的婊子,你莫要以为谁我都可以和他做那种事!”
柳生纯一郎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杜鹃冷笑道:“我肯卖,也要卖给真正的男人。”
柳生纯一郎哈哈大笑,他虽然大笑,可笑声中却不带一丝欢愉之色:“某家正是真正的男人!”
杜鹃道:“我没看见。”
柳生纯一郎道:“这种事情不用看,做也一样。”
做的确比说要有说服力的多了。他说着已经开始去拉杜鹃的小手了,那双手很白,手指长而纤秀,指甲修的得很干净、很整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修饰了,清新脱俗,一般的名门闺秀也几乎比不上她。
杜鹃任由着他拉住自己的手,冷冷道:“我是听说东瀛一刀霸气绝伦,所以才愿答应黄华出演血菊大戏来恭迎柳生先生,只可惜……”
柳生纯一郎道:“可惜什么?”
杜鹃道:“可惜,阁下第一战未立寸功,如今又想用强抢占女人,这算什么男人!”
柳生纯一郎的脸色变了,他厉声道:“这本是你先勾引的某家,怎能说用强……”
杜鹃冷笑道:“不错,的确是我先邀你进屋的,不过现在我反悔了,你请回吧。”
她已经勾起了男人的火,引火烧身的火,骨子里的火,这种火只有一种水才能扑灭,恰好这种水也只有女人才有,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却干掉了,她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块干巴巴的木头。
柳生纯一郎放开她的手,道:“你反悔了,可是想要那个叫阳春的小白脸!”
杜鹃一听到“阳春”两个字,眼睛忽然一亮,又马上暗淡下来,可便是这样的一闪而过已经落在了柳生纯一郎的眼里。
“他并不只是个小白脸,至少他成功阻止了你杀那个拜月教的人。”
“杀了他!”柳生纯一郎展颜道:“你想要某家这样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杜鹃上上下下又看了他一遍道:“柳生先生的刀的确很快,也很强,可是……”
她虽然没有说出可是什么,但柳生纯一郎已知道她不相信他能杀得了阳春。
“那个阳春的确是一名难得的高手,某家也不敢说一定能胜他。”柳生纯一郎的眼色忽然慢慢的冷淡下来,他甚至坐了下来,把玩着桌上的那钵檀香,道:“这檀香催情之力无声无息,某家在完全不经意间差点便要中招了……”
杜鹃见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计策,只能叹息一声道:“我不明白,柳生先生原本已被我这情火点燃了,可为何突然却清醒过来了?”
柳生纯一郎道:“你想引动某家的欲火,借助我的刀去杀阳春?”
杜鹃颔首道:“不错。”此时她已经收起了作假的羞涩和冷漠,突然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简简单单的站着。
柳生纯一郎道:“这不失为一个大胆的计策。”
杜鹃道:“要获得足够的利益,一定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文…柳生纯一郎道:“不过你失败了。”
…:人…杜鹃道:“我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书…柳生纯一郎道:“你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吗?”
…:屋…杜鹃道:“洗耳恭听!”
柳生纯一郎道:“杀人是一件神圣无比的事情,你不该将这个和那件事情挂钩在一起,无端勾动某家的杀气,杀气一起,这等情火对某家便再无作用了。”
杜鹃恍然大悟道:“我早听说世上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身怀特殊修道术,体质独特,信仰之力坚韧,唤作忍者。”
柳生纯一郎叱道:“不错。某家正是忍者!”
他的脸上发出圣洁而高傲的光芒,能作为一名忍者是其一生中最荣幸的事情。
杜鹃道:“忍术源自《六韬》,至《孙子兵法》倍受推崇,孙武基本勾成了由权谋、形成、阴阳、技巧等几部分构成的忍术雏形,可惜,中原人自己并未重视起来,反倒是随着忍术传到东瀛,忍者也就在东瀛出现并发展起来……”
柳生纯一郎道:“既然你已明白,便不该犯这个错误。”
杜鹃叹息道:“的确是我失策……”
柳生纯一郎目光如刀,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挑拨某家与阳春之间的关系?”
第230章 男人女人
杜鹃叹道:“我一个风尘女子,又能有资格与那闻名天下的名草堂春少爷有何关系?”
一个沦落风尘,一个无情杀手,他们之间会发生的事情实在有太多了,而这样的故事有夹杂着鲜血和谋杀,最适合在雨夜静静的听讲,慢慢的还原江湖中最真实最凄凉的原味。
她虽什么都没说,可面上的哀怨之色早已将心底的苦楚渲染的淋漓尽致,眼圈儿也红了,牙儿也酸了。
柳生纯一郎目瞅了她一番,忽然道:“某家观你面相举止,出身并不似太低,何故要沦落风尘,莫非是和那阳春有关?”,杜鹃低低的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柳生纯一郎道:“你一个女人家竟敢打某家的主意,只怕背后还有主谋,你若不讲明白,某家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杜鹃面色“刷”的雪白,跌坐在地上,泣声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实在和旁人无关,你要杀要剐我绝不抵抗……”
柳生纯一郎喝道:“莫哭!”他最见不得女人哭泣,实在一听到就头痛不已,这也岂非是世上所有男人的通病,最惨的是这偏偏是世上所有女人天生最拿手的把戏。
杜鹃被他一声爆喝吓得身子不自觉猛地一哆嗦,急忙止住哭声,可仍有几声低低的抽泣,她半倚半跌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模样犹如雨后梨花,娇羞艳丽不可方物,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惹人心疼。
柳生纯一郎见她止住哭声,问道:“现在你可以仔细讲一讲你和阳春之间的关系了?”
杜鹃又叹了长长一口气,才低声道:“我本名并不叫杜鹃,杜鹃只是我的花名。”
柳生纯一郎虽一生勤恳练剑,可东瀛岛国男人多爱与这花柳之事,竟如一国之文化,所以他自然也知道这烟花女子是绝不会用自己本名出来讨生意,一来免得辱没了祖宗的脸面,二来也是便于老鸨的管理。杜鹃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
“我的本名唤作南宫无柳。”
南宫无柳四个字一出,柳生纯一郎登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南宫家的女儿,想来你和那南宫无忌自然是同胞兄弟了。”
难怪杜鹃说起南宫无忌的时候眼神会是那么酸楚、那么哀怨了。
杜鹃幽幽道:“他是我长兄。”
柳生纯一郎道:“凤城茶道,天下无双,南宫家是与白雪争斗衰败的,为何你却要杀阳春?”
一听到白雪这个名字,杜鹃的眼神中射出强烈的怨恨之色,她姣好的面容竟有些狰狞了:“柳生先生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江湖子弟几多长,只恨杀人名草堂!”
柳生纯一郎道:“某家知晓,这话说得是名草堂血嗜天下,无人能挡。”
杜鹃狠狠道:“不错,当年的名草堂的确纵横无双,只因堂下有三大门主:阳春白雪合余歌。这三人焦不离孟,秤不离砣,鱼肉江湖。”
柳生纯一郎道:“可惜,他们三人早已是翻脸厮杀多年,如今早不成气候!”
“他们虽已分裂,这是老天爷开眼了!”杜鹃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毒和诅咒:“但是他们当年造下的孽债却还没有还请!”
柳生纯一郎暗道:“好强的怨念,这女子原本出身高贵,如今却要出卖自己肉体,这样多年的生活在她心中积累下的仇恨是无比强大的,看来某家的确可以借助他们常年生活于此对此地熟悉的条件来好好的利用一番!如此要取阳春水龙吟一式更是大大的有利,天助我也!系噶……”
杜鹃并没有听到柳生纯一郎的心声,她继续道:“当年,白雪在表面上与家兄纠缠不清,事实上却是羁绊住南宫家最强的家兄,再由阳春暗地里血洗我南宫家七十九口人命,这样的把戏他们早已是用过无数次,传说中的白雪风流,阳春嗜杀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罢了,为的就是达到他们杀人的目的!等到家兄赶回来时,南宫家早已经是一片瓦砾,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了逃避名草堂的追杀,家兄带着一直在外的我逃到了这混乱之地龟城……”
她的双手紧捏,尖锐的指甲已刺破了掌心的嫩肉,那声音越说越冷漠,这本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现在却血淋淋的揭露在柳生纯一郎的面前,她已经痛得渐渐麻木,这样的仇恨已经刻骨。
“当年方才龟城,家兄一身剑创奄奄一息,为了生存,我一个女人还能怎么办……”她说到这里已经再也不能说下去了,一行清泪快速的落下。
家破人亡,血海深仇,唯一的亲人垂死荒野,一个女人在这样邪恶与混乱糅杂在一起的无法无天之地,她还能怎么办,她唯一有的就是自己天生带来的优势,这样是她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屏障。
“如今老天有眼,阳春白雪反目成仇!阳春又只身来到这龟城想要剿杀白雪,这次是杀他的最佳时机,只可惜我和家兄都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世上凄惨的故事已太多,某家不愿再听!”柳生纯一郎一挥衣袖,道:“某家可以助你复仇,甚至可以让你亲手杀死阳春!”
杜鹃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柳生纯一郎,急声道:“你说什么!你愿意帮我!!”
柳生纯一郎道:“正是,某家可以助你,不过你得要答应某家一个条件!”
杜鹃面色决然,嘶声道:“只要能杀死阳春,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柳生纯一郎颔首道:“很好!那么,从今日起你便听我命令行事,若有违抗,某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杜鹃豁然起身垂手鞠躬道:“是!”
柳生纯一郎自怀中探出一只蓝身白底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青色药丸,递给杜鹃道:“并非某家信不过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某家不得不小心防备!”
杜鹃接过药丸,看也不看一眼就一口吞了下来。
柳生纯一郎满意的看着她雪白的喉咙结节往下滑,又道:“你不问问这是什么药?”
杜鹃恨声道:“我这一生活着只为了一件事情。”
柳生纯一郎道:“杀死阳春!”
“是!”杜鹃厉声道:“只要有一线杀死阳春的机会,我都会全力以赴去尝试,莫说是吞一棵毒药,就是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仇恨,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它会将一个人逼疯,也会将一个人毁灭。
人世间为何要有这么多的仇恨,有人说宽恕是最大的美德,一个人懂得宽恕别人,那么他会活的更加轻松一点,愉快一点。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上的规矩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个道理千百年来不变,也不会变。
所以江湖从来不缺少仇恨和厮杀,也从来不缺少流血与牺牲。
只是在这一切的背后,又有谁看到那些孤儿寡母露宿街头,三餐不继的凄凉呢?
“很好!”柳生纯一郎很满意,笑道:“此药七日之内并无影响,可一旦过了第七日的正午,大罗金仙难救!”
杜鹃面色不变,只是说道:“这一次柳生先生应邀来龟城剿杀白雪,为何突然愿意助我刺杀阳春呢?”
柳生纯一郎哈哈大笑:“白雪武功不过三流,某家不出刀也能单掌捏死他。”他缓缓起身,背负双手,望向窗外,叹道:“真正的敌人是阳春,他手里那一招水龙吟某家势在必得……”他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马上顿住嘴,又是一阵大笑,笑声冷冽血腥,完全没有人类的感情。
这笑声,杜鹃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垂下头,不敢再问。
“不过你放心,等杀死阳春后,你和你哥哥两人便不必再躲在这混乱之地了,到时候你们两人能够正正式式的回到凤城,重建你们南宫世家昔日的荣耀!”
柳生纯一郎一眼就看穿了杜鹃心底的真正想法,白雪的武功并不算绝高,而且并不算爱杀人,只要阳春一死,南宫兄妹就能重回凤城,再次过上他们人上人的日子。
他们现在的日子太苦,便会更加思念从前的美好生活,为了这样的生活,他们一定会死心塌地的抓紧柳生纯一郎这根稻草,仇恨加上憧憬还有毒药,这便是柳生纯一郎肯完全相信杜鹃的理由。
杜鹃也正在这个时候,居然忍不住笑了:“多谢柳生先生。”
她原本已经哭的极惨,脸上又带着泪花,此时这—笑起来,当真是活色生香、风情万种,当真是我见犹怜,若有男人见了不心动,必定是个死人。
柳生纯一郎自然不是死人,他此时心情大好,一个男人在他事业上觉得满足的时候,往往会在某些事情上更想要满足一下,所以他的眼镜似乎都有些直了,道:“好,很好。”
男人通常说一个女人好,并不是她适合做老婆,而是她适合做情人,甚至是适合一场春梦。
第231章 要死要活
男人通常说一个女人好,并不是她适合做老婆,而是她适合做情人,甚至是适合一场春梦。
男人看女人的标准其实很简单。
他们总希望烟花女子像是大家闺秀,藏在深闺里对谁都不假颜色,偏偏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而当他们遇着个正正当当、清清白白的女人,他们又偏偏希望这女人像是个风尘女子。
表面上越是清纯的女人,床上必定是越是蚀骨销魂!
杜鹃的眼波流动,低声道:“好?好什么呀……”
柳生纯一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杜鹃,右手轻轻摩擦着自己青渣的下巴道:“什么都好,哪里都好!”
杜鹃的身子也似乎软了,她的耳根子又开始红了起来,这次已不是粉红,而是通红通红,有经验的男人都知道,粉红色代表着的是少女的羞涩,血红欲滴的红色往往是欲火的燃烧,少女是没有欲火的,只有真正成熟的女人才会像火一般的燃烧起来。
现在,杜鹃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没有人能够阻拦这样的火焰燃烧,柳生纯一郎并没有想要阻止,他要做的是煽风,煽风点火的煽风。
柳生纯一郎手一抄,已捞了杜鹃在怀里,再顺手一丢,已将她整个人都抛到了床上。
柔软的橡木大床,洁白的波斯床单。
杜鹃已经全身发了麻,她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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