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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晴方觉夏已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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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向如清上了车,车影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陶晟林依旧停在原地不发动车子,他在等。
    半小时过去了,这才三三两两从里面又走出一拨人,陶晟林打开手机,对着站在人群最前列面色不佳的男人“咔嚓、咔嚓”拍了数张照片稔。
    在网上以女人的身份联系上了低调的侦探社,以查外遇为由获得了有关久少东的不少资料。一个礼拜后,陶晟林被邮箱里蹦出来的这封邮件震惊到了。
    “久太太您好,确实已查到第三者的踪迹,姓名亦攸,在顾安堂上班。我们已掌握了您先生这几日初入亦攸家的证据,如果您想以此提出离婚诉求,恐怕胜诉可能性还不能达到百分之百,如需继续观察,请回复我们。”
    陶晟林翻阅了几张还算清晰的照片,女主角看上去非常单薄,陶晟林一连看了好多遍,总有一种非常不安又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间来回冲撞,隔了好久,陶晟林才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为什么会觉得照片里的女孩子越看越像夏初妤?
    ——还有其他信息否?
    陶晟林敲了敲对方的聊天框,很快传来回复。
    ——还有一些照片,与婚外情表面上看似乎无甚关系。
    ——请说。
    又等了一会儿,对方传来一个压缩包。
    图片里是久少东秘密约见中天实业老总向中天的照片,从一开始的照片看,向如清的爸爸似乎对久少东忌讳很深,陶晟林再清楚不过向如清的性格,他对向如清这样绝决,难保向如清不会把火气撒在久少东身上……只是不知,为何后续的这几张照片里,竟再也寻不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们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未知。
    ——那麻烦这边也帮我跟进。
    ——好的。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答复后,陶晟林关闭了聊天框。
    屋外面的光度很灼热,像极了此时此刻陶晟林的心跳。今年的春天似乎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就快要来到燥热逐渐破土而出的初夏了。
    。
    与沿海为墨城带来的清凉相比,允泛之鑫所在的内陆城市此刻夏天的气息要浓烈得多。
    夏天本就是让很多东西都无法遮掩的季节。
    比如,女生们讨厌的多余赘肉;再比如,某些本来要瞒天过海的小心思。
    一转眼,夏初妤已经陪着顾元灏在泛城待了五天了。
    只是这五天里除了逛逛小城消遣消遣,夏初妤真是半点没看出来顾元灏是来查事情的,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自从出了墨城就自动切换到度假模式,休闲得让初妤都产生了幻觉,是否允泛之鑫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第六天。
    难得飘了雨。
    夏初妤在温习电脑里的资料,说是允泛之鑫的所有资料,其实少得可怜,这家公司规模并不大,也没有任何出挑的业务拓展博人眼球,留存在总部的这些账本资料数据从表面上来看都完美无缺,即便调阅出了审计事务所的审计报告,反反复复也瞧不出纰漏的样子。
    这次它们忽然爆出药剂造假的丑闻,公众信誉度一夜暴跌,亏损提上台面,只听闻企业内部近日是闹得不可开交,人言的压力是要求老总引咎下台,由原来的首席常务临危受命接任老总一职。
    “依我看,肯定是这个常务搞的鬼,目的就是要换天。”
    夏初妤又一遍看完资料却无所斩获后,心里实在憋得慌,又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了。
    顾元灏跟前几次一样依旧只是听着,低着头侧对着她,表情毫无起伏,可是唇角提得挺高,夏初妤又喊了一句:“你不是要来查坏账的吗,为什么天天在家里待着跟没事人一样啊。”
    “我有事啊。”
    “是什么?”她立刻来了兴趣,想知道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谁知他是将刚剥好皮的橘子递到了她的手心里,“怕你太辛苦身体吃不消,我得在一旁照看着。你资料也看多了也挺累的,补充一下维C。”
    夏初妤扁扁嘴:“明明心里装着一片明镜,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你可冤枉我了,事情还没查出来,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能掐会算,那我会在允泛之鑫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制止它,而不是事后来补救。”
    他说的算有道理,夏初妤一边吃着橘子,一边说道:“那你就听听我的分析呀,说不定能给你些启发。你何不就将矛头直指常务,将他查个底朝天,我保准你一定会有收获!”
    “为什么只查他?”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啊,老总引咎辞职的呼声这样高,这时候允泛之鑫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将濒死的企业力挽狂澜的人出现,这个常务在此时出手,简直宛如从天而降啊,一切都铺垫得太好了,肯定是他指使这一切的,他是利益的最大获得者。”
    顾元灏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摇头,他的表情让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夏初妤忽然就没了底气:“你笑什么啊。”
    顾元灏缓了会儿才说:“你说这个常务能力挽狂澜,那你知道他具体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方式吗?目前我只知道允泛之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似乎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或者其实真的有办法但隐藏的着实太好。其次你也说了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布局完美得毫无破绽,我们认为是他,其他人肯定也这样认为,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你觉得在这样一个政权动荡的关键期,要取而代之的人会允许手底下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吗?更何况上一次顾安堂纵火案也表明,所有证据都充分指向同一个人,结果却往往会在别处有更大的惊喜,不是么?”
    饶是再不想承认,可是夏初妤确实没有任何反驳他的语言了。
    顾元灏接过她手里的橘子皮,丢进垃圾桶,末了对她说道:“行了你也别想太多,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等。”
    “还要等?”
    “时机还没到。”
    “可是已经第六天了。”
    “对于墨城而言,我们离开了六天,肯定已经查到了很多。对于泛城而言,我们日日游玩,肯定是胸有成竹。无论哪一方都会觉得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越是这个时候秘而不发,越是一再挑战他们的情绪波动底线。所以还要等,等到他们等不了了为止,到时候他们一旦有了动作,就会有可以觅寻的漏洞。”
    夏初妤再一次佩服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别多想了,一切都有我在。”他揉揉她的脑袋。
    夏初妤低着头,情绪不高:“你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我就像个跳梁小丑,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的,我在你身边反而还有可能给你添乱……所以你为什么要让我跟着过来一起查账呢。”
    顾元灏顺势将她的脑袋按向了自己的胸膛,在心底叹了口气:傻丫头。说出口的话却是:“就是想让你陪陪我。”
    她仰头看他一眼,顾元灏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收拾下东西,我们晚上就走。”
    “去哪儿?”
    “不是说好了?陪你回去看看你妈妈。”

  ☆、她被岁月困得太久

“对哦!”她眼光霎时大亮,真是太不应该了,竟然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顾元灏见她立刻奔向房间开始收拾起东西,背影被穿窗而入的光线照耀的明媚温暖,他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隐散。还好将她带了过来时刻护在身边,还好可以看得见她摸得着她——泛城的事情不知道未来要遭遇何种未知的可能,如果让她一个人留守在墨城,也许会发生让他后悔一辈子的意外。
    毕竟在这个关头,顾安堂、允泛之鑫、家族、安简希……几乎所有的风暴都开始涨潮,如果不能亲手护她周全,他一定会失悔不已。
    车窗外的风景由陌生慢慢变到熟悉,他能感到握着的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里不比墨城的高楼繁华,多是平坦山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江南农田和溪水流淌,司机在仔细辨别门墙上的号码牌,与夏初妤起先说的那个数字一一比对。车忽慢忽快,顾元灏也不催,夏初妤心里清楚那个房子已经越来越近,她咬唇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俨。
    “到了,三少。”
    他侧目看她一眼,“再等等?稔”
    她点头说好,脸上毫无血色。
    “你害怕见到她?”
    “我怕她生我的气。”
    “妈妈不舍得生你的气的。”
    “可是我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给过她,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还没进去,人就已经在车里哭出声来。
    他将她揽入怀里,吻了吻发丝,“哭一会儿,等会要笑着进去,别让你妈妈以为你在外面过得不好。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妈妈会生自己孩子的气,她只会心疼你。”
    。
    陶家的房子从外沿看上去挺气派,四层高的洋房别墅遥遥望去与正门相距不下百米,沿途有绿树掩映,而青花瓷古风的外墙粉刷与周围孤立几栋白墙黑瓦的别墅相较之而言,更显独到特色。宽大的铁门修缮完好,唯有四周处隐约可见岁月腐朽的痕迹。
    门铃响了四五声,才传来应门的声音。
    “吱呀”一声,阿姨拉开一条小缝。
    目光先是看到顾元灏的宽大身影,然后再逡巡到他身侧的……“小姐!是小姐!”立刻打开了大门,阿姨跑出来立刻握住初妤的手,眼睛圆溜溜的又看了一眼顾元灏,“这位是?”
    “他姓顾,我的男朋友。”
    阿姨点点头,将她们请进了门。
    “我妈在家吗?”
    “哦哟太太能去哪里哦,她的身子真是……”话匣子立刻划下顿号,果不其然夏初妤的脸色又不好了。阿姨又说道:“小姐你好久好久都没回来过了,太太一直在盼啊,我也在盼啊,就怕……”
    “怕什么?”初妤急急问道。
    就连顾元灏都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哎……”阿姨只是低着头叹气,“我刚刚推太太出来晒过太阳了,现在她在房间里躺着,我给她熬点补品,小姐您先上去陪陪她吧。”
    初妤默默地不发一言,脚步迈向陌生冰凉的大理石半圆弧形扶梯。
    一格一格,没有人气和温度的环境,每跨上一阶都有数不清的儿时回忆汹涌袭来——这个扶梯上上下下和陶晟林不知牵手跑过多少次,就连吃饭的时候也都在嬉笑打闹,而妈妈就在楼下厅里急得直喊“别摔着了”……
    她站在门口,手停在门把手上。
    不敢推,她抬头看他一眼。
    他形容不出她此刻的眼神,只觉得被她这样瞧着,心都揪得特别紧。
    “我陪你进去。”初妤想了想却拒绝了他:“先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知道她心底必然是有自己的顾虑,顾元灏点点头,“那我去那边沙发上看看书。”而后放轻了步伐朝客厅走去。
    。
    房间里很暗也很潮的感觉,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风吹进来的时候带起轻薄纱帘。初妤赤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慢慢走近床边。
    被褥鼓鼓的,初妤黏糯叫了一声:“妈妈。”
    床上没有什么动静,初妤又走近了些,这会儿才觉得奇怪。她双手掀开被子,床上竟然没人。
    “妈妈?”
    初妤边喊边朝外走。
    。
    原本在客厅随意看书的男人,总听到周边有奇怪的声响,他抬起头循声寻找,外面空中小花园里有一席白影闯入他的视线。顾元灏放下手中的书。
    女人穿着白色长裙,浑身上下都是白。花园里的月季和海棠都开得极漂亮,女人蹲着身子,脸凑进了一簇簇的花丛中。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和干枯,但丝毫不影响她整体的美感。顾元灏站在她身后,这才终于明白那些奇怪的声音源头正是她口中念念有词的曲调,咿咿呀呀,似染了岁月风烛痕迹的咏叹调,又涩又哑。
    “哎呦太太!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
    不等顾元灏走上前打招呼,身后就已经急匆匆跑来管事阿姨,她提着大红色的披肩罩在夏芩皛的身上,然后扶着她站起身来。夏芩皛摇摇晃晃地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不反抗也不回应,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状况。
    阿姨的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真让人担心,我才一会儿没看牢她,就跑出来了,你看看鞋子也不穿。”果不其然,她一直光着脚踩在冰凉的面砖之上。春天的江南,凉气甚浓,夏芩皛的脚明显已经冻得发红,可她的感知力却仿佛并不在乎。
    “原本这里的铁栅栏没有这样高的,先生出门之前特地喊人来修高了些,就怕太太摔下去。不只这儿,好多地方都重新修整过……”
    阿姨越说越叹气。
    顾元灏的目光停在转过身来的夏芩皛身上,不得不说,对于男人来说,夏芩皛确实是美得惊艳。除去那些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斧凿痕迹,年轻的时候该是多少清高又别致的女子。现下的她,实在是太瘦太单薄,就像一张薄薄的纸一样,仿佛风轻轻一吹,就可以带走她。
    “陶太太她?”
    “生病了,去年开始忽然一下就发了病,医生都看不好,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病,就是记不住人脸也记不住事情,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不过早些年听说先生娶她的时候她就有点病,所以后来也一直没要孩子。”阿姨在陶家做了十几年,所以很多事情都清楚,原本还想说些其他的话,在见到一路找过来的夏初妤时,她自觉闭了嘴。
    “嘘。”伏在阿姨身上的夏芩皛忽然“咯咯”笑出声来。
    顾元灏和夏初妤看向她。
    夏芩皛抛了抛并不存在的水袖,她将刚刚摘下来的一朵海棠花高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照下来的位置,她仰起头闭上眼拼命地踮着脚去嗅……可惜站不稳,差点跌倒,被阿姨眼疾手快扶住。
    夏初妤刚过来就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得不可置信,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妈妈她怎么了?”
    阿姨低下头不敢看她,不忍心亲口告诉她。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你说话啊!”
    “怎么啦……”夏芩皛被尖锐的愤怒质问声给打扰到了,她愣了愣,保持着高举海棠花的动作也慢慢撤了下来,她无辜地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阿姨,又摇摇晃晃看向顾元灏和夏初妤站的地方,“这个男人是谁啊?我好像没见过……是来听我唱戏的吗?你去告诉他,我今天头不舒服,唱不了了,让他下回再来吧。”
    夏初妤已经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了,被顾元灏紧紧搂住,生怕她做出什么惊到夏芩皛的动作。
    她离开家的时候,妈妈虽然身体不好,总得风寒这样的病,却还是神思健康,哪里像现在这样。。。。。。哪里有这般初疯的症状。夏初妤越想越压抑,被她悲伤的哭声吸引,夏芩皛终于看向了她。
    初妤揉揉模糊的眼睛,“妈妈……”夏芩皛终于停下了口中的唱词,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初妤,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海棠花跌在了地上,夏芩皛迈开双脚,一步步朝初妤走过来,阿姨赶紧跟在身后给她扯裙角,怕她跌倒。
    初妤颤抖地迎上去,最后几步夏芩皛几乎是扑过来的,初妤的双臂被她抓得很痛,“妈妈……”这个时候除了叫她,初妤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知神思模糊的夏芩皛眼眶倒跟着红了,看着看着她竟忽然笑了笑,双手摸上初妤的脸,说道:“你胖了。”

  ☆、在柳边风吹悬念生生死死随人愿

不只是夏初妤怔忡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就连站在一旁的阿姨也都惊住。
    “这……”她快要语无伦次,“太太认得你?”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太太平时完全不认人的,跟她说了好些遍她都记不住,连先生都认不出了,每次都要问‘你是谁啊’,先生最后也只能关在书房里抽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太太记住。”她的激动不像作假,这更让顾元灏担忧夏芩皛的病情严重到何种程度。
    顾元灏问道:“送过医院么?”
    “怎么可能没去过医院!医生说是老年痴呆,可是太太还这样年轻,而且去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医生也都说太奇怪了,从来没有见过太太这样的,所以就只能在家里养着,根本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俨”
    耳边忽然响起极吵的轰鸣声——
    “老年痴呆”这四个字在夏初妤心底掀起的海浪,绝不亚于九级台风稔。
    “胖点好,还是胖一点好……”夏芩皛就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手不停地抚摸着初妤的脸,目光里的感情复杂又饱满,只可惜整个人实在太虚弱。
    顾元灏不忍心以这样的现状折磨初妤,开口道:“先送太太回房休息吧,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况且赤脚容易着凉。”
    阿姨连连说“是”。夏芩皛自己没有什么力气,被阿姨搀着回房,她一边走一边侧目对初妤直勾勾地看着,伸出手又笑又喊,“胖了……”
    夏芩皛进了房间后,夏初妤这才觉得方才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
    她蹲下身子双手伏在膝盖上,放开了嗓子大声恸哭,眼泪如关不了的水龙头往外汹涌而出,哭声挠在顾元灏的心底,如千万根细针在来回穿插,密密缝补。
    “初妤。”他也蹲下身子,圈住她难以抑制颤抖的肩膀。
    当初妤在一片空白的茫然和幻想之中,明白过来这世界上最担忧的那一种现实终于还是降临的时候,她本能抗拒,不想接受,可是犹如兵卒一般,只能听之任之无力反抗。
    她甚至无法料及这一种伤害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肆意蔓延,宛如黎明初生的光亮陡然倾斜悉数倒映进已经黑暗良久的室内,打破她习以为常的格局,而当她被乍然的变化给弄得完全措手不及,唯有在这一瞬间即时以手遮上眉睫。
    干干脆脆的第一反应,却是最怯懦的那一种方式。
    ……
    “你要救她,你一定能救她……”
    她死命摇着他的手臂,得到了他肯定又担忧的点头之后依旧不放心,“顾安堂里有很多厉害的医者,还有惠安医院,你一定可以找到治好她的办法对不对?那个给安简希治病的医生,你说过他很厉害的,他什么病都能治好的,我妈妈的病也一定可以的对不对?她还认得我,她还记得我……”
    “冷静点,初妤。”
    “她没有疯,她也没有得老年痴呆,她只是在怪我,怪我太久没回来过……”
    初妤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说,拼命摇着头,好似只要不停地摇头就可以甩开这一切既定事实。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不害怕,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我就可以早点把她接走的,她一定过得很不开心,她从来都没有开心过……”
    “初妤!”
    “顾元灏……”
    夏初妤拼命地摇着头,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满面苦楚地看着他,“从我小的时候,我妈妈她身体就不好,我和我妈妈是被人抛弃的!那个男人他不要我们了。陶修渊娶了我妈妈,他能给我妈妈和我最好的一切,所以妈妈才嫁给他的,否则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不应该被陶修渊糟蹋的!她就是被他给毁了的!”
    “初妤。”他叫她的声调沉了下来,手在她背上不以安抚的姿势拍了三下,太过悲伤的初妤完全不理会他的暗示,依旧大声控诉,顾元灏终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开口道:“先别说了。”
    初妤不明白地看向他,只看到他的目光正望着她身后的地方,初妤回过头。
    阿姨已经站在不远处,似乎对他们突然停下对话而望着自己,感到有些尴尬。
    “怕什么!”太过悲伤的初妤已经无暇顾忌这房子的主人还姓着陶,她果真是受了气,对“一直费心照顾自己妈妈却将她照顾成了这样的”这个阿姨,她也是没有半分好脸色,说完就站起身来,大步朝夏芩皛房间走去。
    阿姨唯唯诺诺地朝楼下走去。
    顾元灏本也打算跟上初妤的步伐,如果已经跑下楼梯的阿姨不回头投来那样充满深意的一瞥的话。
    顾元灏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变了主意,掉转方向往回。
    他轻步走到扶梯边,已经瞧不到阿姨的身影。
    他走下楼。
    房子太空太静,所以他没花多少精力就知道阿姨去了哪边。
    她正在楼下打电话。
    顾元灏背靠着墙,没有离得太近,也幸亏周边安静,倒是能依稀听出一些对话的内容——
    “是的,小姐回来了,刚刚到了没多久,已经见到太太了。”
    “怎么回来的?是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说是她的男朋友,好像是姓顾……”
    “好的好的,我留住他们住几天,尽量等到您回来。好的,请您放心。”
    ……
    接下来的已经不用再听。
    顾元灏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夏初妤灰颓的侧影,就被她这个悲伤的源头给弄得心疼不已。
    “嘘。”
    “她睡着了。”
    “我们出去说。”
    一句话分了三次终于说完。
    顾元灏转身开了门,她便朝他走过来。
    。。。。。。
    既然他都问了,她也不想要再瞒他。
    “只是以前总是不敢跟你坦白,怕你觉得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你……”
    “不是么?”他苦笑。
    她低下头,容色如枯落的叶,也如苍老的莲:“有好多次……你问起我父母的时候、你对我说希望我能将我的一切对你不再有保留的时候、我在顾安堂楼下的枫叶林里哭出声来你安慰我的时候、还有我在秦词那儿受的一尽委屈你全帮我挡下的时候……太多太多次了,我想要和你说起我的妈妈、说起我的过去,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我怕一旦说出来,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元灏的觉得心脏忽然有些疼痛。
    像被生锈的刀锋切割皮肤,粗糙的纹理在肉与血间来回摩擦的钝痛感……
    “我对于你,就是这样一个会轻易说离开、说不要、说放弃的人么?”
    夏初妤原本的目光盯着自己素淡的指甲油,听到了他言语间无以复加的伤感后她抬头看向他,满目歉疚,却开不了口。
    顾元灏知道她现在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他也不忍心逼她。
    他只是又一次觉得很无奈……
    他根本接近不了她。
    就好比,她是高飞的风筝,线虽然牵在他的手里,可他必须时刻高高望着,望着她将飞往的方向,生怕那里有尖锐的阻碍物,因为一不小心线就会被割断,而她就会飞走,让他再也追不上。
    他和她之间,总隔着一个天空的距离。
    她到底是不愿意停靠下来的。
    顾元灏和夏初妤都开始沉默,初妤双目放空,大概是太累了,顾元灏不愿意再深问下去,也是因为刚刚那个电话忽然勾起了他心底另一个不安的念头——夏芩皛的病日益严重,会不会和陶修渊有关系?
    默了会儿,他缓缓说道:“初妤,一切都会有办法的。我来想办法。”
    她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回暖的温度。
    “这次让你妈妈跟我们一起走,先去泛城。”
    “我听你的。”
    ……
    另外一边,挂了电话的陶修渊面色高深莫测,他又吞吐了一口烟,不咸不淡地对对面坐着的男人说道:“家里的电话,说是我女儿回去了。”他挑了挑眉,想起什么似的,刻意补充道:“我女儿您是知道的吧,听说您和她也交情不浅呢,小女在那段时间里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陶修渊笑得更阴暗了,话语也终于慢慢挪到了重点上:“听说我女儿带了她的男朋友一并回去了,姓顾,还带他见了她妈妈。”果然,眼见对面的男人变了脸色,陶修渊心底闪过得逞的快意:“只是可惜了他这个丈母娘认不了人,她得了老年痴呆症啊……”

  ☆、亦攸越来越像她

“所以,小初妤最后会嫁给谁、能嫁给谁,这些都只有我说了算。”
    陶修渊又缓缓吐了一口烟雾,他眯了眯眸,这番话说得已是足够直接。而稀薄的烟雾掩映中,依稀可以瞧见正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凝重不悦的面容——顾允岩。
    “说完了?”
    顾允岩的声调冷得快要结冰,早些时候陶修渊递上名片说有关于夏初妤的要事相谈时,他只觉得这个男人面熟,真正想起他是初妤的爸爸却是在方才。
    爸爸俨?
    就他做的那些事情,也配为人父?
    顾允岩摁熄了自己的烟,他勾勾唇,笑容阴翳:“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作是放屁。我不追究,你也别想从我这儿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我明白告诉你,顾安堂的事情,你识相就躲得远一些,兴许还能保住辛苦大半辈子创下的基业。还有你也死了那份挑拨我们顾家人的心思,除非你不想活了。稔”
    见顾允岩面色急于离开,陶修渊放了狠招。
    “岩少爷难道不想知道夏初妤混进顾安堂的真实目的?”
    顾允岩动作稍顿。
    这是陶修渊的机会,他果然接口道:“夏初妤最初可是跟您在一块儿的,后来莫不是觉得您根本不能满足她的目的,所以才转投了三少的怀抱。你们都被夏初妤表面上的单纯给骗了,她骨子里在想些什么,恐怕你们都不清楚。”
    “我也许是不清楚,但我确实不相信你这个和她多年不见的名义上的父亲会比我清楚。”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我将她养这么大,她但凡眨一眨眼,我还是能猜出她是向往东走还是往西的。”陶修渊走到顾允岩身侧,扶住他的手臂将他往沙发上按了按:“岩少爷莫急,大家多年不见,聊聊天,就、纯聊天。”
    陶修渊裂开嘴笑,场面上的功夫顾允岩还是会做的。
    “她要混进来替她妈妈找治病的方法?”
    见到陶修渊的脸色变化,顾允岩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低“哼”了一声,“我和夏初妤就是特纯粹的那种关系,关系结束了,她爱跟谁就跟谁去,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
    顾允岩伸出手,掌心朝他,示意他闭嘴。
    “况且顾安堂的事情我不管,大部分都是我那元灏侄子在管,她夏初妤如果要想治好她妈妈的病,去找顾元灏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她懂得利用自己身为女人的优势达到目的,这一点我表示欣赏。”
    见陶修渊的脸色已经接近僵硬,完全不能再强颜欢笑出来,顾允岩觉得解了一丝气,他笑得人畜无害,扔下最后一磅炸弹:“况且你们这群人不是最喜欢在背后研究来研究去,你们心底都清楚的很,我的日子过得最逍遥。可偏偏也是你们这群人,天天绕在我的耳朵边劝我掌权、劝我提高股份,说什么的都有,嗡嗡嗡的,就跟苍蝇没什么两样。”
    “我嫌烦。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特嫌烦。”
    顾允岩欣赏着被自己羞辱得脸已泛青的陶修渊,原本并不想报复或者打压他,如果他自己乖一点别找上门来的话。
    顾允岩从来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对这个男人的厌恶感一方面来自于他猥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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