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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身自爱_未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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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洁在欢迎曲中,放低声音说:“我怎么可能好呢?我妈咪都去世了。”
    高海想要伸手过来握高洁的手,被高洁避开。
    吴晓慈低下头,“我们听说了,我们都很遗憾,我——我对不起你妈咪。”
    高洁笑着望到她的面上,“啊,真的吗?你应该亲口跟我妈咪讲才对,那样才有诚意,不是吗?”
    高潓立刻立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海冷冷地看高潓一眼,“坐下。”
    高潓为父亲态度威慑,不情不愿坐下来。
    而高洁只是微笑。她觉得坐在他们一家中间简直自在极了,有镜头扫过来,她就摆出最甜美的笑容。
    高海问她:“准备回台湾发展吗?”
    她的父亲的口吻中,意外的有一点讨好的意味。这令高洁感到些奇怪,她做好了对抗的准备,可是敌方出乎意料的善意。
    她答:“怎么会?台湾经济萧条,大把台北高雄毕业生北上发展,我在大陆发展得很好,回来这里恐怕很难适应。”
    她的父亲又问她,“一直在珠海?”
    高洁心念又一动,“你都知道?”
    高海慈爱地望过来,“大陆虽然发展很快,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人离乡贱,如果你能回来发展,爸爸会为你做些准备,让你少点辛苦。”
    高洁转着面前的酒杯,红色的酒轻轻在杯中波动,她的心情也有些异样的波动,“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你不用为我操心。”
    高海说得很动容,“你能过来打招呼,我很高兴。”
    高洁笑,“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既然回来了,不来打招呼,到底不像话,妈咪恐怕也会怪我没有礼貌。”
    晚宴正式开始,吴晓慈照例上去致辞,只是致辞时魂不守舍,词不达意,观众给予宽容掌声。
    高洁跟着一起鼓掌,她全然没把高潓怀疑审视的眼光放在心上。
    在她刻意起身上洗手间时,她以为高潓会尾随而至,没想到将她堵在冷僻无人走廊处的竟是吴晓慈。
    吴晓慈带那一脸楚楚可怜表情,问她:“洁洁,你——想要干什么?”
    高洁反而笑出来,“我回来看看生了我的爸爸,有问题吗?”
    吴晓慈连忙摇手,“不,洁洁,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爸爸,包括我,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事实上这些年,你爸爸一直在联系你妈咪,可是她一直回避我们,一直不同意你爸爸去看你。一直,一直到她去世,她都没有通知过你爸爸。你爸爸联系不上她后,才查到她去世的消息的。”
    高洁的脸色连同眼色一齐冷下来,“那又怎样?”
    吴晓慈走近她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避开,“洁洁,你一定会怪我,怪你爸爸。你全部都怪我吧,不要怪你爸爸,他——他很爱你的。我当年——并不想——取代你妈咪。”
    她说着说着,泫然欲泣,这样的年纪还有这样我见犹怜的风姿。高洁想到了母亲,母亲经受那样大的病痛,从来都不曾如此露出可怜相来。她的敌意张扬到对方有所感应,有所害怕,她的心就更为坚硬一分。
    高洁笑道:“你同我讲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好像我回来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我只是回来看看爸爸而已,过几天就走了,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吴晓慈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高洁继续笑道:“当然,我也不会拒绝爸爸要分点什么财产给我。”
    吴晓慈立刻诚恳说:“那是你应得应分的,潓潓和浩浩都不应该和你抢的。”
    她话音堪落,高潓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妈咪,你在这里说什么呢?”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高洁面前,一张娇俏面孔摆足精英强势,那并不同于她同她母亲倾诉相思时候的小女儿情态,而是有所戒备的,有所审慎的。她说:“妈咪背负一辈子心理债并不好过,但是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爱情不再,就该放手。我们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体谅父母的选择。”
    高洁往前一步,离高潓更近一步,“刚才,我还以为你并不欢迎我回来,没有想到你的想法这么成熟。你说的道理很对,希望你自己也能有这一份体谅。”
    高潓狐疑地盯着高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高洁观察着高潓,想着,原来高海遗传的基因里带有一份灵敏心思,能对接收得讯息迅速做出判断。她凭借这些判断,开始部署了她的进攻。高潓也凭借这些判断,体会到了潜在的危险。而且,高海的孩子们,还有一份两面派的本事,耍狠撒娇,切换自如。
    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不管有多恨,也不能否认彼此的相像。
    也正因为相像,高洁才更笃定。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希望她们对她产生不安,不安的人就不会得到安宁和快乐。
    她对高潓说:“我不想同你们在我上洗手间的路上翻出家族旧账,这没意思。我过两天就走了,我们一家——”她着重在“一家”上,“好好吃顿告别饭吧。”
    这一顿宴席,高洁吃得游刃有余,畅快之极。
    他们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他们又知道她一定想做些什么。她只需要存在,就能令到那一家美满的四口人心怀歉疚、怀疑、微愤、不安,就能稍解她累积至今的孤独、幽怨、愤恨、痛苦。
    高洁再同那一家人道别的时候都是带着笑容的。
    高海仍在挽留她,“好好考虑留在台湾的事情。”
    高洁果断地回答:“你不用为我费心了,我还是在对岸生活比较习惯,我从小就在那里,所有的生活行为都在那里养成。这里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故乡。”
    高海脸色明显忧虑,他双鬓苍白,脸色一忧虑就更显得老态和无力。吴晓慈扶着他,也颇显忧虑之色。高潓则锁着眉头一直看着高洁,唯独高浩,友善地同高洁挥手告别。
    
    洁身自爱(23)

    高洁回到家中,脱掉武装起来的小礼服,上网订了回程的机票,在凌晨之前,她看到了高氏一家五口的照片挂上了当地论坛被人八卦。
    她关掉网页,打开Jewel CAD软件,专心做一个设计。她用白色水沫玉为材,设计出一只似犬非犬,似狼非狼的形体。她想起那人总喜欢用鼻子来嗅她,不由一笑。
    高海在高洁离开台湾前,几次约饭,都被高洁拒绝,没有特别找借口,就是直截了当说没有空。高海并不勉强她,只是提出最后送她去机场的要求。
    高洁说:“是早上五点的航班。”
    高海说:“我两点到你家里接你。”
    高洁差一点冲口问出“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家里”,好在忍住了,她忍不住的是最终还是点了头。
    同父亲在机场离别时,她已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情。
    高海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她淡淡地笑笑,“不用。”
    高海还想说什么,她已起身,“我要去安检了。”
    她同样头也没回,当然更没有同她的父亲道别。
    她在飞机上拿了一份当日报纸,翻到娱乐版,看到了他们一家五口在晚宴上的照片。记者写道“大牌制片人神秘长女现身”,并且对高海第一段婚姻八卦了一番,翻出来的那些往事,她从小就大致了解过一些。
    自己的外公是一个小证券商,母亲亦算口含金匙出身的富户之女,后来是下嫁给家道中落的父亲。八卦新闻中极尽渲染之能事,讲高海凭借前妻家资本起家,但是在前岳丈因行贿当地政府要员事发被判刑时,果断离婚再娶,可见为人十分投机。
    高洁合上报纸,侧头从机舱窗口看出去,正是日出时分,云海平静,阳光万丈。看到机舱窗户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
    她看着这个若隐若现的自己,自己都不认识了。她赶紧将视线放在手中的报纸上,飞机抵达澳门机场时,已将报纸上所有的新闻和逸闻都看完了。
    从澳门过关到珠海时,高洁打开手机,发现有几条短信,除了中国移动的问候通知,就是穆子昀的,穆子昀说:“回来后给我电话。”
    高洁叫上了出租车后,将电话拨给穆子昀。
    穆子昀在电话那头笑着开门见山问:“洁洁,有没有想过来上海发展?”
    高洁念头一跳,说:“表姨,我们公司在上海是没有分部的。”
    穆子昀说:“不不,是我这里有位朋友,他在瑞丽有个矿业公司,一直在找合适的设计师合作,做一个比较时尚的珠宝品牌。他的矿业公司很有实力,一直供货给上海几间国营金店,这一次是想自己开创一个品牌。因为他为人非常靠谱,所以我想内举不避亲,就推荐了你的作品。他看了以后很喜欢,希望和你聊聊。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意愿怎么样?这等于是从零开始的创业,你现在的工作很稳定,对你来说还是有风险的,所以还是看你的想法来。”
    高洁想了想,说:“表姨,你让我考虑几天。”
    穆子昀马上说:“那当然,这是职业生涯发展大事,你应该好好权衡。”
    高洁回到珠海的公司宿舍,洗漱以后,顿感疲劳到了极点。这一次回台湾,好似经历一次冗长的战役,她心力体力全部透支,唯有回到自己地盘,才彻底松懈,也不管此时尚是下午,胡乱拉了条毯子睡沉过去。
    不知睡过了多久,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将她吵醒。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嗡嗡地“喂”了一声,听到电话那边声音问:“在睡觉?”
    她还没完全醒透,继续迷迷糊糊问:“你谁?”
    那头的人说:“高洁,你行!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啊?”
    但是高洁疲劳至极,死也撑不开眼皮,对电话那边的人道:“再让我睡会儿。”她想她现在实在打不起精神装起演技来对付他,她需要补充一点能量,回复一些气力,再徐图后算。
    直到睡足醒来,高洁以为是次日清晨,一看时间,不过当夜九点过五分。她洗把脸,猛地想起睡迷糊时的电话,将手机抓起,翻到那个陌生号码。
    她拨了回去,那边很久才接起来。
    “睡饱了?”
    “嗯。”她考虑如何开腔才好。
    “你可真能睡,当初被印第安人绑了都能睡成那样。”
    高洁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出来陪我吃饭。”
    高洁惊得立起,“我在珠海呢。”
    “是啊,来吃蚝。”于直报了个地址给她,“别让我等太久啊。”
    高洁将地址抄下,居然是在横琴的养蚝场,待要抱怨,对方手机已经挂断。她也就考虑了几秒而已。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不应当放弃,于是打起精神换好衣服,招了出租车。一个小时后抵达横琴,找到养蚝场,发现居然这个时点,养蚝场里头早该营业结束的品蚝厅灯火通明。
    有服务员迎出来,把她请了进去。偌大的品蚝厅只有两位客人,他们正在厅中生了炭炉,烤着生蚝。除了于直,另外一位回过头时,让高洁大感意外。
    美国导演Abbott Jones热情地朝高洁敞开怀抱,“嗨!天使,我们又见面了!”
    高洁捂住心口,不是没有巨大的劫后余生的重逢喜悦,Abbott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于说你在珠海,我特地从澳门的电影节赶过来,一定要和你见一面。嘿!我们可是差点死在亚马逊丛林里的人啊!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什么?”
    于直用中文补充,“过命之交。”
    Abbott不停叫着“Yes”附和。
    高洁拿着服务生递来的啤酒同他干杯,问:“后来,我们被放走以后,你们怎么样?”
    于直在她耳边用中文低声问:“那晚你怎么没问我在印第安营地后来发生的事情?”他还轻轻吹了吹她的耳垂。
    高洁一时语塞,冲于直傻笑掩饰。
    大大咧咧的Abbott喋喋不休起他们后来的故事。
    在高洁和加拿大摄影被送走以后,于直和导演得到了印第安人很好的招待,没有被绑,好酒好菜款待。印第安长老诉说了他们的无奈。
    他们和政府的谈判进行得极其不顺利,政府一直没有答允撤出这里的矿业公司。而印第安人因为人质给予的恩惠也不会再对人质做出任何伤害。
    又过了一天,中美两国大使馆介入,两国都比较果断,为营救人质,立刻答应撤出当地本国人参股的矿业公司。但那毕竟只是其中几家。
    最后印第安人还是妥协了,他们放了于直和Abbott,但是他们的土地依旧被凌虐。
    高洁久久不语。
    于直将烤熟的生蚝递给她,“手上没有足够筹码去谈判,最后多半得失败。”
    高洁食蚝无味,“不,他们毕竟为了保护自己的信念战斗过。虽败犹荣。”
    于直摸摸她的发。Abbott看到,问:“你们俩在约会中?”
    高洁即刻否认,“没有。不要误会。”
    于直重重将手里的蚝壳掷入高洁身边的木桶内,溅起一点汤汁到她的手臂上,他抽了两张餐巾纸粗鲁地替她擦净。
    他们烤着蚝吃到凌晨,于直开车载着Abbott和高洁,先将高洁送回宿舍。
    高洁同Abbott道别,Abbott催着于直下车送高洁上楼,高洁忙说“不用”,但于直已被Abbott推下车。
    于直说:“几步路,我送你上去。”
    高洁莫可奈何地让于直跟着,他们刚走进大楼的大门,忽而油门声起,Abbott已然坐在驾驶位上,朝着车窗外摇着手,“祝你们今晚快乐!”
    于直叉腰,指着绝尘而去的车“喂喂”了好几声,随后无奈地朝高洁耸肩。
    高洁想了想,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说:“我这里是南屏工业园,要叫一辆车,对,尽快!”
    电话才挂上,她就背于直一手摁到在楼道的墙壁上。
    他用身体抵着她,呼呼地喘着气,“真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了啊?”
    高洁用手肘抵住于直不断靠近的胸膛,“我们不可以再继续下去。”
    “你在阿里山撒的娇都白撒了?一出阿里山就变了个样子。”他吻她的耳垂,吻到她轻颤,“高洁,做人不能这样。”
    高洁回避着他的吻,“我错了,我不应该在阿里山的时候太放肆,这样的事情做出来我们都会很难堪的。”
    于直在她的耳边问:“你要我和高潓分手吗?”
    高洁的精神一震,她稍稍推开于直,看着黑暗里他眼中的一点亮的,带一点探询的口吻,“你会吗?”
    于直笑了笑,“如果我不和她分手,是不是就收不到我的生日礼物了?”
    高洁声音低下来,“礼物还是会给你的,就当留一个纪念。”
    “什么礼物?”
    “现在不能告诉你。”
    于直叹了气,用手指弹她的前额,“我今天是特地来见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她问。
    “用你的手机号查到了你的身份证,再查你航班不是什么难事。”
    高洁在黑暗里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苦笑,是为在握的时机还是为于直的用心,她说:“这么费事干什么呢!”
    “你身上很香,让我想了很久。”他亲吻她的额头。
    高洁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幽怨,“这才是最难堪的事情里最最难堪的。”
    于直的吻覆上她的唇,霸道地挑逗,彻底搅乱她的思路。她又闻到他身上山野的清新的味道,不禁迷失,任由他的手在她衣内移动,握住她的心房,令她呼吸艰难,不得不柔弱地回应着他的吻。
    幸而,楼外响起出租车的鸣笛。高洁清醒过来,推开于直,“你快回去吧!”
    于直倒也未为难她,他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我这么回去,真要被Abbott笑掉了大牙。”
    他临上车前,回头望她,他细长眉眼粘连出一种情意,他的风流唇角展开好看的笑容,“高洁,你在巴西的时候就骗过印度人,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他不待她回答,就钻入车内,扭下车窗,“原来你这么早就对我有想法了啊?”
    他说罢,冲高洁挥挥手,便指令司机将车启动。
   
    洁身自爱(24)

    待出租车开走,高洁才发现自己手心内全部是汗。她奔入自己的宿舍,倒一杯凉水,喝个精光。
    心情平定下来,她把玻璃杯贴在脸颊,再平定脸颊上的热烫。
    于直会查她的航班,也知道她和印度人迪让说过的话。他比她想象中要更难缠一些。高洁格外庆幸,将事实搀在虚情假意里,是多么正确。
    她摸着嘴唇,于直的热度还有残余,刺激着她的嘴唇,她的胸房。差一点点,她就要崩溃在于直的男性的气息中。这是从未有过的,她在司澄处都未体会过如此直接的仅限于性的本能所引发的激荡。
    真像刚才同于直说的那样,这太难堪了。高洁捂着面孔,她的身体正渐渐不为她自己所掌握。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不知羞耻?
    然而,剑已出鞘,她不得不从这一条独木桥上继续往下走。
    高洁是在第三天回复了穆子昀的邀请。在回复穆子昀邀请前,她将辞职报告交给了叶强生。
    她说:“感谢叶总监一直以来的照顾,给了我去台湾参加展览的机会。在和台湾同行交流的时候,我有了想要自己创业的念头,想趁着年轻试试看。”
    叶强生倒是也并不意外,带着长者慈爱笑容说:“年轻人多闯闯是好的。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处,设计这一行能做出好作品的反而都是独立发展的设计师。你的妈妈一直想自己做独立品牌,但是因为想要有个稳定的收入维持你们的生活需要,一直没有行动。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加以好的商业策划,说不定能完成你妈妈未尽的心愿。”
    高洁非常意外,“我妈咪从来没有说过她想做自己的品牌。”
    叶强生说:“每个设计师都有做自己品牌的野心,她或许还来不及告诉你。”
    高洁很难过,她不知道母亲还有多少事情是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的,然而她陪伴母亲的最后日子里,母亲明明有机会将这些话告诉她,可是仍旧选择了隐瞒。
    叶强生看着高洁难过的样子,不由再度安慰,“你妈妈也许怕你因此负疚吧!天底下的妈妈都是这样无私地对待自己的孩子的。你可以去外面的世界小试牛刀,如果尝试以后仍旧觉得在我们集团发展比较合适,那么再回来找我。”
    高洁十分感激地对叶强生鞠了一躬。
    母亲为她安排的人,到底是真心照顾了她一段时间。现在她真的要离开母亲的庇佑,去开始她另一段的生活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办公用品,同同事们一一道别,回到宿舍后,先订了机票,最后给了穆子昀一个电话,“表姨,我想试试看创业。”
    两天后,她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穆子昀同一位双鬓斑白的男士在候机大厅等着她。
    男士姓梅,给高洁的名片是一家餐饮企业的董事长。
    穆子昀介绍:“梅先生名下还有矿业公司,产业太多,大忙人,所以不是每样都顾得上。”
    梅先生是典型的上海中年男人,眉清目秀,身材中等,笑言笑语,客客气气,谦谦逊逊。他对高洁说:“帽子太大了,戴不住。我就是一个混迹几个行业的三脚猫,所以需要专业的人来帮我做专业的事。”
    高洁想,这才是上海男人的作风,和于直根本就不像是同乡。
    高洁的午餐是在梅先生开的餐厅内用的,餐后,梅先生提议带高洁去看一下他的艺术工作室。他说:“这个工作室以后可以做珠宝展示和设计工作用,现在存着些我收藏的字画,也就朋友们会经常去捧捧场。我带你们先去看看环境合适不合适。”
    高洁一看地址,是在名闻遐迩的张爱玲旧居“常德公寓”内,可见表姨介绍的这位先生是个颇有点儿文化想法的人。
    梅先生的工作室在常德公寓的三楼,一进去先是统长的挑长廊,长廊的一面是窗,一面是墙壁,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花鸟画,是赵常谦和余穉的。高洁学过几年国画,对明清的画家颇熟,不禁驻足多看几眼这几幅真迹。
    这时长廊尽头的大客厅内亦有他客,正在对工作室的服务生说:“怎么也不叫你们老板把《溪山无尽图》拿过来挂一挂?每一回来就只能看这些东西。”
    服务生回答得比较油滑,“您下次来提前招呼一声,我从老板家把画搬过来等着您。”
    高洁跟着梅先生和穆子昀走入客厅,看见了客厅的欧式大壁炉前站着的老太太。老太太外披一件黑色羊毛披肩,披肩内着一条青花瓷暗褶式开衩旗袍,脚上是一双缎面绣花鞋,一头银丝卷成碎卷波浪地层叠出端庄的气势,一双眉眼经历了风霜更有笑看风云的淡然。她手腕上的一只玉镯才是最精彩的,高洁只消一眼,就看出那是纯净无色老种玻璃地,市面上极难得见。
    高洁暗暗地又瞅了瞅老太太的眉眼,总觉得有些面善。
    老太太看到了梅先生,说道:“跟我抢了《溪山无尽图》就当宝一样藏起来,不给看了啊?”
    梅先生上前作揖,“岂敢岂敢,我这儿要改装成珠宝工作室,有些字画就陆续搬回家去了,改天亲自接您到家里看,我也好好孝敬孝敬您。”
    穆子昀亦恭敬垂首;“董事长,真巧,您也来了。”
    老太太做不太满意状实则极为客气地瞟梅先生一眼,“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知道项圣谟的画好在哪里?值得你这么横插一杠子夺我所爱?”
    梅先生搔搔头,老好人样的猫在老太太跟前,“我是开餐馆的粗人,您是晓得的,这不就听说项圣谟的作品这两年升值的厉害,找人帮忙拍下来了,谁知道抢了您的心头好。业内人讲他有些个人风格,师承文徵明来的,趁着还没升值到明四家那价钿,我也就打了个先投资一把的主意。”
    高洁听梅先生所说有误,不自觉地皱皱眉头,也就这么个细微的表情,瞬间落到老太太眼内。老太太说:“你这胡说八道的,让小姑娘听了笑话。”
    穆子昀转头望高洁,不明她到底干了什么。高洁自己也不太明白。
    老太太问高洁:“你知道项圣谟吗?”
    高洁诚实点头。
    老太太又问:“学过画?”
    高洁再诚实点头。
    老太太三问:“给这个叔叔说说项圣谟是什么样的风格。”
    高洁犹豫地瞅一瞅梅先生又瞅一瞅穆子昀,两位长辈并不为忤,俱一脸鼓励的笑意。于是她也就不再羞辞,落落大方对老太太讲道:“项圣谟早年虽然是学文徵明的,但是很快就跳出了文徵明严谨画法画风的局限,他改学了宋人用笔的周密、兼取元人的韵致,加上他自己观察自然、远游写生的经验,所以他的画构图严谨、繁复而变化,但是笔法却很简洁秀逸,有很高的品格和思想内涵。”
    梅先生哈哈笑道:“看来我这位合伙人没有找错,艺术底蕴不错。”
    穆子昀向老太太介绍高洁,“这位高小姐是老梅找的珠宝设计品牌合伙人。”
    老太太朝高洁招手,在高洁走近时,牵起她的手,仔细瞧着她,笑着说:“做珠宝设计不错,找小梅搭档算是找对了,他做生意比他玩古玩书画靠点谱。有空的话,给我设计一样手链。我单给你设计费帮你开门红,这一票不给小梅赚。”
    门外有戴白手套的司机上来,接老太太下楼,梅先生恭敬送出去。
    穆子昀问高洁:“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吗?”她不等高洁问,就给出答案,“盛丰集团董事长林雪,就是那位和你异母妹妹谈恋爱的于直的奶奶。”
    高洁在穆子昀的安排下,就近租下一间在静安寺附近的老石库门房间,步行至常德公寓不过十分钟,以此开始了她的创业生涯。
    梅先生确实是一位靠谱的合伙人,他同高洁在签合同前,先带她去看了瑞丽的矿场和扬州的珠宝加工厂,规模中等,资质俱全。与之相对的,她将她这些年来的作品都给梅先生拿去给业内行家做了水准评估。
    这是一个创业的好平台。高洁想到她后知后觉的母亲的遗愿。她的人生念想又多了一个,而且极其重要,并且也在逐渐成形。
    梅先生说:“你出技术,我出人和钱,你占百分之三十,我占百分之七十。公平恰当,你看如何?”
    高洁说:“我也想出一点资,主要用在营销推广上头,同您五五分,行不行呢?”
    梅先生笑眯眯地将高洁重新估量,实话实讲:“年纪轻,有野心,不错!”
    穆子昀居中调和,“老梅,这事儿你就当投资了一个可以让你信任的设计师呗!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了,爽气一点。”
    梅先生对高洁说:“我五十一,你四十九。”
    于是事情就被拍板下来了。
    签完合同,高洁说:“我想请加工厂给我先做两个样品。”
    两件样品从扬州的加工厂出来后,她很是满意,也很自得。
    一件是一只猎犬形状的水沫玉吊坠,一件是一对莲藕形状水沫玉耳坠。
    前者源自于直的那只都彭定制打火机,后者源自项圣谟的一幅花卉图。都不是传统玉饰会用的造型,都别出心裁到极点。
    梅先生不住赞美。
    水沫玉饰品晶莹剔透,高洁在晶莹剔透里更明确了自己的用心。
  
    洁身自爱(25)

    她从穆子昀处大致了解了盛丰集团的一些基本情况,发现于直留给她的地址并不是盛丰设在著名CBD商务大楼的总部,而是他投资在交通大学附近的创意园的一个视频网站办公地。
    穆子昀说起过于直用着盛丰旗下佳剧影视副总经理的头衔,投资了一个视频网站,常年在那儿办公,但时不时会跑去总部管理点项目。
    讲起这一项,穆子昀就又说出那句“他们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除此以外,她并不会时常提及于直。
    高洁暗地里琢磨过她这位表姨同于家的关系,她不知道表姨背后的那个男人同于直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穆子昀不明说,她亦不去追问。
    她自己的恩怨自己来解决,少牵涉他人也是行走江湖的为人之道德。一个无辜于直被牵连,已是罪过。
    于直自珠海别后,又很多日不同她联系。这令她隐隐有些焦急,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在十月二十五日这一日,高洁在一大早就给于直发了短信,问他:“你今天在你留着的那个地址那儿吗?”
    一会儿于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想我了?还是终于想起我了?”
    他的调情口气没有变调,竟让高洁稍稍放心,她说:“祝你生日快乐!”
    “礼物呢?”他不客气地问。
    高洁答:“亲自给你送去。”
    没有想到于直冷冷哼了一声,“我算着呢,来上海多少天了都不来找我啊?”
    高洁的心落定下来,他知道了她来上海,他等着她去电话。他可真任性。
    她是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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