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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在他方-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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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就过了一秒,电梯门仿佛很缓慢的合上,却又重新快速地再打开。
两人一抬头,都是怔然。
门外停留的地方,果然不再是吴燕夏家的楼层,即使是,他们也不知道。因为14层居然是整片彻底的黑暗。
也不知道是哪户的人家,也什么也看不见,也寂静的令人心惊肉跳。
吴燕夏目光发沉,心一狠,居然死拉着挣扎的魏奎走出电梯。
魏奎是真的对吴燕夏的胆量彻底服气了,他整个人即将陷入崩溃,心跳如雷。但两人都不能回头看,因此走出去,等身后的电梯门合上,两人眼前面对的是绝对黑暗。
吴燕夏颤栗地强握着魏奎的手,又让他往后伸胳膊,重新再用蛇牙摸索着按电梯键。
魏奎视力很好,刚刚电梯还有光的时候,他仿佛看到有一团巨大的东西,正亮晶晶的盘在角落。但所有的光也照不了多远,仿佛这黑暗里还有层厚厚的迷雾,正无声地吸吮一切。
四周非常安静。
魏奎这辈子都没那么极度的煎熬过,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儿,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黑暗里正有什么掂量的、阴暗的等待他们。如果不是吴燕夏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魏奎几乎要失控的跑到黑暗深处,让老天随便给他一个痛快。
但随后,背后再微微的透过一道光,是电梯门重新缓慢的打开,两人再僵尸般的倒退着走回去。
这一次,魏奎终于如常地按亮底层的按钮。
楼下值班发呆的保安,突然发现整楼的监控视频黑了几秒。他刚要警惕地坐直身体,画面却重新恢复正常。
此时,只看到两个狼狈至极的大男人从电梯里跑出来,携手连滚带爬地冲出大厅。
吴燕夏和魏奎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出小区,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夜里。
魏奎今天开着他心爱的小牛来的。
扁扁的红色跑车还停在街边,魏奎一摸兜,车钥匙还在身上,他立刻冲上去启动,吴燕夏也爬上去,但因为他背着一个很高的棍状地图包,被跑车的飞升门卡住,身体弹回去。
魏奎除了梁凉,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笨的白痴,扑过来要帮吴燕夏,随后却直勾勾地盯着远方。
吴燕夏怕魏奎这时候再被魇住,居然忘了自己的话,也回头一看。
他们背后是高而薄的高层公寓楼,在晚间,好像有一户人家的灯光,比其他人家的灯光更明亮。
剔透的落地玻璃窗前,有个苗条的黑色人影,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明明彼此的距离非常的远,吴燕夏和魏奎却能清晰感觉出来,她正咧着张黑洞洞的弯嘴,朝着他们露出意味深长的狂笑。
随后,人影推开窗户,纵身而跃。
与其说是往下一跳,不如说是从高空朝着他们凌然狰狞地追来。
几乎是瞬间,吴燕夏缩进车里,魏奎苍白着脸踩油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样有不祥的预感:快跑!
跑车轰鸣启动,吴燕夏心里却再咯噔一下,也几乎是这个时候,他右侧车窗突然贴了五指大张、手腕带着老年斑,甚至有点眼熟的枯手。
吴燕夏一眼认出来,信阳大爷!他怎么跟过来了?
吴燕夏立刻解了自己这块的安全带,扳起车内香水瓶就去砸,魏奎也吓得够戗,下意识的左打方向轮。
跑车性能极佳,原地摩擦65 °,吴燕夏已经慌张张地把那手砸下去,魏奎再扳直方向盘想继续前行。
不料也就在此时,前方道路右侧的一个电线杆子突然间就像多米诺骨牌般坍塌,水泥柱子在半空中无声地划了一个弧形,居然就朝着车头的位置精准地倒了下来。
如果不是刚刚那双鬼手的一阻,魏奎还笔直地继续往前加速前行,这电线杆子倒下的角度,恐怕会把驾驶座的两人当场直接砸死。
但跑车刚刚一偏距离,慢了不少,水泥柱如今只能堪堪地砸在车头,居然就躲过最危险的距离。
只是它落下的速度奇快,左驾驶座的魏奎因为可以控制方向,而险避过去,但坐在右边的吴燕夏只听到头顶轰鸣,紧接着这侧的玻璃就碎了。
跑车玻璃经过测试,安全性很高,玻璃碎了也不会碎成渣而割伤人,但那根电线杆一米多的位置,依旧以诡异的角度穿破车身玻璃,直砸到吴燕夏的天灵盖。
一股热流就从他耳朵眼里,酸涩地深深冒起,再流到脖子上。
那瞬间,吴燕夏心里泪流满面琢磨的还是,阴间大爷是个好人啊,他孙女害他,他还帮了自己一把,看来修坟是对的,自己应该不会死,魏奎的车很贵,希望可以保命,电线杆子就蹭边砸了下脑袋,他吐点血就好了。
但吴燕夏却忘了,魏奎的跑车还在开。而因为被水泥柱砸中,车头负重牵引,一下子失去控制撞到旁边的墙。魏奎司机那方的安全气囊都出来,但吴燕夏刚解了安全带,没有任何保护,他的头脑随着冲击力,再次直接磕到前方□□的的尖角上,被水泥柱第二次砸中。
随后,大仙吐出一小口血。
他终于无法思考,整个世界由此断电。
☆、第 113 章
当电线杆子惊险地砸下来; 魏奎在紧急时刻维持了以让人出乎意料的定力,猛打着方向盘不肯放手。
第一次的撞击是水泥与钢铁的灭顶感,火花四溅,近距离的砰然物理撞击,这台跑车的发动机是装在后方,前轮的前悬挂彻底变形; 损伤不影响性能;第二次的撞击来得慢一点; 魏奎正猛踩油门调转车头远离柱子; 还要精准地在踩刹车以防不要被水泥柱勾住翻车。
但; 人类在无法预估的灾难面前,力量总是非常渺小。
好像也就在那一瞬间,吴燕夏反手把什么东西硬塞过来; 飞快地说:“让他继续救你,不要怕……”
魏奎来不及低头查看; 怒吼着; 再次重重的猛踩刹车。
车头拖着水泥柱; 沉得就像拉着大船正往深海里堕落的巨鲸; 魏奎手上骨节凸起,用肩膀死打着方向盘,他奋力倾斜着身体; 先让跑车牵引着上方的水泥柱撞到金色油漆的交通护栏,获得一种冲力上的缓解,随后才无可避免地撞到墙面。
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前轮直接悬空旋转,车皮像硬纸壳一样碎了几段; 轮胎急速打滑的擦地声中,车头在半空着狂啸着打轮,最终以冲天的姿势停稳。
魏奎在弹出气囊的保护中,因为惯性而后仰靠在座位,脑子里轰轰的响。
曾经和那堆狐朋狗友飙过车,年少轻狂也不是没出过点小车祸,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车速都没上90迈,状况却诡异到匪思。
眼前的荧光表盘依旧疯狂的左右滑动,魏奎的两条大腿全在发抖,耳边好像有各种古怪的声音。但除了如雷心跳,他居然再也没有更多感觉。
准确来说,魏奎的情绪已经被之前的怪事,或者说是被神神叨叨又神鬼不羁的占星师,直接逼到最极点。
吴燕夏深谙人性,他知道只有带着魏奎勇闯,对方才会因为一股逆反心情而产生求生斗志,紧跟着自己逃出险境。
魏奎坐在原座位握着方向盘喘息好一会,感觉自己并没有受严重的伤,不过,脸上也全是血,刚刚做着狰狞表情,被铁丝划过的几道再次裂开。
他费力地向旁边看去:“傻逼,你怎么样?”
没有回答。
兰博基尼的安全性在超跑里极佳,车身易碎,对车内人保护无微不至。支撑城市高压电的水泥柱比寻常建筑的水泥材质要锐,此刻光是那电线杆柱子倒了,电线还吊在高空,应该没什么触电危机。撞车就怕爆炸,现在应该还好。
魏奎低声骂了几句,而吴燕夏还是瘫在座位上,缓缓地垂着卷毛头,很安静,仿佛是睡着。
他握着的室内香水瓶已经碎了,晚玉兰的幽香弥漫在车内,盖住血味,有股油腻的感觉。
“哔哔,大仙?”魏奎轻撇着嘴,再幼稚地发出几声气音,试图唤醒他。
这台小牛被改装过几次,如果遭受撞击,车内饰的灯会同时应激性的全亮。眼前并不是彻底的黑暗。
车灯照射中,吴燕夏的侧颜低垂,毫无反应。
他方才趁着最后的清醒,把手里紧握着的手机扔给魏奎。而夹在气囊中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德勤山人的电话,吴燕夏在一上车的时候就拨通了这号码
魏奎此刻呆呆地看着陷入昏迷的占星师,一时都不知道琢磨什么,脑海里瞬间冒出各种感情,惊恐无助有,幸灾乐祸也有,仿佛还有点想笑:呵呵,他终于受伤了?
魏奎年纪不大,但聪明富有,又对这一切很不耐烦,从没有真心尊重过他人。杨雨薇可能是最接近这个词的,也掺杂着相同分量的鄙夷。然而此时,魏奎却很清楚知道,他平生不会再有机缘遇到第二个像吴燕夏这般的人物。
但就是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的家伙,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抢走。
……他现在死了吗?
正在这时,夹在气囊中的手机接通了,德勤山人急说:“我马上就到……”
这老畜生到,想必黄花菜都凉了!魏奎目光依旧盯着吴燕夏,心里再想,这老头能信任吗?吴燕夏死了吗?却听那方德勤山人的声音低沉下来,“你莫要再心慈,速速离开公寓,休管他人死活……”
魏奎的目光一冷,直接把手机挂断。
但也就这时候,车身突然一沉,好像正有什么正从车后面艰难地爬上来。
是高层黑影追过来。
车内的各种速度和油箱仪表盘突然间不乱动了,仿佛静止。
而在那昂贵的晚玉兰的香气中,车内的音响莫名的打开,随后广播里轻轻的,开始自动播放起一首很欢快的小歌。
魏奎不想去听,但不得去听。随后,他毛骨悚然地发现那歌曲的音调是如此熟悉,好像就是自己最爱奶茶店里经常循环播放的店歌。
“欢迎,欢迎您光临,美好,带给您美好时光;欢迎,欢迎您光临;美好,带给您美好时光……”
甜美的女声不停的重复这两句。
魏奎脊背发凉,发疯般的用尽全部力气想拉开自己那侧车门。
但也不知道双手无力,还是车本身出了问题,根本就推不动门。魏奎心脏开始狂跳,想到门外人用“琥珀”做的比喻,他如今困在车里,难道不就像是陷进树汁里的小蚂蚁!
如果吴燕夏此刻还清醒着,肯定知道怎么带着他勇猛逃生,这大仙脑子里有太多……等一等,也就在这时候,魏奎突然发现,气囊中不仅仅有吴燕夏的手机,他还把之前解下蛇牙、此刻只光秃秃的剩下的犬牙手链也硬塞给自己。
但,这玩意儿怎么用!
在耳边重复响起的不详小曲伴奏中,那极轻的梭梭声音已经移动到车顶。
伙伴的昏迷、落单的恐惧,想象力的延伸,魏奎直直地瞪着前方,他知道,马上,很可能就是下一秒,自己便会在挡风玻璃前看到张倒吊着的、苍白女人脸。
这是魏奎想象中“鬼”的模样。
或者,也许能更吓人。
在极度的恐惧等待当中,魏奎知道他好像逃不掉了,自己真要大难临头,他甚至都不知道做错什么,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世界存在如此邪恶诡秘的一面。
脑海中只剩有一个念头:到临死前,都没来得及把梁凉的洋娃娃亲手还给她。在很长时间,他经常爱惹梁凉去难过,唯一做过让她高兴的事情,可能就是送了一条小泰迪给她。
对了,坦克!
吴燕夏为什么把这玩意儿塞过来,魏奎不由握着那犬牙,心中默念:“坦克帮帮忙,坦克救救我!夏大仙让你来帮我的!”
也就这时候,仿佛极遥远的地方,再次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魏奎耳边好像又听到一声很熟悉的狗叫。而下一瞬间,车内幽幽的广播就不响了。
仿佛像是卡壳般。
四周一下子再黑了下来,
突然这时候,猝不及防间,他这侧的车门就从外面被拉开了。魏奎的神经已经绷紧到快要快掉,几乎是疯了样的,反射性要进攻。但这时候有双手把他拉下去,有张面色发紫的高大光头男人,像抱孩子样的把自己扯下车。
随后,对方皱眉看了看魏奎:“嘿,你不是我的小师弟。我小师弟人呢?”
魏奎都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看到道路中央,站着一位眉须发衣皆白的老者,正用一把长剑,刺在什么黑影当中。每砍一下,那黑影就越小,最后他拿出个玉瓶,往地面上一摔。
有什么压抑的尖叫传来。
德勤山人冷冷地说:“你早就该死了。”
而在距离那条道路一公里之外,在梁凉温馨的家里,她正用iPad Pro ,红着脸重新看之前的黄暴小视频,看着看着吴燕夏那抽着缠着的动作,自己身上居然都有点面红耳热。讨厌死了!
吴燕夏之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谎称要跑路,让梁凉过了凌晨给自己打电话。
梁凉信以为真,连忙焦心地让吴燕夏赶紧跑,不要管自己,随后在给二先生垫付了两天的医药费后,她打电话让父母来接回去,剩下的时间除了回吉兆,就在家老老实实的窝着。
潜意识里,梁凉都没有意识到,吴燕夏本质是一个多么胆大狂放的男人。
吴燕夏总是能在床上虐得她嚎啕大哭,还有几次,他还欲求不满地想往后。庭里探,梁凉再傻也知道这有点不对,无论如何都坚决不准,吴燕夏也只好作罢。
吴燕夏整个人都和刚追她时那样,他其实很顽固,但因为真的太懒,不怎么爱捉弄人和强迫人。
反而是梁凉,吴燕夏最近每次吃番茄酱,她都跟他大聊特聊大姨妈,还要拿起番茄酱瓶就凑到吴燕夏面前准备挤,看他狼狈躲避的样子,就忍不住咯咯笑。吴燕夏最烦她涂鲜红色的口红,他越把头撇过去,这种时候越要缠着他去亲亲,看他不乐意的就觉得好满意。
反正,梁凉翘起她白色的小尾巴,她得意的觉得,自己能管住这男人。
梁凉还正浮想联翩,随后眼前一花。仿佛有个什么黑影尖叫两声,就从 iPad 里被吸走,紧接着,屏幕无端端的再次碎成细密蛛网状。
啊,换屏一次的价格是很贵的!她一下子坐直,不可置信地盯着iPad,来回翻看。这,是错觉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就在这时候,梁凉手腕上的交缠相错的手链,其中的小小犬牙,突然掉落在床上。
她的手机响了,居然是魏奎打来的电话。
“梁凉……”竹马的声音在话筒里有非常奇异的音质,他顿了顿,轻声说,“你,来一趟医院吧。”
作者有话要说: 灵异彻底走完。
各位老公们请严格监督我,我自己真的很鄙视那种走什么“岁月静好”的潦草结尾,也不会那种“大梦浮生而一切虚妄”的傻x结局。
会让这文的调调自始至终都统一,老老实实写完它。
。。。。然后再天天去骂它
☆、第 114 章
魏奎在医院里挂了电话; 怀中抱着坦克。
它死了。
那位光头放下他后,去看吴燕夏,德勤山人让魏奎过来简单问了几句话,当听到看到高空有什么从中飞下来,不由捏着胡子:“好像一条狗。”
魏奎一下子就要去抓德勤山人的领子,冷笑说:“狗?你他妈一条不阴不阳的老狗; 那东西究竟是不是你的大徒弟; 怎么不找你; 偏偏找别人麻烦?我他妈平白无故的就被拉到这里面来; 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拉无辜的垫背!”
德勤山人退后一步,举起那没来得及收入怀中的墨玉瓶; 声音很低沉:“口出不逊,你莫非希望我把它放出来?”
魏奎看着那玉瓶; 一时之间有点忌讳; 但咽不下这口气:“我可是跟着吴燕夏跑出来的; 你算老几。”
德勤山人摸着长白胡子:“他确实救了你; 但救你的不仅仅只有他。”一掐指,报出个地点。
魏奎不敢过分远离德勤山人,半信半疑间走到不远处。
在他们身后的丁字道口处; 躺着一个孤零零的黑色小身影。
小泰迪原本应该待在吴燕夏的公寓,但现在,它莫名义无反顾地冲出窗外,从高空中以抛物线般流星坠落; 居然跳了那么远。
安静的躺在灰尘的地面,坦克整口的牙已经被摔断,小小的内脏震碎,余温渐退。
魏奎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这乱蓬蓬的毛团。他可以确定,自己和吴燕夏最初看到的那冷目诡异的人影绝对不是坦克,或者说,第一次从吴燕夏家阳台跳下来的,绝对不是一条狗。但,刚刚陷入绝境时听到的狗叫,是否就从坦克嘴里传出来的,而是否因为它叫声的拖延,他才等来了德勤山人?
坦克……又救了自己?
魏奎心中恍惚,他没养过坦克多久,向来一直都是梁凉在照顾它,去她家的时候顺便摸一把。但这条小狗冥冥之中一直还记得自己,吴燕夏临走前坚持把坦克留在屋子里,语气又面露不忍,是否预料到这个结局?
光头已经把吴燕夏从副驾驶座背出来,低声跟德勤山人说:“伤重。”
德勤山人的手不由抖了下,他立刻去摸吴燕夏脖子上的脉搏,果然跳动得非常衰弱。
吴燕夏被光头背着,毫无知觉,但被德勤山人一碰,立刻吐出枚青铜币,轻轻砸在地面。
光头“咦”了声后笑说:“把铜钱压在舌下可以压制阳气,想出用这种方法逃出濒死之眼,估计也就是古灵精怪的小师弟。”
德勤山人神情有些奇怪,带着说不出的阴霾感觉:“确实聪明。”顿了顿,他说,“只怕聪明过了。”
魏奎抱着逐渐僵冷的泰迪,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
他最终报警了,救护车把吴燕夏拉走,吴燕夏在急救科都没停就直接就送往手术室,医生说怀疑撞伤脑干。
德勤山人居然也陪着去了医院,一路上都在旁边念念有词,面露焦急。而路途上,魏奎一直想把坦克的尸体放下,又觉得放到哪儿都不合适,索性就这么抱着。
很多事情超出他的理解范围,首先是不信任,魏奎还是不信任自己眼前看到的事情。其次,他感觉到一种恐怖掺杂着孤独,好像不知道什么能够信任。也不知道自己会再触犯什么。
以前,都是魏奎去吓唬别人、整蛊别人,收拾别人,即使杨雨薇总针对他,也因为工作。但现在为什么啊?
怎么回事?
好像坐了几分钟,魏奎远远听到走廊里有熟悉的声音哭着问:“请问抢救室在哪儿?是这一层吗,现在有谁在里面?是吴燕夏吗?”
他抬头,梁凉已经赶到医院,她也看到魏奎,匆匆地扑过来,神色悲怆,脖子锁骨上都是眼泪。梁凉内衣都没穿,内里全身是蕾丝睡衣,外面套着一个外套就跑出来了。
“大仙被水泥柱撞到脑子,”魏奎低声解释情况,“医生在抢救。”
魏奎原本以为,梁凉就要像一个失控的小丫头,哭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怎么受的伤”、“他会死吗”之类的话,还头痛着想怎么应付,但梁凉也看到魏奎怀里血迹斑驳的泰迪,她一呆,声音细细的问:“那,我的狗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一摸坦克,感觉不对,小狗没有任何生气。
魏奎垂下眼睛:“坦克跳楼,被摔死了。”
梁凉晶莹的大眼睛一抬,随后半声没吭,直接摔倒在地面。
魏奎赶紧将梁凉扶起来,她衣冠不整,胸口微微挤压,脖子里的小项链吊了出来。但梁凉根本没有感觉到,溺水般紧抓住他的手,眼睛根本没看他只仄仄地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他不能有事,”她虚弱地说,“他说了要领证的。”
魏奎心中剧痛,狠狠地抱住了梁凉,随后被梁凉再推开。“发生什么事?”她终于想起来问。
抢救室外面都是数字屏显示,家属集中坐在等候区里等着。
梁凉跑过来的时候满脸带泪,现在反而不哭了,捏着纸巾坐着。魏奎的伤口稍微包扎了下脸,为了照顾梁凉情绪,他把讲述发生什么事情说的很粗略,但梁凉依旧因为他们的遭遇,害怕得直打哆嗦。
这一切,都是神灯害得他们这样吗?那条蛇,很想杀死吴燕夏吗?
魏奎微微皱眉:“你为什么猜是神灯?”
梁凉不由颤抖的把二先生的话重述一遍,魏奎沉思片刻,他说:“大蛇想害他,这句话读快一点,是不是有点像,大师兄害他?”
梁凉早就没法思考,当知道吴燕夏独自去信阳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今晚拉着魏奎涉险逃离,她脑海里天旋地转。而二先生和吴燕夏住在不同医院,此刻无法求证。
魏奎拉着梁凉,直走到德勤山人面前。
他青筋都爆出来,只简略地说:“解释,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一遍。否则待会就是你住进里面陪着吴燕夏了,我看你也活够了。”
德勤山人没管他们,坐在旁边沉思什么,嘴里始终念念有词。
魏奎和梁凉一对视,吴燕夏曾经跟梁凉聊起过几句,有时候病人在icu住了两天,情况不明的话,家属不会问医生,反而会找算命先生或者高僧祈福。前几年监管不到位,各大医院除了药代和卖挂号的黄牛,重症监护室门外有很多算卦的,甚至有包车去山里烧香保平安的一日游,非常有魔幻与现实结合的感觉。
但现在,梁凉懂了那些家属的处境,因为她立刻扑到德勤山人面前:“老爷爷,你,你能知道吴燕夏的情况吗?他会活下来吗?残疾都可以,只要还活着。什么代价都可以,我求求你……”
魏奎立刻把她强拽起来,冷笑说:“求他干什么?”
梁凉死咬着唇,还想在说话,突然感觉到皮肤一温,居然是身体僵硬泰迪伸出舌头,非常虚弱地舔了自己胳膊一下。
梁凉又开始抽搭:“我也见鬼了……”
“什么?”魏奎头皮都炸了,“什么?你见到了,在哪儿?“
“坦克,坦克诈尸啦。”梁凉呆呆地说,但心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又摸了摸坦克的头。是不是因为吴燕夏看到她和魏奎坐在一起,他不高兴了?于是让死掉的坦克警告自己?
呸呸呸,吴燕夏不会有事的!
魏奎看梁凉表情奇怪,他不由低头,随后感觉到坦克脖子又微微扭了下。
小泰迪居然还没被摔死!
魏奎不会检查动物,才误以为它死了。他立刻蹦起来,手足无措:“坦克真的还没死!来人,医生呢?我要这里最好的医生!快来救命!”
当医生迅速围过来,看到魏奎兴冲冲地把一条重新陷入昏迷的泰迪献上,保安和护士纷纷把他打了出去,魏奎没办法,抱着泰迪焦急地看着急诊室,吴燕夏依旧在抢救中,但他却想迅速地赶去宠物医院。
梁凉便低声说:“你走吧,我在这里就可以。”她本来是很爱哭的,但心情很乱,那个乱让她根本没有力气继续哭。
魏奎从小听梁凉哭过无数次,她哭起来很轻,不会刻意用力,慢吞吞的,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更多像温声细语的小泉眼。但现在,他第一次听到,梁凉那种真的非常压抑,非常难过的声音,四周万籁俱寂,只看到她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过去安慰她,梁凉却像胃痛似得把脸压在膝盖上,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魏奎不由想,她刚刚问了吴燕夏,问了坦克,一次都没问自己怎么样。她根本没看他。
魏奎抱着坦克先走了。
剩下梁凉和德勤山人还在医院里面等着,梁凉出门的时候,把二先生塞给她的南红令牌也带上,但此刻全忘了。
她脑海里只剩下吴燕夏在电话里笑着说“我先跑路,你等我电话啊”,若无其事、又极度稳定的语调。梁凉没料到吴燕夏会出事,也没想过这种可能。吴燕夏给人的感觉,不管是圆满或狼狈,这位懒散大仙只要上心,就会解决很多事情和很多麻烦。
还有,魏奎不了解女孩子,女孩子就是可以和自己完全不了解职业的男人恋爱。
两人那晚最后的缠绵,血气方刚的吻,逼迫中的高潮,含糊不清的告白,劲瘦大腿与他的手一波一波的压蹭,他要她承认隐秘的快乐又安抚那种快乐。所有这些东西,身体深处还未消肿,这些场景都随着影像很深刻地印在她脑海里。
梁凉有时候就爱乱想,但她构思以后会与吴燕夏吵架的前三种理由,暂时没有吴燕夏躺在急救室的选项。
一会这个想法,一会这个念头。梁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猪有时候对她真的好残忍啊。
正在此时,德勤山人突然冷哼一声,他抚着眉角:“小姑娘,都到了这时候,你脑子还恁春花秋月?”
梁凉一下子从混乱中回过神,泪眼朦胧看着旁边的德勤山人:“啊,老爷爷?”
德勤山人望着手术室,瞳仁里的白雾已经越发浓密,几乎就要成为纯白色:“你可知道’盲派命理’?”
鬼谷子,为中国古代占卜流派的大祖师爷,但,盲人算命先生不拜鬼谷子,拜的是西汉东方朔。相传,东方朔怜悯瞎子只能靠乞讨为生,将掷钱算卦的方法传授给他们,使其手摸阴阳,能够糊口。
几千年流传下来,盲派命理心口相传,这般秘术不传与非盲人的。
“啊,可是,您的徒弟好像不是盲人呀。”梁凉一下子就想到,按照盲派命理这说法,德勤山人招的徒弟,应该都是像他这样的盲人才对。她心里再一惊,老头果然不是好人,他之前口口声声让吴燕夏当自己徒弟,难道要吴燕夏也变成瞎子吗。
“我招的徒弟里,只有大的才是盲人。”德勤山人简单说,“她刚开始不瞎,但最终仍会瞎,像我一样。”
梁凉用柔软的纸巾按着眼泪,她对德勤山人印象是越来越不太好,看他挑着自己落单说这种话,不由警惕地用目光看着他。
德勤山人话锋一转,再掏出吴燕夏含着的古币:“孽徒之所以找上门,因为吴燕夏抢了她的阴币。七月十四为中元节,冥府开门、广摆地市。活人若想前赶阴集,须缴纳七银冥元。这小子把她的钱全抢走!”
梁凉脸微微一热。吴燕夏确实跟她说过,夺了假德勤山人一串铜钱串的事情,但哪里知道,这事情那么严重。
她立刻辩解:“那也不怪夏夏的,是她当时要害他,他才……”
德勤山人压低声音截断她:“你得去帮吴燕夏一把,否则他无法醒来。”
正在这时,又听到走廊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居然是杨雨薇来了。
她正慌张地问医生:“吴燕夏怎么样?”
梁凉看到杨雨薇,简直都怀疑她是德勤山人大徒弟假扮的。杨雨薇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又怎么知道这件事。
原来,当时吴燕夏办商业保险,合同要填五个紧急联系人,杨雨薇提议把她的名字加上去,他懒洋洋的从命。因此现在他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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