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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到一只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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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跑出去找护士说要办理出院,护士横她一眼:
    “现在办什么?统一早上十点办出院的。你家属呢?”
    “我,我没家属,我自己一个人。”
    “出院也要家属签字的,没家属你怎么签字,把你家属找来。”说完也不理她了。
    夏沧心情糟透了,边上的老大爷咳嗽一刻不停,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
    她按了她妈的电话。
    停顿了两秒,
    又把手机按在床单上。
    “妈的,真没用!”
    一摸脸上都是泪水。
    她抹了两把,算了,老娘终归是老娘,怂就怂了。
    正要揿下去,一个电话打来。
    “你的小视频呢?”
    江易和她不像普通的情侣,既不打电话,也不发什么消息,夏沧本着对主人负责的态度,每天发一个占士的生活状态,然后互道个晚。这就是他们全部的沟通,夏沧不知道换了别的女孩子会怎么样,她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今天,可能没有了。不过你放心,我找了一个很靠谱的朋友照顾它。”
    那边略一停顿,“怎么了?”
    夏沧把大致的情况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
    沉默了一阵。
    她听到对面说:
    “我回来。”
    “别。”
    那一刹那她很感动,夏沧难得认真地说:“领导,你别,你继续开会,不要回来。我自己能解决的,我不能总依靠你,我好歹也算是有点办法的,领导,我们,我们来日方长的。”
    对面久久没有说话。
    “好,来日方长,别担心,我来处理。”
    “恩。”
    这种陌生的语气让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夏沧倒在病床上,点滴快要挂完了,她不敢合眼,边上的咳嗽声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除了父母以外,她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信任,他的话让她安心。他说他来处理,她真的就不那么无助了。
    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泛上心来,身体却还在发冷,交织在一起,温和而又忐忑。她此时竟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对这种感觉产生依赖。
    心里的那道防线从未撤去,她比谁都明白。
    也许是抗生素起了作用,早上吃完饭,洗漱完她又睡着了。
    直到脚步声噼里啪啦地从走道踏进来,她才意识清醒。
    打头的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的医生,络腮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青印,白大褂没有扭纽扣,随意地敞着,后面紧挨着十几号人,都拿着小本子,在她的病床前面一字排开。
    “片子。”
    小医生赶忙从黄皮纸袋里抽出她的片子。
    那医生拿着片子往窗户方向一照,“没事,不是。挂的什么?”
    小医生报了药品名。
    “用这个干什么?撤掉,换个病房,普通的肺炎。”
    这么顺利地解放了,她差点没有飞起来。
    夏沧瞟了一眼那医生的工作牌,好像姓刘,她忙道:“谢谢刘主任。”
    刘主任把片子塞回去,和悦道:“小夏啊,你们江处紧张你啊!哦,对了,是不是最近提了副局了,我好像听说了,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夏沧被安排到一个独立的小病房住着,病房虽小,早上的阳光却很充足。
    几天抗生素挂下来,她又是一枚活蹦乱跳的**女青年。
    出院那江易已经回来,他开车过来接她,并对刘主任进行了感谢。
    “江局客气了,结婚别忘了给我发糖。”
    “一定,一定。”
    她听到江易如是说。
    嘴里寡淡了好些天她实在忍不住,于是她头一次对江易提出她想吃好吃的东西。
    江易说刚出院应该稍微清淡些,就带着她去一个潮州粥馆点了些易消化的粥和小菜。
    夏沧狼吞虎咽了一阵,才发现江易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带笑看着她。
    她也朝他笑笑,稍微放慢了一点节奏。
    苏维站在周淦租给她的房子楼底下等他们,夏沧远远地就看见占士蹲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看起来竟然颇有警犬的架势。
    威风凛凛。
    走得近些占士就发现了她。
    它猛地叫了两声,前躯一耸就要扑过来。
    “坐!”
    苏维怒吼一声,占士呜呜垂头,前肢点了点地,就停止一切躁动,乖乖坐在了地上。
    ——艾玛,怎么这么可怜——
    “你,你要不要这样啊?”
    “我这是训练它。”
    江易停好车走过来,“真是感谢,麻烦你了。”
    苏维给了他一个白眼,把绳子给他:“没事,你们家狗还可以。”
    夏沧觉得自己的下巴快掉了,她对苏维的认识又进一步刷新,她现在有那么一点理解周淦了。
    占士一改往日作风,进了车就把自己缩在角落一边,并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夏沧。
    夏沧“哈哈”一笑,来回抚摸着它的头。
    它还在持续发出那种“呜呜”的低吟。
    把额头抵着它的:“看来你肯定受到了各种伤害,我来抚慰你的小心灵。”
    驾驶座一声低笑。
    呆瞪瞪的半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边上淅沥沙啦的一响,夏沧寻声转头。
    占士前爪勾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好像是纺织品,占士本能地甩了两下,那塑料袋就破了。
    “哎呀,抓破了。”
    “什么?”
    夏沧拿过来整理了一下,发现是一条毛毯。
    “没事,这是放在车里的。你以后要是再躺下,就盖着,别再受凉了。”
    软溶溶的感觉熨烫在心里,她感觉有什么在嗗嘟嗗嘟地响。
    拿起手机:
    “领导。”
    她加了一个“亲亲”的表情,不是说她主动么,干脆就背个锅吧。
    江易把手机抬起四十五度,起先看了一眼,而后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放下。
    “你稍等一下。”
    这一句有点突然,夏沧有些紧张,扒在前座靠背上:“怎么了?”
    “我先靠边停车。”
    “啊!”
    感觉很不真实,虚飘飘的,这次他回来,两人的相处似乎又不一样了。
    她的心也不像以前那样安静老实。
    占士在住宅前的草坪上溜达一阵,就挨着他们两个一起回公寓。
    电梯门一开,占士就先冲了出去,看来是极其想家了,夏沧被它带快了两步,差点就要跌出去。
    有人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她急切间扒住了他的臂弯。
    眼角余光中似乎发现一团黑。
    她定睛一看。
    一个短发女子蜷坐在他的门口,双手抱着小腿,头埋在膝盖上。
    ——什么情况?——
    传说中的只求一夜?
    那女的似乎听到动静,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眯了眯眼睛。
    腰间一紧,然后松开。
    再仔细一看。
    “梁……梁老师。”
    原来梁恺儿怀里还抱着一个牛皮纸包,黑色的吊带长裙,人更加显得瘦小。
    梁老师手指攥紧了那个纸包,她实在太瘦了,手上的筋骨毕现,还有些发抖。
    梁老师的视线在她身上留了两秒就转到江易身上。
    她的唇翕动了两下,一行眼泪就直接挂到了唇角。
    尼玛!
    这什么情况。
    夏沧觉得此处必然有那个什么情。
    她觉得此刻情况就像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相遇,她就是那个需要出现一下的某配角,然后引发他们两人激情的碰撞。
    她转头看看江易。
    他脸上一片阴沉,却——
    却很有情绪。
    起码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占士用绳子把她绕了一圈,又来蹭了蹭她的腿,非常不合时宜的表现了它的依依不舍。
    梁老师看了看占士,把她丰满的下嘴唇咬在嘴里,短发沾在脸上,只有眼泪是非常清晰的。
    夏沧此刻真的好想说:你,你先别这样,天地良心,我们啥关系都没有。

第23章 简单

“料理少女小莲!快来!”
    小莲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有些奇怪地看看她的夏姐,明明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 为什么要发消息呢?
    夏沧同她挤眉弄眼了半天; 小莲踩着小碎步就过来了,半蹲着悄悄问,“怎么啦?夏姐。”
    “我问你啊; 假如你是一个只会炒蛋炒饭的人; 你马上要做一顿饭; 你会选择做什么啊?”
    小莲手指戳在嘴边上,长长的前刘海被她吹起来一些,“恩; 要是我啊,我会做简单的; 比方说我最开始学的那几个。”
    “哪几个?”
    “可乐鸡翅; 青椒土豆丝; 还有麻婆豆腐。”
    “哦; 哦,好的; 待会儿发个咨询小红包给你。”
    小莲羞涩一笑:“夏姐; 你太客气了。”笑完她就很识相地悄悄溜回座位。
    夏沧正偷偷地瞥着什么烧菜网,此刻她正在研究什么是“勾芡”。
    她原本以为那天过后; 她和江易又会长时间不联系;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很默契的对那天只字不提而已。
    比方说; 昨天晚上她就接到了领导的传唤。
    “星期六,午饭就在家里做一些。”
    这一指示直接把她吓得半死,连梁老师的二三事都被她暂时抛诸脑后了。
    那天的最后,她决定不给自己扮演一个恶毒女配的机会。
    她要扮演一个善良女配。
    所谓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她灵机一动,当时就大气地把牵绳地给江易,半分关怀,半分叮嘱笑道:
    “江局,那就先这样,你有朋友我就不耽误你了,记得给它吃啊,不要吃得太咸。”
    她把她的角色定位在一个单纯的狗保姆。
    然而这句话说完,两相居然仍旧在对视。
    为避免打扰他们激情燃烧,电梯一响她就侧着身体开始挪动。
    没想到在最后快要闪入的时候,江易一把扯住她:
    “到家回我,这次别忘了。”
    她赶忙看梁老师——
    她把自己的下嘴唇松开了,娇艳欲滴的下嘴唇在那里孤零零的颤抖,呆瞪瞪地望着她,又是一行眼泪挂下来,直接滚落到她荧白的胸前。
    她是第一次同江易挤眉弄眼,她觉得自己眉毛铁定是打结了。
    她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我演得这么卖力,人家妹子看着你哭成狗,你至于么?好歹也配合一下。”
    她的挤眉弄眼没想到适得其反,梁老师妩媚的单眼皮都已经红肿起来,看她的眼神愈加生无可恋。
    夏沧坐在座位上摇摇头。
    对于有些过于纠结的问题她一般会选择暂时不去想。
    她时而蛰伏而又时而攒动的第六感告诉她——
    这段忐忑而又恍惚的交情,可能,要结束了。
    “来日方长……”
    她叹了一口气……
    为避免拿着手机做菜字太小,她前往领导家里做菜的时候还夹带了一个IPAD。
    隔天就询问领导要买什么菜回来,领导回答她的是:
    “准备好了。”
    开放性作文变成了命题作文,还规定了体裁,夏沧知道自己肯定要不及格了。
    没想到怀着临刑的大无畏精神杀到江易家里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
    她坐下来就开始努力地吃,她原本想不管领导做得多难吃,一定要吃下去。
    事实真的是她想多了,什么叫咸淡适中,不油不腻,她算是体会到了。
    这是他老爸对家常菜的最高评价。
    “味道怎么样?”
    “非常好吃!”
    夏沧平生最积极的一次洗碗贡献在别人家了,她爸妈曾经说过,如果哪天她嫁了人,去瞧她的时候看见她在人家灶台上洗碗,他们两个一定哭死了。
    然而,她现在正烧着开水,准备再把碗烫个第二遍。
    她说江易站在她旁边她紧张,江易笑笑就去书桌上看文件了。
    怕打扰他的思路,碗筷收拾好,她就自动窝到书柜边上的小沙发上去。
    那里比以前多了一条毯子,大概是吃多了,她打开一盖就又昏迷了,直到感觉边上有人走动才有些惺忪。
    江易在拿书柜里面的资料,一些看上去比较旧的都被他列在高处,夏沧把自己挪高一点,头横斜在沙发背上,眼睛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书柜漆成咖啡色,里面又都列满了,落地窗的窗帘束着,却也只有寥寥的几缕阳光从夹缝中透进来,小圆桌上的台灯还是亮着,虽不至阴暗,好像有些情调。
    移了一会,江易抽出了一本,这样倒过来看东西看不仔细,夏沧想看一看那名字,把自己的脖子再歪了些。
    那本子很不配合地移开了,江易的头垂着,和她保持了一个一百八十度。
    他的眼神一暗。
    “你……”
    他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改变,像是有些沙哑,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微微咳了一声。
    ——“夏夏,你这样最好看了。”
    她想起大学里面住在门边上,因为大家都懒得很,不愿意起来开门。于是乎她练就了趟侧四十五度迅速开门的本领,接着倒着头和进来的人说两句。
    舍友觉得她这样奇美无比,还给她抓拍了几张,效果,效果都有点,有点淫*荡。
    至少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想到这个,她脸红了。
    江易还是看她,四周感觉有点暗了。
    有所警觉,夏沧赶忙想抬起身体,脖子刚刚使上力,两边锁骨就被人按住了。
    按的力气不大,却按得恰到好处,她胸口只微微拱高了一些,又歇了回去,脖子还是僵在那里,她的小腹绷得发酸,腰间也颓然,有点找不到支点,小腿不自觉地弯曲起来。
    不知道搭在身上的具体是几个指头,她眼角还在努力地瞥,又不好拿手去掰它们。
    眼前一暗,眼睫毛刮在他的衣服领子上,她觉得自己的眼睫毛太硬了,把眼球都要刮疼了。
    她喉咙口有点痒,想咳嗽,但这个时候不能咳嗽,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抑制,最后胸口弹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姿势下,喉间牵动发出了一声介于“嗯”和“唔”之间的音。
    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诡异。
    然后,压着她的手指猛然用力。
    她忙用手去抓住他两个臂膀:
    “唔,领导,我,我脖子要断了,”
    江易半暗着脸,他似乎有些出神,呼吸只有一寸之距,他移开了。
    “抱歉。”
    “没,没事,你不是还要查资料么,快……快去。”
    诡秘的气氛挥之不去,夏沧干脆把自己蒙了起来。
    刚才的画面霸道地占据着头脑,领导说东西写完,出去逛逛,她有些凌乱了。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好像站在远处。
    另一个自己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衣。
    手按在沙发靠背上,跪在沙发上,后面……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不敢再把自己埋着。
    她看看左边,看看右边。
    一会觉身后的人也许也不是他,也许是别人。
    疯了——
    重口味小视频再也不能看了。
    她觉得要借阅读转移一下注意力,手在小台上一捞,边上江易的笔记本就被她扯过来,那按钮有点松,一下子就脱开了,飘出一张纸来。
    她捡起来,像是一个女生的字:
    “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下属于我的自尊
    这三年
    我不断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子
    那个满足我二次元所有幻想的男子
    我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
    或许我又从来都知道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再原谅我
    就像你常说的那样
    我活在梦里
    你活在现实
    我也知道
    你再也不是那个愿意陪我看遍二次元的人了
    ……”
    ——“像手冢国光”——
    ——“我知道”——
    酸得有些发冷的时候,手上的信被抽掉。
    夏沧吓得站了起来。
    “我,我……”
    江易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送你回去。”
    夏沧觉得老郑一定是看她好欺负,所以连去老干部局解释调整政策这种事也交给她,老干部的工作不是做一个人,而是做整个家族的,往往一去就被一群人包围,她既没有钱,也拍不了板,每次去都是受气。
    大中午的她就准备资料,抄了小路去老干部局蹲点。
    行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穿着一双稀奇古怪的鞋,从他那辆路虎上颓废地跨下来。
    周淦这家伙,在那里左顾右盼,还哼哼两声,假装不认识她。
    夏沧对付他向来得心应手,也目不斜视,大踏步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你他妈的有异性没人性,就这德行,等着做局长夫人?”
    夏沧正一肚子憋屈没地方发呢,扯了一个不坏好意的笑:“是啊,姐要发达了,你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周淦堵在她面前,“你他妈来真的?我告诉你啊,他的底细我知道,要不是涉及别人**,我他妈,我他妈……反正我警告你,根本靠不住。”
    “闪开,有事呢,你跟他什么仇我不管。你今天拉黑我,明天又好了,你三张多了啊,能不能成熟点?”
    “我成熟,你他妈才要成熟点,他为什么找你?他这样的,算了,这么说吧,我们这个年纪男的,要找个女人结婚,现实得很。只要是识相的,身家清白的,长的可以的,管你是猫是狗,都可以,根本不管你是谁!”
    夏沧抬起眼,眼睛里要喷出火来:“要不是老娘曾经对自己保证过,不再打你第二次,你现在也挂彩了。”
    “喂,喂。”
    周淦怂了。
    “领导,你今天有空么?我想见你。”
    周淦这货总是这么不着边际,却又能一针见血。
    夏沧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但是他的话碰到了她的底线。
    那天梁老师的出现,一种微妙的感觉就持续到了现在。
    她有些累了。
    如果真的只是“可以”,那宁愿不要。
    过了一会儿:
    “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也许是被激怒的引擎尚存动力。
    她面对他,没有以往的胆怯。
    “领导,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
    “我想知道你当初,当初为什么选择我?”
    江易看着她,没有犹豫:“简单。”
    ——这什么理由?——
    她憋了一口气。
    “我承认我是有点脑残,但还不至于到……”
    “不,是我,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简单,很轻松。”
    夏沧沉默了。
    类似的话她听过,周淦第一次拉黑她们的理由她是知道的。
    她同苏维撒了谎。
    那次夏沧不知道周淦受了她什么伤害,或者是受了别人什么伤害。
    发疯一样地掐着她的后脖子,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妈的,夏沧,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你不装逼啊,有些女人她装逼啊。”
    当时她就怒了,他的掌心很热,出了汗腻腻的,嘴里都是酒气,长期健身的手臂,她完全挣脱不开,于是她一个肘击就上去了。
    对,
    不是一个巴掌。
    后面还跟了一个右勾拳。
    “老娘妈的好歹以前也算是半个运动员,你特么至于么?”
    ——
    然而,简单和轻松能构成走下去的理由么?
    夏沧有些迷茫地笑笑。
    “你想和我说什么?”
    江易缓了一下,看着她说:
    “上面有一个任务,贵州有一个扶贫计划,我要去一段日子,最早明年过年之后才能回来,也许不止半年。”
    自古云贵半爿天,他们没有感情基础,这一走,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样也好。
    什么也不用多说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
    江易说到这里停住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领导,我们抱抱吧,同志式的。”
    夏沧抬头,她的笑容很真诚,也很洒脱。
    他的怀抱和她想象中的那样干净温暖。
    “一路顺风。”

第24章 重来

“好消息!”
    常姐从外面走进来; 一歪身子,把胳膊搭在夏沧的肩膀上:“猜猜?”
    夏沧眼睛看着电脑; 两手打得飞快; “常姐你的总结出来了没有?科室去年的总结就缺你的数据了。我待会儿还要汇总。主任说写完总结还要写三个亮点,我还没什么思路。”
    “切。”常姐从她身上挪开:“我来解救你的,你居然不关心?”
    夏沧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难道常姐这种优雅闲人要给她分担工作?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夏沧摸着手里的关于科室亮点的通知; 充满感激地看着常姐; 双手恭敬地捧给她:“谢谢; 谢谢,你写一个,我写两个。”
    常姐眉头一皱:“什么呀?我说的不是这个。”
    “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
    大唐开口一说话; 常姐就拿胳膊肘去戳他,“要你说; 我这效果全没了。”
    “你们女人就是烦!”
    “哦; 对了。”大唐指了指夏沧:“你要感谢陈老师; 陈老师同主任说你任务重; 平时太忙,你和那个IT男又分手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们这里几年才来一个小伙子,实属稀有物种; 要主任给个机会让你们发展发展。”
    ——又要发展?——
    夏沧一抹额头:“陈老师对我的关心真是……”
    “真是比山高; 比路远!”大唐做了一个夸张的遥望:“对了; 你别说; 这个年轻人小你三岁,女大三,抱金砖,也说不准。”
    常姐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北方的说法么?你们真是瞎起哄。当务之急是给小夏减轻工作量,这些有的没的别扯了,小夏还在情伤呢。”
    夏沧扯了扯嘴角,不接他们的话:“人呢?什么组织部?”
    “据说是人还没来,上面电话先来了,也是个委培生,来头不小。”
    想到一个人,夏沧叹了一口气。
    常姐:“陈老师带着他从一楼开始做自我介绍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回来了。”
    正这么说着,陈老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来来来,这里这里。”
    夏沧转头,看见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男孩子怀里还捧了一本书。
    “各位老师好。我叫苏吉。”
    真青涩。
    再抬起脸来,皮肤白白的,个子中等,人很停匀,竟然有点像个什么认识的人。
    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挺喜欢,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先站了起来。
    老李开起玩笑来:“哎呦,书记啊?手里拿的什么书?”
    大唐最爱和他一搭一唱:“应该是《拖拉机站站长与总农艺师》。”
    男孩子居然和她一样,毛细血管容易扩张,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真是,跑上来就揭人老底,至于么?
    不能让他们持续摧残新生代,作为未来的带教老师,夏沧笑着:“应该是政策吧。”
    那男孩子手脚正不知往哪里摆,听了连忙道:“是,是政策,陈老师刚刚给我的。”
    “来见见,这是你夏老师,以后你就跟着她,你夏老师脾气好,手头上的东西也出彩,跟着好好学学。”
    干了第六个年头也升级成了老师,夏沧有点愉快,“没有,没有。”
    “你脸上都开花了,收敛点。”苏维不知什么时候从边上冒出来,压低了声音过来损了一句。
    “我好歹现在也是老师了,你羡慕嫉妒恨啊。”夏沧的回答像喉咙里面吞了个枣子。
    夏沧的生活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比如说:夏沧刚刚把纯净水瓶的外壳剥掉。
    苏吉就从他们共用的那张桌子上迅速地弹起来:“夏老师我来,放着男人干什么的!”
    动作语态极其诚恳,想老唐还算好,老李这种人才有时候要等到她换上去才来一句:夏沧啊,你真是女中豪杰。
    换完水苏吉就坐回去,拿着他自己的小电脑:“夏老师,我快统计好了,我复核一遍,待会你抽空给我看看。”
    “夏老师,我的通讯稿写好了,你还有什么我再练练。”
    “夏老师,总结你提个思路,我回去补上。”
    夏沧真是开心到飞起。
    她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中华好青年。
    更没想到这种好青年会落到自己手上。
    她决定要珍惜一些。
    “小苏啊,你叫我夏姐吧。”
    “这怎么可以呢,夏老师。”
    常姐走过来,“小苏,我们单位这么多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怎么都不去呢?”
    夏沧托着脖子用关心下一代的眼神看着小苏干活,“有朋友吧。”
    苏吉摇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不谈恋爱不会很无聊么?”
    “不会。”小伙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说:“打游戏。”
    “哦?”这个是惊讶是夏沧表示的。
    “怎么夏老师也打游戏?”
    ……
    这个年过得这么舒坦,真是多亏了苏吉。原本到过年前她基本会忙得抬不起头来,所有的总结都要汇总分类,还有几个分管主任的总结要把寥寥几个提示连缀成文,往年还有刘局的汇报,今年刘局不在,邢主任虽然代正,但仍旧名不正言不顺,很多东西也就草草了事。
    “据说过了年这件事情就要定下来了。”
    大唐从走廊抽烟回来,听见大家在讨论,“什么事?”
    “刘局的位置,谁接,年后肯定下来。你们觉得邢主任上得去么?上去了我们集体倒霉啊,老郑没跟人搞好关系。”
    “不知道,这件事情谁也说不清,估计她自己心里有数。”
    “难。”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转头,出声的竟然是小苏。
    “一般是外单位调一个,真要从副主任上去,那真是要四套班子都有人,有人站出说话,不然太难了。”
    “哎呦,看不出来么,小苏,可以啊。”
    “果然有来头。”
    苏吉本来是一本正经的在那里说,这么一来脸又红了,迅速转了过来:“夏老师,我改好了,你先看看。”
    夏沧在最后一天上班赶了六点的大巴回家,原本从市里到她家的地级市只要开一个半小时,过年直接堵了六个小时,老爸开车过来接她的时候她两个眼睛都凹陷下去了。
    她爸妈在第三天才终于把她们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男孩子今年为什么不带回来?”
    夏沧塞了一口白米饭:“带不回来了。”
    “……”
    夏爸夏妈满心的希望落空了,但到底是父母,马上就把这种失落掩藏起来,继而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他们用窥测的眼神看着她,发现她只是低头,扒着白米饭,这个看似寻常又不寻常的动作竟让他们陷入了另一层猜想:女儿可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因为这种揣想,夏沧在这个年享受到了厅局级的待遇。
    领导刚走那天发来消息:“飞机起飞。”
    夏沧回:“到否?”
    “已到达。”
    过了一个星期,夏沧发了一条:“适应么?”
    过了一天,江易回:“可以。”
    又过了一个月,S市下雪了,她收到了一条:“天冷,注意保暖。”
    她隔了很久才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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