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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的悠闲生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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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宝玉回来,果然解了心结,是夜便安稳睡了,此后几日,大节已过,花惜不想宝玉镇日在院内游手好闲,不免又劝宝玉收心,宝玉就听她的,便又重回学堂去读书。每日晨昏定省的,只去学堂跟家里两处,别的地方一概不去,倒也安稳无事。

几日后,听闻这院子里要破土动工,周围有些地方要栽种树木,一些外头的人也进来,因此管事的都来通知了,叫各处的姑娘出去都留神着些。

花惜这几日便同晴雯学习刺绣,往往是一面绷子端着,从头到尾只刺上几针就做手酸状,晴雯无法,只笑着自己用功。花惜便又偷懒去看宝玉私藏的书,懒懒散散过了三四日,听闻黛玉这几日有些身子不好,花惜便同晴雯去了潇湘馆。

黛玉见花惜同晴雯来到,自然是欢喜的,幸而她只是小病而已,又因自小身子不好,早便是药罐子,反安抚了花惜晴雯一番。彼此说了些话,黛玉又问了宝玉之事,因有人开解,面上也见笑容。

先不说花惜同黛玉聊天,只说怡红院内,宝玉自义学回来,见花惜跟晴雯都不在,不免一问,听说黛玉病了,便赶紧要去看她,只因子外面回来,一身的灰,又出了汗,这样贸然地去,未免唐如黛玉,便想着要沐浴后再去。

当下碧痕秋纹两个,便去打水。宝玉自在屋内,看了会子书,忽然想喝口水,还以为身旁有人,就叫:“倒杯茶。”连叫三声,无人答应,宝玉才醒悟原来花惜几个,都出去了。他一时便想着自己来倒,不料刚走到桌边,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二爷小心别烫了手,叫我来。”

宝玉转头一看,却见是个模样干净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自他手中接了茶壶去,倒了杯茶出来,宝玉端起茶来喝了口,便看这丫鬟,问道:“怎么向来没见过,你是?”那丫鬟笑吟吟地,倒是大方,说道:“回二爷,我叫小红,是跟着二爷的,寻常就在这院子里,不敢进屋,是以二爷不认得我。”

宝玉听她口齿伶俐,对答如流,暗暗称奇,又见她一股爽利模样,倒也心喜,正要再同她说几句话,外面听到有人唧唧哝哝的说话,听声音却是碧痕同秋纹回来了。

宝玉听有人回来了,便不再问。小红听了,也赶紧地回身,搭开帘子出去了,刚迈步出去,迎面便看到两个人担着水过来。果然正是碧痕同秋纹。

小红一见她们两个,不免脸色有些古怪,只因她是个小丫鬟,是无资格进宝玉房内的,因此有些心虚。

果然碧痕一眼看见小红,也变了脸色,同秋纹将水放下,碧痕便斜着眼睛看她,问:“你怎么进了屋子里了?”小红垂头,说道:“因听到二爷叫口渴,想喝茶,我怕二爷不留神烫了手,便大胆进去了。”

碧痕听了,便皱眉,说道:“果然竟有这么巧的事,偏偏二爷跟前没个别人,就你在,他就口渴了?也没有别人听到?你的耳朵倒是灵光,手脚也快!”这声音略带尖酸,小红听了,脸色更变,却说道:“当时的确是如此的。”

此刻秋纹也扫着她,说道:“你别说这些说那些的,只说二爷这屋子也是你能进去的?你也配?趁着我们都不在,巴巴地进去狐三媚四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屋里头的人多着呢,想捡高枝,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脸。”

这话说的露骨,小红急得眼中带泪,却不敢就反驳,只说“没人在,一时就进去”,谁听她的?

碧痕见秋纹开了口,便也说道:“正是,没人在,就你自己在……我看倒不是没人在的缘故,怕是你心里头早当我们都是死人了,才这么直愣愣地就跑到二爷房里,——改日索性同二爷说了,就要了你进去,把我们换下来,如何?”

小红落泪,说道:“我实没这么想过。”

秋纹说道:“别在这里哭,难道你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成?看着碍眼。”碧痕也说道:“快点滚一边儿去,实在心烦。”

小红被这两个骂的狗血淋头,伸手掏了帕子,捂着脸,便跑远了。秋纹同碧痕两个站了,兀自愤愤不平地骂。

片刻,两个才重新抬了水,进了屋里头,宝玉自里屋出来,因不耐烦,先脱了一件衣裳,秋纹同碧痕两个便将水倒了,又加热水,调的好了,此刻外面有丫鬟来,要找秋纹,秋纹便自出去了,碧痕便上前来,伺候宝玉更衣。

宝玉脱了外衣,便进内去洗,又嫌水有些热,碧痕便替他加了些水,仍有些热,宝玉便又叫加,碧痕就笑,说道:“二爷还是忍忍,不然的话,一会儿功夫又该叫冷了。”宝玉听她说的有理,且他又想快些沐浴完毕,便好去见黛玉了,因此只好忍了。

碧痕便拿了香皂过来,替宝玉擦身,宝玉浑身滚烫,脸上发红,碧痕的手缓缓地自后背擦到胸前,触感滑腻之极,宝玉本闭着眼,此刻觉得胸口有些异样,不由地心头一动。

宝玉是个没尝过滋味,不知男女之事的,倒也罢了,偏因他在宁国府内那一场“春…梦”作祟,心底里有个念想。回来之后,本要同“袭人”试验一番的,却不知“袭人”早换了个里子,倒是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因此宝玉当时之后,便熄了心底那念头。

然而男女大欲,乃是天性,宝玉当时虽然打消了那个念头。但到底有些记忆消磨不退,此刻被碧痕轻轻揉搓,那手在身上游走,不由地调起他心底那一丝邪念来,虽然仍旧闭着眼不语,却已经有些异样,难以掩饰。

碧痕低头便打量宝玉神色,手上试探着,轻轻擦过宝玉肩头,说道:“二爷怎不说话,莫不是真的太烫?我试试看……再给二爷稍微加点凉水罢了,免得烫坏了就不好了。”说着,便伸手探了下去。

宝玉来不及阻止,暗叫不好。这边碧痕的手在水下一动,猛地碰到一物,还不知端倪。

刹那间,宝玉身子一抽,紧紧地贴在了浴桶边上,连那水也晃出了一大片来,碧痕的袖子都湿了半截。

碧痕见如此,便怔了怔,笑道:“是什么东西……”又问:“二爷这是怎么了?”宝玉脸更红,说道:“没什么,不用管,替我擦背罢了。”

碧痕此刻也有所知晓,脸上亦是发红,红着脸说道:“也好,只是二爷的脸这样烫,却是有些不好,方才试着虽然不算太热,不过还是加点水。”她便舀了点凉水,稍微加了。便才拿了巾子,在宝玉的后背慢慢地擦抹。

宝玉背对着碧痕,仍旧有些难耐。碧痕的手往下,一路探到水里去,便到了宝玉腰间,宝玉有些怕痒,又因忍着,就动了动身子,说道:“行了,剩下的我便自己来,不用伺候了。”

碧痕说道:“这怎么成?莫非我伺候的不好么?”宝玉听了她的声是极温柔的,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碧痕便又柔声说道:“我还是快些伺候二爷洗好了是真,留神泡得久了,又头晕,或者着凉了,就不好了。”她便躬□子,自宝玉身后,如个环抱的姿态,倾身下来,双手自宝玉赤…裸的肩头一直向下摸去,看似是擦身,实则已经如挑逗无异,只是不说破罢了。

宝玉虽则被花惜训了一顿,也因对林黛玉情有独钟,因此自宁国府一事之后,再也不曾有过些邪思胡想,却没料到,便在此刻,被碧痕挑起来,此刻他正是青春年少,身子发育,懵懂懂事之时,对那种男女之间的事,自然很是好奇的,且身体的反应最是直接,被碧痕一阵刻意抚弄,虽然是在水下遮掩不见,却也知道那物已然发生变化。

宝玉只觉身后碧痕越靠越近,一缕女子的馨香便沁入鼻端,宝玉口干舌燥,满脑中顿时浮现在宁国府秦可卿房内的那一场荒唐梦事,耳畔也尽数是那些淫声浪语,一时之间如邪魔附体,无法控制,宝玉情知不妥,偏生又无法叫停。

碧痕声音极低,便又说道:“我替二爷擦擦下面……”宝玉的双腿一颤,水又晃出来。便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碧痕见他眼波潋滟,面红如画,便更娇笑着说道:“二爷又怕什么羞,平常不也是这样儿洗的么?”

宝玉忍得无比辛苦,一面儿,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那些警幻仙子所教导之事,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恨不得就将碧痕抱了做一堆儿,行那警幻仙子所教之事。另一面儿,却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全因他答应过花惜,不搞三捻四,胡作非为的,倘若真个儿同碧痕作出事来,日后怎么面对花惜?

宝玉一想起花惜,不免又想到林黛玉,想到黛玉之一举一动,娇俏模样,心头之意更动,嘴里不由地便发一声呻吟。然而却又知道如此想,不过是亵渎了黛玉,因此又觉得惊悚。一时之间,整个身子仿佛在冰火之间,饱受煎熬,不知何去何从才是。

碧痕见状,自是了然,便大着胆子,要将手往下探,宝玉咬了咬唇,正要出声,却听到外头隐隐地一声响动。

第四十八章 意外

你道碧痕为何忽然这么大胆?一来,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无时无刻不想着往上爬,宝玉这屋里,除了晴雯同花惜比较熟络,知道花惜为人之外,私底下,就算是秋纹麝月也有些心疑花惜同宝玉之间有些什么的……更别提是碧痕绮霞了

更兼今日小红不顾一切闯进去之事,这些下面的小丫鬟都无时无刻地想爬上来。碧痕更觉得情形紧迫,何况伺候宝玉洗澡这机会十分之好,她便想倘若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宝玉必然当自己跟其他之人不同,而她,也可以跟花惜一竟高下,将来宝玉一抬举,也许会成了姨娘……都说不定。

碧痕怀着这个“远大志向”,便撩拨宝玉。宝玉毕竟是个青春少年,正有些忍耐不住之时,忽地听到外面一声响动。

碧痕也听到了,一时怔住,两人听到外头有人说道:“这是怎么了,今日里如此安静。”又有个声音说道:“难道宝兄弟没回来?”

宝玉听了这个,顿时一惊,将脑中那些绮梦幻想飞个无影无踪,用力一挣,浴桶里的水又泼了一大些出来,身后的碧痕的裙子也湿了,碧痕也吓了一跳,心凉凉地,怔怔后退一步,却听宝玉说道:“快拿毛巾来。”又急急忙忙地说道:“先别叫人进来。”

碧痕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了条干净毛巾给宝玉,又说道:“二爷别急,小心着凉。”宝玉拿毛巾子裹住身子,碧痕便出去看。

这外面说话的那两个是谁?原来前一个,正是花惜,后一个,却是宝钗。

花惜和晴雯两个,探望黛玉出来,正巧遇上了宝钗,宝钗原也是要去看黛玉的,听花惜说黛玉方才服了药,睡了。她才打消主意,索性一同来怡红院看看,三个人进了院内,小丫鬟们都在外面,里头竟无人,因此一时问起来,却没想到,惊散了屋内的一对“野鸳鸯”。

碧痕匆匆走出屋里,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一口,让面色恢复如常,原来方才在屋内,她也听出了外面说话的是花惜跟宝钗,一时心头又暗恨了花惜,却偏不能言语。

这功夫,花惜跟宝钗已经进了门来,晴雯跟在后面。碧痕当面迎了,花惜便说道:“怎么只你在?”碧痕说道:“原来秋纹也在的,只不过方才有人来叫了她去。”花惜就问道:“宝二爷呢,回来了不曾?”碧痕说道:“二爷刚回来了,本是要去探望林姑娘的,因嫌满身汗,就先洗个澡再去。”花惜问道:“你在服侍二爷?”碧痕说道:“正是,因听了姐姐回来,因此我初来告诉一声。”

花惜赶紧说道:“既如此,你快进去罢,小心水凉了,冻着了他。”自花惜穿越过来之后,也遇到过宝玉洗澡的情形,她多半就安排麝月,秋纹等帮着,自己纵然出现,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擦擦脖子之类……在她心目中,到底宝玉也是个半大小子了,这可不是人体艺术啊……能不碰就不碰。

这边碧痕听了花惜的话,就赶紧进去了。花惜就赶紧让宝钗坐了,又亲自去端了茶来,说道:“真不巧,不过想必已经洗完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宝姑娘且先坐一会。”宝钗说道:“果然是不巧了,想去看看林姑娘,偏她睡了,过来看看宝兄弟,又在洗澡,幸好还有你在。”花惜便笑。

两个说说笑笑,过了两句,花惜担心碧痕一个在里面伺候的不利落,就赶紧叫晴雯也进去帮了,晴雯便也进屋去了。又过了片刻,才听得里面房门一声响,却是宝玉出来。

因刚沐浴过,宝玉的脸便红红地,见宝钗坐着,赶紧说道:“宝姐姐来了,让宝姐姐久等了。”宝钗说道:“宝兄弟说哪里话,是我来的不巧。”宝玉坐了,花惜说道:“二爷喝口茶,刚才泡好了的。”宝玉说道:“才有些口渴,正好……”心头一动,赶紧咳嗽一声,端了茶喝了两口,才觉得镇定了些。

宝玉便问道:“姐姐这是从哪里来?”宝钗说道:“本是想去看林姑娘的,听袭人说她刚刚睡下,我不便打扰,便一并来此了。”宝玉说道:“这可真是可惜,我本也是想洗了澡再去见她的,这样一来,还要等些时候了。”两个说了一阵,宝钗便自回去了。

宝玉因不能去见黛玉,便有些闷,说道:“也不知林妹妹什么时候能醒,左右无事,我去看看太太。”花惜答应一声,也不以为意。宝玉去后,秋纹也回来,问明宝玉出去了,自去做事,碧痕也自去了。

花惜本想回去偷懒,见晴雯脸色有些古怪,隐隐透出一股不忿之色,也不说话,自回到屋内去了。花惜便上了心,见无人留意,就偷偷地跑到晴雯房中,果然见晴雯坐在床边,嘴撇着,作出一副冷冷不屑之态来。

花惜上前,便笑道:“一个人呆坐着做什么?又撅嘴又皱眉的,谁惹了你?”晴雯看是她,就瞪她一眼,想说却又没开口,仍旧愤愤转头,看向别处。花惜见她竟然能忍住不说,便拉拉她的手臂,说道:“从林姑娘那里回来还好好地,又怎么了?……难道是因我一路上跟宝姑娘说话,没跟你说,你就生气了?”

晴雯听她这么说,便呸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你爱跟谁说话跟谁说去,关我什么事?”就白了花惜一眼。花惜笑道:“不是因这件,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我不知不觉里做错了什么,好妹子,你有事别憋在心里,只管跟我说说,我也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晴雯听花惜这么说,眉头紧紧一皱,终于没忍住,说道:“我倒不是怕你有错,只是怕你没有错……”花惜听她语气冷冷地,似乎另有所指,便收敛了笑,问道:“这话……我不太明白。”

晴雯仍皱着眉,又咬了咬唇,才说道:“没见过你这么呆的人,明明是跟二爷最亲近的一个,怎么反……怎么也不见你上心,你可知道,多少人眼红着你呢,你且小心点,别总叫我……”

花惜眨了眨眼,心头想了想,顿时有些明白,却仍做不懂,说道:“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个来了?”

晴雯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先前并不怎么对你上心的,你爱怎么怎么……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谁知道后来……唉,总之你要小心些,这屋里的人……”

花惜说道:“你知道了什么?”

晴雯看了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反正迟早我也要说的……索性就说给你……今儿是碧痕伺候二爷洗澡的,你也知道了?”

花惜说道:“这又如何?”晴雯说道:“我进去帮忙的时候,见碧痕同二爷……有些怪怪的,二爷的脸红的很,似乎有些不自在。”

花惜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晴雯又叹口气,说道:“那地上全是水呢,先前竟没见过这样儿的,连床席子上都湿了,你说是什么意思?”

花惜抓抓头,说道:“什么意思……嗯,是碧痕伺候二爷洗澡洗的不利落?”

晴雯伸手,用力点了点花惜的脑门,说道:“你这人,我原本以为是糊涂面孔聪明心肠,如今看来,竟是糊涂面孔也是糊涂心肠……”

花惜哈哈一笑,伸手抓住晴雯的手,说道:“好妹子,我哄你玩儿的呢,你是什么意思,我皆都知道……”说着,便皱了皱眉,道:“倘若她真的跟二爷作出那种没廉耻的事,我绝不饶她。”晴雯说道:“总之你要留神,二爷这幅性子,倘若给那等玩弄狐媚的给勾了去,日后怎么压伏他?”花惜便慢慢点了点头。

是夜,宝玉便在王夫人处吃饭,花惜等各自吃过了,正收拾妥当,当宝玉回来安歇,忽地得了个大消息,原来宝玉竟在王夫人房内伤了,花惜等大惊失色,也不知是何缘故,急急忙忙叫人去探听消息。

原来宝玉去王夫人房内,恰好贾环也在,王夫人见他放学归来无所事事,怕他胡作非为,便叫他抄写经文,正巧宝玉去了,王夫人很是喜欢,便抱了宝玉,左爱右爱,爱不释手的。众丫鬟也围着,竟没个理会宝玉的,连素来伺候贾环的彩云等,也跟宝玉玩到一块儿去了,贾环很是不忿,暗暗痛恨。

片刻,宝玉有些累了,便过来再榻上休息片刻,贾环见他闭目睡得自在,他自己偏还要辛苦抄写经文,且大家都喜欢宝玉,无视他,那心头便更恨了,他又是个少年冲动之时,一怒之下,便偷偷地把那盏汪了油的蜡烛向着那边推,那蜡烛倾下去,滚热的烛油浇了宝玉半边脸。

宝玉惨叫一声,不知高低。顿时满屋子的人都慌了,急急忙忙过来护着,王夫人又疼又怒,少不得又大骂了贾环几句,贾环虽然低着头,辩解说是不小心为之,心底却只当不痛不痒,暗自解恨。

王夫人赶紧叫人去了烫伤药膏来,就给宝玉在脸上涂,那脸已经烫伤了一大片,红通通地,起了水泡。看来着实可怕的很。

到了半夜,宝玉便被送了回来,花惜等一看,都也惊得非常,晴雯当即骂道:“这真是狠心毒手的,就该剁了那爪子才是!”宝玉兀自撑着,说道:“无事无事,你们都别担忧,上了药,如今已经不疼了,过几日功夫就好了。”

花惜同宝玉相处了这段日子,本以为他是个腹内草莽之货,然而经过这段相处,却也生出些感情来,又因她总是照顾着宝玉……就仿佛是个保姆一般的,自然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因此也泪汪汪地,说道:“这也太狠了……”

众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着宝玉坐了床上,宝玉说道:“拿镜子来我看看,烫得什么样儿了?”花惜说道:“你又看什么,横竖过几天就好了。”宝玉说道:“叫我看看,我也放心。”花惜不许,宝玉只是缠,到最后,到底拿了镜子来。宝玉端了镜子,细细一看,也吓了一跳,将镜子扔了,说道:“真真吓人!不像是我了,倒像是个鬼怪。”

花惜听了这话,又是好笑又是略觉心酸,便只好安慰宝玉,见宝玉伸手,似是要抓一抓脸,她便说道:“万别让手碰着,过几日,渐渐地也就好了。”宝玉说道:“此刻不觉得疼,倒有些痒痒的,既然如此,我就忍忍罢了。只望早点好。”

花惜又说道:“环三爷也太过了些。”宝玉说道:“是他错手的也不一定,太太也骂了他一阵了。”花惜心头知道贾环明明是故意的,却不好说,只暗暗在心头思索。宝玉见她眼红红地,就说道:“你别伤心,只是点小晦气……”

正说着话,听外面有人说道:“林姑娘来了!”宝玉大惊,急忙说道:“别让妹妹进来。”花惜说道:“这是为何?”宝玉说道:“这样难看,岂不是唐突了妹妹?”花惜说道:“二爷别说傻话,林姑娘是担心你,倘若不叫她看,不是更担心么?”

说话间,林黛玉果然已经进来,宝玉急忙侧了身子不叫林黛玉看,林黛玉急得转过去,宝玉就拢着半边脸,说道:“妹妹,你怎么起了,白日我想去看你,不料得知你睡了……这功夫又起来做什么,小心睡得晚,睡不着,白日里精神也不好。”

林黛玉说道:“你啰啰嗦嗦说这些做什么,把手放下,叫我看看。”宝玉说道:“不行不行,方才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怎能让妹妹看,没得污了妹妹的眼睛,你快快回去,留神看了做噩梦。”林黛玉见他如此,急得掉了泪,说道:“你说什么胡话,怎么跟我还这么见外,你不让我看,我更焦心,是睡不着的。”花惜就跟黛玉说道:“姑娘别急,只是外伤,已经上了药,养几日就好了,二爷也是怕姑娘看了更急,才如此的。”又跟宝玉说道:“二爷,瞧姑娘急得,就让她看一看,就算再可怖的伤,也是二爷的伤,姑娘怎会看不下?”

宝玉听了,又看黛玉满眼的泪,试探着将手放下,黛玉一看,那伤口涂了药,更显得极难看的,顿时帕子掩了口,就要流泪。

宝玉急忙又安慰。这边花惜就出来,在外面暗暗痛恨,心想:“一个不防备,居然就叫这事给发生了……这贾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贾政打的还不狠么,他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来……实在可恶。”想来想去,心头沉甸甸地,又想:“其实这还算好的,没伤到眼睛,倘若伤了眼,那又如何是好?”想到此,就好像有件事梗在心头,挥之不去一般,总觉得心惊肉跳。

林黛玉同宝玉在里头细细说话,花惜就在外面提着心想事情,想来想去,脑中灵光乍现,吓出一身汗来,面色顿时也变了。旁边的绮霞问道:“袭人姐姐怎么了?脸色变得这样子?”碧痕说道:“怕是因二爷受伤,姐姐受了惊罢。”顿时有秋纹麝月来扶了,花惜坐在桌边上,有些惊魂未定,竟没有心同丫鬟们说话,秋纹就倒了茶来,花惜喝了口,缓和了一下,咬了咬唇,心想:“此事绝不能让其发生,必须小心处置,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四十九章 巫蛊

宝玉因伤了脸,当下便一直养在家里,他又爱干净,因此一步也不出去,每日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除了黛玉、宝钗等一干姐妹,王夫人跟贾母自不消说,王熙凤也跑过几趟。

如此将养了五六日,那伤已经是见了好,又过了几日,先前的皮儿落了,因药护养的得当,因此竟也没留下什么疤,只是,照镜那一日宝玉紧张的什么似的,都不敢看,花惜笑劝着才看了,宝玉细细望了望镜子里的脸,找不出一点儿伤损来,才松了口气。

花惜便说道:“二爷如今好了,以后可要小心些,这才是老天保佑呢,才让二爷有惊无险的过了,不然的话,可如何是好。”

宝玉连连答应,又说道:“我以后多留心些就是了,这一次是不走运,难不成相同的事总给我遇上?”花惜笑而不语。心头却想:“日后事情怕还多着呢。”

宝玉虽养好了,因大夫叮嘱过,花惜仍叫他先别出去,因宝玉这几日都在家里圈着,怕他闷的不行,擅自跑出去,因此花惜就叫秋纹麝月,好好地看着,不许宝玉出去,两个丫头也答应了。

花惜就出到外面,去自己房内,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拢在袖子里,便又把晴雯叫来了,细细地嘱咐了一遍,说道:“务必仔细看着,倘若有人鬼鬼祟祟的,你尽量别叫进二爷的房,也别放人走,缠着他便是了,等我回来再说。”晴雯就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眼睛好使着呢,也知道怎么做。”

花惜又说道:“别人我也不太敢这样吩咐,你就盯着点,我出去趟。”晴雯说道:“知道,你要去哪?”花惜说道:“林姑娘前回子叫我有空去说话,我去看看她……回来再跟你说。”

说着,花惜便又去跟宝玉说了,宝玉听她要去看黛玉,就又说道:“姐姐你见了妹妹,跟她说我已经好了,万别叫她日夜牵挂,又淌眼抹泪的,反对身子不好,你再跟她说,等我明儿一早出去,第一个就去见她。叫她只管放心。”花惜说道:“好了好了,我记得了。”宝玉才冲花惜一笑,仍旧安分坐着,因这几日总是圈在屋内,花惜又怕他养的懒了,因此拿了两本书,也无非是《大学》,《中庸》,《诗经》之类,叫他有空便看着,别忘了先前所学便好。此刻宝玉坐在床边,就顺手拿了本书,慢慢地翻看。

花惜走后,宝玉看了会子,觉得眼睛酸,就把书扔了,出来外头看小丫鬟们逗猫狗儿玩,碧痕秋纹等都跟在左右,紧紧护着,果然不叫他出门去。唯独晴雯便留在屋里头,哪里也没去。

且说花惜出了怡红院,果然就向着潇湘馆而去,到了潇湘馆,那门口上一个红嘴鹦哥已经认得了她,便叫说道:“袭人来了,袭人来了!”便在笼子里展翅噗啦着飞,逗得花惜捂着嘴笑。

花惜刚又走一步,里面紫鹃已经赶紧迎了出来,一见花惜,便笑道:“哟,我以为这鹦鹉又抽风乱叫……没想到真个儿是袭人姐姐你来了,快快进来。

花惜上前,问道:“林姑娘睡了吗?”紫鹃说道:“刚醒了,现在正在发呆呢,来的正好。”花惜点头,抿嘴说道:“我们二爷今日大好了,只不过大夫吩咐,仍旧不许轻易见了风,因此我便出来跟林姑娘报个信儿,别叫她着急。”

紫鹃便笑道:“这样儿的事,随便打发个小丫头过来就行了,做什么又劳烦姐姐亲自走一趟。”花惜便说道:“横竖我也许久没见林姑娘了,过来探望探望。”正说着,里面林黛玉的声儿传出来,说道:“是袭人来了么?怎么我听着像是?”

紫鹃便说道:“可见我们姑娘也想你的。”赶紧拉了花惜进去,花惜见林黛玉一身浅色素服,不带头饰,素面朝天,清水似的面,双眼却婉转秋水,正坐在桌边上,真如一副画儿一般。

花惜就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姑娘好。”

林黛玉本正握着一卷儿书在发呆,听外面鹦哥儿叫,紫鹃出去,两人说话,恍恍惚惚还以为是梦呢。如今见花惜进来,她的目光一动,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说道:“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原来真是你来了,快别多礼,这样多礼的,我心里不自在呢。”

紫鹃就赶紧出去倒茶来给花惜喝。林黛玉握着花惜的手,带她到了桌边上,说道:“你坐。”花惜也不跟她客气,果然两人对面坐了,林黛玉望着花惜,问道:“袭人姐姐,你来做什么,可是有事么?”

花惜打量她起色还好,只不过大概是刚刚睡起,有些精神倦怠的,便说道:“也没别的事,姑娘放心,一来,是给我们二爷带信,好叫姑娘别心中牵挂着,二爷脸上的伤已经大好了,竟是一点儿疤痕也没留下,只是大夫吩咐今日暂不能见风,因此二爷说,明儿一早就来看望姑娘。”

黛玉轻轻松了口气,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他那样的干净性子,偏伤到了脸,不知要怎样的焦心呢。”

花惜看紫鹃还未进来,便又说道:“这第二件事……我要请林姑娘帮我做件事。”

黛玉急忙问道:“何事?你尽管说,我正闲着没事儿,心里发闷呢。”

花惜说道:“姑娘可也知道二爷这伤是因何而起了罢?”

林黛玉听了,便点头说道:“谁不知道呢?就是那院里的环……表弟失手烫伤了的。”

花惜就说道:“姑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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