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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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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自己和沈大佬有什么夫妻相?
没等温舒唯回话,枸杞茶那边便又笑盈盈地望向了沈寂,随手拖了把椅子坐到沈寂旁边,伸手拍他肩,“真稀奇,八万年都遇不上你找我办件事儿。怎么样寂哥,这事儿老弟给你办妥当了吧?”
沈寂丢给枸杞茶一根烟,侧过头,视线直勾勾落温舒唯身上,伸手指了下枸杞茶,懒声说:“韩宇。扫黑组的一把手。”
温舒唯一听,当即肃然起敬目露敬佩:“韩警官好。”
“哈哈,嫂子这么年轻漂亮,叫我小韩把你衬老了,管我叫名字就行。”韩宇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哟,刚才听寂哥说你俩还没吃晚饭吧?那我不留你们了,我这儿还没忙完,一会儿还得跟组里的人接着加班开会,下次见面再请你们吃饭啊。实在不好意思。”
“这次麻烦你了。”沈寂说,“下回我请。”
“害,你看你跟我客气什么。”韩宇说,“最近有个案子有点儿棘手,挺忙,等我有时间了我一定联系你们,到时候再好好聚聚。”
韩宇一路把沈寂和温舒唯送到了露天停车场,等两人上了车,再目送两人离去。
车上。
沈寂边开车边随口问:“饿没有?”
“有点。”温舒唯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回答得很实诚。
“我刚才开车看见这附近有一家西北菜馆子,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带你去尝尝。”他顿了下,又道:“吃过西北菜没?”
温舒唯认真想了想,道:“吃过西安凉皮和肉夹馍,其它的好像都没吃过。”说完又紧接着问:“你喜欢吃西北菜么?”
沈寂静默几秒,淡声答:“小时候常吃。”
温舒唯闻言,眸光突的跳了下。
若没记错,这是她第一次听沈寂说起自己的“小时候”。
温舒唯抿了抿唇,心里迟疑了会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试探地问:“沈队,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沈寂直视前方车况,神色冷淡目无他物,放在方向盘上修长手指,轻轻敲两下。没出声。
温舒唯见状,估摸是他不想提,也就不再多问,脑袋转回去,拿出手机玩儿。
打开微博,进入热搜栏。
映入视野的第一个话题就是#姚杏儿被抓#。这条话题后面跟着的小字是沸腾的“沸”,濒临爆的边缘。
温舒唯扬起眉毛,点进这条热搜,弹出来的第一条内容发布自一个八卦营销号,内容:“有人投稿说看见顶流网红姚杏儿被抓了,还偷偷拍下了她被警察带上警车的照片【思考】【疑问】不知真假,大家觉得这些图片里的人是@姚杏儿吗?”
后面还配了两张图,背景都在她公司旁边的那条小巷子。第一张图里,一个身材火辣花了妆的女人惊恐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旁边还有两个同样一脸惶然失措抱头蹲地的男人。
第二张图,这三个人直接被身着制服的警察同志押上了警车。
温舒唯动动手指,继续点进评论区。
各种片加VX;7654321:看脸没认出来,看胸认出来了【狗头】姚杏儿是网红圈里出了名的胸悍。不过这脸好僵,和平时照片差距有点儿大啊【衰】【衰】【再见】 点赞8658
菜菜籽夫人:网红界甄嬛传。姚杏儿想碰瓷唯唯,看来被唯唯教做人了【思考】点赞8328
大山深处一颗去你吗的大西瓜:真相来了链接 点赞7489
网友小吴:从来没觉得姚杏儿漂亮,整得太过了,这么多年都是网红圈第一美女,也不知道现在的网友都什么审美。说实话真的更喜欢唯唯。点赞3421
甜字:唯唯是谁?姚杏儿又是谁【疑问】?who care? 点赞2167
百因必有我:来来来,我给吃瓜路人扫个盲:姚杏儿,网红圈鼻祖,初代大网红,网红界影响力NO1,带货女王;唯唯,微博和B站同ID,都叫“唯唯的花花世界”,游记Vlog博主,小网红一枚,之前凭借“穿汉服游东京”的游记vlog大火了一把。下面是两人的照片,大家自行品。
杏儿家的闷油瓶:【微笑】新浪能不能管管这些垃圾yxh(营销号)?什么十八线野鸡网红也来碰瓷我家甜杏儿,这图明显不是我家杏。抱走不约【再见】【再见】
用户28664829:?楼上的腿毛是不是瞎了?明明是你们杏鸡碰瓷唯唯不成反被艹,做个人好吗qnmlgb【微笑】
……
温舒唯点进第三条热评的截图链接,点开一看,正是她之前发的“以防碰瓷,留图为证”微博的截图。
温舒唯:“……”
再点开自己的微博主页面,只见她那条“防碰瓷”微博的浏览量已经破千万,转发1万,评论4万,点赞27万。
短短几个小时,她的微博粉丝从最初的36万,猛增到了102万。
温舒唯:“……”
她这是,莫名其妙就要出圈儿了?
瞪着忽然突破七位数的粉丝量,温舒唯懵懵的,一时半会儿有点没回过神。
就在这时,边儿上冷不丁响起一嗓子,“你对我的事很好奇?”
“……”这句话倒是令温舒唯猛一下回过神来。
她环顾四周。见沈寂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口,四周光线暗淡,他脖子后仰靠在驾驶室的椅背上,点了根烟,目光直直盯着自己。
烟雾模糊了那张英俊冷漠的脸,温舒唯看不透他。
她眯了眯眼睛。
之前在警局,姚杏儿原本气焰嚣张,是料定了她背后的金主不会对她坐视不理。谁知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她金主那份堪比“一纸休书”的解约书。
关于姚杏儿背后的那位前金主,温舒唯也听说过一点儿,据说是云城某个龙头企业的二把手,有钱有权。
很显然,要让这么一个大人物舍弃自己多年的“爱妃”,退避三舍,背后势力可见一斑。
温舒唯心里琢磨着,静了静,点头,“好奇。”
沈寂没吭声。
温舒唯接着说:“但是不一定就要知道。”
沈寂盯着她,高高挑起眉峰。
“我姥姥教过我,与朋友交往,对别人的家事不要打听太多。”姑娘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映出两侧小梨涡,看着沁了蜜一样甜。她认认真真地说,“你想告诉我,我就愿意倾听,你不想告诉我,我就不多问。大家都有秘密,我也是有秘密的人,所以我很理解你。”
沈寂抽着烟瞧她片刻,忽然垂下眼,掸掸烟灰,低笑出声。
温舒唯狐疑:“……你笑什么?”
沈寂眼也不抬,淡淡地说:“我老家在京城,爷爷是个将军,早些年脑溢血,成了植物人。我爸是副师职干部,单位在西藏,我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后来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妈得了重病,临落气前都没见着我爸一眼。我和我爸关系特别差。我妈走后,我被我爸接到拉萨待了两年,我成天打架闹事,差点儿把学校拆了,他又把我送到了云城我姑姑家。”
“……”
“我的成绩本来可以上你们一中。但是校长听说我在拉萨初中的那些事儿,直摇头,不肯收我,说在你们一中,学生成绩是第二,家教修养是第一。”沈寂轻描淡写,嗤了声,“我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想法子,他不肯。后来我就进了十七中。”
“……”
“一个打小就没爸的混小子,你跟他谈什么家教修养,这不扯犊子么。”他说着一顿,撩起眼皮看身旁已经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姑娘,懒洋洋地挑眉毛,“小温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温舒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忽然从沈寂口中听见这么一番话。
他轻描淡写叙述自己的家庭过往,字里行间风轻云淡,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听完,她瞪大眼睛,望着他,一时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
沈寂低头。
温舒唯震惊之后,心生同情,见他低头以为他这会儿很难过,便皱起眉,嗫嚅着劝慰道:“……都过去了,现在你长大了,一切都好起来了。”说着,她还壮着胆子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你妈妈在天上知道现在的你这么优秀,会很欣慰的。”
谁知下一瞬,安静的车厢里再次响起一阵低笑。
沈寂垂着头,手里夹着已烧至大半的烟,宽阔的肩一阵抽动,越笑越夸张,甚至连烟灰都抖下来落在了车上。
温舒唯:“……”
对方埋着头,这个角度,加上四周黑暗的光线,温舒唯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她着实费解了,满脸问号地问:“请问,你又在笑什么?”
“这故事我第一次讲,编了三十秒。”沈寂抬眸盯着她,薄薄的唇弯着,笑意未褪,“是不是很可怜?”
温舒唯没有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深沉与复杂寒色,闻言再次被惊到,“你说什么?这故事是你编的?”
沈寂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音儿,嘴角含笑,看着凉薄又散漫。
温舒唯:“你骗我的?”
“嗯。”
温舒唯:“……”
温舒唯:“…………”
温舒唯都要被他气死了,瞪大眼睛朝他怒目而视,两只拳头一握:“你骗我干什么?无聊啊?欠扁啊?”
“别生气啊姑娘。”沈寂懒洋洋的,掐了烟,倾身,弯腰低头略略凑近她几分,夹杂着烟草味的呼吸喷在她软软的脸蛋儿和颈窝处。他嗓音低哑,沉沉地说:“我们家善良又可爱的小温同志,看你未来老公这么可怜,不打算亲亲一下表达安慰么?”
第35章 甜(一)
沈寂斯人,愈来往接触,愈会让人觉得隔着一团薄纱似的雾。
温舒唯忽然发现,无论是十年前的过去,还是十年后的现在,她都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沈寂。他看似随意散漫,吊儿郎当,骨子里却透着冷漠与疏离,天性薄情,戒心极重,从内心深处将人拒之千里。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永远教人捉摸不透。
温舒唯看着沈寂沉默良久,忽而,笑了笑,语气很温和:“不过,还好这是你编的故事。不是真的。”
沈寂不语,狭长微挑的眸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里带一丝疑惑。
“不然你真的就太可怜了。”温舒唯轻声说。
话音落地,车厢里再次一静。
过几秒,沈寂很淡地勾勾嘴角,收回视线,随手拿起置物台上的烟盒跟打火机抓手里,字里行间听不出任何情感色彩,“下车。不早了,吃了饭送你回。”
这家西北菜馆子里客人很多,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陕西人,来云城已经好几年了。热情好客的店老板告诉两人,店里菜品种类不多,但样样都精,其中以西城凉皮、大盘鸡和炒面片的销量最为火爆。
沈寂招牌菜一样点了一个。
老板依次记下了,转头边走边朝厨房方向高声吆喝:“大盘鸡一份,凉皮儿两份,再要一盘炒面片儿!”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狗血事件,温舒唯之前忙起来还没感觉,闲下来,顿觉饿得头晕眼花前胸贴后背。桌上放着豌豆花生之类的坚果,她肚子咕噜作响,右手缠着纱布不方便,只能拿左手去够那个小碟子,拖到自己面前,一粒一粒地捻着吃。
悄悄抬头看一眼。
对面的沈寂正低头看手机,一手捏玩儿着一根烟,另一只手在手机屏上滑动,眼垂着,眉心微拧,脸上神色非常冷峻。
温舒唯见状,猜测是工作上的事,并未出声打扰,动作小小的,把那个装坚果零食的碟子推到他手边。
沈寂察觉,掀高眼皮朝她看过来。手机屏的冷光打亮那张冷厉的俊脸,同时额头印出几道很浅的纹路。
温舒唯右手吊在胸前,左手抬起,指了指那个碟子,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饿了吧?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沈寂动作不变,低眸往姑娘缠严实的右手臂扫了两眼,不动声色,没有说什么。
这家店上菜速度很快,小片刻功夫,炒面片儿和凉皮就端上了桌。
空气里香味儿四散,温舒唯五脏庙正大唱空城计,大眼一亮,连忙拿起筷子就想开动。然而刚从筷筒里把筷子取出,她就发现了新的难题——她的右手带伤,虽说不至于完全拿不动筷子吃饭,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
两根筷子夹进虎口,稍微一用力,便会拉扯到手臂上的某处,隐隐作痛。
温舒唯无奈,只好有意识地放慢动作,龟速进食,吃得小心翼翼。
就这么埋头认真吃了三口后,边儿上忽然“哐当”一声轻响。
她抬眼看,见沈寂垂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手把她旁边的那把椅子给拖开数公分,动身站起来,从她对面位置直接坐到了她右手边边上。
随后,他径直夹起一块面片儿,微倾身,筷子直接递到她嘴边。
温舒唯:“……”
温舒唯:“做什么?”
“手不是不方便。”沈寂动动下巴,看了眼她裹成木乃伊似的细胳膊,说,“喂你。”
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淡漠随意,仿佛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温舒唯闻言,心却突突两下,两边脸颊登时窜起滚烫火苗,支吾了下,掩饰什么般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微笑:“谢谢你,不用了。只是动作会慢一点,但是也不至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沈寂说:“张嘴。”
“……”温舒唯抽了抽嘴角正要说什么,耳朵里便隐约听见隔壁桌传来几句人声,嗓门儿咋咋呼呼,奇大无比。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女朋友有福气啊。”这是充满羡慕的大妈甲。
“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又是亲又是抱的,时不时还互相喂几筷子东西吃。啧啧,哪儿像我们那时候。”这是酸溜溜感叹光阴飞逝的大妈乙。
“唉,我闺女都二十八了。她要是哪天能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回来,我这个当妈的这辈子都没什么遗憾了。”这是暗自神伤发愁闺女没对象的大妈丙。
大妈甲:“我们小点儿声!不要让人家听见!”
“……”温舒唯无语。心想就您几位这音量,隔壁吃饭的估计都听见了吧。
她更窘了,想了想,支吾着压低嗓子,朝沈寂道:“你要实在想帮我,那就麻烦你帮我找老板要个勺吧。你把菜啊什么的都夹我碗里,我拿勺子吃。”
沈寂直勾勾盯着她,轻轻一挑眉峰,也压低了嗓子:“为什么不让我喂你?”
温舒唯非常诚实:“我不好意思。”
沈寂:“为什么不好意思。”
温舒唯一听这话,懵了,“……不好意思就是不好意思,这还有为什么?”
他极淡定,“当然有。”
“比如说?”
“比如,”沈寂说,“你看上我了。”
温舒唯:“……”
沈寂盯着她,目光一瞬不离,沉沉的,清明而凌厉,带着某种能轻而易举洞穿人心的压迫感:“小温同志,好好品,我说得对不对?”
直到很多年后,温舒唯回忆起当初和沈寂第一次去吃西北菜时的这一幕,她都十分费解。
怎么都没想通当时的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会做出如下的反应和回复:
当沈寂话音落地后,她默了默,竟望着他,鬼使神差般想都没想地来了句:“沈寂同志,看没看上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常常梦见你。”
一句话说完,周围再次静了。
沈寂:“……”
温舒唯:“……”
温舒唯:“……???”
两个人四目相对,足足对视了有五秒钟。
随即,沈寂懒洋洋地弯了弯嘴角,扬起眉梢,“是么?”
*
对方语气寻常,依旧寡淡中带那么丝慵懒,却仿佛事事游刃有余操纵于心。
而温舒唯蒙了,好一阵反应不过来。等她回过神,一股奇怪却格外强烈的情绪便犹如漫天海啸般席卷而来。
那感觉不好形容,有点儿被人掌控似的不满,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羞窘,又有点儿被猜中心事似的慌乱,更多的是对自己脱口而出那句心里话的悔不当初。
天,天哪,天哪。
她在瞎几把乱说些啥?
总之,种种情绪交织,复杂至极,直令温舒唯头皮发麻手脚发热,脸颊耳朵火烧一样的烫,脑袋也跟着越埋越低。
她一把刀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边儿上,沈寂把筷子和那块炒面皮一块儿给撂下了。
喧喧嚷嚷热火朝天的小餐馆里,他坐姿随意,侧着头,单手放餐桌上,撑下巴,眼皮微耷,直直盯着眼前的姑娘看。
像个被火点着尾巴的小兔子,悔不当初,又惊慌失措,整张雪白的小脸儿通红一片,连耳朵尖尖都羞成娇艳浅粉色。在最初的数秒钟震惊与懊悔后,她反应过来,瞬间高高平举起了那只裹着纱布的胳膊,左手同时也抬起,捂住脸蛋儿。
沈寂盯着她,向来寡淡的眸色,有浅浅笑意弥漫开,柔化了满目冷光锋利。
良久良久,
他扬起左边眉毛,慢条斯理地问:“梦见我什么?。”
“……”温舒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脸色如火,浑身发烫,好一阵儿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梦见你拿刀追着我砍。”
沈寂:“……”
沈寂静默片刻,“还有呢。”
“还有,梦见高三毕业那一年。”她轻轻咬了下唇瓣,似难以启齿,呼吸都变得困难,好一会儿才嗫嚅挤出下句,“你送我回家,你好像还……”
尾音戛然而止,不再接着说。
沈寂回身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勺子放进温舒唯碗里,垂眸,拿筷子往她碗里添了些菜,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地问:“我还怎么。”
“……没怎么。不聊这个了,咱们快吃饭吧。”温舒唯已然濒临自燃的边缘,摆摆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面皮子放嘴里,腮帮鼓鼓地嚼。
沈寂淡淡继续:“我还亲了你,对么。”
“……”温舒唯被嘴里的面皮呛到了,咳嗽着猛地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小傻子。”沈寂哼笑一声,“你就没想过,那要不是梦呢。”
温舒唯:“……”
这句话分明是既简单的句式,但其中的信息量却堪称巨大。温舒唯错愕,微微睁大了眼睛,正消化着对方这寥寥数字,突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沈寂的电话。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脸色与眸光霎时冷下去,顿都没顿便接起来,“喂。”
餐馆喧闹,在温舒唯这个距离,对面说的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只能判断打来电话的人事出紧急,语速极快。
因为这通电话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便挂断。
温舒唯皱眉,打量着沈寂面色,“……怎么了?”
沈寂端起茶杯一口喝完,啪一下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道,“送不了你了。我得马上回单位,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到家跟我说一声。”说完他起身结账。
温舒唯心头升起一股不祥预感,起身小步追到他身旁,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嗓子:“你饭都还没吃呢,出什么事了吗?谁给你打的电话?”
沈寂脸色极沉,“一朋友,国安局的。”
多的只字不提。
温舒唯嗅见了危险气息,用力皱眉,动了动唇,好半晌只能挤出几个字:“……无论如何,你自己要小心点啊。”
沈寂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乖,别担心。为了我未来小媳妇儿,我怎么也得好好儿的不是。”
第36章 甜(二)
国安局,全称是中国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局,温舒唯虽是个平头小老百姓,但从事新闻工作这么多年,这个机构还是有所耳闻。
能和国安局这三个大字沾上边的,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初秋天,夜风夹杂森寒杀气,卷起马路牙子上的枯枝落叶。街上行人被风吹得裹了裹衣服,加快步子,路边卖糖葫芦串儿的大爷咬着叶子烟,慢悠悠地收起板凳扑扑灰,嘴里吆喝着:“要下大雨了,收摊儿了收摊儿,糖葫芦便宜卖啊,十块钱三串!”
温舒唯坐在西北菜馆里,抬起头,目送沈寂离去。
男人脚下的步子快而稳,咬着烟走出餐馆,径直上了车,发动引擎,黑色越野很快便汇入车流淹没于夜色中。
风更烈,街对面一家烧烤店的防雨防水布被吹得猎猎作响。
温舒唯皱起眉,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稳,收回视线强行往嘴里塞了几勺面皮儿。焦虑取代了饥饿感,她看着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思考两秒,最后叹了口气,挥挥手,“老板,麻烦打包!”
*
国安局属政府机构,性质特殊,与大部分涉密部队一样,办公地区十分隐秘,规划落脚时便有意避开了繁华闹市区。云城是国家一线大城市,经济繁荣发达,海纳百川,龙蛇混杂,安全工作任务重,因此云城市国安局地处西四环,周围荒芜,都是营区大院儿,地图上压根定位不到。
机构大门两侧各有一名站岗哨兵,持枪着陆军军装,神色冷峻威严。门前画有明黄色警戒线,边儿上立个牌子,写“卫兵神圣不容侵犯”,寻常人别说入内,就连走近几分都会被严肃呵斥驱逐。
夜里10点左右,一辆黑色红旗车自机场路来,从四环高速的滚滚车流中突围而出,特立独行,拐个弯,由一条僻静小道平稳驶下,进入一片脱离城市建筑群的“荒芜地带”。
开车的班长叫张子涛,穿作训服,戴军帽,今年十九岁,是新兵连刚分进云城军区的驾驶员。平时负责驾驶军车接人送人。
坐在副驾驶位的是云城军区政治处的副处长余锋,后排位置还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便是今晚张子涛班长从机场接回的人。
车里死寂,一路无人说话。
张子涛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后排两人一眼。
后排右侧坐着的是一个女军官,肩上一毛二,是个中尉。那姑娘模样是真的漂亮,白皮肤,鹅蛋脸,穿一身陆军军服,眼神清明端正,眉眼间透着一股正气与英气。或许是车里有些闷,她摘下军帽抱在臂弯处,露出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脸上妆容清淡。
坐在女军官身旁的,则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中年人五十几岁的年纪,身着深绿色军服,军装笔挺,一丝不苟,肩上肩章外端衬金色松枝叶,内缀一枚五角星,来头了得,少将级军衔。他脸色十分沉肃,或许是常年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缘故,眉心处已形成了三道“川”字纹,唇紧抿着,从那面部的轮廓和五官底子,能判断出他年轻时的相貌必然英俊。
地方上的领导干部,人到中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发福。但部队里的军人大多严于律己,这位少将人物便是其一,虽年近六十,但他体态挺拔,不见大腹便便,也没有丝毫油腻感,十分的难得。
张子涛暗中观察两人须臾,琢磨着,收回目光看前方,安安静静开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没什么语气地问:“还有多久才到?”
问话的是后排坐着的中年人。
闻言,副驾驶席位的余副处抬头往前看,回答道:“快了,估计还得十来分钟。”他说着笑了下,“沈政委有好些年没来过云城了吧?”
“是有些年头了。”沈建国转头看窗外,这条路上路灯昏暗,周围都是一些低矮厂房,没有一栋超过七层楼的建筑。他沉吟片刻,道:“上次来,我儿子还在念高中。”
极寻常的一句话,说也说得平淡,教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一旁的女军官却看向中年人,微微抿唇,神色复杂。
沈建国是西部战区的人,从一线离开后便常年待在西藏,余副处和这位首长的接触少之又少,并不知其中的内情。听见这话,他随口便笑问一句,道:“令郎多大了?”
沈建国闭眼,眉宇间隐有疲态。他沉默了会儿,回答:“快三十了。”
“那差不多。”余副处本就是开朗善谈的性格,接话又说,“您儿子只比我儿子大两岁。对了,孩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建国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和咱们一样,当兵的。”
余副处笑起来,“我本来也打算让我儿子念军校,结果那小子喜欢音乐。我寻思着吧,咱老余家几代了也没出个艺术家,正好他妈也喜欢音乐,我们也就随他去了。”
“搞艺术好啊。”沈建国说。
“唉,还是该弄进部队,我都有点儿后悔。”余副处摆摆手,“地方上的青年,思想方面总体来说还是太过自由散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两个中年人随口聊着。
片刻,余锋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政委您儿子是哪个军种,现在在哪儿啊?”
“海军,单位在亚城那边,蛟龙突击队的。”沈建国没什么语气地说,“前些日子听说被借调到云城这边来了。”
余锋诧异,回头看沈建国,“来云城了?在哪个单位?”
沈建国随手指指他,答:“就你们那儿。”
余副处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会儿自己手底下还杵着这么一樽大佛,疑惑道,“叫什么名字?”
沈建国静了静,回答:“沈寂。”
闻言,饶是年轻时沙场歼敌枪林弹雨、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余副处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沈寂这个名字,余锋自然是听过的——在军校那会儿就因为各项成绩太过突出,引起了许多单位的注意,后来海军陆战队下手最快,这棵好苗子就被特招进了蛟龙突击队。年纪轻轻,执行过多项重大任务,立功无数,名号可谓响彻三军。
沈寂刚被借调到云城军区时,来找余锋签过字。余锋跟沈寂打过照面,对那年轻人印象挺深。
穿着迷彩服,身形高高大大,那五官长相是真的好,就是眉眼太冷了,嘴角偶尔挑起一丝笑,但那笑容也疏离寡淡难以接近,整个人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狼性和狠劲儿。
一看就是个刺儿头,等闲降不住的主。
不仅余副处非常诧异,就连开车的小班长张子涛都惊了。
军校生自入学之日起算军龄,沈寂从军十一年,竟从没听人提起过,他上头有个叫“沈建国”的将军老爹。
这也忒他妈低调了。
“……”余副处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合适的说辞,静默数秒后,朝沈建国挤出一个由衷敬佩的笑容,说:“政委真是高风亮节。”
沈建国却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闭眼捏眉心,不再吭声。
一旁的女军官观察着将军脸色,有些犹豫。好几秒才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呼出一口气,道:“政委,您这次来云城,您儿子知道么?”
沈建国摆手。
郭芸闻言,一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表情,片刻,叹息不语。
“那兔崽子就这鬼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用理。”沈建国说。再睁开眼睛时,他面上已恢复一贯的严肃冷峻,侧目看郭芸,吩咐道:“小郭,把移交给国安局的资料准备好。正事儿要紧。”
郭芸沉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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