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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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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宁蕴起身,说:“走吧,我陪你。”
  骆永嘉难掩喜色,站起身便去更衣。
  场上已经有很多人骑马整装以待,陆晚晚和谢怀琛比肩而立,骆永嘉和宁蕴骑马信步到他们身边。
  “倒不知公主不仅才智出众,骑射也了得。”宁蕴一手揽着缰绳,慵懒地说道。
  陆晚晚目视前方:“只不过骑得稳罢了,远谈不上了得。”
  宁蕴就没说什么话了。
  陆晚晚怕疼,胆子不大,以前在北地的时候,他也劝过让她学骑马,都被她借口糊弄过去了。
  如今她却会骑马了。
  时移世易,很多事情都变了。
  他眼睑轻垂,眼底的情绪难辨。
  随着裁判官一声响亮的锣鼓,场上蓄势待发的人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陆晚晚无心逐胜,于她而言,那朵绒花要或是不要都没什么了不起,方才只是她见宁蕴纠缠谢怀琛,出言相解罢了。岂知他又追到了赛马场上。
  她顿时来了脾气,双腿猛地一夹马肚,飞快地疾驰而去。
  场上一度混乱,谢怀琛怕她有个好歹,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为她隔去隐患。
  陆晚晚见状,一时哭笑不得:“你跑前面呀,在我身边跟着做什么?”
  她前面还有好几个人,这样下去就输定了。
  谢怀琛说:“我就想跟着你,要那劳什子绒花做什么,你要是喜欢,改天我送你千儿八百朵。”
  陆晚晚笑道:“那我偏生就要那一朵呢?”
  谢怀琛睨了她一眼,她就笑笑不再说话了。
  她心上似有暖阳。谢怀琛是懂她的,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他的陪伴,而不是这样那样的花。
  花是死物,人是活的,死物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谢怀琛来说,金钱唾手可得,权利触手可及,什么样的金银玉器都能送出来。但他最珍贵的东西既不是珍珠美玉,也不是官服前途,而是时间。从繁重的公事里挤出来的零星时间是他最稀缺的东西,他把时间都用在了陆晚晚身上。
  足见她的重要。
  在他俩这段关系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和安全感。让她可以毫不犹豫地依靠、信任,付出所有。
  最初两人还做做样子,策马而行,到了最后干脆放慢马速,任由马儿在赛马场上信步而走。
  他们理所当然地错失第一。
  等他们回到高台上,宁蕴已经获得了这一局的彩头。
  “宁大人果然少年英豪,骑术了得,从一开始就一骑绝尘。”皇贵妃对他赞不绝口:“这是你的彩头,拿去吧。”
  宁蕴手中拿着个长行锦盒,盒子是以上等楠木所制,精美异常。
  他向皇贵妃道了谢,就朝陆晚晚站的这边走了过来。
  骆永嘉就坐在陆晚晚身旁,远远瞧着宁蕴的身影,她的头深深垂下了,还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
  但宁蕴走到她前头就停下了,他道:“方才听公主说喜欢绒花,这便作为当初我在国公府借住,对公主照顾的谢礼。”
  陆晚晚感觉无比恶心,不知他是在膈应自己,还是在膈应谢怀琛,抑或是连着一起膈应。
  但偏偏,他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接过锦盒,淡淡道:“那便多谢宁大人了。”
  说完,她当众锦盒,拨开锁扣看盒中银光闪闪的簪子,簪首揖绒花做了一簇极其鲜嫩娇弱辟荔,指腹触碰柔软,几乎可以假乱真的花朵。
  “皇贵妃娘娘好巧思。”陆晚晚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花再美,也迟早花色是假,艳丽是假,就连偷偷吐纳的芳华都是假的。最是人间朱颜留不住,这绒花却是能永恒的。”
  她道:“只可惜,我已是早日昨日之花,再戴此花,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她走到骆永嘉身旁,将绒花簪子簪进她的发间,笑盈盈地说:“花儿娇艳,在你身上却讨不到半分好处,如此才是好看。你别见怪,我借花赠之。”
  骆永嘉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宁蕴如此费尽心思,是要将花送给她。是以她巴巴地等着他赠花,没想到他却掉头将花送给了陆晚晚。她还装模作样地当众送给自己,她成了什么?收容他人不要的垃圾吗?
  她正要将花摘下来还给陆晚晚,皇贵妃开口道:“公主割爱,嘉儿还不快谢过公主?”
  骆永嘉张了张嘴,正要拒绝,皇贵妃看着她,说:“本宫素日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
  她心有不甘,却迫于皇贵妃的权威,只得敛去不满,施施然福身,道:“谢公主忍痛割爱。”
  “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要谢你便谢宁大人辛苦取花吧。”陆晚晚将盒子放下,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骆永嘉侧眸看向宁蕴,眸子里尽是不满。
  要说宁家败落之前的宁蕴,她对他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他生得英武俊俏,比起京城大部分的世家公子,他有一副绝佳的好皮囊,他们的家世也旗鼓相当。宁家败落之后的宁蕴,则完全消失于她的眼底。她心高气傲,皇贵妃欲将她指婚给沈寂,她尚且嫌弃沈家驻守西北,在那苦寒之地戍边,难见京城的繁华,哭着喊着不肯嫁。沈家手握重兵尚且入不了她的眼,更别说一无所有的宁蕴了。
  但这回他回来就不一样了,他带着军功回来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她这才对他另眼青睐。
  但他今日轻视了自己,无异于在她心上狠狠划了一刀。
  他将这破簪子送给谁不好,偏偏要送给陆晚晚。
  陆晚晚心里堵得恶心。
  她如今已为人妇,宁蕴当众赠花,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和谢怀琛的颜面。
  这人恶心透了。
  她没办法再在猎场待下去,围猎还有三天,指不定他还要闹什么事。
  以前倒也罢了,她不顾他的颜面呵斥他一通也就算了。但现在,她得知宁蕴是皇帝安插去五皇子身边的暗桩,她就无法不顾他的颜面。
  皇上留着他有用。
  她气不过,和谢怀琛略一商量,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提前回京。
  皇上嘱托了好大一通,才点头答应,命人收拾准备,送陆晚晚回宫。


第144章 试探
  从猎场回来之后; 陆晚晚松了口气。
  和宁蕴共处委实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
  她乘马车到京城外已经是下午,车夫问她:“公主,现在是回国公府还是回宫?”
  陆晚晚想了下; 自她去年离京; 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很少和舅母在一起。她把慈幼局的事情都交给了舅母,自己享受着她努力赚回的名声,该去看下她的。
  “你们回国公府; 到慈幼局的时候把我放下去。”
  谢染担心:“世子让属下务必将公主护送回府。”
  陆晚晚压低了声音,对谢染说:“公主会回府的,去慈幼局的只是个不起眼的丫鬟而已。”
  谢染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拱了拱手; 道:“是。”
  车队在十里亭歇息; 陆晚晚在车厢里和揽秋换了衣裳。她穿了件靛蓝色的粗布麻衣,头发放下来; 编成长长的辫子,看上去淳朴极了,她故意溜肩驼背,没人会把她和高雅贵气的公主联想到一起。
  马车继续前行; “公主”端坐在车内,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待马车走远了,陆晚晚就往慈幼局去。
  慈幼局下午开了课,学《孟子》,此时方才散学。孩子们蜂拥而出,三五成群打闹在一起,欢乐声不绝于耳。
  怪不得舅母待在这里舍不得离开了; 每日听着孩子们的笑声,让人很容易就忘掉忧愁。
  她穿过院子去找李雁容。
  她和岑岳凡正在修缮后院的厢房。
  岑岳凡在屋顶上,忙得热火朝天。他一身清灰的衣裳,在日光下看上去很温润。李雁容则仰着头,时而为他递东西。
  “你坐在那里,不要搬,我自己下来。”岑岳凡扫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得就快要淌水。
  李雁容不舍得他太辛苦:“顺手的事情,何必你辛苦下来一趟。”
  她非要为他做点什么。
  岑岳凡急了,撂挑子不干:“你再乱动我就下来把你捆在柱头上。”
  李雁容忙噤声,就不动了。手中却停不下来,抓了把瓜子,慢条斯理地剥着,满地瓜子皮,她嘴皮子却没有动一下,瓜子仁全都放到了旁边的小碟子里。
  陆晚晚悄悄窥探着这一幕,嘴角翘了翘,心上暖烘烘的。
  他们奔走一世,终于得享安宁。
  舅舅不肯入仕为官,也不愿重操旧业,重振岑家旧时的生意。他宁愿窝在慈幼局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守着李雁容,做着闲杂琐碎的小事。
  陆晚晚总是不解,以舅父的才能,不管做什么都能大展宏图,必有一番建树。
  但对岑岳凡来说,他已经得到了半生渴望的幸福,这辈子就想这么平凡地度过。
  “晚姨,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小孩子稚气的声音。
  偷听墙角的陆晚晚便被抓了个正行,她走出墙外,讪讪地笑着喊李雁容和岑岳凡:“舅舅舅母。”
  晚夕,李雁容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陆晚晚爱吃的。
  她帮着去摆放碗筷,李雁容轻拍开她的手,说:“胡闹,你怎么就这么来了?身边连个侍卫也不带,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办?今非昔比,你再不是以前那个到处乱跑的陆晚晚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岑岳凡帮陆晚晚说话:“好了,别说她了,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回来看你。”
  “想我了就派人送个信来,我和你舅舅去国公府看你就是,你这么贸贸然跑来,遇到刺客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李雁容越想越怕,走到门口把窗户和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陆晚晚一笑:“放心吧舅母,我心中有数。我打扮成这个样子才没人认识我,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雁容,快来吃饭,再不吃饭菜就凉了。”岑岳凡拉着李雁容坐下,给她倒了杯酒,说:“来,快喝酒。”
  李雁容哭笑不得:“慈父多败儿,晚晚迟早被你宠坏。”
  陆晚晚就端着碗,打量着他们俩,和岑云朗对视了眼,笑眯眯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晚上她本是想和李雁容一起睡,但刚用完膳,岑岳凡就主动张罗着给陆晚晚收拾厢房。收拾妥当之后,他就喊陆晚晚该歇息了,绝不让陆晚晚多霸占李雁容片刻。
  陆晚晚半是欣慰半是抑郁地回屋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醒来,李雁容和岑岳凡早就起来,继续修缮昨日未完成的事情。
  见她出来,李雁容说:“收拾好了,让月绣端早膳过来。我和舅舅要修屋顶,你就自己用早膳。”
  明明是舅舅修屋顶,她要看着舅舅修屋顶。
  陆晚晚见他们夫妇二人眼中只有彼此,感情极好,没什么好担心的。用过早膳后便提出告辞。
  “此处下山没有马车,你只有坐买菜的牛车进城。”李雁容说道。
  陆晚晚眯着眼睛笑了笑。她不扭捏,坐着慈幼局买菜的牛车进了京城。
  牛车晃晃悠悠,晃得她睡意来袭,她就靠在牛车内睡着了。
  行到半道,身后一阵尘嚣飞扬,马蹄扬起巨尘,将她惊醒。
  她打开车帘,望过去,却是猎场的侍卫风风火火跑来。
  她心下一个趔趄,怕是猎场出了什么事,忙命牛车停下。
  离得老远,她看到领头的人却是谢怀琛。
  “夫君。”她站在道旁,高声喊道。
  她穿一身粗布麻衣,和往常的样子大相径庭,谢怀琛却一眼将她认出。他策马疾驰,飞快来到她面前,猛地将她拥入怀中,顿时眼圈就红了:“你没事。”
  声音中有巨大的欣喜。
  陆晚晚云里雾里,抬头问他:“出什么事了?昨天下午我想去看望舅母,就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偷偷去了慈幼局,是不是国公府出什么事了?”
  谢怀琛紧紧箍着陆晚晚,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从臂弯中消失不见了。
  “昨天晚上国公府走水。”谢怀琛声音嘶哑,他这会儿尤觉后怕,宽大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大火烧了三个院子,伤亡惨重。”
  知道内情的谢染和揽秋忙着救火,累了一宿,派人去禀报谢怀琛的时候,话也没说全。
  谢怀琛情急之下追问陆晚晚的下落,那人只说昨夜回去她就在院里歇息,再没见过她。谢怀琛吓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连夜赶回京城。
  却得老天爷庇佑,在半路就碰到他。
  谢怀琛吓坏了,眼圈都是红的。他在战场上被包围的时候,沉着冷静,很快就能从包围圈里突围。但是在得知陆晚晚陷入险境的时候,他就完全丧失理智,拼了命地往前。在那一瞬间,没了冷静,也没了沉着,只有抓心抓肺的着急和担忧。
  陆晚晚愕然,她一时回不过神。
  她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昨天她不是突发奇想要去见舅母,而是径直回到国公府,今天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她会死在大火中,这是毫无疑问的。
  陆晚晚反握住谢怀琛的手,彼此相互支撑,给予对方力量。
  “先回府看看。”
  两人双双回到国公府。
  谢允川夫妇远在京郊大营,陆晚晚下落不明,谢怀琛又在猎场。宋见青得到消息,把毓宣喊来帮忙。毓宣到国公府,帮着灭了大半宿的火,这会儿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听说谢怀琛回来,他出到门口接他们。
  “幸好昨天你没在府上。”见到陆晚晚,毓宣如是说道。
  陆晚晚望向后院的方向:“情况如何?”
  毓宣眼里满是累出来的红血丝,他压低声音,说:“到天亮的时候,着火的共有五个院子,火是从你们暂居的内院烧出来的。这把火来得很奇怪,这个季节不应该这么容易起火。而且你们的院后有池塘,起火的第一时间家丁发现了,就能及时灭火。但火是从院前起的,院前有人值守,不会等火势蔓延了都没人发现。”
  谢怀琛从丫鬟手中接过帕子,擦着手上的污秽,道:“但这火还是起了,说明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这人还是府上的内鬼,知道在哪里放火最安全,也知道放完火后如何及时逃脱。”
  毓宣拍了拍谢怀琛的肩膀:“看来,你和晚晚已经被人盯上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而这个时候,皇上也在等着镇国公府的消息,他迫切地想知道陆晚晚的消息。昨天半夜镇国公府来人请回谢怀琛后,他就再没睡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镇国公府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他如坐针毡,命人准备了粗布外衣,戴了斗笠,脸上让姜河画了黑痣,不仔细看,谁也想不到这是九五之尊。
  姜河吓得手脚都在发抖,声音都变了:“皇上,再等等吧,说不定国公府的消息马上就来了。”
  皇上眼风凌厉,扫了他一眼:“到底如何,朕要亲眼去看。”
  姜河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陛下,您要三思啊。您单独出行,要是遇到……遇到什么事,可如何是好?还请陛下万万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啊。”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皇上坚决地说道,任姜河如何劝说也不为所动。
  说罢,他只带了几个乔装后的侍卫还有宁蕴就出发了。
  几个人的队伍毫不起眼,悄悄地离开猎场,马蹄哒哒往前,混合着喧闹声,无人察觉。
  “皇上,要不歇息片刻?”他们疾驰了近一个时辰,宁蕴问道。
  顿了下,他又道:“就算您不歇息,这么跑下去马儿也受不了。
  皇上犹豫了下,将马缰绳一勒,依了他的话,吩咐道:“原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是!”侍卫齐刷刷地应声道。
  所有人都下马饮水。
  宁蕴找了块大石头,用袍角擦净石上的灰尘,对皇上说道:“陛下请坐。”
  皇上撩起袍子,就坐了上去。
  宁蕴取过水囊,拔了塞子,又用银簪验过无毒之后才递给皇上:“陛下请用水。”
  此时侍卫喝过水,都散到四方观察周围的情形去了,皇上身边只有宁蕴一人。皇上抬头看了宁蕴一眼,接过水,仰头大喝了一口。一连跑了这么久的路,他又不比侍卫和宁蕴年轻,倒真有些累了。
  “从这里回去还有多久?”皇上问道。
  宁蕴道:“回陛下,最多还要两个时辰就能回去。”
  皇上点了点头,眉宇间浮起焦灼的神色。
  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侍卫尖叫的声音。
  宁蕴下意识就握紧手中的剑,往那边望过去,却是灰蒙蒙一片压过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好大一群狼朝这边冲了过来。
  它们横冲直撞,径直朝皇上冲来。
  侍卫拔剑乱挥,还是无济于事。狼群凶狠,将他们扑倒,踩着他们的身体朝宁蕴和皇帝扑来。
  “陛下,当心!”宁蕴以足点地,高高跃起,一脚踢向冲来的狼群。
  他护在皇帝身前,用身体当做盾牌,挡护着皇帝。
  皇帝武功不济,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宁蕴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抵挡了一波又一波狼群的进攻。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颇为赞赏。
  狼群在宁蕴的守卫下,伤了大半。
  它们眼睛闪着幽绿的光芒,眼神凶狠地看向宁蕴和皇上,一时间瑟缩不敢上前,好像是在怕宁蕴手中的剑,却又不敢撤退。
  宁蕴朝狼群后看过去,不远处的巨石上站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狼,它的毛发很柔顺,也很有光泽,膀粗背宽,站在巨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宁蕴,眼神又是轻蔑又是不屑。
  它翘首长啸,吼出一长串“嗷呜嗷呜”的声音。
  狼群就兴奋起来,再度向宁蕴发动进攻。
  它们对宁蕴有莫名的敌意,火力都集中给了他一个人。
  饶是如此,他仍分出精力照看皇帝。狼群疯了一般扑向宁蕴身上,情急之下,他一只手揽着皇帝的肩膀,一面说:“皇上,末将得罪了。”
  他携着皇帝,纵身一跃,放到马背上。
  他轻轻一拍马背,道:“陛下,您沿着大路直行,就能到回京。”
  皇上问:“你呢?”
  眼看狼群又冲了过来,宁蕴无暇同他多说,他朝马腹抽了一鞭子:“末将自有办法脱险,陛下请先行离开。得罪了。”
  马儿受惊,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就跑。
  有三两只狼追过去,宁蕴立马骑上另外一匹马追过去,他抓起马鞍旁的箭筒里装的长箭,用力掷出。
  三支箭正中三匹狼,它们纷纷倒地。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宁蕴深知再这样斗下去,他迟早会命丧狼群。
  他一狠心,提剑在手臂上砍了老长一条伤口,他从地上挑起一匹狼,三两下撕成碎片,再涂抹上他的鲜血,朝四面八方一扔,狼群顿时四散开来。宁蕴趁乱挽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从狼群中闯了出去。
  远处作壁上观的大狼见此情形,幽绿的眼眸里竟闪过几分很跳不成钢,它又长啸了一声,像一道闪电似的,朝宁蕴飞去。
  宁蕴自伤一臂,流血甚多,那狼身姿矫健地就朝他扑来,对着他踩着马镫的小腿就是一口。
  他以伤臂挽着缰绳,另一手则利落地挥剑刺向大狼。
  大狼身子一侧,堪堪躲过他的攻击。它和宁蕴对视着,眼神凶狠,身子往后一扬,正要扑过去。它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什么声音,立马转过身,朝树林里跑去。
  它跑进林子里,又长啸了声。狼群闻声而去,转瞬间便各自如林,消失不见。
  宁蕴手臂失血过多,又和狼群缠斗得筋疲力竭,眼前一黑,头往下重重一垂,就从马上栽倒下去。彻底晕了。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更不知身在何处。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身边一堆宫女守着。
  “宁大人醒了。”宫女看着他,惊喜地说道:“快,快去禀告皇上。”
  门口的宫女小跑着去了晨阳宫。
  宁蕴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宫女忙低下身扶着他坐起,又在他枕下垫了个枕头:“宁大人,你现在千万不能动,太医说你的伤势过重,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宁蕴张了张唇,喉头干哑得厉害,声音都是沙哑的:“安平公主怎么样了?找到了吗?皇上呢?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宫女道:“国公府的火势已经灭了,公主安然无恙。陛下正在晨阳宫处理政务,多亏大人舍身相救,陛下亦无事。你现在就在宫中,陛下特意恩准你在宫里养伤。”
  宁蕴闻言,松了口气似的,躺在枕头上,目光看向金线绣的帐顶,长吁了一口气。
  “那就好。”
  没多久,他就又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皇上负手而立,就站在窗下。
  宁蕴见状,就要撑起来请安行礼。
  皇上也不摆架子,上前按住他的手,道:“不必多礼,你躺着就是。”
  “谢皇上。”宁蕴道。
  皇上含笑点了下头:“你当时就不怕吗?”
  “怕什么?”宁蕴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的想到他说的是什么,就笑着说:“自幼臣的父亲就教导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生生为宁家人,便要尽忠陛下。皇上生命陷入危险,臣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是以,当时并未有多害怕。”
  听他提起宁彦茗,皇上的眸子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宁彦茗一生忠诚,对他忠心耿耿。就连死,都是为他匡扶三皇子。对于宁家,他有说不清的愧疚。
  但他的这点暗淡落到宁蕴的眼中则成了憎恶。
  从前世到今生,除了陆晚晚,他最大的惦念就是为父亲翻案。
  他的父亲岂是玷污妃嫔的淫贼?
  但宦海沉浮,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不似从前。
  很明显,皇上不愿提及他的父亲,此时也不是提翻案的最佳时期。
  他还得等,等下一个机会。
  “此次你护驾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皇上问宁蕴。
  宁蕴淡淡笑了下:“臣毕生所愿,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如今天下安宁,皆是陛下之功。若陛下当真要赏臣,便赏臣一斛今秋的新米。”
  皇上闻言,朗声笑道:“卿有此心,朕心甚慰。如此,便依你所言。”
  “谢陛下。”宁蕴嘴角扬起,笑意很浓。
  又吩咐宫女好生照看宁蕴,皇上这才离开。
  宁蕴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左臂受伤的地方,伤口深可见骨,此时痛得厉害。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觉得那痛意让他莫名的清醒。
  清醒地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再是忠诚良将,也抵不过肆意诋毁中伤。
  皇上从宁蕴暂居的地方退出来,径直回了晨阳宫。
  没多久,陆晚晚和谢怀琛就到晨阳宫请安。
  殿上皇上的神情很凝重,目光一扫向陆晚晚,她就垂下了头。
  “如今你可信了?”皇上悠悠地问陆晚晚。
  她头越发垂得下去了,甚至有了几分心虚地味道。
  “朕跟你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往后他得知这回是朕和你联合起来给他下的圈套,他当作何想?”皇上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荒唐极了,竟会和陆晚晚商议做这种事情。
  陆晚晚对宁蕴始终不能放心。
  她觉得宁蕴怀有异心,至少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忠诚。
  他一向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如今三皇子明显处于颓势,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三皇子的一席之地,他还如此费尽苦心和他交好,其后必定有异。况且,如果他当真和她一样都是从前世过来的,知道最后登位的会是宋清斓,那他就应该知道皇上驾崩之后先登基的会是宋垣。不管是暗中保存实力对抗宋垣,还是他真心想投靠宋清斓,此时他都没有理由和他走得这么近。
  这不符合宁蕴的性格。
  陆晚晚咬定说他有鬼,让皇上不必太过重用。皇上对宁家很信任,宁彦茗对他忠心耿耿,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父女俩因此做了这个局,一试宁蕴的真假。
  国公府的火是陆晚晚故意放的,就是为了让皇上有理由私自从猎场走开。
  狼群是小灰狼召唤来的。
  上次陆晚晚和谢怀琛带小狼去郊外放风,它仰天长啸招来了附近的狼,他们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竟然捡回了一个可以号令百狼的宝贝。
  这回小狼的本事终于能大显身手了,纠集了大匹的狼群佯攻皇上和宁蕴。
  如果他真的别有异心,那此时就是他下手最佳的时候,他可以把皇上遇难归结到狼群身上。就连镇国公府都逃不了衣带之责,毕竟是他们御府不严,导致火灾,皇上才会心急涉险。
  而五皇子在朝中颇有势力,骆家是大成开国以来便簪缨的世家,门生党羽众多。只要镇国公府遭了难,他们几乎可以一家独大。
  此时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但是他没有,他选择豁出性命来救皇上,差点狼口丧命。
  这说明,他对皇上是忠诚的。
  对此陆晚晚也颇为讶然。
  “父皇,他会不会知道你带有隐卫?”陆晚晚问道。
  皇上说:“你还是觉得他有问题?”
  陆晚晚就垂着头不说话了。
  她知道皇上对宁家有愧疚,加上他对宁蕴不熟悉,所以很容易就被迷惑。但她和宁蕴做过十一年的夫妻,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宁蕴都没有主动和宋清斓交好的必要。
  谢怀琛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晚晚也是为陛下的安危着想。”
  皇上的眼神就柔和了下去,他声音也缓和了不少:“朕知道你是关心则乱,这回也是朕陪你一起胡闹,下不为例。其他的事情,朕自有分寸。”
  陆晚晚点了下头,她有些心绪不宁。
  宁蕴的尾巴藏得太深了。
  她一时揪不出把柄。
  陆晚晚从晨阳宫退出来的时候,皇上又喊住了她:“等等。”
  她回过头,眼睑轻垂,小声问道;“父皇还有何吩咐?”
  她这怯怯的模样让皇上心下就软了两分,他还板着脸,声音却骗不了人:“你养那头狼,小心它些,最好别养了。朕瞧着它倒不像个省油的。”
  陆晚晚就抿着唇笑了笑:“小狼自幼就是我在抚养,它看上去很凶,实际上很听话,性子也很温顺。”
  皇上就想起它拼命朝宁蕴扑上去的样子,那可看不出来温顺听话。他说:“你自己小心,须知长毛的东西野性难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咬你一口。”
  陆晚晚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倒也不再说什么,笑着应下了。
  过几日,宁蕴病愈,与此同时皇上赐婚的圣旨也下到了他的新府邸。
  宁蕴和骆永嘉将在九月底完婚。
  骆家一党喜不自禁。
  陆晚晚知道,皇上这是打算重用宁蕴了。
  九月中旬,宋见青产子。从她预产前两天,陆晚晚就搬进宫内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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