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第6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满头的长发洋洋洒洒披落下来,青丝满头化成谢怀琛掌中的柔缎。
  他跌宕沉浮的心在触摸到她柔软的身躯的刹那终于沉寂下来。
  陆晚晚抬眸,对上他炽热的眼神,心下一酸一痛,鼻音齉齉的:“你怎么才来?”
  眼角涌出零星点滴的淡白的光芒,他心里痛得厉害,低头吻在她的眼尾,将眼角的泪痕吻去。
  “不怕,我来了。”他柔声哄她道。
  他弯身抱起陆晚晚,轻轻将她放在马背上,说道:“乖乖等我,我带你回家。”
  陆晚晚抱着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深深吸了一口,不舍放下,但她知道他还有未完的事,便松开手,乖乖点了下头。
  墨色长发披散下来,映着雪白的小脸,娇柔怜弱,看得谢怀琛心尖儿都在颤抖。
  他摸了摸她的发,轻声说:“乖。”
  话毕,他提剑转身冲进混斗之中,扬手间退却一片羯族士兵。
  沈寂在和萧廷缠斗,他打得很吃力。谢怀琛有如神兵天降,一剑往萧廷刺去,剑气映着寒光,晃得萧廷眼眸一花。
  他出招迅猛,剑剑致命,带着无尽的恨意。
  剑光似流星似的递到了萧廷眼前。
  萧廷眼花缭乱,沈寂从旁相助,分散他的注意力。
  一时间,他左支右绌,落于颓势。
  谢怀琛步步紧逼,誓要将他千刀万剐。
  正是这时,羯族援兵的马蹄声远远响起。谢怀琛和沈寂交换了一个眼神,谢怀琛心里记挂着陆晚晚,带了一小队人马出来,此时卷入混乱,所剩无几。其余人都留在珞珈山,由谢染带领,对抗羯族士兵,再救出山里的流民。
  彼时谢怀琛的打算是从军帐救出陆晚晚后直奔大成军营,不回珞珈山,因此下了命令,让谢染撤退之时,立马将珞珈山密道炸毁。
  可他没想到徐笑春和沈寂先将人救了出来,惊动了羯族士兵。此时此刻,他们前方无路,只能往珞珈山退去,或许还能赶上谢染撤退。
  不宜久战,谢怀琛的剑使得越发快,将萧廷逼退丈余远之外。
  沈寂会意,趁势脱身。
  谢怀琛见沈寂脱身而去,突出羯族士兵的包围,手中的剑一收,一转,以萧廷没有想到的速度朝他肩头扎去。
  他将剑刃在他肉里翻转了下,萧廷顿时痛出一身冷汗。
  谢怀琛盯着前方雪原上的点点星火,他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他不甘不愿地抽回剑,目光如刀,剜了萧廷一眼,转身离去。
  萧廷体力不支,膝下软了几分,往下一跪,他将刀深深插入雪地中,双手捧着刀把,支撑起身体不倒。
  部下见状前去扶他:“将军!”
  他眼神凶狠,盯着前方谢怀琛消失的方向,道:“去追!”
  ————
  陆晚晚窝在谢怀琛的胸膛里,乖巧得像一只兔子。
  身后分明有无数羯族追兵,但她一点也不害怕。
  有谢怀琛在,她就什么也不怕。
  他如拯救她的神兵,一次又一次将她滔天巨浪的生活归于平静。
  谢怀琛感到怀里的人有些微颤,收拢了手臂,低声问她:“晚晚,冷吗?”
  月色昏沉,原本舒朗的月光慢慢暗淡下去,清白的月晕被一团乌云罩着,只怕是要下雪了。
  陆晚晚缩在她怀中,摇了摇头,说:“不冷。”
  声音中有笑意。
  饶是如此,谢怀琛还是停了下来。他勒进缰绳,迫使马儿停下,也不顾身后步步紧逼的追兵,解下披着的披风,裹在陆晚晚身上。她去推:“夫君,我不冷,你用。”
  谢怀琛不管不顾,固执地披在她背上,系好绦带。
  他顺了把她长长的发,说:“你坐我后面,我给你挡风。”
  说罢,他翻身上马,又俯下身朝她伸出手。
  陆晚晚发丝披散下来,静静地站在雪地中,如同一尘不染的仙子,温婉莹白。她握住他的手,往马背上一翻,从身后环住谢怀琛的腰。
  谢怀琛说:“你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陆晚晚嗯了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战甲是寒铁所铸,冰冰冷冷,但陆晚晚毫不在乎,似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从厚厚的衣服里透出来,温暖着她。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本来聒噪无比的响动,在陆晚晚听到却格外悦耳。
  四人拼命朝珞珈山奔去,只盼在谢染炸毁密道之前赶到。
  但很快,他们的美梦便猝然破碎。
  银白的大地上,迎面奔来两匹马,马蹄四扬,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矫健。
  是谢染和白荣。
  他们已将流民全部从珞珈山里转移出去。白荣放心不下军帐这边的情况,一定要回来看看。他在羯族的年头很久,没准能帮上忙,便赶了回来。谢染亦放心不下谢怀琛,在炸毁密道后也跟着赶了过来。
  谢怀琛一见这两人,傻眼了。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天欲绝他?
  “怎么办?”沈寂保持着他一贯的沉着冷静,同谢怀琛商量。
  谢怀琛用披风将陆晚晚紧紧裹着,一只手将她紧紧搂着,他眉头拧了一下,顿了片刻。
  他们只有六个人,白荣和陆晚晚都不会武功,剩下四人又疲于奔命,忙活了几天,都又疲又累,后面追兵一旦追上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白先生。”谢怀琛掉头看向白荣,问他:“先生你是不是翻越过珞珈山?”
  他记得白荣说过,他曾两次翻越珞珈山。
  白荣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可以从珞珈山翻过去。”
  “不过……”他顿了顿才说:“珞珈山太高,非常危险。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和御寒的衣物。”
  “这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从山下羯族的营帐里找食物和衣服。”谢染说道。
  “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出发。”
  一行六人立即骑马往珞珈山去。
  他们到了珞珈山的羯族军营,去搜寻了一番,找出足够的干粮和衣物,便弃马往山上爬去。
  白荣身体不好,谢染陪在他身旁,时而帮扶一把。陆晚晚身体更弱,但她力气小,脚陷进雪里,再□□都吃力。虽然如此,她仍是拒绝谢怀琛的搀扶。
  他是队伍的主力,若有羯族士兵追来,还得靠他。
  “呀。”陆晚晚忽然喊了一声,走在最前头的谢怀琛折回一看,陆晚晚的鞋陷进厚厚的雪里,脚□□,鞋子还陷在雪中。她一时不察,跌坐在地上,顺着雪团直往下滚。
  谢怀琛吓得脸都白了,忙往前一跃,停在陆晚晚下坠的道上,将她挡住。
  她摔懵了,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
  谢怀琛双手捧着她的脸,搓了搓,搂进怀里,问她:“晚晚,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陆晚晚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她扯了扯披风的绦带,扶着谢怀琛坐起来:“夫君,咱们继续走吧。”
  谢怀琛走到她刚才摔倒的地方,将她的鞋子从雪地里□□,走回陆晚晚身边。
  她没有合适的军靴,普通的云靴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早就湿透了。谢怀琛蹲下,捏了捏她小小的脚,袜子也是湿的,冷得没有丁点温度。
  脚上还有好几个血泡,其中一个破了,血水沾在袜子上,已经干涸。
  谢怀琛心疼得不行。
  陆晚晚抬头看他,眼中有光,她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勾了勾他的手臂,说;“夫君,我没事,还可以继续走。”
  他心都快碎了,将她湿透的鞋袜除去,用披风将她裹得紧紧的,一把扛在肩上。
  陆晚晚陡然悬于半空中,吓了一跳。
  “夫君,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她把头伏在他肩胛处,小声说道。
  谢怀琛声音暗哑低沉:“陆晚晚,我倒下之前,你都别想走路。”
  他强硬地说道。
  几人走了一天一夜,谢怀琛在山上找到一个山洞,一行人急忙躲了进去。山洞里好像以前有人住过,洞里还有不少柴火。谢怀琛将陆晚晚放下,生了一堆火,几人都围在火边,拿出干粮吃。
  谢染找了个瓦罐,捧了雪放在火上融化了喝。
  热腾腾的水喝下去,大家才有些精神。
  奔走了整整一日,白荣的情况不大好。他身患旧疾,奔走了一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山洞里靠着山洞崖壁粗重地喘息。
  吃过东西之后,大家围坐在火边休息。
  谢怀琛说:“晚上必须有人守夜,谢染、陆越,你们先睡,晚点起来接应我。”
  几个强壮的男人轮流望风睡觉,光靠谢怀琛一个人,铁人也扛不住。
  陆晚晚坐在洞里,谢怀琛将她的鞋袜放在火上仔细地烤着。
  陆晚晚斜眼看他,火光下的谢怀琛认真极了,将袜子小心翼翼地抻平,烤干一面又换另外一面,认真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他将鞋袜烤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放在火旁,挪到陆晚晚脚边,轻轻捧着她的脚,掏出金疮药抹在她的伤患处。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脚背蹿起来,她下意识蜷了蜷脚趾,想缩回脚。
  谢怀琛却一把握住她的脚踝,低声说:“别动。”
  陆晚晚眼眸内有星子般的光芒,炫目耀眼。
  她不觉得脚疼,笑吟吟地看着谢怀琛,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夫君,我好想你。”
  谢怀琛手中的动作一顿,万千思绪齐齐涌上来。他轻握她的脚,小心摩挲着脚背,然后抱进怀里,拢了拢衣衫将她裹住。
  他说:“快睡,睡醒了咱们还要继续赶路。”
  “嗯。”陆晚晚乖乖巧巧地合上眼眸。她累极了,谢怀琛又在身边,她紧绷的弦很快便松了下来,没多久就陷入沉沉梦境。
  谢怀琛偏过头,这才发现她的额角不知什么时候蹭了泥,脏兮兮的。他沾了些水在掌心,凑到她面前,轻轻去擦她额角的雪泥。擦去之后,他垂眼细细看她的面庞。
  在羯族军营这段时间,她瘦了些,本就瘦削的下巴更尖了,脸色因疲劳而略微显得有些苍白。
  他蹙眉,俯下身,轻轻吻在她颤抖的羽睫上。
  好好睡吧,以后都有我在你身边。谢怀琛心里说道。
  陆晚晚的脚窝在谢怀琛的怀里,暖和极了,这一日一夜的疲劳都散去。她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是谢怀琛将她摇醒的。
  陆晚晚眼眸沉得厉害,好不容易睁开眼,谢怀琛脸便出现在眼前。
  “晚晚,我看到山下有火把,可能是羯族人追来了。”谢怀琛柔声说道。
  陆晚晚一听追兵赶了上来,生怕拖累了众人,翻身就要起来。
  她低头一看,她的鞋袜不知何时已经穿得工工整整。
  “我们走吧。”陆晚晚说。
  谢怀琛却按着她,不让她起来。他笑着说:“晚晚,白先生身体不好,不能继续走。必须得有人去引开羯族追兵。”
  陆晚晚何等聪明,看向四周人的面色,就明白他们在自己还未醒来时便商议好。
  “夫君,你去吗?”陆晚晚仰头看着他。
  谢怀琛轻点了下头,说:“你乖乖在山洞里,我去引开追兵。你休息好了,明日一早和白先生他们一起上路,好不好?”
  陆晚晚半点思虑也无,摇了摇头。
  “晚晚。”谢怀琛扶着她的肩,温和地和她讲道理:“大家一起走会很危险,只有分开。”
  “我要跟你一起。”陆晚晚说:“我保证不会给你拖后腿。”
  “不行!”谢怀琛拒绝道:“太危险了。”
  陆晚晚仰面看着她,眸子里闪着委屈的光芒,声音委屈得不像话:“你又要扔下我。”
  要了谢怀琛的命!


第98章 家破
  谢怀琛没再拒绝; 他转过身,给陆晚晚理了理衣领,将披风绦带系好,牵起她的手; 道:“好,你跟着我。我们不分开。”
  陆晚晚咧嘴笑了笑; 露出雪白的牙,眼睛弯弯得就像月亮。
  说罢; 谢怀琛转身看向谢染,叮嘱道:“谢染,你灭了火,待全无动静了再护送白先生回靖州。”
  谢染拱手道:“是,小将军。”
  徐笑春给他们准备了干粮; 递给谢怀琛,他接过; 又叮嘱了他们几句,便牵着陆晚晚出了门。
  他点了个大火把; 带着陆晚晚在雪地走着。
  见他们远去,谢染将山洞中的火扑灭。一行人退至山洞深处,贴紧崖壁紧张兮兮地等待羯族追兵远去。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漆黑,无星也无月; 陆晚晚跟在谢怀琛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中。谢怀琛举着火把,成为雪原中唯一的光亮。陆晚晚看着那光亮; 心中便有了勇气。
  她的手在谢怀琛的掌心里,热热火火的。
  羯族士兵看到谢怀琛的火把,果然追了上去。
  白荣听到他们远去的声音,心下一松,贴着洞壁滑坐在地上,轻舒了口气。
  徐笑春问道:“我哥不会有事吧?”
  白荣摇了摇头,说:“谢将军身上有珞珈山的地图,只要摆脱追兵就万无一失。放心吧。”
  话毕,他又道:“怨我,拖累了你们。”
  都到了这个时候,哪还能说这些。
  “白先生不必过谦,错的都是羯族人。”徐笑春道。
  白荣锤了锤酸痛的小腿,道了声谢。
  追兵去后,几人又重新生了堆火,围坐在火前些许取暖。
  大家的精神都很紧张,谁也没了睡意,遂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徐笑春双手托腮,看着跃跃的火苗,不知父亲和母亲在齐州如何,也不知舅舅和舅母在幽州如何。
  自她两岁,父亲和母亲便扔下她远赴战场,镇守边关。因此,以往她怨过恨过,以为父亲和母亲都不疼她。但如今,她到安州走了这一趟,见识了北地民生多艰,异族肆无忌惮,国门如敞。
  滚滚热血在她体内燃烧。她忽的便明白了父亲和母亲。
  火光映在她圆圆的脸颊上,红彤彤的,带了几分娇艳。沈寂将水囊递给她,坐到她身边,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笑春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说:“想我爹娘,想我舅舅舅母,想雁婶,想回家。”
  沈寂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放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徐笑春下巴抵在手臂上,点了点头。她鬓角的发垂下一缕,搭在脸侧,火风吹得一飘一飘的。
  白荣侧目看着他们,心底忽的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问身侧的谢染:“谢校尉,你是一直住在京城的吗?”
  谢染点了下头,说:“我两岁就一直在京城。”
  “那我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白荣喉头蠕动,问道。
  “白先生请讲。”
  白荣顿了下,缓缓开口:“请问谢校尉可知道一个名叫陆建章的人?”
  谢染甫一听到陆建章的名字,怔忡了瞬间,陆建章已经死了,这个消息没多少人知道。皇上有意暂且将这个消息瞒下,过段时间才明发。
  他慌乱地点了下头,道:“听说过,吏部的。”
  “对!”白荣眸子亮了一下,又问:“眼下他如何?”
  谢染说道:“半年前陆夫人因意外离世,陆大人忧伤过度,几个月前已经离京。”
  “陆夫人离世!”白荣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抓紧谢染的手臂:“那……他……”
  他眼眸中半点神采也无,好似没了光芒,整个人仿若行尸走肉。
  谢染见他如此,亦吓了一跳,忙去推他的手:“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荣的嘴一张一合,好似半晌才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他了无生气地抓着谢染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紧海面上的浮木,他轻喘着:“谢校尉,陆夫人她……她……”
  “白先生以前与陆建章相识?”谢染不解地问。
  白荣眼睛青黑,整个人憔悴又无神。半晌,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是允州人,与他夫人岑家有几分渊源。”
  谢染道:“先生说的恐怕是陆大人的原配岑家。”
  “原配?”白荣呢喃。
  谢染不知白荣是何来历,只知他是个流落羯族的大成人。岑家的事情有关陆晚晚的身世,如今与皇家扯上关系,他不敢将内情以告。
  略微思虑了片刻,他开口道:“陆大人原配夫人乃是允州首富岑家之女,只可惜陆夫人在十八年前诞下一女后便因病去世,不久之后岑家少爷也遇难,少夫人怀有身孕,自允州进京接老太爷回乡养老,在途中意外遭遇风暴,不幸落水身亡,老太爷接连遭受打击,不久便病逝了。”
  白荣脑中嗡嗡的响,犹如身处混沌,没有一丝光,身周是无间炼狱,他犹感烈火焚身。
  许久,他才从这种游离的状态中抽身出来。谢染说当年妹妹诞下了一个女儿,他气若游丝地问:“你刚才不是说先岑夫人当年诞下一女?她……”
  谢染头一低,眼圈也红了。
  “当年陆建章娶了新夫人后,便将陆家大小姐送回了允州。去年陆小姐才回京,与我家将军情投意合,今年成了婚。”
  白荣眼中终于涌出一线光芒:“宋皖姑娘便是……岑夫人遗留下的独女?”
  谢染万万不敢将陆晚晚的身世告知他,只道:“先夫人福薄,几个月前府上走水。她……没能生还。如今夫人乃是陛下赐婚的安平公主。”
  白荣眼睛里的光芒猝然破碎,如黎明前散去的星光,顿时一丝神光也无,像坠入无尽深渊,浑身都是绝望过后的死气,万念俱灰也莫过如此。
  他离京十八年,知道岑家早该支离破碎,却不知散得如此惨烈。当真相残忍地铺开在他眼前,他只觉胸口一阵气血起伏,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上喉头,一张口,竟吐出了一口血。
  谢染看到,吓坏了,忙扶着他问:“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荣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他这一倒便是好几日,谢染背着他,一步步走出珞珈山。他偶尔会清醒过来,为他们指引着前方的路,但坚持不了多久,便又晕过去。如此反复,仿若一个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与此同时,陆晚晚和谢怀琛则跋涉在雪原中,摆脱羯族追兵。
  目之所及处,除了皑皑白雪,便只有彼此。
  谢怀琛走在前头,用剑去探路况。陆晚晚跟在后面,牵着他的衣襟,一步一步地走。
  走出几步,她膝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谢怀琛忙回身见她扶起来,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膝上的积雪:“是不是累了?”
  他拍了拍肩膀,说:“上来,为夫背你。”
  陆晚晚不敢消耗他的体力,她答应了他,绝不给他添乱、拖后腿,她说到做到,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才不累,我精神着呢。”她大步大步走着。
  谢怀琛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走上去,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他们边走边变换路线,谢怀琛有白荣的地图,晚上根据星子的方向寻找方向。走一段便变换方向,追兵摸不到套路,跟快就没了踪影。
  走了两日,身后彻底没了追兵。
  晚上谢怀琛找了个山洞,不大不深,还透风,生着火还是冷冰冰的。
  陆晚晚冻得直打哆嗦。
  谢怀琛将她搂在怀里,安静地看着她,听着她浅浅淡淡的喘息。她伏在他的胸前,侧过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看了会儿星星,又仰头看谢怀琛。
  “看什么?”谢怀琛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侧。
  “看星星的时候,你在星星上,看雪的时候,你在雪里,还不如看你。”陆晚晚抿着唇,轻轻笑着。
  谢怀琛垂眼看她,披风拉过来,将她紧紧包裹着,他低头亲她的睫毛,说:“以后天天给你看。”
  陆晚晚抬起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安静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快急疯了。夫君,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傻话。”谢怀琛紧搂着她,贴在胸前,说:“我怎么舍得你涉险。”
  顿了顿,他又说:“你得好好的,等我。有你在,我拼死也要活着回来。”
  陆晚晚贴着他的胸,声音软软的:“你不在,我好想你啊。”
  谢怀琛小腹一紧,轻轻勾起一侧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然后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又急切又密集,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落在她唇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男子久违的气息传来,如同一张网,将她紧紧罩住。
  陆晚晚喘息艰难,忽觉腹部一股暖流淌过。
  她瞬间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前几月因谨慎过度紧张,月事紊乱,这时偏偏来了。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她双手去推谢怀琛,声音软软的。
  谢怀琛垂眸看着她,眼中犹如烈火,几乎要将她燃烧起来。
  “怎么了?”他凑在她耳畔,亲吻着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迷人:“我不累。”
  陆晚晚脸红得就快滴血,她别开头,躲过谢怀琛的吻,低着头说:“我……那个……来了。”
  “哪个?”谢怀琛皱眉。
  陆晚晚脸上烫得厉害,言辞闪烁:“就是……”
  谢怀琛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恍然大悟。
  他看着陆晚晚,将她的手捧着,捂在心口:“冷不冷?我听说女子来月事会畏冷畏寒。”
  陆晚晚摇了下头,红着脸问:“你可不可以……帮我烧个水?”


第99章 高僧
  谢将军暗骂了声; 从包袱里取了几件乱七八糟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将她裹得圆滚滚的,说:“等着。”
  他乖乖捧了一罐雪; 在火上烧化,让陆晚晚去处理。
  她在山洞处理身下血渍的时候; 谢怀琛拿着地图走到山岗上。他抬头辨认着星空中的星子,此时他们距离大成已经不远了; 再往南边走几日应当就能到了。
  他收好地图,又回到山洞里。陆晚晚已经处理好了,裹着厚厚的衣裳,站在那里小声喊他:“夫君。”
  谢怀琛看着她,觉得她实在单薄了些; 走过去,把披风的帽子给她套上; 又将围脖围好,面巾亦罩在脸上; 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谢怀琛端详了片刻,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乖; 睡觉吧。”
  他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衣服,陆晚晚睡在衣服上,倒也不冷。谢怀琛则坐在洞口火边; 手捧着她的脚,一面望风,一面帮她捂脚。她的脚小巧玲珑,捧在掌中不堪一握。谢怀琛将手烤暖了,摸进她袜子里,轻揉慢捏,缓解她的疲劳。
  他捏得极为舒适,陆晚晚舒服得没多久便睡着了。
  次日起来,她精神大好。
  两人重新上路,因为陆晚晚的原因,谢怀琛刻意放缓了步调,边走边停,没以前赶得紧,陆晚晚倒还吃得消。
  走了五六日,山势已经没有前几日的高,山上的积雪也没有前面的厚,他们都知道,这是在走下坡路了,再过不久便能回到大成。
  果然,两日之后路上就只有薄薄的一层雪了。
  远远的,还能看到远处的草场和牧区。
  “明日我们就能下山。”谢怀琛看着地图,欣喜地说道。
  陆晚晚站在他身后,远远望着山下大成的土地,竟有了种热泪盈眶的激动之感。
  这一路走来,太艰难。以往的理所当然的东西都变得珍贵起来。
  她挽着谢怀琛的手臂,没有说话。
  谢怀琛摸了摸她的头顶。
  陆晚晚笑着看向他:“夫君,咱们快走吧,早些回去,我们还能一起过年。”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往后还有七十年,八十年。
  谢怀琛点了点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意外地在半山腰找到了一间小小的寺庙。
  寺庙很小,香火也不鼎盛,只有三个和尚。一个住持带着两个徒弟,住持是归隐在此的得道高僧,隐居山林沐佛念经。
  这是他们近十日跋涉碰到的第一处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两人都很欣喜,去寺里问宿。
  住持和气,当即让小徒弟准备热水和斋饭,供他们洗漱进膳。
  两人分别洗了个澡,连日来疲倦和风尘一洗而净,陆晚晚精神了不少。时隔多日,又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就连普通的白粥馒头两人都吃出了珍馐大餐的味道。
  用过饭后,夫妇俩去向住持道谢。
  两人寻到住持的时候,他正在正殿诵经。
  山寺不知何年何月所修建,观音慈眉,佛祖善目,皆已斑驳。
  此地居苦寒北地,住持在此修行,怕是有大修为的。陆晚晚十分恭敬,双手合十,冲住持行礼:“多谢师父收留。”
  住持和善,亦还了一礼:“贤伉俪忠肝义胆,老衲不及二位高义。”
  陆晚晚一愣,诧异得很,不知他为何出此言,只觉他眉宇间似有佛光,使他看上去有了几分慈悲意。
  谢怀琛则抄手在陆晚晚身旁静静看着她。
  他不信鬼神之说,每年去招提寺上香也是被他爹娘揪着耳朵提去的。
  对眼前这老住持的话他不以为然。
  老和尚顿了顿,又对陆晚晚说:“夫人并非此间之人,想必受了无尽之苦。老衲这里有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夫人拿回去,日夜颂之,可脱离苦海。”
  陆晚晚魂灵一清,睁大了眼看向住持,喉头嗫嚅,半晌竟没有吐出一个字。
  老和尚继续说道:“还有这位将军,前朝犯了太多孽障,今生恐难得善终。”
  话毕,他又双手合十,口诵道:“阿弥陀佛。”
  陆晚晚眼眶登时红了,问老和尚:“师父所言可当真。”
  老和尚淡淡一笑,念了句偈语:“真亦是假,假亦是真,何必执着于真假,譬如夫人,你如何知你此时是真,或是假?”
  说罢,他起身走了。
  陆晚晚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处,谢怀琛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却是清楚知道的,她重生而来,并非此间之人。
  那他说的谢怀琛犯下孽障,此生难得善终,也是真的吗?
  谢怀琛看着她错愕失神的模样,心疼得要命,他不以为然地拉过她,笑着说:“和尚道士的话最不能信了,他们看到当兵的都说难得善终,看到当官的都说前途莫展,就想哄你的香火……”
  他话还没说完,唇上便覆上了陆晚晚的手。
  她用手捂着他的嘴,不许他说亵渎神灵的话。老和尚点出了她的身份,他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前一世她对谢怀琛了解太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是以不知他说的孽障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转过身,双眸中住了星星似的,看着他说:“夫君,你陪我给佛祖磕三个头好不好?”
  谢怀琛点了点头,和她并肩跪在佛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夜晚两人借宿在山寺里。
  陆晚晚住厢房,谢怀琛怕羯族士兵不怕死追来,不能万全放心,守在厢房外,抱着剑护卫着她。
  陆晚晚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带有香油味道的被子,看着谢怀琛投映在屋窗上的影子,默听了半夜风雪的声音。秃鹫不时从天边飞过,盘旋低吟,掠起风声,更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气息。
  她一夜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