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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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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居住,远离京城,远离权贵。
  薛统领听说李雁容是安平公主府的人,顿时更高看几眼。
  说着,灭火队的人来回禀道:“大人,火俱已灭,只是接下来,慈幼局的人要如何安排?”
  慈幼局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收留的婴孩有两百三十余位,照拂婴孩的管事上下共有三十余位。
  近三百口人,如何安置,倒真成了难题。
  “此事我已上报京兆府尹,他会安排。”薛统领道。
  他心里想的是,恐怕就算上报了京兆府尹也没什么用。
  这么多人,寻常宅院根本安置不下。
  李雁容站在一旁,看着慈幼局的断壁残垣,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方才被她救下那小男娃忽的走到她面前,怯怯地从衣襟里摸出一样东西。他去牵李雁容的手,她顺从地摊开手掌,他将东西放上去,朝她眨了眨眼睛。
  李雁容低头一看,原是块黏糊糊的糖,不知在他那脏衣服里放了多久,表面沾了不少灰,看上去脏兮兮的。糖有些化了,放在掌心有些黏湿。
  “是给我的吗?”李雁容轻声问他。
  小男娃乖巧地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吃。”
  李雁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脏兮兮的糖放进嘴里,艰难地嚼了两下,便匆匆咽下。
  她没尝到是什么滋味,却知道,当是世间最甜的东西。
  “甜吗?”小男娃喉头滚了滚,似咽了口口水,巴巴地问她。
  李雁容点了点头,笑道:“甜,很甜。”
  小男娃咧嘴一笑,开心地跑开了。
  李雁容回想着他干净澄澈的目光,心底备受触动。想必这块糖他放了许久,自己也舍不得吃,留来留去,最终给了她。
  她心底柔软的部分渐渐复苏。
  听着薛统领还在和下属沟通一干人等安顿的事宜,她道:“诸位若是不方便,可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安平公主的庄子上。”
  薛统领听她此言,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安平公主成婚之前,皇上赐了她好几座庄子,庄子占地极大,漫说是三百人,就算上千人也容纳得下。忧的是眼前这妇人当真能做安平公主府的主吗?
  他犹豫了一瞬,问道:“此事固然是好,可夫人是否需先行禀告公主?”
  李雁容看了眼天色,时间已不早,再来回传几回话,恐怕这些孤老今夜只有露宿的份。她沉着地点了点头,道:“公主一直教导家人,她得蒙天恩,得今世之安乐,要公主府的人出去亦要广施仁德。此事是天大的恩德,公主必不会有异议。还请大人先带人去就近的庄子,公主那边有我一力承担。”
  薛统领如释重负,朝她拱了拱手:“多谢夫人和公主高义。”
  言毕,他转身吩咐众人动身,前去庄子上。
  近三百人有条不紊地疏散开。
  小男娃被一个救火队的队员牵着,他对队员说了什么,队员停下,他蹭蹭跑到李雁容身边,奶声奶气地问她:“婆婆,你会来看我吗?”
  李雁容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会,下次我带糖果来看你。”
  “不许骗人。”他仰起脏兮兮的小脸看着李雁容。李雁容认真的点头:“放心吧,婆婆绝不骗你。”
  他这才放心似的,哒哒哒地跑回队员身旁,牵着他的手。
  走出老远,他还频频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卡文,晚点还有一更~~


第85章 放放下
  陆晚晚白日和谢怀琛去了宫中面圣辞行。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正好碰到薛统领收工。他见镇国公府的马车,便上前问好。听闻安平公主也在车内; 遂隔帘请安致谢。
  “公主高义,府上嬷嬷仗义出手救火,还因此受伤,在下佩服有加。”薛统领说道。
  陆晚晚听说李雁容身受有伤; 心都快从嗓子眼里吓飞了出去。火急火燎赶回镇国公府; 却见李雁容和徐笑春两人正在院子说说笑笑,想来伤得不重。
  陆晚晚急急走过去; 问道:“听说舅母受了伤,可有事?大夫瞧了没?”
  李雁容笑笑; 她摇头道:“无妨,只是被碎瓦片砸了下肩,你舅母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脆弱。笑春给我推了伤药; 此时疼也不疼了。”
  说完; 她又指着案桌上碟内的桂花糕说:“你瞧,回来我还做了桂花糕; 琛儿快尝尝。”
  谢怀琛谢过; 拈了块放进口内,夸说好吃。
  李雁容满面笑意; 说:“我多做了,回头让揽秋给你包上,你带着路上吃。”
  谢怀琛又谢了她一回。
  陆晚晚见她神情自然; 倒不像有所隐瞒,略放了放心。李雁容目光祥和地看着陆晚晚,同她商量:“今日慈幼院着火,因火势凶猛,慈幼院坍塌得不成样子,院里上下三百口人不知如何安排。当时事出紧急,我没来得及同你商量,便擅作主张将上下老小都转移到你的庄子上暂居,勿请见怪。”
  “舅母这话把咱们俩都说生分了。”陆晚晚笑得温柔:“今日若是我在,我也会和舅母做同样的选择。”
  李雁容点了点头,迟疑了一瞬,还是说道:“还有一事,我想同你和琛儿商量。”
  陆晚晚和谢怀琛面面相觑了一眼。谢怀琛见她郑重其事,便道:“舅母请讲。”
  李雁容说:“今日我见慈幼院破旧得不成样子,就算没有这把大火,恐怕也坚持不了几时。往后就算修缮万全,怕也不成样子。是以,我打算用一部分岑家的家产,从原有慈幼院的地基上,再起一座新园子,就当为岑家故去的人积福。你们以为如何?”
  陆晚晚见她目光柔和的样子,像是认真思考过这件事,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岑家的家产都是你的,你可以随意支配,决定它的用途。”
  李雁容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有商有量的才是。既然你们别无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
  陆晚晚颔首:“好,明日我便找人来。”
  “不必。”李雁容白瓷般的面容上有了些许淡淡的红,她说:“你有你的事情忙,这件事我自己可以,你不必费心麻烦。”
  “可是……”陆晚晚不想她太劳累,可一张口,谢怀琛便在桌下悄悄踢了她一脚。她侧目看过去,他端着茶盏,小啜了口,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陆晚晚将劝阻的话咽回腹中。
  谢怀琛笑道:“舅母如此高义,琛儿佩服。往后若有需要相帮,一定要开口。”
  “这是自然。”李雁容略略颔首。
  晚上谢怀琛和陆晚晚回到房里还在谈论这件事。
  办慈幼院是很辛苦的一件事,陆晚晚担心舅母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对此谢怀琛却很开心,他道:“这对舅母来说,是好事。”
  “好事?”陆晚晚不解。
  谢怀琛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笑着说:“是好事。她愿意接受新的事情,说明她心扉敞开了。上回她想不通自尽,是因为陆建章死了,你也已经成婚,她心头没了盼望。现在,你把慈幼院的事情交给她办,她有了新的使命和新的盼望,就不会想不开。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听他这么一说,陆晚晚唇角才有了淡淡的笑意。
  “是我担心坏了,没想到这方面。”她笑着说:“多谢夫君解我忧愁。”
  谢怀琛单臂将她揽入怀里,往榻上压去,顺手解了帐幔。
  陆晚晚被折腾得一夜好眠,天微亮时才醒来。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枕边的已经无人,再一摸旁侧的被窝里,亦是冰凉一片。
  谢怀琛已去。
  陆晚晚翻身起来,心下怅惘。目光一瞥,看到桌案的茶壶下压了一张纸,起身走去,将纸揭起来一看,是谢怀琛留下的辞别信。
  信尾盖着朱红的章。白文的“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这些日子谢怀琛琢磨的两枚印章,契合在一处是完整的谢家图腾,若拆分开来,便是两枚印章。谢怀琛执白文,陆晚晚执朱文,往来信件,也算风雅。
  陆晚晚一摸那墨迹,仍有些湿润,便知谢怀琛离去不久。
  她当即出门,正好与迎面走来的徐笑春碰头。
  两人结伴往城门奔去。
  京城外秋雾飘荡,薄雾迷离,大宛进贡的宝马昂首待发。
  谢怀琛轻车简从,奔驰在初秋冷冽的官道上。
  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与过往近二十年锦绣生活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将负起大成的旗号,担着镇国公府的荣耀,奔往战场。
  他仍选择了谢家人该走的那条路,抛头颅,洒热血,浴血疆场。
  他不想看到将离别时陆晚晚的依依不舍,昨夜在茶里放了安神的药,一场欢事后,她累得筋疲力竭,头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他则借着床头微弱的夜灯,用指将她的脸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将她每一道轮廓都清晰地印在心上。
  ————
  陆晚晚带着徐笑春赶到城门的时候,只看到他袍角翻飞的背影,驶向月亮渐渐沉下的方向。
  道旁尘嚣飞扬,薄雾缓缓散去。
  陆晚晚面覆幕离,在徐笑春的陪伴下,往远方眺望了片刻,压下心上如潮似涌的失落,唤随从归家。
  ————
  李雁容做事雷厉风行,当日便找了泥瓦师傅动手准备兴建慈幼局的事情。忙完一干事宜,她见天色还早,想到自己对那小男娃的承诺,便买了糖果,往庄子上去。
  皇上赐的庄子极大,庄子的管事方便管理,辟出了最大的那处宴客的院子便将三百人安排了下来。
  李雁容去时,远远的便听到孩童的欢笑声。
  人还未走拢,有人通报慈幼局的说雁婆婆到了,一群娃娃蜂拥而至,跑到李雁容腿边,缠着她叽叽喳喳地喊雁婆婆。
  那些孩子围着李雁容的时候,她心底一片柔软。
  她笑着应承着,吩咐下人将糖分发下去。
  领了糖的孩子们雀跃着跑远。
  待她忙完,才发现昨日那小男娃,一直在身后跟着。
  她转过身问他:“你领糖了吗?”
  小男娃乖巧地摊开掌心,给她看掌心的糖。
  他手上有两块,犹豫了一下,他把大的递给李雁容,说:“婆婆吃。”
  李雁容乐坏了,她说:“婆婆不吃,牙疼。你吃。”
  他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见李雁容又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地收回手,塞了一块到嘴里。
  李雁容蹲下身,问他:“可不可以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狗娃。”
  “狗娃?”李雁容皱了皱眉:“你没有大名吗?”
  他摇了摇头。
  李雁容举目四望,孩子们都在疯跑疯玩,没个正行。小的不提,大的好些都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他们却无书可念,只能在院子里疯跑。
  这样下去是不成的。就算将他们养大,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个正经的名字也没有。如此养着,和养只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她不想如小猫小狗一样将他们养大。
  她找到慈幼局的管事,他上了年纪,已有六十来岁。说起这件事他亦颇有遗憾:“往常慈幼局还是有教书先生的。但念书就得用笔墨纸砚,请先生也得花钱。慈幼局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哪里负担得起这笔费用?是以早些年就撤了。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有人抚养长大,免他们流离之苦,已是万幸。”
  李雁容听后,忧心忡忡。若不教他们识文断字,一技之长,待他们长大后,必然无根立于世。届时成家后,立不起业,诞下孩儿后还得走上跟他们相同的道路。
  从根本上来说,这样的扶助没有解决实质的问题。
  她回到国公府和陆晚晚商议,要请几位先生给孩子们上课。起初两年都得学识文断字,待习得日常够用的字词后再另找先生,或教武术,或教打铁,多开几门长大成人后能离起业的课业,任他们挑自己喜欢的选择学习。
  所訾费用便从岑家遗留的家产里出。
  所幸岑家家产丰厚,足以支撑几年。
  陆晚晚听了谢怀琛的话,放手让她去做慈幼局的事。如今见她兴致勃勃,成日往庄子上跑得勤便,心性也较才来京城时更开阔,便知她如今在渐渐好转。对于这件事她当然全力支持。
  当年她若非李雁容相帮,早已不知魂归何处。如今她行有余力,也愿意帮助更多的人。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李雁容眉开眼笑,便继续张罗琐碎诸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舅母!!


第86章 宠宠女
  自离京后; 谢怀琛日日有信送回。
  他写路上的奇闻异事,写离京后的江山风光; 却不写旅途疲累风尘满面。
  每每收到他的来信,陆晚晚瞧着信尾的章便觉亲切,一次次抚摸到印章干透的红泥,她的心都化成了一汪一汪的秋水。
  她回信的时候写得啰里啰嗦; 家长里短; 舅母最近的去向,皇上如今的身体; 事无巨细都告诉给他听。
  纸短情长,三四页都承载不了她想说的话。
  谢怀琛去后七八日; 陆晚晚忽的收到了皇贵妃的请帖。
  皇贵妃即将作三十四寿辰,邀请安平公主入宫赴宴。
  陆晚晚捏着那张帖子,让皇贵妃宫中来传旨的长庆和长济先回去。他俩却道:“公主,贵妃娘娘说了; 您回京这么久; 她不曾疼爱过,因而让你务必进宫; 全了她的这份心。”
  意思就是让她无论如何都得去了。
  陆晚晚翻开那张帖子; 手指抚着鎏金的字迹,笑了笑。她隔帘对两位小太监道:“我知道了; 你们回去吧。”
  她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两位小太监张了张口,刚打算说什么; 揽秋从外头进来福了福身,道:“公主,纪大夫来请平安脉了。”
  说完,她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长济和长庆,他俩心下顿明,起身告辞。
  两人去后,陆晚晚端详着请帖,微微皱起了眉毛。
  这段时间,不乏有人以各种名义邀请她参加宴会。她知道自己过于神秘,难免引人猜测。
  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人。
  到了皇贵妃生辰那一日,陆晚晚早早地便入宫。
  她特意带上了纪南方,顺道为皇帝请脉。
  她去时皇帝正在上朝,姜河便将她喊去晨阳宫候着。
  “我去含冰殿等陛下宣召。”陆晚晚觉着不妥,晨阳宫是皇帝起居的宫殿,涉及的国之机密必然不少,她久待不成体统。
  姜河笑道:“陛下吩咐,若你进宫便到晨阳宫候着。”
  听他如此说,陆晚晚只好抿了抿唇答应下来。
  姜河又命宫女端来茶水,陆晚晚静喝了两盏,便听外头传来皇帝下朝归来的仪仗之声。
  她走出殿门相迎,见着他黄色衣袍便要跪下去:“参加……”
  话不及说完,皇帝便双手托着她的手肘,朗声笑道:“快起来。”
  陆晚晚笑了下。
  “皇儿今日怎的想着入宫了?”皇帝笑问她。
  陆晚晚道:“皇贵妃生辰,给皇儿下了帖子。”
  顿了顿,她才压低声音问道:“陛下觉得我如今该怎么办?”
  皇帝侧眸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陪朕去饮冰阁走走。”
  她不解其意,轻声说“好”。
  从晨阳宫出来,他们便边走边说,往饮冰阁走去。
  皇帝也不说别的,就问了她些许谢怀琛的事,又详细问了她最近身体如何,饮食可有少减?末了,又叮嘱她最近入秋,好生顾看自己。
  倒真像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他们一路拾阶而上,两边都悬着绯红的灯笼,金色嵌香的蜡烛徐徐燃烧,一路上的风都带着名贵香料的味道。饮冰阁地势不高不低,隐于高低地势之间。雕梁画栋,梁柱上金粉描着一帧帧精细的仕女图。四面种着湘妃竹,长得枝繁叶茂,如同一堵堵墙将外界隔开,既雅致又新颖,门帘是用一般大的东珠串成,风一吹,伶仃作响。
  皇帝问她:“可会下棋?”
  陆晚晚点了点头:“略会些,不是很精通。”
  皇帝颔首,命人摆开棋盘,道:“陪朕好好下几把,下得好有赏。”
  陆晚晚轻咬着唇,抬头望着他,怯怯地问:“下得不好会被罚吗?”
  皇帝见她眸中像是倒影着星辰的湖泊,顿时心情大好,朗声笑道:“罚。”
  陆晚晚听他这么一说,笑吟吟地坐在皇帝对面。
  两人开始下起棋来。
  陆晚晚棋艺高超,比起皇帝的谋算也不遑多让。
  黑子白子胶着在一起,棋面乱如星盘。
  一局未了,姜河来报,说是皇贵妃和二皇子在底下候着求见。
  听到宋垣来了,陆晚晚下意识脊背僵硬了瞬间。
  她对宋垣的观感委实算不上好,有他上一世绑架她在先,陆晚晚总觉得这人是一条毒蛇。
  凶狠,而又冷血。
  皇帝抬手,示意姜河让他们过来。
  陆晚晚下意识站起身,皇帝却点点头,道:“坐下。”
  见他冷静沉着,陆晚晚也放下心来,缓缓坐下,观着棋局。
  骆雪和宋垣缓缓走过来,身后跟着骆永嘉。远远的便瞧见皇帝对面坐了个女子,正目不转睛看着棋盘。她鬓发如云,高高绾起,高高的发髻显得她颈项修长,莹白如玉。
  她穿着身宽敞的月白色襦裙。
  襦裙宽大,也掩饰不住她婀娜的玲珑身段。
  骆雪走上前,盯着她的背影看,想瞧瞧这背影的主人有多国色天香,到底是何等容颜。
  “臣妾见过皇上。”她微微福身,嫣然笑道。
  皇帝略点了下头,道:“今日是你生辰,为何没留下招呼宾客?”
  骆雪掩唇而笑:“皇上还记得今日是臣妾生辰,为何扣了臣妾的客?”
  陆晚晚白子落下,这才站起身,转过身向皇贵妃见礼道:“渺渺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二皇兄。”
  骆雪和宋垣都屏住了呼吸,等她真正转过脸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
  特别是宋垣,他怀疑得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饮冰阁里无人说话,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骆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朝前走了几步,想要把宋华颜看得更清楚一些,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结果,她视线里的女子越发清晰。
  这是她见过两次的脸——一次是在今年端午的国宴上,一次是在宋见青入宫时。
  只不过,那时她还叫陆晚晚。
  “你……”宋垣也记得她,见过陆晚晚的人很难将她忘记。可他没想到她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自己的妹妹。他转动僵硬地脖子看着她:“你不是陆晚晚?“
  “二皇兄安好,我是宋之渺。”陆晚晚目光柔和。
  骆永嘉看到陆晚晚,嘴角抽动,她想到了惨死的阿奴。眼前的人分明和陆晚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会是两个人?
  皇帝饮了口茶,道:“她年初入京,因身体不适,一直在宫外养着。你们见得少,易将她当做旁人是正常的。”
  宋垣还要再说什么,骆雪暗暗捏了下他的手。她咧嘴一笑,雍容华贵:“是本宫糊涂,竟将公主认成陆大人的女儿,都是皇上太疼惜你的缘故,怕被我们多瞧了几眼。往后你要多进宫走走,免得本宫再将你认错。”
  陆晚晚乖巧回话:“是,皇贵妃娘娘。”
  骆雪又同她寒暄了片刻,见她和皇上这一局棋未完,嘱咐她晚上早些去玩,便领了宋垣和骆永嘉退下。
  骆永嘉感到浑身的骨头都在战栗,那时皇上突然发难她就觉得诧异。以往皇上到姑姑宫里,见过阿奴。他并不排斥自己养阿奴,那日却忽然赐死阿奴。太奇怪了。这两个月她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以为是骆家哪里做得不对,皇上借此打压骆家。
  却不知道竟是因为陆晚晚。
  她被阿奴抓伤,皇上便将罪过都算在它头上。
  骆永嘉暗暗垂下眼睑,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鸷。
  ————
  三人去后,陆晚晚轻舒了一口气,她问皇上:“皇贵妃以前见过我,陛下为何不避开她?”
  皇帝支着头,双眼认真地落在棋盘上,好似并未在意她的话,半晌才回道:“朕封赏你,是因为想要你正大光明地行走在人世间,若只是让你做个缩在角落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陆晚晚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在思索下一步棋怎么落,眼神认真得仿佛是决定天大的事。
  “多谢父皇。”陆晚晚抿着嘴角轻喊了声。
  私底下她极少以父皇称呼皇帝,因为别扭,实在是太别扭了。
  每次喊他,就跟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似的,她窘迫得快要窒息。偏生每次她喊,皇帝都分外受用,高兴得眼角微眯。
  陆晚晚想,皇上大约也是喜欢女儿更多些,如今他的女儿远嫁的远嫁,和亲的和亲,就连从小宠到大的宋见青也去了淳州。他满腔拳拳父爱无处寄托,便托寄到了自己身上。
  笑春不是说过吗?自己和见青姐姐有几分相似。
  前些日子她给宋见青去过信说明此事,宋见青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格外高兴,在信中一再说她乐意有她这个妹妹。
  宋见青不是虚伪之人,陆晚晚见她心无芥蒂,自己也就放开了些。
  总归,是哄皇帝开心罢了。
  皇帝听到这声父皇,果真十分开心,爽快地落了子,道:“被出神,该你了。”
  陆晚晚嘿然一笑,拈起她的白子往棋盘上一放,说:“我赢了。”
  皇帝垂首一看,自己的棋横竖不通,上下都被堵死:“……”
  下完一局,皇帝便带着她回晨阳宫。
  走在路上的时候,陆晚晚一直在想皇贵妃的事。她有些出神,没注意脚下的路,正巧脚下卧着块石头,一脚不慎,后跟踏了上去,脚下一个趔趄,径直朝后边仰过去。身后立的华表烛台,她这一仰,恰好碰着台上搁置的木雕风灯。
  皇帝见到摇摇欲坠的风灯,便赶紧去扶她,她跌得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一同栽往地上。皇帝怕她磕着碰着,迅速地将她的头和背护在怀里。跌落时,她的手带翻烛台,风灯顺势砸到了他的手臂上,左手被她压在地上,右手死死环着她,硬生生扛了一灯。
  陆晚晚的背因为有他的手臂护着,并不算疼,只有脚踝稍稍崴了,一动就开始疼。幸亏正会儿正是白日,灯内无火,才没有生出大事。
  “皇上?”她惊慌失措。
  侍卫见此动静踏着粉底云靴齐齐过来,疾呼:“陛下!”
  皇上面色猛沉,呵斥道:“下去。”
  侍卫迟疑片刻,他沉目,拔高音量:“下去。”
  侍卫无法,只得悻悻离开,行了几步,皇上又说:“嘴给朕锁死了,谁敢透半点消息出去,剥了谁的皮。”
  陆晚晚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真真切切有一种父亲维护女儿的感觉。原来被父亲护着的感觉这么好,她从地上翻起来,又和姜河去扶他:“皇上,你摔着哪里了?”
  皇上右臂被砸伤,微微一动,便觉入骨的疼,又恐陆晚晚担心,强忍着痛楚,道:“无妨。”
  动了动,却丁点力也使不上。陆晚晚眼眶瞬间也红了:“是我不好。”
  皇上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这才觉得好了些,笑道:“别声张,扶我回晨阳宫去。
  陆晚晚点点头,搀着他的右臂回到晨阳宫里。
  皇上自个儿用作日常起居的图南殿极为空旷,里头三面环着书架,置有成千上万册书,打门口进去,倒不像是就寝的寝殿,更像是哪个老学究的书房。陆晚晚将皇上扶到靠窗的软榻落座,拉过蒲团,跪坐在软垫上帮他看伤势。被那实木风灯砸伤,那块筋骨都鼓了起来,他今儿赶巧又穿的一件窄袖常服,掀不上去。她用剪子将袖子剪开,这才看得到伤患处,肌肤都成了青紫色,浮肿了大片,光是看着就疼得紧。
  她用手指沾了药水,一点一点给他涂抹,眉头皱得极紧,眼中秋波流转,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很疼吧?”
  皇上为免她难过,摇了摇头,特意岔开话题,嘱咐道:“晚上到了皇贵妃那里,你不必多说话。有朕在,无人敢找你麻烦。”
  陆晚晚本还忍得住,但见他现今自个儿都伤着,还要挂心她的事,眼泪藏不住,掉了两滴下来。:“我的卑贱之躯,纵是有什么事也万不能陛下和的千金之躯相比。”
  泪水溅在皇帝的手背上,□□难当,他抬起手指去揩她眼角的泪,她说:“好端端的,却又哭了,你身体里怕是藏了个泪人罢了。”
  又道:“好了好了,不过皮外伤罢了,修养两日就好。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此事你也不要知会别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过两日就大好了。”
  陆晚晚心里明白,连累皇上受伤是顶大的罪名,要是被别人晓得了去,一层层传上去,她如今又是个行走的靶子,少不得有人的暗箭指着自己,他这全然都是顾着自己,于是越发难受得慌。
  皇上见她面色仍不开朗,又道:“别再哭了,本就是为你走神受的伤,你现在还哭,岂不是辜负了朕受的这份疼。”
  陆晚晚闻言,这才勉强绽出丁点笑意,那笑容僵在唇角,比哭还要难看些。
  皇上道:“这才好,你要多笑才好看。”
  陆晚晚给他上完药,他便赶她回含冰殿歇着。陆晚晚不肯,非说要留下给他磨墨。
  “朕有专门磨墨的宫女。”
  陆晚晚说:“她没我磨得好。”
  “闲杂人等不能看朕批折子。”皇帝又道。
  陆晚晚却笃定他不会真拿自己怎样,她紧紧闭上眼,说:“我不看,保证不看。”
  皇帝往常见她,她都刻意维持着端庄的风范,极少见她耍赖。甫见到,觉得有趣,点点头,便允了。
  他批阅折子时,陆晚晚就在一旁给他磨墨,目光乖巧地盯着那方端砚看,眼神绝不四下乱瞥。
  皇上到底怕她闷着,命姜河取了些小玩意儿来,让陆晚晚去玩。
  陆晚晚一看,尽是什么面人、拨浪鼓之类孩童玩的东西。
  “怎么?不喜欢吗?”皇帝眼角的余光扫到她,见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欢喜,心顿时提起。
  陆晚晚手握拨浪鼓的柄,左右拨弄了两下,鼓面发出欢快的声响。她笑着摇了下头:“喜欢,只不过已经过了玩儿这些东西的年纪。小孩子才玩儿这些东西,现在玩儿会被人笑话的。”
  皇帝抬眸扫了她一眼,又低头迅速地在奏章上批示:“只要朕还健在,你就还是个孩子,没人敢笑你。”
  陆晚晚心尖微微一动,她笑着撇了撇茶盏上的浮沫,喝了一口,笑盈盈地说:“那我愿意七老八十还是个孩子。”
  皇帝朗声笑道:“皇儿七老八十,朕都年过一百了,到时候腰直不起来,腿脚也不利索,头发白如银丝,一口牙掉光,活得怪受罪,活生生成了老人妖。”
  陆晚晚想到上一世一年半以后皇帝身死,此时听到他如此爽朗的笑声,心中又是不舍又是担心,声音柔婉了下去,她说:“所以父皇要听纪大夫的话,好好进药,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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