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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则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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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无论行进速度如何,他都始终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走在最后,确保不会有人掉队。
  进入峡谷以后,手机就没有信号了。
  迟则安别在肩带上的对讲机响起,王禾说:“迟哥,我们路过岩洞了,他们想去看看。”
  “站远点,别让人下去。”迟则安回了一句。
  乔莎一听兴奋不已,顾不上再拍风景,拉上周念急匆匆往前跑去。
  周念觉得好笑,岩洞就在那里,又不是去晚了就看不到了。不过等她俩小跑几十米跟上大部队时,她才发现去晚了确实看不到。
  因为洞口都被团员们给挡住了。
  王禾拦住想往里走的几个人:“下面就一大坑,掉下去爬不上来的。”
  “不是说里面有钟乳石吗?”
  “王队,我们凑近点儿看呗。”
  “不行!”王禾顾不上说笑,黑着脸把人往外推。
  身披彩色雨衣的迷彩服伸长脖子:“隔这么老远谁看得清啊,再往里边儿走走怎么了?难得来一趟,光看点花花草草没意思。”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团员跟着附和起来,人群中的王禾眼看就要发怒,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里边儿确实有意思。”
  低沉醇厚的嗓音,一听就是迟则安。
  迷彩服不计前嫌,笑着问:“迟队,到底有啥啊?介绍一下呗。”
  迟则安扬起嘴角:“尸体。”
  众人脸上一僵。
  “拼出来两具。”
  话音未落,人群像潮水般退开。
  周念终于得以窥见岩洞的入口。被断裂的树干挡住了一大半,洞口上倒挂着几串灰白色的石笋,再往里便是幽深的黑暗。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往回走,与迟则安擦肩而过时,注意到他眼中狡黠的光。
  周念恍然大悟,扬起脸问:“你刚才……是故意吓他们?”


第4章 
  “哎——”迟则安笑了起来,“小点儿声,别被人听见。”
  周念心领神会,感觉他们做领队的也不容易,为了能把整队人安全带回去,一路上还要跟人斗智斗勇。
  走在前面几步的乔莎把镜头对准他们:“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来,笑一个。”
  周念一怔,很快便扬起嘴角微笑,迟则安也配合地停下脚步看向镜头。快门声响起时刚好起了风,肩并肩的距离让他闻到了女孩儿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很淡的桂花香。
  “这配色绝了,黑白无常。”乔莎评价道。
  迟则安刚想纠正她的措辞,眼角余光里看到周念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然后又转身看着岩洞的入口。
  这一回她看得更久,久到迟则安以为她想作死进去探险时,她才迈开脚步,边走边问:“里面真的死过人?”
  迟则安挑眉:“刚才还说我故意吓他们。”
  “我现在又不这么认为了,感觉确实很危险。”周念侧过小半边脸,清澈的双眼含着水一般。
  迟则安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那你直觉很准。”
  一听见有八卦,乔莎立刻跑回来挽着周念的胳膊竖起耳朵听。
  “尸体是去年发现的。洞底刻了字,说是一个掉下去另一个去救,结果同伴当场丧命,自己也摔断腿,最后活活饿死。”
  乔莎咋舌:“太惨了,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
  “啊?没联系上家属吗?”
  周念的侧重点不一样:“那后来怎么找到的?”
  迟则安抬手指向远处的山脉:“这岩洞特别大,光被人发现的洞口就有十多处。去年有一队搞地质勘测的从另一个洞口进去发现了两具不完整的骨架,最后确认说是清朝年间的人。”
  周念明白过来,难怪联系不上家属,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乔莎又发现了另一处关键:“那骨架不完整,该不会是……”
  迟则安比划了一下:“岩洞里有这么大的老鼠。”
  周念听得心里毛毛的,乔莎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现在再回忆刚才看过的洞口,仿佛差点就进入了一个神秘恐怖的地下世界。
  ·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念和乔莎不再是落到最后的人。首当其冲体力不支的,就是那两位拿书包当登山包用的女大学生。
  周念超过她们时,看见两人正各自揉着肩膀。
  书包和登山包的用途到底不一样,几十斤的重量刚背上时还好,时间一长劣势便突显了出来。
  迟则安注意到两人的困窘,二话没说便叫她们把帐篷和防潮垫给了自己。周念回过头,看见迟则安背上的行李又多了一些,他没有流露出半点增加负重的痛苦,还有余力帮其中一位托住书包的底部。
  峡谷靠近水源,气温越来越低,迟则安还是穿着上车时那套衣服,蓝灰色T恤和同色系运动短裤,裸露在外的皮肤蒙上一层薄薄的汗水,配合他被阳光晒深的肤色,发力之时肌肉线条发亮。
  周念多看了几眼,不小心对上他黑色的瞳孔,便拉紧冲锋衣的拉链,转过身闷头前行。
  傍晚六点过,视野里终于出现几缕炊烟。
  扎营的村庄到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周念很难相信有朝一日,她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四周是绵延的群山,房屋像凹陷在盆地里的积木,散落在泥土之间。几根电线杆立在田间,孤单地输送出一点现代文明的气息。
  营地就在一处空旷的院坝上,不时有散养的鸡咯咯咯地跑过,呼吸间全是柴火和动物的味道。
  王禾正在教大家挑选位置:“矿泉水瓶放到地上,如果不滚就代表是平地,要是滚了就再换个地儿,不然你二半夜可能就滚到同伴身上去了。”
  周念喘着气,30公里的负重徒步耗费了她大半的体力,此刻她懒得去想扎营的事,只想找个干净地方坐下来。
  可惜放眼望去也没瞧见椅子,只好把登山包放到地上当座椅。
  她和乔莎远远地看着王禾开始示范如何搭帐篷,一轮过后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学会。好在像她们这么笨的学生不少,王禾只好跟团员借了顶帐篷继续教学。
  这回好歹看懂了,乔莎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周念却不慌不忙地从登山包的腰带口袋里摸出一双防滑手套,仔细地把双手保护好之后才说:“来试试吧。”
  乔莎惊叹:“这么小心,难怪你手那么嫩。”
  周念笑了一下,拆开帐篷的包装开始找地钉和防风绳。
  不枉她们看了两遍示范,正式上手之后竟然一次成功,乔莎激动得大呼小叫,让王禾过来检查过后,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周念把两人的防潮垫和睡袋递给她,看到她在里面直接打了个滚,稍稍皱了下眉。乔莎的裤腿上全是泥,这一滚在睡袋上也蹭上不少。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说什么。
  团员陆陆续续到齐,王禾给大家介绍:“咱们后面那户农家,家里有各种土豆卖,不想自己动手做饭的可以去帮衬一下。他们家还有热水,要洗澡的朋友赶早去,晚了就只能冲山泉澡了。”
  周念觉得奇怪,土豆就土豆,怎么还有各种土豆?
  王禾继续说:“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们想逛逛的就在村子里走,千万别出去。村子下面有条小溪,任何人都禁止靠近啊,这个我着重强调一下,别看溪水浅,晚上会涨水。”
  乔莎从帐篷里探出头,问:“我带瓦斯和炉具了,一起做饭吗?”
  周念取下手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我想先洗澡。”
  “那一起吧,顺便在村子里逛逛。”
  ·
  乔莎没有辜负她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去洗澡都没落下她的宝贝相机。
  从营地到农户家有两三分钟路程,她们沿着田埂往上走,一路都能听见附近溪水的淙淙水声。灌木丛和白杨树自由地生长在溪边,在黛青色的远山衬托下,组成了错落有致的水墨画。
  “周念,我想下去拍点儿照。”乔莎灵感爆发。
  周念拦住她:“你忘了王队说过什么?”
  乔莎撇了撇嘴:“我不靠近小溪呗。”
  “不好吧……”周念话没说完,兜里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响了起来,村子里居然有信号。
  屏幕上显示出方淮晏的名字,周念犹豫几秒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方淮晏温柔的嗓音便响起:“念念,你在哪儿呢?怎么电话老打不通?”
  周念撒谎说:“酒店房间信号不好。”
  方淮晏没有起疑:“我刚出差回来,听我妈说你来燕都了,明天有空一起吃饭吗?”
  周念抠着装衣服的袋子:“明天约了几个同行聚会。”
  那边像是松了口气:“那你有时间了告诉我吧,我请你吃饭。”
  一次双方都不诚心的通话结束,周念把手机揣回兜里,一回头却发现乔莎竟然趁她不注意,一个人下去了。
  “乔莎,你别去呀!”周念站在上面喊了一声。
  乔莎转身冲她比爱心:“没事儿!我看过了,这儿离溪边远着呢,你先去洗澡,我拍完来找你。”
  周念见她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她独自到了农户家里,向坐在门口的中年妇女说明来意。
  对方自称赵姐,指着后院:“热水还在烧呢,你能洗冷水澡吗?”说完便带她去看一处和石壁相连的隔间。
  石壁上凿了个洞,一根空心竹筒从里面伸出,山泉就这么哗啦啦地流淌出来。
  周念伸手一试,瞬间缩了回来,山泉水冰冷沁骨。
  即使是夏天,她也没有勇气挑战这样的水温,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再等等吧。”
  “那你把东西放这儿排队,水烧好了我叫你。”赵姐习以为常,抬手指旁边一间土屋,“没事可以去那边逛逛。”
  周念抬眼看去,土屋里亮着灯,几个团员的身影也在里面晃来晃去。她走近一看乐了,原来这还是个乡村小卖部。
  小卖部的物资相当匮乏,进门架子上有干粮和矿泉水出售,价格果然比外面贵不少。可人家运趟货进来也不容易,可以理解。
  除此以外,小卖部里还有土豆。
  周念这才懂了王禾说的各种土豆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张瘸腿长桌上摆放着几个竹箕,依次数过去分别是煮土豆、炸土豆条、凉拌土豆片和土豆饼。
  土豆大餐在灯光下散发出阵阵香气,周念刚打算买点,就想起可以问问乔莎要不要。
  她出了土屋,站在院门前往溪边望。
  灌木丛和白杨树都还在,乔莎不知所踪。
  周念心中咯噔一声,拉过刚从田埂上来的团员问:“你看见乔莎了吗?带相机的那个女孩子。”
  对方摇头表示没看见。
  周念愈发感到不妙,快步往营地跑去。可等她到了营地,却只看见团员们齐齐围在帐篷中间的空地上,正听王禾说着什么。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周念握紧手心走了过去。
  王禾正在用平底锅煎香肠:“你们别不服,我跟你们讲,迟哥他啊……”
  迷弟发言并未引起周念的关注,她屏住呼吸,仔细确认过每一个团员的脸,都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乔莎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都来了,不发生点意外说不过去啊⊙▽⊙


第5章 
  周念一瞬间很慌。
  这种无法踏实的慌乱,在她发现营地里只有王禾一个领队时到达了巅峰。
  她拨开围住王禾的团员:“迟队呢?”没过大脑脱口而出的问句,在短暂的几秒钟里还来不及理清思绪。
  王禾收起吊儿郎当的状态:“出什么事了?”
  听完周念的话,王禾起身的同时关掉瓦斯炉,跑进领队的双人帐篷里翻出一个工具包,同时嘱咐团员里年纪最大的那对中年夫妇看好其他人。
  所有人都知道事态紧急,难得没有多问。
  才出营地,两人迎面遇上刚回来的迟则安,他从将暗未暗的夜色中走来,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鼻尖泛起一阵酸。
  “怎么回事?”迟则安一看他们的脸色便知不妙。
  “乔莎……”周念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喉咙哽咽,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一直在发抖。
  乔莎不见了,她是最后一个看见她的人。
  如果那时候她拦住乔莎该多好。
  懊悔与恐惧一起涌上心头,周念无措地拽紧自己的袖口,准备好迎接迟则安的怒火。他明明专门给她们讲过那两具尸体的故事,可偏偏却是她俩出了差错。
  王禾把听来的经过简短地讲了一遍,迟则安果然皱紧了眉。
  但预料之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他拍拍周念的肩,示意她不要慌:“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
  天色转眼间暗了下来,三人打着手电筒在树林间前行。
  周念指着一处灌木丛:“就是这附近。”
  十分钟前灌木丛看上去还很安全,如今太阳一落山,前方就变成了未知的危险区域。
  迟则安抬起手电筒往远处的小溪照了照,没有发现乔莎的身影。
  王禾扯着嗓子喊乔莎的名字,回音传出很远,却没有人应答。
  “我去溪边。”迟则安指挥他们,“你俩去树林看看,注意安全。”
  三人兵分两路,周念一边呼唤一边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点,刚走出十来米远,终于在一处紧邻山壁的草丛里发现了异常。
  手电筒的光打过去,照亮了地上的单反相机。
  王禾往前两步就停下:“别过来!”
  周念站在原地,看他谨慎地拨开茂密的杂草,一个狭窄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乔莎!”王禾大喊。
  底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
  闻讯赶来的迟则安站到洞口边,把手电筒往里照。洞口被常年累月的杂草覆盖,呈陡坡状往下延伸,几丛潮湿的青苔歪斜地分布在岩壁上,再往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周念压抑住沉重的呼吸,想起那个关于岩洞的故事。
  乔莎的声音细细地从下面传来:“我不小心踩空了,一路滚下来的。”
  迟则安问:“受伤没有?”
  “脚扭了,腰和背都疼,别的好像没事。”
  迟则安松了口气:“下面多深?”
  “五六米……也可能不止,这里太暗了我不知道,但是有水渗进来。”
  “快涨水了。原地坐着别动,你再乱走就真找不到了。”迟则安回过头观察四周的环境。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念猜到他想找什么:“那边有树。”
  迟则安点了下头,往洞口问:“我们把绳子放下去,你能爬上来吗?”
  “不能,我一只脚动不了。”乔莎快哭出来了,“而且中间有几块突出来的岩石,我怕……”
  刚要落回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进洞的陡坡并非完全光滑,要不是乔莎运气好,她早在滚落的过程里就撞上岩石,真要是那样,恐怕凶多吉少。
  可这么一来,想用绳索把她拖上来的计划也无法实施。
  倘若人在半空中被卡住,绳索晃动之下再被岩石磨断,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有人下去把乔莎背上来。
  周念担忧地望着周遭的景物。这个位置太不凑巧,洞口只有杂草和灌木,距离最近的白杨树似乎营养不良,斜斜地歪着,不知是死是活。
  一个人的体重或许勉强能承受,但如果再多一个人,全靠那棵树肯定不行。
  迟则安没再说话,往洞口边缘再踏出一步。
  他半只脚踩在杂草上,看得周念心跳加速。要是一个没站稳,那他自己都会掉下去。
  太危险了,周念想。可她不敢出声提醒,害怕干扰到正在观察地形的迟则安,只能轻声问王禾:“是不是该报警或者叫救援?”
  王禾也捏了把汗,却果断摇头:“迟哥没开口就是不用。”
  又是这种态度,周念简直怀疑他其实是迟则安的脑残粉。她搓了搓被冷风吹僵的手,不放心地问:“这种事让专业人士来解决比较好吧?”
  王禾坚定地说:“迟哥就是专业的。”
  “……”周念安静地收了声。
  片刻之后,迟则安说:“去找老吴借冲击钻。”
  王禾问:“他在吗?”
  “在,我刚去过。”
  周念愣了愣,想起这个老吴应该就是之前提过的进山向导。他们似乎彼此很熟,王禾没问老吴家在哪儿,直接转身离开。
  迟则安蹲下身打开王禾带来的工具包,拆开一个黑色袋子。
  “给个光。”
  他突然出声,周念猛的回过神,把一直照着洞口的手电筒转到他那边。
  电筒光照亮了他的身前,迟则安快速地从里面挑捡出能用的工具。周念认不齐全,只看出里面有种手指长的螺丝,记得好像是叫膨胀螺丝。
  知道上面的人正在准备救她,乔莎没有添乱,安静等待。
  四周寂静而黑暗,周念低垂下头,专注地看清迟则安手上的动作。
  迟则安的手指修长,微微握紧时有一道清晰的筋脉连接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始终没有再出声,但周念能感觉得到,在这份沉默的静谧之下,有一种坚韧的力量正蛰伏在他的身体里面。
  王禾带上无绳冲击钻和老吴一起回来。
  “选条长绳,绑到树上。”迟则安开口,风里响起令人安心的磁性嗓音。
  老吴是位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他熟练地把绳子缠绕到树干上,拍拍树干确定稳固之后,又把绳索分成两股套上环扣,最后过来让迟则安系安全绑带。
  “注意安全,迟哥。”一切准备就绪后,王禾把捡出来的工具挂到绑带的挂环上。
  迟则安嗯了一声,戴上头灯,拿上冲击钻走到洞口,转身面对众人。
  王禾和老吴抓紧了树干那头的绳索,迟则安半蹲下身:“放。”
  绳索溜出去一截,迟则安往后一跃,下到洞里。
  周念的双手紧握成拳,听见里面响起了电钻的轰鸣声。几次之后,膨胀螺丝被敲进岩壁的声响传入耳中。
  “再放。”
  “再放。”
  “再放。”
  迟则安的声音越来越小,绳索已经被放出了大半,王禾和老吴始终保持着警惕。
  降温的夜晚,溪水上涨的动静在远处响起,周念紧张得鼻尖全是汗水,默默祈祷他们能在危险来临前脱身。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的延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听见洞底传来了一声高喊:“往回收!”
  绳索回收的过程比之前更慢,绳索吃重地绷紧再放松,每松一点,另外两个男人就往回拉了一点。
  直到迟则安背着乔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洞口,周念再也不嫌弃地上太脏,腿软地坐了下去。
  考过急救证的王禾立刻上前帮忙,初步判断乔莎没有骨折和内出血,几人才总算松了口气。
  迟则安喘着粗气,用力过度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周念看到他手指不受控制地弯曲。
  等待的过程里王禾给她解释过,迟则安是要在岩壁上打入膨胀钉和挂片,以此铺出一条可供攀爬的线路。
  “见过攀岩吗?运动员定线的时候就是这么做。”
  乔莎哪怕再瘦,也是个将近一百斤的成年人。固定绳索的白杨树太细,无法完全承受两个人的体重,只能起个以防万一的作用。
  迟则安完全是依靠手指的握力,才一路将她背了上来。
  ·
  回营地的路上,王禾背着乔莎,周念提着他们的工具包。
  乔莎不断地道歉,迟则安都没有说话。
  营地里已经亮起了灯,其他团员看见他们回来了,便一拥而上地围过来。
  “让开,先让开。”王禾嚷嚷着喊出一条通道,看见一张不知道谁的便携椅,就直接把人放到椅子上。
  周围有人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乔莎不敢抬头。
  周念想起自己带了急救包,便转身进了帐篷翻找。
  关心或八卦的声音在帐篷外此起彼伏,脱险的乔莎终于哭了出来。
  “迟队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乱跑。”她泣不成声。
  周念拿好急救包,正要出去,突然听到迟则安一声怒喝:“你有脸哭!”
  营地里顿时鸦雀无声。
  周念吓得一颤,保持着身体探出的姿势,进退两难,不敢动弹。
  迟则安漆黑的眼里透着警告,五官轮廓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凶狠。他挺直脊背,胸膛起伏,身体的肌肉因为愤怒而贲张。
  “我最后说一遍。”他沉下声,语气不容置疑,“谁再敢乱来,就他妈给我滚。”
  周念抿紧嘴角,哪怕一路上状况百出,他也只是淡淡的有些无奈。
  而这一回,迟则安是真的生气了。


第6章 
  所有人都被这句最后通牒震住,没有人敢说话。
  毕竟之前他们或多或少都没把领队的话当一回事,更没把两个领队放在眼里,有些人甚至认为两人不过就是高级点的导游,根本不用搭理。
  人人都在祈祷有出头鸟来打破僵局。
  这其中最为痛苦的非周念莫属。她勉强维持了一分钟弯腰跨步的姿势,最后隐隐发麻的双腿实在支撑不住了。
  她一咬牙从帐篷里钻出来:“要急救包吗?”
  十几道目光唰唰集中到她身上,宛如看见一个在发怒的野兽面前挺身而出的勇者。周念下意识后退一步,脚后跟抵住地钉,脚尖轻碾着地上的泥土。
  “给她包一下。”
  最后还是迟则安先开了口。
  空气终于能够流动,其他人聚在周围打听事情的原委。
  王禾一边包扎一边说:“别怪迟哥骂人,你这次真是命大,回头到庙里烧香磕头吧。”
  周念替乔莎擦掉泪珠,胸背上有些小伤王禾不好处理,便由她把人带回了帐篷。等安顿好乔莎,周念见她沉默不语,知道该给她留出独处的空间。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帐篷,看见迟则安沉着脸站在远处点了一支烟。
  夏季的银河横跨过夜空,在他身周描上朦胧的边,夜幕之中唯独那双黑色的眼睛格外醒目。
  一支烟抽完,他拿上几件衣服,似乎打算去农户家洗澡。
  眼看他越走越远,周念犹豫了一下,拿上急救包跟了出去。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迟则安已经走出很远,她小跑几步追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迟则安转过头,面带警觉:“又有人不见了?”
  “不是,你受伤了。”周念赶紧解释。
  迟则安自己都没发现:“哪儿?”
  “后面一点。”她指了指他后肩,那里的布料磨损,有一片擦伤的痕迹。
  迟则安想起来,是背乔莎时被绑带勒出的伤,他皮糙肉厚也不觉得有多疼。
  “哦,没事儿。”他满不在乎。
  周念严肃地看着他:“伤口必须消毒哦。”
  “……这么麻烦。”迟则安蹙眉嘀咕一句,眼看她把急救包都带来了,只好说,“包给我,我自己来。”
  他常年在户外活动,一点小擦伤根本没放在心上,打算洗澡时把伤口冲干净就行。可谁知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周念就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脸怀疑地与他对视。
  月光下她白得像个瓷人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短暂的眼神交锋结束,迟则安败下阵来。他心里纳闷,感觉这姑娘初看上去,好像不是这么坚持的个性才对。
  周念轻声说:“一起去,等下我给你上药。”
  迟则安错了错后槽牙,只能答应。
  ·
  刚进农户家的院门,赵姐就认出了周念。
  “你怎么才来?我一直守着怕你东西落这儿了。”她随口埋怨一句,又说,“热水只够一个人用了,得重新再烧。”
  周念考虑到迟则安是伤员,打算主动让出热水。谁知对方轻车熟路地掀开门帘,往供应冷水的隔间走去。
  “迟队,你用热水吧,我晚一点再……”周念连忙说。
  迟则安头也不回:“洗你的澡去,一姑娘跟我让什么让。”
  她还想再推辞,赵姐劝她:“去吧,他是在野外跑惯了的,跟你不一样。”
  周念只好进了热水间。
  这里的沐浴方式相当原始,一个架在墙上的塑料桶里加好水,桶底钻洞安个水龙头,下面再接一根水管就齐活。
  沐浴用品自然是不提供的,周念从洗漱包里拿出袋装的沐浴露和洗发液,想着男人洗澡通常更快,连护发素都没用迅速洗了个战斗澡,然后用毛巾擦了几下长发,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结果迟则安还是比她快了不少,人已经蹲在院子里跟农户家的大黄狗互相汪了。
  他新换了身白色的T恤,衬得肤色更深。
  见周念出来了,他便随手拉过一把藤椅,长腿一跨反坐上去,胳膊往椅背上一搭,挽高袖口说:“来吧,小护士。”
  周念抗议:“我不是小护士。”
  迟则安笑了:“行。来吧,好姑娘。”
  这还是徒步开始前他对周念的称呼,如今再次被提起,反倒令周念感到一阵愧疚。她不是好姑娘,她没看好乔莎。
  她叹了声气,抽出棉签仔细地沾上碘伏,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擦拭。周念自己怕疼,于是推己及人边擦边小口呼气。
  迟则安嘶了一声。
  周念忙问:“疼吗?”
  “……痒。”他诚恳地说,看她拿根小棉签在那儿比划,顿时哭笑不得,“大点儿的纱布有没有?”
  没等周念回答,他低头看旁边的急救包:“我跟你说,直接倒纱布上就行。不仅快,还省事儿。”
  “万一染到衣服上怎么办?”周念考虑得极为周全。
  迟则安被她说愣了,感觉自己短短二十八年的生命里,还没有哪一刻过得如此讲究。他想了想,干脆双手拉住T恤下摆,然后一抬手,直接把上衣脱了下来。
  “这总行了吧。”
  毫无防备,周念的脸刷一下红了。
  迟则安洗完头显然没擦,水珠从黑发间滑落,因为他扭过脖子看她的姿势,水珠沿着他肌理流畅的背肌一路往下,经过几处长短不一的旧伤疤,最后在精窄的后腰上消失。
  他半侧过身,颈侧的筋脉扯出宽肩和锁骨之间的凹陷,从周念站着的角度,还能居高临下地看到一点点厚实的胸膛。
  周念已经完全傻掉,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穿着衣服时还不太明显,然而一旦脱掉衣服,迟则安赤/裸的上身就像被雕塑家亲手打造出的艺术品,古铜色的皮肤和精实的肌肉交相呼应,成年男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周念猛的抬头看路灯,一群飞蛾正在灯下毫无章法地飞舞,正如她此刻心乱如麻的情绪。
  “不好意思。”迟则安被她带得尴尬起来,寻思再把衣服穿上会不会显得多余。
  周念声若蚊蝇:“没关系。”
  “这里蚊子多。”迟则安清了清嗓子,暗示她给个说法,这药到底还擦不擦,不擦的话他赶紧回营地,省得继续给蚊子加餐。
  “哦。”周念应了一声,也不管他听见没有,垂下眼皮拿出一片脱脂纱布,手一抖差点儿把半瓶碘伏全倒上去,然后顾不上细致照料,飞快地将纱布按在他肩上擦了几下。
  迟则安差点一嗓子嗷出来,他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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