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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家人鱼和我的青梅竹马-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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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就没有私心私欲？你觉得你就是那个能保护她，能让她幸福的人？”
海川露出个惨烈至极的笑容。他不死心地反问着，海洋却并没有因此被击溃其平静与自制。
海洋阖上了笔记本电脑。他端起了面前茶几上已经冷却多时的咖啡喝了几口，这才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
“至少我在努力成为那个能保护她，能给她自由，能让她幸福的人。”
私心私欲他怎么可能会没有？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从幼时绵延至现在的念想早就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变成了执拗的执念。也就是因为如此，他现在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弟弟的面前破坏他和梅仁瑜的关系不是吗？
不过他可不觉得自己卑鄙或是可耻：如果他的几句话就能拆散海川和梅仁瑜，如果海川和梅仁瑜的关系是被他说上几句就会破裂的关系。那即便今天没有自己，明天也会有张三李四王麻子能拆散海川和梅仁瑜。
被人一说就动摇的男人不配做梅仁瑜的另一半。梅仁瑜也没必要去做哪个男人的保姆，明面上被人叫做“女朋友”私底下却要写作“半个妈”。哪怕那个男人是海川也一样。海川的身体已经够成熟了，心理却还是个小男孩。让他吃一堑也好，吃一堑他或许就能早日长一智，蜕化为真正的男人。
海川要是有本事克服种种不利，让梅仁瑜对他死心塌地，他这个做哥的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但凡梅仁瑜过的有一点儿不好，就别怪他海洋黑心黑肝，连自己弟弟的墙角都挖。
现在不是有许多人鼓吹什么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大家不过是竞争上岗而已吗？他不会去做男小三，破坏梅仁瑜幸福安稳的生活。但他愿意做梅仁瑜的备胎，哪怕梅仁瑜不需要也没想过要让他做备胎。况且真的要算起来，梅仁瑜还是他的前女友。和梅仁瑜分手后他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卧薪尝胆只为一朝擒住梅仁瑜的心和人再也不放手。海川明知如此还在他和梅仁瑜之间横插一脚，现在又何尝不是鸠占鹊巢？
他们两兄弟说像也像，真要清算谁亏欠谁多少那还真是彼此半斤八两一半一半。谁都不是什么单方面的受害者。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彼此都已经决定了只把自己的感觉和感情放在第一位上，许多事情便是多说无益。海川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海洋也转回笔记本电脑继续自己的工作。只有木地板上那一滩没有人清理的矿泉水还在沉静的气氛中昭示着刚才海家的客厅里发生过怎样的兄弟相争。
梅仁瑜发现自己的小男友有点别别扭扭不对劲。但海川这种敏感的年纪，她要是直接去问海川出了什么事，只怕会是反效果。
所以即使梅仁瑜白天已经因为工作和又被人在和谐公寓附近的巷子围堵感到心累和身累，她还是尽量用大人的态度去安抚海川——没办法，海川还是个孩子。而她已经是个工作了的社会人了。作为一个大人，她体谅一个孩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只不过——
“川……”
“别拿我当小孩子！”
海川一把拂开了梅仁瑜伸过来想摸他头的手。他暴躁得如同一头小牛，横冲直撞。等发现自己冲撞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最想呵护的女人，他又泄气得如同一个皮球。偏偏这个泄气的皮球还不肯承认自己的泄气。和梅仁瑜在楼梯间里见面的海川先是面露内疚地看向梅仁瑜，在发现梅仁瑜没事也没生气之后又咬着牙别过了脑袋。
“……”
背着家里的笙歌跑出来和海川二人世界的梅仁瑜知道这二人世界是过不下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的空气。
对于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的海川，她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无力感。无论她再怎么小心翼翼，敏感的海川还是会过度解读她的言行，并且是往不好的方向解读。
梅仁瑜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只能一声叹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不也和女人心一样难以琢磨么？饶是彼此近在咫尺，有时候也像遥远的隔着一整个天涯海角。
“我先回去了。”
“——！”
听到梅仁瑜的话，海川猛地抬起头来。他明白梅仁瑜什么都没做错，一切都是自己疑神疑鬼造成的，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每当面对梅仁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热火上煎烤，焦灼的没有理智和冷静。
“别——”
“走”字还没出口，海川就看着梅仁瑜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她捧着海川的脸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又抱了抱他才在晕黄的灯光里微微红着脸撒了手。
“不生气了啊？”
“我、我没生气……”
海川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没有底气。
“嗯。那就好。”
梅仁瑜笑笑：“我明天又是一天班，早上还要早起。我先回去了啊。”
海川的身体永远都比他的大脑要反应快。他一把抓住要走的梅仁瑜的手腕，在梅仁瑜疑惑的注视下开阖了好一会儿嘴巴才讷讷道：“十月、黄金周……”
“嗯，我记得。我会提前做准备的，你别担心。倒是川，你可记得把车的油给加好，前一天晚上练练车咱们第二天再上路。”
海川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就和梅仁瑜贫：“……你还怕我把你带上不归路啊？”
结果梅仁瑜一脸的正经严肃：“废话我当然怕了。”
海川顿时莞尔。
“相信你男朋友开车的技术吧。我可是实际操作全部都一次性过了的。”
“考试是考试，平时是平时嘛。”
梅仁瑜嘴上说着要回去了要回去了，结果还是和海川两个人在没其他人的楼梯间里黏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回去前两个人又是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海川让梅仁瑜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略略弯腰下来给他亲的时候，梅仁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海川竟是又长高了一截。两人之前还差不多的个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产生了趋于明显的差别。
是啊，小孩子终究是会长成大人的。梅仁瑜感觉有点欣慰，又好像有些唏嘘。她摇头晃脑地回了家，沉浸在回味之中的海川还站在楼梯间里摸自己的嘴唇。
“——没人哄就闹别扭，真是小孩子气十足啊。”
海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道口，海川愕然地瞪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亲哥之前在四楼的楼道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甚至是看着他和梅仁瑜甜甜蜜蜜了多久。
“你……！”
对于海川脸色丕变的气急败坏，海洋并没有当成一回事。他经过弟弟身边竟是停也没停地拔腿就走。异常的冷漠又异常的从容。
“你那女同学已经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再过几天估计她看我这边没有动静，多半还会把电话打给我们爸妈。”
海洋温润的声音融化在夜风之中，说不出的温和温柔，那声音刺进海川的鼓膜，却堪比锐利的针尖。海川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实在是没料到方茹能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她不但四处打探自己女朋友梅仁瑜的事情，还想要把梅仁瑜的事情捅遍给全天下的人知道。
她没能在自己这里挑拨离间成功，就把状告到海洋那儿。海洋之后则是自己的父母。那么接下来呢？她还打算做什么？她还想把自己和梅仁瑜的事情捅给谁知道？自己的学校？梅仁瑜的银行？这个和谐公寓的物管和业主？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为什么方茹就是不明白即使自己没和梅仁瑜在一起，她这种要风就得得风、要雨就得得雨，要地球围着自己转还不够，还要全世界围着自己转的小公主他也不会喜欢？自己又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了她大小姐，得了她大小姐的亲眼青睐？
可以的话他倒是真想请方茹大小姐赐教：她究竟看上他哪儿了？他改还不成吗？他不要她的喜欢，不要她的看重，他只求她不要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第71章 川流不息 六
其实梅仁瑜本来是想和海川商量自从傅恒不再送自己回家，自己就又在巷子口被人围堵的事情的。无奈海川那个样子，她有再多的不安也只能自己消化。
老祖宗是活了八百年的智慧生物，一眼就看穿梅仁瑜心里有事，便问她发生了什么。梅仁瑜正愁没人能够倾诉自己的顾虑，笙歌这么一问，她想着反正笙歌也知道事情的前情，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笙歌说了。
“笙歌，你说我是不是该报警？可那群人凶是凶了点儿，但好像也没什么坏心的样子……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早就做了，根本不必一次次堵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定了我就是拿着他们老大非常重要的东西……真是奇了怪了。”
梅仁瑜说着摇摇头。经过了这么些天，她也算是看出来了：那群围堵她的人也就只能在巷子口堵堵她。她要是故意走别的路，从和谐公寓其他的门进出，那些人也就找不到她了。问题在于她被堵过两、三次之后有些捕风捉影的奇怪传闻就渐渐在附近传扬了开去。那群人凶相毕露，也着实让附近的人每次看到了都担惊受怕。梅仁瑜担心要是那群人再在这附近徘徊，恐怕非得惹出些乱子来，到时候自己也免不了被卷进去。
笙歌抿抿唇，前后欲言又止了几次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梅仁瑜道：“阿瑜……我就是他们在找的、他们在找的东西。”
“啊……？”
梅仁瑜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这种话真的从笙歌嘴里说出来，那又是另一种感觉。
“我和阿瑜住在一起，阿瑜你身上免不了沾上了我的味道。”
味道？梅仁瑜疑惑地嗅嗅自己的衣袖，又抓过自己的外套来闻一闻。她确定自己的衣服上除了淡淡的香水味，还真没有别的味道。
“咳……”
被梅仁瑜瞬间化身小狗的模样逗笑，笙歌清了清嗓子：“我们的‘龙子’的味道与其说是气味，不如说是一种‘气’。这种‘气’阿瑜你是闻不见的。”
梅仁瑜闻言脸上一热。是喔，老祖宗可是传说中的幻想生物，又不是什么菜市场上带着腥膻味的食用鱼。
“只要我不在阿瑜的身边，阿瑜身上的‘气’就会自己散掉了。”
梅仁瑜心中一动，微微感觉到了什么：“笙歌？”
笙歌则是扬起唇角，对着梅仁瑜正色道：“分别的时候到了，阿瑜。”
梅仁瑜有一瞬的窒息，她仿佛没有听清笙歌所说的字句。而笙歌只是扶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直视他的脸孔。
“你知道我迟早都是要走的，阿瑜。我不可能永远留在岸上，留在你身边。”
“……”
“这些人现在还有耐心和你磨，等他们没耐心了直接找上门来，我就走不了了。”
梅仁瑜无声地张了张嘴。
“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走的道路。你身边已经有了你爱的人，你想支持着他走下去的人。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会迷路了，对不对？”
老祖宗看了看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梅仁瑜，随后便像往常那样用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梅仁瑜的头顶：“我的阿瑜已经不是小女孩而是大女人了。大女人是没有时间去感到孤独的，因为你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情，对不对？”
“笙歌……”
梅仁瑜憋红了眼眶，硬是不让自己掉下泪来。因为她知道要是她哭着求笙歌留下来，笙歌说不定就会心一软答应她留下来了。
——这是不可以的。是不对的。这太自私了。
就像她有海川一样，笙歌也有心爱的人。他早该在身体好起来之后踏上寻找心爱之人的旅途，却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开导自己，让自己打开心扉接纳了自己的真心真情。这几个月来，笙歌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束缚住笙歌这个本该自由的生灵呢？
“……笙歌，你是要去找你喜欢的人吗？”
梅仁瑜望着笙歌夜空般深邃的眼。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笙歌微微一怔，复又点头而笑：“嗯。”
“那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啊。”
“嗯！”
笙歌一笑，他长长的睫毛就往上翘了起来。他冰凉的手满含感慨地拍了拍梅仁瑜的手，他脸上又露出那种爷爷对孙女式的溺爱与喜欢。
这一夜梅仁瑜和笙歌说了许多话，她原本想打电话到行里去请假，第二天好送笙歌离开。哪知夜里她一个不小心就睡死在了床上，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清楚。等到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铃响起来惊醒梅仁瑜的时候，梅仁瑜才赫然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了笙歌的踪迹。
笙歌留下了他的轮椅、他的衣服、他的存折，还有一封极其简短的信。
信里笙歌交待给梅仁瑜三件事：一、他的轮椅、衣服和别的东西都拿去捐给爱心机构。二、他的存折里面的钱是给梅仁瑜的感谢，梅仁瑜怎么使用都可以，但必须使用。三、不许想念他，更不许试着找他。
“这……我怎么做得到啊。”
满心都是笙歌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笙歌离开的时候自己没有半点知觉？笙歌没穿衣服也不用轮椅是怎么出去的？笙歌一个人……一条人鱼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笙歌会不会被那群找他的人抓回去……等等问题的梅仁瑜最后还是没能把眼泪完全咽回去，让笙歌留下的短信上多了几点皱巴巴的印子。
因为笙歌的突然离开，梅仁瑜陷入了魂不守舍之中。好在眼看着十一黄金周就要来了，一片期待着放假的浮躁人心之中，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梅仁瑜也不是那么显眼。
倒是海川见了梅仁瑜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满。毕竟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见自己女朋友为别的男人连魂儿都丢了，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只不过海川也有自己身为男人、身为梅仁瑜正牌男友的矜持。
随便乱吃飞醋，乱发脾气还胡搅蛮缠的小男生在梅仁瑜面前是没什么前途可言的。尤其特别是在笙歌那心胸大得可怕的老妖精面前。小心思还算是活络的海川早就悟出了这个道理，所以哪怕心如猫抓也还是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一团乱麻，不让自己心里那发酵了整整一缸的陈年老醋泼出来。
再说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梅仁瑜的这种失魂落魄、闷闷不乐。梅仁瑜是那种把东西用上一段时间后就会自然地对物品投注感情的人，她连没生命的无机物都会想要珍惜，笙歌那在她身边陪了她好几个月的老妖精就更不用说了。
说来也要怪海川的父母海帆和徐秀慧，这两位长辈成功地让没爹没妈/的梅仁瑜不依赖同龄人也不相信年长者。笙歌是个例外。这个心思通透还长了一张中学生嫩脸的八百岁老妖精在这几个月里成功上位成了梅仁瑜唯一相信的长辈，以及梅仁瑜唯一会依赖的长辈。乍然没了这个长辈的照拂，梅仁瑜要是表现得一点儿也不伤心，海川反倒是要担心梅仁瑜会不会把自己憋出病来了。
黄金周的第一天，海川一大早就来敲梅仁瑜的门，然后坐她屋里等她做出门的准备。
眼眶下一圈乌黑梅仁瑜对着镜子涂遮瑕，她也觉得自己怪对不起海川的。明明海川一早和她约好了黄金周里要出门，她前一天晚上还鬼使神差地把笙歌留在自己笔记本电脑里的网页浏览记录一项项调出来，把笙歌可能看过的页面一个个地看完。
看了太多笙歌看过的东西，想起笙歌曾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语，梅仁瑜难免触景伤情。她哭哭笑笑，偶尔停一停，竟是这么熬了一夜，到了天空都泛起鱼肚白来才去小睡了一下。
其实不需要任何人说，梅仁瑜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她是当着笙歌的面同意了笙歌的离开的。事到如今再做这些，可不就是矫情么？笙歌留下的信里也写了不要找他，不要想他。自己这幅自我折磨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呢？
也是苦了海川这个小男友，他这么懂事地对自己的心不在焉一忍再忍，自己除了不该再给他喝没必要喝的醋以外，还该给他颁个体贴耐心男友奖或者是最佳年下蓝票之类的奖项。
梅仁瑜胡思乱想着抹好了淡妆，让海川下楼去先热着车等她，自己则换了套西服裤装。对着穿衣镜左照右看，梅仁瑜突然间仿佛听见笙歌坐在她身后的床上笑着打趣说：『阿瑜你这是要去上班还是要去约会啊？』
梅仁瑜猛然回头，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被叠起的被子和平整的床单。连风声都没有的静谧之中，梅仁瑜的眼底猛然一涩，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床上、这个房间里，再也不会有一条会轻拍着尾鳍的人鱼在了。
自己和笙歌确实是分道扬镳了的实感催红了梅仁瑜的眼眶。她抖着手脚，快速地把套装换成了洗得已经泛旧的连衣裙。然后就这么穿着这条至少过时了五年前的连衣裙逃也似地奔下了楼——她没办法再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家里，因为这个没有笙歌在的房子，竟是让她感觉那么的大、那么的空、那么的寂静。
这些以前让她觉得安宁有归属感的元素，如今都只让她落寞得难受。她的家竟让她生出些生疏感来，像是家不再是家。
海川开了车门前脚下车，后脚就被冲过来的梅仁瑜抱了个满怀。他先是脑袋里一炸，想着梅仁瑜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主动了，接着不好意思了零点三秒钟，还是把手放到了梅仁瑜的腰上。
对海川来说，梅仁瑜的身体是真的很软。软得就像一团棉花，一揉就散了，一抱心就软了。偏巧今天梅仁瑜还没穿她几乎一年四季三百六十天都在穿的裤装，身上的淡蓝色连衣裙款式老是老了些，可衬上她素净的打扮与清秀的脸孔，也着实带着些复古的亭亭风华。
梅仁瑜的颈项很白。被黑色的头发衬着，那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就越发白净通透。光是这么看着海川都心跳加速，喉头一再滚动。理性的警钟长久的在海川的心中鸣响个不停。
心猿意马的海川发现梅仁瑜是在自己怀里啜泣时，他本/能地就明白了梅仁瑜啜泣的理由是已经不知所踪的笙歌。看见自己的女朋友因为别的男人哭得梨花带雨，海川心中先是有七分怨气、三分不满。等海川感觉到梅仁瑜狠狠地抱着自己不肯松手，他心里又软了。梅仁瑜到底是依赖他的。她要是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又怎么会扑在自己怀里流眼泪呢？
她才二十四啊，不是四十二。大多数人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也不过是刚出社会的初生之犊。前面的十几二十年都有父母为其遮风挡雨，就算天掉下来了，那也还有父母亲人为其撑着。梅仁瑜呢？
唉，也不知道她邂逅笙歌那老妖精是幸还是不幸。不过现在那老妖精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是白搭。……别怪他自私，其实他还挺感谢那老妖精这么识趣的一走了之的。那老妖精一直杵梅仁瑜家里，他和梅仁瑜两人世界还要避开那老妖精。这会儿老妖精走了，他这男朋友登堂入室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算了，老妖精、不，那条人鱼也不是什么好事都没做过。以后还是不叫他老妖精了。
海川不太懂怎么哄女孩子，甜言蜜语的话术他全部奉欠。只能傻乎乎地抱着梅仁瑜，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学着偶像剧的男主角去抚摸梅仁瑜的头发。
“别摸，发型会乱。”
梅仁瑜一句模糊的话让海川悻悻地缩回了手。他想了想，又准备拿手去给梅仁瑜擦眼泪。
“都说了别摸我。你一摸妆就得掉了。”
梅仁瑜啜泣了一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居然在比自己小那么多的海川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不由得面红耳赤，心里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一只沙漠里的鸵鸟，能在地面上刨个坑把自己的脑袋给埋进去。
海川左右做不对，有些丧气。梅仁瑜让他回车上准备开车，自己则坐到他身旁的副驾上快速地用纸巾抹干了残泪。两人先后系上安全带，不一会儿车子就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往城郊开去。
起先车上的两人都各有心思，没发现天气有异。到黄豆大的雨点儿从天而降的时候，海川和梅仁瑜才迟钝地发现这天早变了。别说早上还明媚着的阳光了，这会儿就连蓝天都看不到一个见方。
无奈车已经上了高速，只能在一片凄风苦雨中继续往前开。车内憋闷，海川见梅仁瑜精神不好，便让她稍微睡一下，末了还帮梅仁瑜把座位调整成了方便休息的角度。
梅仁瑜也确实没休息好，先前还在海川怀里啜泣了一通的她不一会儿就在其实并不是那么舒适的车座上打起了盹儿。
她做了梦。梦里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鲜艳的奇妙世界。笙歌也在这里。他带着梅仁瑜在这活像七、八十年代国产动画背景的世界里四处游荡闲逛，让梅仁瑜看了孙猴子大闹过的龙宫，也让梅仁瑜看了哪吒闹过的大海，还让梅仁瑜看了那个住着渔童的渔盆，又和梅仁瑜跟着小蝌蚪去找了回妈妈。
最后的最后，笙歌把想要跟着他的梅仁瑜从海里推回了海面，他自己则笑着沉向了海底的深处。
“别再来找我。”
“别再牵挂着我。”
梅仁瑜似乎听到笙歌如此说，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满面痛楚的海川。
“川……？”
见梅仁瑜醒了，海川立刻把头给转到了一边。
下了高速过了收费站他就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雨实在是太大了，他这新车上的玻璃都还没上防雾，视野顿时模糊得厉害。海川新手上路，自诩不能害了别人更害了梅仁瑜，高速路上是没办法，下了高速当然要自觉一些。
高速路上海川就已经听见梅仁瑜在小声呢喃笙歌的名字。他心里涩涩的，但也不想追究什么。眼下安全第一，他的精神得集中在开车上面。
车越开越远，灰蒙蒙的道路像是没有尽头。轻微的哽咽声里海川终于看见了收费站那巨大的霓彩灯牌，他缓缓将车驶入一列队伍之后，旋即回头去看身边的梅仁瑜。
梅仁瑜睡得很熟，眼角挂着的泪珠凝了一会儿便坠不住了，直接在梅仁瑜脸上划出到弧线滴落下来。
前面的队伍移动速度缓慢，海川也不怕耽搁到后面的人。他心思复杂地给梅仁瑜抹掉了泪痕，却见没有要醒来迹象的梅仁瑜像是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那样用压抑的声音轻道：“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想跟你走，笙歌——”
这一刻，海川感觉自己的心上被开了个窟窿。那窟窿血肉模糊地滴答着黏稠浑浊的血液，风从中穿过，留下呼啸般的声音。
——结果，在梅仁瑜的心里，他这个男朋友，他这个和他一起长大，追着她、追着她，好不容易才追到她身边的男朋友，竟然还没有一条只是认识了三个月的人鱼那么重要。
既然笙歌在她心里比自己地位高，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选自己做男朋友的？
因为自己向她告白了？对她说喜欢了？……还是因为笙歌是条人鱼？而她是个人类？她不能和人鱼在一起，只好选择一个人类了。
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要说一样是人的，自己亲哥不也是个带把儿的男人么？海洋那样的男人，不要说是周围那些被他的外表迷得七荤八素的傻女人们了，就是他这个亲弟弟单纯以男人的角度来看，海洋也是优秀的出类拔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跳不出一点儿毛病……
……不，也不能说海洋是完全没毛病吧。硬要说的话，海洋的毛病就是固执太死心眼了些。他直到现在都还惦记着梅仁瑜，哪怕梅仁瑜已经成了他弟弟的女朋友。“罗敷有夫”这句话海洋就像是从来没听过，海川甚至感觉自己亲哥没把自己当成有力的情敌看待。
想到海洋，海川的脑子里就开始自动循环起海洋说的那些话来。
对自己最知根知底的弟弟，他说：『你太高估自己了，海川。』
然后他下了结论。
『海川，你什么都给不了梅仁瑜。』
海洋的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的话正中海川的痛处，海川就是再想回避，再想催眠自己、麻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海洋说得对，说得很对。
事实证明，他真的什么都给不了梅仁瑜。他没法像自己哥哥那样未雨绸缪，早早的就做好了从家里独立出来，让梅仁瑜和他们的关系不受家里父母干涉的准备。他也不能像笙歌那样包容又温柔地对待梅仁瑜，让她逐渐放下心防，把他当作能够倚靠的人来依靠他。他甚至不能像那个自作多情的暴力狂马俊一样能养活梅仁瑜、养活自己，站在一身西服套装的梅仁瑜身边能够像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而不是一个被包/养的小弟弟。
海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又是如此的无能。
他焦急，他焦躁，他焦灼。不知如何排解宣泄的焦急焦躁焦灼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让他心脏突突直跳。他发现自己的情绪里分明有一丝恐惧和更多的不安。
——相比起不成器的他来，不要说是笙歌那嫩脸不是人的老妖精了，就是马俊作为社会人也比他好得太多。梅仁瑜没选海洋，没和他那以前确确实实的和梅仁瑜谈过恋爱的亲哥复合是他唯一的自信来源。也是他相信自己在梅仁瑜心里比其他男人强的唯一证据。
只是，如果他一开始就想错了呢？事实并不是梅仁瑜选了他，而是梅仁瑜只能选他。
因为梅仁瑜其实是知道的：换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亲哥、那个比谁都固执的、执拗到扭曲的优等生海洋不会留手。
第72章 川流不息 七
海川不敢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便硬生生掐断了这些胡思乱想。只是梅仁瑜的抽泣越来越明显，最后还说出了想要跟着笙歌一起走的话。
梅仁瑜醒了过来，一时间头晕目眩脑袋还像要裂开一样疼。在她睁眼的这一秒，她在梦里时的那些感伤脆弱就已经迅速淡去，等她睁眼看清海川的脸庞，就连自己梦里都见过些什么东西都开始遗忘。
“川？”
见海川神情有异，梅仁瑜立刻抓住海川的衣角拽了拽。她还记得自己做梦做到哭的事情，也朦胧的记得自己哭的原因。梅仁瑜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川——”
海川没想到梅仁瑜会这么坚持，他绷紧了面皮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敌不过梅仁瑜那带着一丝讨好、一丝不知所措以及一些愧疚自责的声音。
“梅仁瑜，我问你……”
车内狭窄，前排两个座位要么是各坐个的，秋毫不犯；想要靠近就只有挤做一团，连呼吸都得困难三分。海川抑制不住想要拥抱梅仁瑜的冲动，只能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压在梅仁瑜的身上才能堪堪环住她的身体。
“……什么？”
人和人之间的安全范围是一点五米。不足这一点五米，人和人就处于亲近的空间，形成一种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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