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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长夜,也是灯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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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红唇,面部僵硬,还穿旗袍。
  如果笼在一片黑暗中,还以为是一群女鬼在里头作祟。
  现在有了灯,温凛睁眼瞄瞄那些吓到她的滑稽机器人,也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杨谦南眉梢都扬起来,冲她一眯眼:“害怕啊?”
  温凛瞪他。
  他去拉她的手:“不怕。我这不是来了?”
  杨谦南被躲开了也不气馁,走过去和她靠个并排,笑着点评:“你问问你隔壁这家公司需不需要技术转型,改去给绪康白他们供应个恐怖片道具。”
  温凛不接他的冷笑话,挎上包就走。
  杨谦南斜靠在墙上,依然一脸风流姿容,喊她:“凛凛?”
  ——“就一点都不想我么,凛凛?”
  他声音回荡在走廊,温凛止不住越走越快,不让自己回头。
  杨谦南闲闲起来,远远跟上她。
  没想到她一个箭步,迈进电梯,狂揿关门键。
  小姑娘心这么狠?
  他意识到要加快脚步的时候,已经赶不上。电梯在他面前关上,沉了下去。杨谦南就差了半秒,气得砸门。
  不过是等下一部电梯的时间,两三分钟,他下去的时候温凛已经不见踪影。
  杨谦南脚边蹲着一条狼狗,估计是吃饱了,吐着舌头一脸喜庆。
  真想骂街。
  四下张望,小姑娘上辈子估计是个特务,溜个没影。
  温凛逃回去之后,也心有余悸。
  她夹着包进地铁站的速度能去拍生死时速,后怕方才那电梯门要再关慢一点点,她就得和他同乘一部电梯下去。封闭的十五楼距离,够她下十八层地狱。
  温凛喘息着干咽一口,把包重重摔上安检带。
  她换了一只包,装了电脑和厚厚一沓资料。被撑变形的包缓缓被吞进安检机器,她的表情也像被吞噬,一霎静止。
  记忆深处的黑匣子倏然开敞。
  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有过说说笑笑的日夜。
  三四月春深,她爱过这个人。
  也许最荒唐的是,没有办法遗忘。
  温凛觉得就这样吧,终究不是一路人,她在这段关系里得到的东西也不少,没什么好怨,也没什么好叹惋。反正他给过的承诺都出于寂寞,给过的挽留……大约出于巧合。
  她第二天没有课,还是照例去公司。
  午休结束时候,过道里吵吵嚷嚷。仇烨搓搓手进来,说:“你们知不知道外面怎么啦,一堆装修公司的人。旁边两间空办公室要进新公司了?”
  有个年纪大些的女同事说:“别又进个机器人模特公司。干脆让他俩打擂台,一个做女装店,一个做男装店得了。”
  “那衣服卖得出去啊?模特吓死个人了,我有天晚上路过往里瞅了眼,差点给摔地上。”
  她们在这叽叽喳喳,仇烨两手插袋,探出去瞧个究竟。
  不知瞧到什么,她忽然像个二档定频电风扇,僵硬地转过来,欲言又止地盯着温凛。
  温凛抬起头,仇烨正用表情演绎一场皮影戏——
  “是说呢,还是不说呢?”、“要不还是说呢?”
  温凛搁下笔,没等仇烨自我挣扎出个结果,自己走出去看。
  杨谦南可能是真的疯了,带着一帮装修公司的人,非得出钱替人装个百叶帘。
  对方经理不同意,杨谦南吊儿郎当说:“那怎么办,我女朋友在你们隔壁。你们天天吓她,我岂不是很心疼。”
  温凛都想给自己蒙个口罩,从这里钻下去。
  可她一个女孩子,站在挤满大汉的过道里太过显眼,那些人七七八八都向她看过来。
  温凛只好硬着头皮,眉间凝聚不满,冷冰冰质问:“你在这干嘛?”
  杨谦南笑吟吟向后一靠,柔声说:“你不是害怕么,我给你挡上。”
  这么一来,隔壁公司的人也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里里外外两拨人盯着他们俩,温凛实在不好发作,说:“你能干点人事吗?”
  杨谦南说我这不是干得挺好的,紧接着指挥装修公司的工头,说:“去把方案拿给她瞧瞧。你们不是说有好几个款么,让她挑。”
  对方经理忍无可忍,强撑涵养说:“您好歹问问我们老板同不同意吧?”
  杨谦南摊开手说他有什么意见吗,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
  温凛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拖走。
  再站久点,她怕对方派一伙机器人出来打他。
  杨谦南演到兴头上,频频回顾,留恋道:“方案不挑了?有几个图案我看还不错哪。”
  温凛理都不理他,把人关进杂物间。
  杨谦南随遇而安地找了个箱子坐,向外指指,痞坏地说:“去你会议室聊不好么,还宽敞点。”
  会议室那头被他指到的人纷纷收回视线,藏回自己座位。
  温凛重重地靠上墙。
  比起他第一次来,这间办公室已经收拾得很像样。玄关处裱了几张项目海报。
  杨谦南轻松巡视,温凛却环着双臂,一脸阴翳。
  她才知道人类的语言是贫瘠的。从前看小说特别奇怪,女主角为什么总让男主角放过她们,这世上谁有资格不放过谁呢?可是现如今她真的没有别的话可讲,自嘲地一笑:“杨谦南,玩你也玩够了,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说说看。”
  温凛特意把话讲得很不客气,学他的惯用口吻,说你倒是说说看。
  到这个份上,是真的半点情分也无。
  杨谦南收敛了周身痞气,认真看她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昨晚后来饭吃了吗?”他忽而垂了垂目光,令他显得更真诚。
  温凛静静站着,不声不响。
  杨谦南一仰脸:“为了躲我连饭都不吃啊?”
  她不动声色地敛着眸,一副到天黑也不愿意跟他说一句的神情。
  多说多错。有时候不说话,反而不会泄露软弱。
  也不知等了多久,杨谦南拍拍裤子站起来,沉声叹道:“算了。”
  温凛抬眸。
  他握住门把手,深深看她一眼:“那我以后不过来了。你记得按时吃饭。”
  温凛心里涌起一股子烦躁,急声开口:“你到底想干嘛?”
  杨谦南回眸对她一笑,说:“我这不是认错来了?”他转身把门靠上,把她揽进怀里,钳住她的肩膀,“我那天不是喝多了么,话都不作数。你也不会哄我两句?知不知道我吃醋,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歌词出自《梦一场》,嗯BGM又有了。
  来吧,我知道你们想打我。
  时间线现在才推了一年,路还很漫长啊。
  PS:昨天好多人表示不记得床上那个梗。非常sad。可以温习一下14…15章。


第28章 
  温凛在他身上; 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人你真的摆不脱; 无关软弱。
  杨谦南不是不明白她拉黑他的原因; 也不是不清楚她离开他的决心。可他觉得没关系,无所谓。他现在挺喜欢她; 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不好吗?
  温凛都想替他问自己一句; 不好吗。
  杨谦南将她拥得更紧。时节欲秋分; 他穿了件毛衣外套; 柔和清俊,毫无棱角。温凛溺在这柔软里; 声线出奇漠然:“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他像听了个笑话,拇指轻刮她脸颊,轻巧地说:“我哪舍得?”
  温凛想说你舍得的。要不然这一个月; 你去哪了呢。
  你充其量不过是在遗忘的路上; 不凑巧又想起我。
  她嗤然地笑。
  杨谦南攥住她的手,认真问道:“晚上有空吗?”
  “要看做什么事了。”
  他嘴角勾起弧弯; 说:“你不是爱跟人玩儿么。介绍几个正经人给你。”
  温凛那天还是去了。
  她上他的车,规规矩矩地系安全带,静望窗外景象。杨谦南也不和她搭话,把车开出六环,直抵小汤山镇,面前一片元代园林建筑。他把她放在一个温泉山庄。
  这地方占地两千亩,原址是一座皇家行宫,龙池叠桥; 群峰翠峦。食府是一水儿的中式装潢,显得颇为正式。
  来之前,杨谦南正儿八经地带她去换了身裙子,觉得她颈下显空,特地找了条叶蕙欣的项链给她戴上。温凛脖子上压着那条气势庄重的古董项链,还以为他要带她见什么长辈。
  一推开门,里头已经坐了两男两女,都很年轻。
  最面熟的是钱东霆,正在和杨靳瑶谈天。杨靳瑶扭头看见他们,特意对她一笑。
  温凛和后者只有一面之缘,场面还很尴尬。杨靳瑶坐在钱东霆身边,映着璀璨灯光显得白了一些,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她十七八岁的年纪,漂亮得很大气,令人过目不忘。温凛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在柏悦楼上的不愉快,不由自主地别开脸。
  杨谦南扣住她手腕,把人领了进去。
  菜一道道传上来。
  杨靳瑶瞟着她哥,故意开腔:“第一次见你带人哦?”她瞥瞥温凛的脖子,扬眉,“舅妈这条项链我问你要了多少次?小气。”
  杨谦南落座嗤她:“黑钻戴你脖子上,那还能显形?”
  “——表哥!”
  温凛紧挨着杨靳瑶坐,他们兄妹一唱一和,屋里其他三个人都开怀大笑,可她却像个局外人,异常沉默。
  莫名想起初初那次跨年夜唱歌,两个女人在厕所里说她闲话,有一个把她认成了杨谦南的妹妹。另一个夸张地嘲讽:“怎么可能!你见没见过他妹妹?肯定不长这样!”
  “脸有点像。”
  “哪儿像啊——”
  ……
  如今看来,确实一点都不像。
  这事甚至无关长相。
  杨靳瑶身上那股天生的无畏,坦然的造作……她这辈子学不来。
  温凛百无聊赖地望着落地窗。
  夜幕四合,可惜了好景色。
  杨靳瑶显然做过功课,拉住温凛闲聊,从名字到身份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明知故问:“听说你是我爸的学生?”
  温凛说:“……我上过陆院长的课,不算是弟子。”
  “以后干脆跟着我爸读研,就是学生了!”她像在完成什么任务似的,显得格外亲昵。
  温凛刚端起一杯茶,呛咳一声。
  杨靳瑶面露尴尬,连忙给她递纸巾,说:“你别生气啊,我不太会说话。我哥说你很厉害的,自己创业,应该就不读研了吧?”
  温凛冲她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摇哪句。
  但她很擅长圆场面,温温和和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和陆老师不太像。”
  杨谦南袖手坐在一角看热闹。杨靳瑶恶狠狠斜他一眼,对温凛却亲和,笑容粲然:“你不要见怪。他们都这么讲的,说我跟了我妈妈姓,就没怎么继承到我爸的基因。”说完向房间里其他人看去,仿似在求助。
  温凛配合地弯了弯唇,看向她口中的“他们”——
  钱东霆不太理会她们,在喝一盅汤。
  倒是另一个男人帮衬着杨靳瑶,双手相握,笑呵呵地说:“你自己出去喝洋墨水,就撺掇人家跟着你爸读研。”
  温凛才发现自己见过这个男人,在赌场里一起玩过一晚,但印象不深,只记得姓傅名筹。
  杨靳瑶像被他启发,说:“对哦,你是不是也想出国?”
  余光里,杨谦南向她瞥了一眼。
  温凛抿了口茶水,轻轻点头:“嗯。”
  话题就此截住了。杨靳瑶问她这个专业是不是要读Journalism,她说不是,应该会去念unication。就此冷场,没人再问。
  杨谦南也收回了目光,神色不见异样。
  热菜上桌,他们一群儿时好友,聊的都是他们上下几辈人的事。
  温凛发现他们的圈子内部也分层。譬如钱东霆和傅筹,虽然主业一个做金融一个从政,天差地别,但共同点是都不太和应朝禹他们厮混。今晚的人数虽然很少,但听得出来他们私交甚笃,能聊一些推心置腹的话题。
  杨谦南游离在这些圈子中间,去哪都不太说话,一口一口喝酒。
  默然听了一顿饭,温凛总算了解到,屋子里另一位女性是傅筹的老婆。两人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已经领了证,明年就要完婚。
  话题不知何时飘向他们俩,杨谦南给他表妹讲傅筹小时候的糗事:
  “那会儿他老婆才上小学,他觉得大院门口的包子铺好吃,天天早上六点买回来,探监似地给人送去。这么送了一个月吧,小姑娘受不了了,委婉地对他说,「傅筹哥哥,我以后能不能不吃包子了啊?我妈妈说了,我要是再倒掉她给我做的燕麦粥,她就要生气了。」”
  杨靳瑶捂着嘴笑得肚子痛,大声说:“真的啊?你就是这么追到姚馨姐的啊?”
  傅筹摆摆手说:“别提,别提。”
  温凛都跟着,暗自笑了一声。
  那天是杨靳瑶放假结束要回美国,一群哥哥姐姐给她送行,气氛很热络。晚餐之后他们几个去泡温泉,杨谦南喝多了酒不能泡,带着温凛连夜回程。
  他醉得瞳孔都散了,非要上驾驶座。
  温凛对他没有好脸色,拉住人训斥:“你是有十七八条命还是怎样。这里不是有很多房间吗?睡一晚算了。”
  杨谦南狐狸似的朝她笑,说:“你想跟我睡?”
  她一直不肯借坡下驴,杨谦南哄了两天也累了,倚在车门上故意刁难她。
  温凛想说房间那么多,她难道还不能自己开一间。但见他执意要走,又无奈地回头,想看看这地方提不提供代驾服务。
  不料就犹豫了一会儿,杨谦南发酒疯,把她推上了驾驶座,自己也挤上来,说:“我不能开。你开。”
  温凛一看就不会开车,在他身上挣扎:“你放我下去。真不要命了?”
  杨谦南拧开车钥匙,车子一下发动。
  温凛一惊,手被他按在方向盘上。
  杨谦南酒气熏熏地抱着她,下巴靠她肩上痴笑,说:“命就一条,交给我们凛凛了。”
  温凛心里恼恨,骑虎难下。发动机越来越热,她钻了个空子想逃走,杨谦南一把把她捞回来,说:“你不开,咱们今晚就睡这了。”
  她咬牙切齿,回瞪他说:“杨谦南你别后悔。”
  停车场是一片山坡,一条水泥小路,能望见远处横卧在夜色里的野长城。
  温凛坐正身子,恶狠狠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杨谦南随着惯性向后一抛,撞在车座上,头昏脑涨。
  一挑眸,后视镜里温凛面色冷然,蹭蹭杨谦南,催促:“你过去。”
  “过哪儿?”
  “副驾驶,还能哪。”
  杨谦南紧紧扣住她的腰,说:“不要,我就在这。”
  温凛被他抱得方向一歪,险些撞上护栏,下唇都快咬破:“待会儿该遇上交警了。”
  “你连个驾照都没,怕什么交警。”
  温凛恨得牙痒,心想她就是因为没有驾照,所以才怕交警。
  杨谦南面上毫无惧色,仿佛真有十七八条命,一边指挥她开,一边悠闲调侃:“你挺有天赋的么。以前是不是学过?”
  “练过一阵。”温凛说,“高三毕业的时候没事干,在家里报了个驾校。”
  “那怎么没考?”
  “课忙。大一暑假军训,大二暑假……这不是没回家。”
  温凛紧张地开车,说话完全不经思考。说完才发现,她干嘛回答他这么细,于是没好气道,“我又没车,急着考什么驾照。”
  杨谦南终于知道惜命了,躺着当个人肉垫子,不干扰她。声音幽幽地从她脑后飘过来:“那改天给你弄一辆。不能浪费你这天赋。”
  温凛真想回头看一眼他是不是认真的。没敢。
  杨谦南看着她紧绷得根根脊骨分明的背,又望望她后视镜里严峻的眉眼,在她身后轻轻地笑。
  她最讨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里。看似无棱无角,实则一步都不肯退,有种别样的坚毅在骨子里。把命交给她很放心。她聪明,清醒,永远不会让自己脱轨。
  杨谦南不经意般向外一望,在秋夜里长舒一口气,“前面左转。”
  “左转干嘛?”
  “左转停下。”
  温凛依他的话,踩一脚刹车。
  到底经验不足,踩得有点急了,两个人差点一起扑上方向盘。温凛弯着腰半天没起来,闭着眼深呼吸,冷汗涟涟地结束这场危险驾驶。
  前方没有路,左边是一条溪河,右边是长长一圈高墙,宅门紧闭。
  杨谦南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凛凛V:为什么有少管所,有戒毒所,就是没有能管管这种马路杀手的所???
  ——
  PS:今天头疼,晚上回来一直不在状态,更晚了,随机发33个红包赔罪……
  接下来一周我挑两天双更吧。
  三更就免了……我什么尿性你们懂的,写急了怕影响质量。


第29章 
  这是一座青灰色的古典建筑; 区别于传统的四合院。宅门前是一条私路; 温凛开过来的时候车速慢; 沿着围墙仿佛开不到尽头,没注意这里居然只有这么一座宅子。
  杨谦南在夜色里叩响了铜门锁; 往里喊了一嗓子:“奶奶!”
  醉鬼闹事般的声音划破夜空,惊醒三四盏灯。
  温凛望见里面倏然亮起的一片灯光; 心惊肉跳; 第一反应是拉着他躲起来。
  片刻之后; 一位管事推开大门。面相慈和的中年女人肩上披着一件外衣,埋怨道:“小声点……老太太睡着啦。”
  杨谦南无知无识地向她一笑:“桐姨。”
  温凛扶住站都站不稳的杨谦南; 为难地解释:“他喝多了……”
  女管事对她点点头,叹着气招手:“快进来吧。”
  她个子矮小,踮脚取下挂在门廊的灯; 拎一盏提灯为温凛指路; 话音温柔:“看着点脚下,姑娘。”又轻言轻语地问; “你们这么晚,是从哪里来?”
  温凛束手束脚,低低嗯一声,说从小汤山。
  “那是有点远了。”
  “他指的路……”温凛窘然,不知该怎样作答,觑着杨谦南。
  深更半夜十点钟,以她的教养,连家人都不便打扰。
  他疯起来怎么连自己奶奶都不放过?
  宅内有一座桥; 桥下一条窄河,底有荷花香。
  温凛四顾,未曾见到荷花。然而水波清韵,别有一股雅淡清凉,不知荷香从哪来。
  桐姨将她们领至一座两层小楼,杨谦南介于半睡半醒之间,一进房间就倒上了床。桐姨站在他床边,不知在叮嘱什么。最后提高了点声音,温凛才听清,“靳瑶前阵子来过,正好收拾出了这间客房。你将就对付一晚吧。”
  他说知道,桐姨便拉拉肩上的衣服,说我给你们拿衣服来。杨谦南把头埋在枕头里,说不用麻烦,你走吧。
  两扇黑漆隔扇门相阖,一室只剩幽静。
  杨谦南沾了床就迷糊了大半,温凛无奈问他:“你不洗澡吗?”
  他挥挥手腕,说:“你先去。”
  于是她只能自己探索。
  这屋子有些年头了。古典的漆面布满斑驳划痕,青石地砖,家具每一件都上了年代,斫雕为朴,缀饰全无。
  望出去,碧波万顷。
  翌日便是中秋,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满,大大一轮卧在檐上,独照三亩荷塘。
  荷花开到九月一盏不存,满目圆叶碧幽幽沉在夜色里,一浪盖过一浪,吐纳清辉。围墙四角都建了两层楼台,水塘中央两三顶黑色亭盖,仿若一座明清古园。
  她终于知晓香自何处来。
  屋里没有传统的淋浴设备,上引温泉水,只能泡澡。
  房间里有点闷,温凛开着窗梳洗,清风徐徐浮动。习惯了现代建筑里人工调和的温度,自然风带几分温润,拂在身上只觉凉柔。
  出浴室时,门口的几凳上还是被搁了毛巾衣物,叠得方平。桐姨显然悄悄回来过。
  睡衣应该是杨靳瑶的,温凛穿不惯,干脆没穿,系一条浴巾在身上。
  洗净出来一看,杨谦南果然已经睡熟了。匀调的呼吸蕴着酒气,不太好闻。
  她不太想伺候他,缩在床的一角想就这么尝试睡着,然而屡屡未成功。他斜占了个位置,这床又硬得她认生,抱着膝盖枯坐了一会儿,只得起来。
  温凛摸进杨谦南的裤子,偷来一包烟。
  这动作别一般刺激,她能摸到他一块衬布之隔的大腿,男人松弛时的肌肉依然紧实,触之温热。她胆战心惊,担心将他弄醒。然而没有,她驾轻就熟第二次,把打火机也顺了出来。
  温凛有点得意。
  也不知是不是命。她从未买过烟,唯二碰过的两包,都是他的。
  杨谦南对烟没有专一的嗜好,这次换了一个牌子,不过味道依然偏淡。
  温凛推开窗户探半个身子出去,才敢点烟。
  青橙火苗在夜风中曳动,点燃白色的烟身,像冷风中的一卷纸钱。
  温凛夹在两指间,看了好一阵。空气里飘着淡淡烟气,焚着荷香。她手中点滴猩红藏在灰烬里,细腕搁在黑色窗框,回身看杨谦南。
  他静静睡着。
  月色淡拢纱,她心口如同刚灌了水的面粉团,软得不成形状。
  温凛抬手吸了一口烟,连声呛咳。
  咳嗽声很沉,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直不得解脱。
  温凛眼睛刺激得发酸,两手撑着窗框忍耐,连着试了几口,直到一声未呛,她如灵魂得到解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绵绵薄烟,四散在月光之下。
  楼下仿佛有人走过。温凛吓得把烟藏进屋里,探出去张望。却只见浓浓夜色,有虫点上荷塘水面的草杆,未见有人。她这才松一口气,靠坐在沁凉矮窗下。
  这一夜也不知想了多少东西,后半夜疲乏,她把杨谦南往里推一点,在床沿屈就,一合眼居然睡着。
  醒来的时候,杨谦南已经起了,刚洗完澡,擦着头发看她。
  他没穿上衣,身上散发着刚刚沐浴过的热气。温凛一看便知不好,想将被子重新蒙上。
  杨谦南冲她低低地发笑:“别藏了。哪一块我没看过?”
  她睡前把浴巾扯了,以为那样屈就,只能打一个盹,没想到睡到天亮。
  温凛正懊恼,杨谦南跪上来掐住她下巴,嗅了嗅:“一股烟味。”
  小姑娘心事挺重,还找烟抽。
  温凛下意识皱眉:“你好意思嫌弃我?”
  他展颜大笑:“不嫌弃。来,来,亲一个。”
  温凛挡住他的嘴唇,挡了条裙子在胸口,飞快下床。
  她洗漱穿戴停当,就要推门出去。
  杨谦南半靠着床吓唬人:“不要乱跑。我奶奶身边的警卫配枪,里面都上实弹。你一个生脸跑出去,人把你击毙了算谁的?”
  他满嘴跑火车,真以为她三岁?
  温凛回头瞪他一眼:“那就开枪好了。反正我迟早要死在你手上。”
  杨谦南是把这句当情话听的,颇为受用地过来抱她,哑声道:“是么。我是怎么把你弄死的……”他的手在她腰下游移,发出个暧昧的尾音,“嗯?你说说看。”
  温凛挣脱他,跑上曲折回廊。
  回廊尽头是饭厅。
  早饭是和老太太一起吃,他们都很规矩。
  温凛才发现他奶奶有阿兹海默症,不怎么认人。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饭吃到末尾,老太太从轮椅里抽出一本七八十年代的工作册。
  平整如新的黄色簿面,翻开来,每一页都歪扭记着几行字。
  老太太翻到中间,让桐姨拿给杨谦南看。
  两条横线中间写着他和杨靳瑶的大名,老太太在底下画“正”字,记录他俩来的次数。
  杨谦南一年就只有两画。杨靳瑶回国一个月,已经画了三道。
  老人家错把温凛认成了杨靳瑶,双手把她的手攥在掌心,紧握着砸了一下,掷地有声:“还是瑶瑶乖哦!”
  温凛指节磕得生疼,表情都变色,却不忍心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老太太借着杨靳瑶,把她孙子批评了一通,就差给温凛簪朵小红花。杨谦南从未这样听话,目光像长在了碗里,绝不回嘴一句。最后桐姨收拾饭碗,老太太趁他不备,还给温凛塞了个红包,让她中秋节买月饼吃。
  温凛出门偷偷数了数……究竟上哪买这么贵的月饼?
  杨谦南随后跨出饭厅,见她鬼鬼祟祟,探过去瞧,把温凛吓了一跳,手不听使唤,猛地把红包藏在身后。当着人家的面数钱……太丢份了。
  结果杨谦南的解读比这还过分,张口便来:“你收着就收着,藏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温凛脸都在发烧,气得把红包推他怀里:“谁藏你红包了!你拿回去。这钱是给你表妹的,我才不拿。”
  “杨靳瑶背着人偷偷给老太太的本子加笔画,当我不知道?”他皱着眉还很不忿,“她回国就一个月不到,成天不知在哪浪,来过一趟不错了。真有出息,偷她姥姥的铅笔。”
  温凛怔住:“……真的?”
  “你看我奶奶像是能记住她来过几次的人吗?正字学得还挺像样,边画边抖。”杨谦南越说越来气,把红包拍她身上,“拿着。杨靳瑶作弊,配不上这钱。”
  “……”那她也不好收这钱啊。
  杨谦南眉头舒展,忽然话音一转,深眸含笑:“奶奶大不大方?想不想让人当你亲奶奶?”
  温凛恼羞成怒,想把红包再拍回去。杨谦南及时阻止:“让你拿你就拿着。”把那厚厚一叠按在她胸口,顺手还揩了把油,笑眯眯说,“反正迟早要给。”
  他说完就伸着懒腰走了,温凛也不好意思往口袋里装,像捏着个烫山芋。
  掌心滚烫,一直烫到心尖。她也不知心口这绵热是为了什么。
  明知是假的。
  杨谦南还穿着一套睡衣,闲闲地在院子里散步,带她逛去西院荷塘。
  白天来看,这三亩荷塘更为壮观。花岗岩砌的池边,简朴复古,像农家小院。然而举目望去,却是千盏秋荷。
  杨谦南带她往深处走去,说他奶奶年轻的时候爱荷成痴,老了之后买下京郊这块地种荷花,动工两年才落成。可惜没看上几眼,人就得了病。
  温凛问:“那你爷爷呢?”
  他忽然笑起来,说:“可能是不喜欢荷花吧,毕竟花有很多。”
  她大致听懂,表情尴尬,好像不该问这么深。
  那日凉风阵阵,他们同时向碧塘深处望去。
  秋分时节,这亩荷塘也不知是如何将养,竟有一枝粉荷尚未谢,孤零零地掩在恢恢绿网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名叫:【巨型违章建筑一日游】
  明天去考驾照,今天光顾着刷题了。后天再双更。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有证的司机,希望大家祝福我。


第30章 
  那天夜里; 温凛做了个梦。
  她梦见杨谦南跳下去; 把那枝荷花摘给了她。她站在池边气急败坏; 说池子里就剩这么最后一朵荷花,你还给它摘了; 你奶奶怎么还没把你从族谱上除名?
  杨谦南半个身子浸在水下,擎着花盖说; 你就说它好不好看吧。
  她不说话。
  他说; 那我扔了。
  温凛连忙抢下来说别; 然后蹲在池边,把它化作一盏莲灯; 小心翼翼地顺着水波送走,忍不住惋惜:“人家作为一朵荷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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