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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地主-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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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是一方霸主,可是那一方太穷,穷的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

她能过那样的日子吗?

沈三沉默了许久,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三表妹,咱们这样的出身,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若想活的舒心。就得学会放下。”沈致远的情绪也低沉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放下的,那么不舍,却还是要放下。

因为他姓周,这个姓氏赋予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他自然也要为这个姓氏付出一定的代价。

沈三看着沈致远晦暗难明的表情和深邃难懂的眼神,若有所悟。

“表哥是来劝我欢欢喜喜地听从祖父安排的。是不是?”沈三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道。

沈致远摇头,“我知你不会欢喜,你只要不那么伤悲就好!日后的日子还长,你总不可能整日以泪洗面。”

沈三点了点头,她虽然还不能完全释怀。但是沈致远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表哥,你既然知道我心里……你怎么还愿意……”娶我两个字当着沈致远的面她实在说不出口,便也只含糊过去。

沈致远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苦涩一笑,“表妹,我与你一样。”

我与你一样,心里装着别人,不可得,只能放下。

沈三面露惊讶,却没有多问。不知怎地,她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感。

沈致远与沈三聊了许久才离开。

离开沈家之后,他直接回宫去见了皇帝。

此时皇帝还在衡量和亲的人选问题,就见沈致远进来之后直接跪到地上,说道,“父皇,儿臣心悦外祖家三表妹久矣,请父皇成全。”

皇帝阴郁多日的表情终于松动下来,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有一件顺心事了。

“好,既然是你亲口提的,父皇就允了!”皇帝笑呵呵地说道,一边的黎叔很眼色地铺开宣纸,皇帝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

沈致远垂着头,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亲口提的,确实是他亲口提的。

皇上与他说过,皇上也给沈家暗示过,虽然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但是皇上却要沈致远主动开口。

皇上,他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还在外面飘着呢,所以给了他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沈致远苦笑,没有,他的外祖一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他母妃多年的谋划算计,哪里是他说不要就不要的。

圣旨写好,黎叔喜滋滋地去宣旨,书房里只剩下皇帝和还在地上跪着的沈致远。

“快起吧,”皇帝的喜悦毫不掩饰,“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沈致远垂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会轻声应和一句。

皇帝说了好半晌兴奋劲儿才算过去,然后又想到了烦心的事情。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他突然问沈致远,“致远,你可去过辽河郡?真如下面人说的那般破败?”

“儿臣不曾去过”,沈致远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安家村距离辽河郡不远,战乱和天灾的年份有不少辽河郡的百姓逃到咱们大周,我多多少少还是接触了一些,事实却是如此。”

别人的话皇帝总不能尽信,不过这是他儿子说的,他才放下心来。

既然这样……

“致远啊,覃初柳杀人的案子查的如何了?”皇帝别有深意地问道。

沈致远憨憨一笑,“果然是瞒不住父皇,我毕竟做过她的先生,几年的情分还是有的。她出了事,我总要多关照关照。”

顿了一下,他才回答皇帝,“至于案子,我只听说大理寺还没有查到证据。”

没有证据,那很有可能就是诬告啊。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就让大理寺快些结案吧。”

沈致远把头埋的更深,嘴角扯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成了,所有的事情,都按着贺拔瑾瑜设计的那般,成了!

被关进大牢二十七天后,安香告覃初柳指派冬霜杀人一案终于有了结果。

因为证据不足,判安香诬告,打了十大板,覃初柳和冬霜被判无罪,当堂释放。

覃初柳没急着走,她一直看着安香的十大板打完,她和冬霜两个人这才搀扶起安香往家去。

在外人看来,覃初柳这是有情有义,被自己的三姨母诬告了还能顾念着亲情饶她一回。

不过安香清楚,这一次,她恐怕真的完了。

若不是被打了板子之后身子疼得根本动不了,她是宁可一头撞在柱子上也不会任覃初柳带她走的。

她们刚出公堂,元娘并百里容锦他们就迎了上来。

覃初柳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她在京城认识的人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只除了贺拔瑾瑜。

她心里有些失望,她以为出了大牢会在第一时间见到他呢。

高壮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安香,有些嫌弃地把她甩在肩头上,就像扛麻袋似的往前走。

“噗嗤”,覃初柳的那一点儿小失望瞬间消失无踪,她笑着对高壮道,“你这样一路把她扛回去,到家她指定就没命了!”

高壮撇了撇嘴,心道谁管她有命没命,死了最好。

不过他还是听了覃初柳的话,改扛为夹,把安香夹在咯吱窝下。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可笑,但是至少能保证安香回家之后还能有一个口气。

“柳柳,你看你都瘦了,回家之后娘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从她们出来元娘就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把她看了个遍才开口说话。

其实覃初柳一点儿都没瘦,不过在母亲眼里,孩子就没有胖的时候,所以覃初柳也只是笑盈盈地挽住元娘,“娘说的是,我可想吃娘做的饭了呢。”

一行人把覃初柳她们送到家,都知道覃初柳要好好梳洗一番,便都没有多留,一一告辞离开。

待人都走了,元娘才不赞同地问覃初柳,“你咋把她又弄回来了?不管她,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敢算计她的柳柳,活该被打死!元娘心里愤愤地想。

覃初柳却对元娘神秘一笑,“娘,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想法。”

元娘还能说什么,只能由着覃初柳去了。

早前元娘就得了贺拔瑾瑜的通知,说是今天覃初柳就能放出来,热水已经烧好,整整两大锅,覃初柳和冬霜痛痛快快地洗了澡。

梳洗妥当之后,元娘把覃初柳和冬霜都叫到自己的房间里,问覃初柳,“柳柳,娘到现在还有些不大相信,傻蛋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亲姥爷,真的是……”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谋妻(二)

元娘手指了指天,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覃初柳点了点头,“傻蛋没骗你,就是他说的那样。”

贺拔瑾瑜把元娘的身世全都给元娘说了,在大牢里的时候覃初柳还担心元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过现下看来,元娘还算淡定,至少比她想象的好。

“哎呀,就跟戏里唱的似的。”元娘感叹道,“娘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那咱们以后咋办啊,柳柳?”

其实元娘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她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期待,希望覃初柳能给她一个让她心安的答案。

覃初柳有些心疼,她是自己猜出来的,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

可是元娘不同,她是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当时她身边还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定然十分惶恐。

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这个问题没有人比覃初柳更清楚了。

“以前咋样,以后还咋样呗!”覃初柳轻松地说道,“这件事皇上指定不能摆到明面上说,毕竟是先皇的秘辛。既然不能放到明面上,自然也就不会管咱们了。我看,等过些天咱们就能回家了!”

“真的,太好了!”元娘雀跃的直拍手。

元娘没见过自己的亲爹,亲娘的那一点儿事也是听梅婆子说的,要说她和亲爹娘的感情有多深,谁都不会信。

而且她也是个没多大追求的,家里不缺吃不去缺穿,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她就知足了。

基于这两点,覃初柳断定元娘更喜欢过回以前的日子。

只是,已经有许多人、许多事不同了,想要和以前完全一样,注定是不可能了。

此时,在镇国公府里。谭绍维跪在地上,给上座的镇国公和宁氏磕了头。

“父亲,母亲,儿子求你们。这一次就遂了儿子的心愿吧。”

谭弘道一张胖脸拉的老长,面上的表情虽然还算镇定,但是颤抖的连茶盏都拿不住的手还是把他的慌乱展露了出来。

宁氏则更是夸张,她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谭绍维。

半晌之后,宁氏才拉回自己的神智,惊讶地说道,“那,那个元娘是先皇的闺女,那。那不就是……这样好啊”,转头看向镇国公,“若是把她们母女接回来,那咱们绍维不就是驸马了吗!”

“驸马个屁!”镇国公把茶盏重重地放到桌子上,颤抖着手指着谭绍维。“你个不孝子,这件事你早怎么不说?若是早说,咱们早做准备,也不会让那死丫头和她娘进京了!”

谭绍维苦笑,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啊。

昨天,贺拔瑾瑜找到他,与他长谈了一次。

他以为还是谈覃初柳和冬霜的事情。没想到贺拔瑾瑜竟然还告诉他元娘的真实身份以及覃初柳这次被下狱的主要原因。

他若是早知道元娘是这样的身份,早些年就该狠狠心跑回安家村,守住她们母女,决不让她们母女有机会来这是非之地。

“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宁氏很是不喜镇国公的态度,“元娘可是皇家人,那可是公主。咱们绍维尚公主有什么不好!”

镇国公头痛不已,心道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母亲,你可知道大长公主的名讳?”谭绍维比镇国公有耐心。

“元……啊,竟然是一样的!”宁氏更加惊诧。惊诧过后便是惶恐,她也想明白这里的关键了!

皇家,怎么可能有名讳相同的公主。

大长公主是太后所生,是当今的亲妹。那个元娘算什么,是先皇和外面的野女人生下的孩子,怎么能一样!

“那要怎么办?”事关儿子的命运,宁氏有些慌了,带着些侥幸的心思问道:“绍维,皇上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吧?”

镇国公也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等着他回答。

“父亲,母亲,我刚才求你们成全的就是这样事!我要和元娘在一起,让皇上知道柳柳是我们的孩子!”谭绍维决绝地说道。

宁氏还没反应过来,镇国公已经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直直地朝谭绍维甩了过来。

谭绍维不避不让,茶盏正好砸到他的额头上,登时便有鲜红的血液沿着脸颊流下来。

宁氏赶紧冲过来,想用帕子堵住他的伤口,他却躲开了。

“父亲,母亲,你们就让儿子赌一次吧,不管是好还是不好,儿子都想试一试!”谭绍维恳求道。

宁氏不解,赌,赌什么!

镇国公确却明白了谭绍维的意思,男人是应该有野心。若是皇上还顾念着一点点血脉亲情,就算不认回元娘母女,定然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这样,谭绍维甚至谭家可就借了元娘母女的光了。

若是皇上一点儿亲情都不顾念,不顾元娘母女的生死,那她们也不过就是回安家村过以前的日子罢了。

镇国公有些松动了,看了满脸是血的谭绍维一会儿,他终于松了口,“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若是日后有什么变故,镇国公府可不会替你出头!”

他是在提醒谭绍维,若是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时候,千万不要把镇国公府拉下水。

谭绍维第三次给镇国公和宁氏磕头,血红的脸上已经满是喜色,“谢父亲母亲成全。”

等宁氏缓过神来的时候,谭绍维已经兴高采烈地跑走了,上首的镇国公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宁氏彻底火了!

“好你个谭弘道,你为了镇国公府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与你和离!”说完之后,宁氏也一甩袖子走了。

谭弘道却岿然不动。

他摇了摇头,自打他背着宁氏偷偷和沈国公接触被宁氏发现后,和离这个词就经常挂在宁氏的嘴上,他都已经习惯了。

谭绍维有些兴奋,没想到贺拔瑾瑜告诉他的说辞还真的管用,早知道这样。他早就该这么说。

不对,早他也不知道元娘的身份。

不对,早是贺拔瑾瑜那个臭小子没告诉他元娘的身份!

归根究底,错还是在贺拔瑾瑜!臭小子都不知道要讨好未来岳父大人。以后绝不能够让他好过。

谭绍维心里算计着,脚步轻快地往覃初柳家走去。

这一日京城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盛景,镇国公府二公子满脸是血的从府里出来,喜滋滋地在街上游走。

不少人猜测,二公子是疯了,彻底的疯了!

还有不少好事儿的百姓跟着他走,想看看疯了的二公子到底要干什么去。

谭绍维早发现身后跟着的百姓了,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任由他们跟着。

声势越大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是贺拔瑾瑜与他说的。

贺拔瑾瑜,又是贺拔瑾瑜,谭绍维咬牙,那个臭小子太聪明了,以后他们柳柳会不会吃亏。

喜悦夹杂着忧虑。谭绍维终于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覃初柳家。

站在门口定了定神,咽了口口水,谭绍维这才紧张万分,颤抖着手敲响了院门。

敲到第五声,院门吱嘎一声开了,里面的人见到一脸是血的谭绍维脸上无甚波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日家里没有剩饭剩菜,你去别家要吧!”

不知道谭绍维运气好还是不好,开门的是冬霜。

说完之后冬霜便要关门,谭绍维哪里肯罢休,双手扒着门扇,用脚搪住门。朝院子里大喊,“柳柳,元娘,我回来了……”

柳柳,元娘。我回来了……

这句话放在他心中多久了?

多少个深沉绵长的梦里,他推开家里那扇破旧的木门,朝着小小的院子里喊一声“我回来了”,然后辛勤持家的妻子和活泼聪明的女儿便会笑着出来迎接他。

今天,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鼻子一酸,晶莹的眼泪便汩汩地流了出来,阴湿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既狼狈又可怜。

终于,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眼见就要四目相对了,房间里的人突然被身后的人拉走。紧接着,覃初柳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叔,我们这不是医馆,您要是看伤可来错地方了!”覃初柳毫不客气地说道。

谭绍维把脑袋挤进门里,身在却都卡在门外。

“柳柳,爹回来了,以后爹再也不离开你和你娘了!”谭绍维的声音不小,还有些哽咽,莫说是屋子里的元娘,就是院子外围观的百姓也都听到了。

大家哄地一下炸开了锅。

一直不愿娶妻的镇国公府二公子竟然有妻子,还有孩子,这是多大的谈资啊。

住在覃初柳家附近的人也来凑热闹,和来围观的这些人说起了覃初柳家的情况。

“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个北辽男人忙前忙后地收拾院子,这院子就没怎么出现过男人。只三个女人……”

“哪里是三个,明明是四个……”

“这家里前些天好似是扯上了官司,今天人刚放回来,说是被冤枉了。”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覃初柳的眉头越蹙越紧。

谭绍维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以为京城百姓都知道了她是他的女儿,她娘是他的媳妇,她们就会重新接纳他了吧。

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谋妻(三)

“我爹早死了,大叔你认错人了!”覃初柳拧眉冷声说道。

她给冬霜使了个眼色,冬霜毫不客气地掰开谭绍维的手,还踢了他一脚。谭绍维吃痛,下意识地缩回了脚。

然后,“嘭”地一声,院门在他眼前唰地一下阖上了。

“哎,柳柳啊,别这样对爹啊,爹知道错了,以后再不离开你们母女了……”谭绍维拍着门朝里面大喊,奈何再没人来给他开门。

房间里,元娘呆怔怔地坐在杌凳上,覃初柳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覃初柳心下担忧,伸手捅了捅她的胳膊,“娘,你没事吧?”

元娘木木地转头看覃初柳,好半晌眼睛里才有光亮。

“柳柳,他是不是知道咱们的身份,才……”才来找她们的。

不怪元娘多想,谭绍维还活着,还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就算家里反对,想要回去找她们母女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都多少年了,他音信全无。早前的乞丐她知道就是他,可是他一直没表态要认回她们母女。现下家里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就要认,任谁都会多想。

覃初柳摇了摇头,“娘你不要多想,不是这样的”,想了想,覃初柳解释道,“咱们的身份兴许不是好事,镇国公府的人也不傻。他能这时候来认咱们,也绝对不是因为咱们的身份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贺拔瑾瑜已经查到皇帝为什么对她存杀意,依她的想法看,这个时候和她们沾上了关系,决计是没有好结果的。

谭绍维能这个时候站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动容的。

元娘知道的不若她多,心里还忐忑的很,“柳柳,那咱们该怎么办?”

“娘,你要问你自己的心。女儿已经长大了。要有自己的生活,娘陪了我这么些年,也该想想自己的事。”

覃初柳坦诚地元娘说道;“我现下是不大喜欢他,而且我和谭家终究是隔着人命。以后也定然不会融洽。但是娘你不一样,这些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无论娘怎么选择,我都支持娘!”

元娘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的柳柳这么乖巧懂事,旁人不喜欢你那是旁人的错。不管如何,娘都和柳柳一起,不喜欢柳柳的人,娘也不会喜欢。”

“嗯,我明白!”覃初柳感动地点点头。

自从知道镇国公二公子就是当年的覃绍维之后。元娘虽然表态不想与镇国公府有瓜葛,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回去继续过她们的小日子。

可是她心里的惶惑和期待覃初柳多多少少还是感受到了的。换个角度想,若是这事儿发生在她和贺拔瑾瑜身上,她的心里会怎么想。

她可能也会像元娘这样为了女儿压抑心中的爱情,可是。这情感却不会泯灭,因为它早已经深入骨髓。

元娘不是个自私的母亲,她也不应该做一个自私的女儿。

“娘,咱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吧。他突然来,还这般高调,我只怕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冷静下来之后,覃初柳分析道。

谭绍维闹了这么一场并没有罢休。他还用上了之前的老办法,蹲在覃初柳家门口不走了。

看热闹的百姓觉得无趣便各自散了,吵吵嚷嚷的胡同恢复了宁静。

谭绍维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乱画,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

接下来的事情会不会如贺拔瑾瑜料想的那样呢?若是和料想的不一样,他该怎么办?

他还没有得柳柳的原谅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事情闹开。说不准柳柳对他更加厌烦。

还有元娘,她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怨他、恨他?

最初的兴奋欣喜退去之后,剩下的便只有不安和忐忑。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见太阳已经西斜,整个京城被晕红的霞光笼罩。朦胧而美好。

谭绍维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他的心越来越焦躁,为什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真的和料想的不一样!

正想着,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听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哎呦,二公子啊,可算是找着你了!”黎叔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传来。

谭绍维的心豁然收紧,“黎公公,你怎么来了?”他一脸的无辜,眼神里还有些迷茫。

倒真好像没有猜到黎叔会来似的。

“二公子快跟咱家走吧,皇上要见您呢。”黎叔上前去扶谭绍维。

谭绍维蹲久了,腿早麻了。他也不跟黎叔客气,干脆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黎叔身上。

“黎公公,你可知道皇上召我所为何事?”谭绍维一点一点儿挪步,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二公子你今天闹的这一出传到皇上他老人家耳朵里了。这位覃姑娘小小年纪就做了不少好事,皇上正有意嘉奖她呢,这时候您这么插了进来,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黎叔喜滋滋地说着。

今日上午皇上还发愁,镇国公府若是继续装傻不认回元娘母女,他便还要费些心思思量要怎么封赏。谁成想下午就听到消息说镇国公府二公子要认妻女的事情。

皇上当时就笑了,事情的发转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但是总归是好事。

谭绍维的一颗心总算往回落了一点儿,皇上果然主动要见他了!

他现在还是一头一脸的血,这个样子自然是不适合见皇上的,进到皇宫之后,黎叔带着他清理了一番,这才把他带进了御书房。

此时皇帝正在批阅奏章,谭绍维也不敢打扰,只恭恭敬敬地在地上跪好,等着皇上发现他。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全暗下来,宫人上了灯,偌大的御书房被精致华美的宫灯照亮,皇帝这才好似不经意地发现了谭绍维。

“什么时候来的?小黎你也是,怎地也不叫朕一声。”皇上语气虽然不好,但是看着黎叔的目光却很温和,显然对他的做法很是赞同。

黎叔心道果然是老小孩儿,皇上年岁越大越喜欢玩这种把戏了。

他愿意玩儿,谭绍维自己就得陪着他玩。

“皇上,不怪黎叔,是草民不敢打搅皇上。”谭绍维给皇上磕了头,之前被茶盏砸的地方正好磕到地面上,疼得他直龇牙。

皇帝都看到了,眼里的笑意更胜,却还是假装没看见,也没让他起来。

“这些年你也没少在京城里闹,以前都是不娶,这一次怎地还上赶着要认亲了?”皇上状似闲话家常地问道。

谭绍维便把早就设计好的说辞与皇帝说了。

从当年被元娘所救,一直到从军离家被谭绍隅寻回,最后说到在京城再遇覃初柳,想要认回却不被镇国公允许。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了几声,“你也算是性情中人,朕很喜欢。镇国公也是愚鲁,毕竟是你们谭家的血脉,哪有不认的道理。”

谭绍维马上听出弦外之音,忍着疼又给皇帝磕了几个头,“求皇上成全草民。家父最是听皇上的话,若是皇上能替草民美言几句,家父定然肯接受她们母女,求皇上成全!”

“嗯,你那闺女不简单,在太平镇做了不少好事,朕早前也见了,不错。”皇帝很会演戏,把自己心里的不满与恨意全都压制住,对着谭绍隅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笑意,“朕正想着如何奖赏她,既然你想认回她……那朕就做回好人!”

他的话音刚落,黎叔已经把宣纸给他铺好。

他始终没告诉谭绍维圣旨上面写了什么,写好之后也只对谭绍维道,“你且先回去,就等着镇国公亲自去接她们母女,你就等着一家团圆吧。”

谭绍维已然心花怒放,这喜悦他也不去掩饰,笑的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看上去憨憨傻傻的。

皇帝摆了摆手,“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快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谭绍维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他这一天磕的头都快赶上早前三十几年磕的多了,但是他甘之如饴。

谭绍维回到镇国公府直接去找了谭弘道,把皇上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镇国公。

镇国公在地上转了几圈儿,脸上的笑意也毫不掩饰,“这么看来,你赌对了!”

此时,吃过晚饭的覃初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

现下已经是夏末初秋了,虽还不觉得凉,却也不会如早前那般闷热。

“娘,你也来歇一会儿吧”,覃初柳招呼还在灶房里收拾的元娘。

元娘应和一声,还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才过来。

元娘的神思有些恍惚,刚刚洗碗的时候她连着打破了三个碗。

“娘,你莫要担心,傻蛋没有消息传进来,就说明他没事!”覃初柳安慰元娘。

谭绍维被黎叔带走她们在院子里都听到了。他是午后来嚷着要认回她们母女的,傍晚十分就被皇上召去了,莫说是元娘,就是覃初柳也觉得事情可能不好。

可是,这样的担忧她又不能给元娘说,还要想尽说辞才劝慰元娘。

元娘还是不大放心,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打听一下情况的时候,忽听外面一个尖利的男声传来,“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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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庄良县主

“谭氏初柳,天资清懿,聪慧敏捷,风姿雅悦,甚得朕心。特封正三品庄良县主,钦此!”

黎叔宣完圣旨,覃初柳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被封县主了,这已经十分出乎她的预料,更加没想到的是,圣旨里说的是谭氏初柳,谭氏初柳!

不是覃氏初柳。

她被改姓了!

“咳咳”黎叔拿着圣旨的手都酸了,还不见覃初柳有动作,轻咳几声提醒她。

元娘有些没大听懂圣旨的意思,所以倒没像覃初柳这般失神,她轻轻捅了捅覃初柳的后背,“领旨了!”

覃初柳这才木呆呆地起身接过圣旨,摆在冬霜早准备好的香案上。

然后,随着圣旨一起送来的册封金册、装饰等物也被宫人一一捧了进来。

覃初柳脑袋很懵,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叔”,她有些茫然地问黎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庄良县主,是皇上恩德,不忍你们父女分别。”黎叔喜滋滋地说道,“皇上还说了,你们一家相聚不易,就不用进宫谢恩了。”

什么不用谢恩,是根本不想见到她吧。

既然连见一面都不想,还给她取了个“庄稼粮食”的封号,为什么还要册封她?真的只是为了谭家?为了谭绍维?

让皇帝这般迁就一个臣子,可能吗?

覃初柳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

时辰不早,黎叔没有久待就回宫了。院子里上了灯,不甚明亮,却足够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正三品的县主一应封赏都是有定制的,零零总总还真是不少,覃初柳一一看过,心里没有多激动,反而更多的是不安。

她好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从午后谭绍维突然的高调。到现下皇上的册封,不过半天的功夫,她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打手拉进了一个黑黢黢的洞穴里。

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一晚。覃初柳彻夜未眠。

镇国公也同样睡不着,南面传来好消息,谭绍隅又打了胜仗,再有两个月定然能够凯旋。

除了这件事,覃初柳的册封更是刺激着他一点儿睡意也无。

“绍维,真的是谭氏初柳?”镇国公再次向谭绍维确认。

这一晚上,他已经问过不下十遍了。

谭绍维点头,“确实是谭。”

谭氏初柳!

谭绍维心里并不若镇国公那般喜悦,他知道,覃初柳指定不喜欢谭这个姓氏。现下皇帝把这个姓氏强加给她,她不能对皇帝怎样,指定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到谭家的头上。

不,准确的说是发泄到他头上。

在追妻追女的道路上刚刚迈出了一小步,他就被迎头击了一棒子。真真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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