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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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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慈祥的面容,和蔼的微笑,尚且在眼前闪现,前日父女尚在一起促膝言欢,如今却是天人永别。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这让她如何能受得了?
“羽西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义父大人以身殉国,必将名垂青史!他老人家要是还活着,定然是不希望看到你这幅样子的,羽西妹妹!”柳若梅一脸哀色,陪伴她也跪倒在那里,小声地劝慰着。
“羽西妹妹……”
“姐姐,在这世间,我只有爹爹这一个亲人了,他老人家就这么走了吗?不,不会的!”孙羽西终于放声痛哭扑倒在柳若梅的怀里。
“哭吧,妹妹,哭出来就好了……妹妹,不是还有姐姐我吗?你放心,我和夫君永远是你的亲人!”柳若梅也泪如雨下,与孙羽西抱在一起,都哭成了泪人儿。就连跪在两人身后的轻云和轻霞,也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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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
青州府城的高大的城门楼上,清冷地晨风中,军旗猎猎飞扬。将近千余名官军将士们刀枪霍霍,或持弓,或架火铳,或支起火炮,一个个面色凛然,杀气腾腾地望着城下护城河外围那黑压压一片的白莲贼众。
攻打青州府城的白莲贼兵起码有6000人,这是本次白莲教暴动的主要力量。相对来说,这些贼人无论是从装备还是素质来说,都要比围困益都县城的白莲贼兵强上不止一筹。居然在城外摆出了一个浩大的阵型,看样子似是也没着急进攻。
不过,青州府城可不比益都县城,不但城墙高大,城防严密,还布置有火炮十余门。城中本有青州卫守军5000余人,但已经派出去2000人马分两路增援昌邑县城和淄川县城。加上齐王府的卫军,城中此刻共有守军4500人。
依着青州卫指挥使毛元龙的意思,就想率兵杀出去,与这些白莲贼兵在城外一决生死,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耳。但青州知府邓文生却坚持要坚守,云只要贼人攻不进来,时间一长天寒地冻之下,必然自行溃逃,这样可以避免更大的伤亡。毛元龙虽同样是四品官,级别与邓文生一般,但这个年月武官地位远远比文官低一大截,邓文生作为青州府地方行政主官,又有齐王朱榑的支持,青州一事皆是由他决断,毛元龙虽然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贼兵暂时也没什么动静。
“邓大人,这样坚守要坚守到何时?朝廷的威严何在?还是让毛某带1000精锐骑兵出去,杀他个三进三出,搞死这群叛逆贼子!”毛元龙狠狠地捶了城墙一下,粗犷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冷笑。
“毛大人,本官认为,还是再等一等的好,等增援淄川和昌邑的人马返回,我们再内外夹攻,一举歼灭贼兵,岂不是妙哉?”邓文生人虽长得文质彬彬,但站在那里,着一身陈旧的官服隐隐有一股威严散发出来。
“书生之见。”毛元龙小声嘀咕了一声,接着又大声道,“这番白莲贼子谋反,看样子动静很大,说不定他们也在等待援军到来……与其这样干等,不如我带人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一群土孙而已,邓大人何必如此小心谨慎呢?”
邓文生微微一笑,“青州是齐王殿下就藩之地,又是连通胶莱与济南府的要塞,本官不得不谨小慎微,万一有一点差池,怕是你我都担当不起啊!”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这样吧,用火炮轰他娘几下,振振军威吧。”毛元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如此,也罢,就炮轰一下试探下贼人的虚实。”邓文生点了点头。
毛元龙当即吼了一声,“给老子听好了,火炮准备,轰他娘的!给老子瞄准了,朝人多的地方轰!老子倒要看看,这些白莲教徒到底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身后的传令兵立即传令下去。
两门火炮分别从两侧的角度,对准贼人的队伍轰去。两声震天的爆响过后,城下一片烟尘弥漫,但烟尘消散后,却传来白莲贼人们疯狂的齐声哄笑。原来,白莲贼兵也不是傻子,他们明知道青州府城墙上有数门火炮,他们列队的地方已经在火炮的射程之外。
此时明初的火炮还处在起步的“初级阶段”,远远没有后来的红夷大炮威力大、射程远,两发炮弹在贼兵队伍前面炸出了两个深坑,贼兵无一人伤亡。
毛元龙气得面红耳赤,吼道,“继续给老子轰!”
“好了,毛大人,贼兵以然出了火炮的射程范围,再轰也是徒费炮弹而已。”邓文生苦笑道,“本官就说了,这些贼兵奸猾异常,我等千万不可大意,中了他们的奸计。”
其实邓文生的担忧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这数千白莲贼兵阵势严密,颇有章法,而且服装统一,且武器精良,一看就是进过了一定的“军事训练”。毛毛躁躁地冲出城去,万一中了贼人的埋伏咋办?
第九十九章血腥屠杀
这几声隆隆的炮响,虽然没有对白莲贼兵构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生生炸开了青州府城的黎明。不要说城中商贾百姓了,就是那齐王府中的齐王朱榑,也打了一个激灵,霍然光着身子从床上坐起,一只手还搭在身旁那个美艳少女的酥乳上,带着惯性地捻弄着她那一颗凸硬鲜红的蓓蕾,高喊了一声:“什么声音?来人哪!”
一个太监弓着身子从屋外奔进来,目光投向地上,跪倒在地,“王爷,奴才侍候在这呢!”
“光良,如此惊天爆响从何而来?吓了本王一跳。”朱榑问道。
“回王爷的话,看样子是城楼上在向白莲贼人开炮呢。”小太监光良小声回道。
“哦?这些可恶的贼子!逆贼!”朱榑咒骂了一声,呼道,“过来,给本王更衣,本王要去城楼上一观。”说完,回过头来狠狠地摸了一把美艳少女的裸出来的酥乳,嘿嘿一笑,“小心肝,等着本王,本王晚上还过来。”美艳少女一笑,起身用锦被遮住身子,娇柔地道,“奴婢恭送王爷!”“好!等本王回来!”朱榑哈哈大笑,在光良的侍候下穿好衣冠,大步而去。
朱榑走了。美艳少女脸上立即浮起一丝深深的厌恶,纤纤玉手狠狠地撕扯着锦被的边缘,神色不住地变幻着,半响才沉静下来,穿衣起身下床径自去对镜梳妆。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美艳少女脸色一变,猛然转头,喝道,“谁?”
“是我,来苏。”一个面蒙面纱体态曼妙的女子鬼魅一般出现在美艳少女来苏的视线中。虽然面纱遮挡着面容,但隐隐可见其脸上的怜惜和微笑。
来苏眼圈一红,起身跪倒在地,“来苏见过小姐!”
面纱女子盈盈走了过来,扶起来苏叹息道,“来苏,苦了你了。我要走了,今后在这齐王府中,你一切都要谨小慎微,好好地保护自己……必要时,记住,宁可脱身而去,也不可伤害了自己,明白了吗?”
“来苏知道了。可是,小姐,这城外……”
“来苏,陆离这头蠢猪,白瞎了我万余名教众的性命。聚集教众攻击各州府城,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吧。目下,陆离在等待各地教众的会合,岂不知,官军也是在等待时机,等分兵支援昌邑和淄川的官军回兵杀来,内外夹击之下,陆离他们必死无疑……来苏,我今儿个要离开青州,带部分教众转移到泰山深处……自今往后,本教在青州胶莱一带的根基便葬送在陆离这老匹夫手里了……”面纱女子恨恨地叹息着。
“小姐,可是城门紧闭……”
“你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保重,来苏,我走了。”面纱女子再次幽幽一叹,深深望了来苏一眼,悄然而去。
……
红日高悬,朱榑还没有走上城楼,就听见城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城中鼓声骤响,炮声隆隆,城中的官军紧急集合,城门大开,也喊杀着奔涌而出。
……
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支援昌邑和淄川两城的官军各一千人,他们人马刚到,刚刚占据两个县城不到一天的贼兵就带着抢劫来的财物出城逃窜,训练有素的官军一路追杀,除了少数贼兵逃进附近的深山之外,大部分都被斩杀在逃亡的路上。迅速展开清洗,稳定住城中的局势后,两路官军立即回返,就在红日初升的时候赶到了青州府城外。
官军个个都杀红了眼。白莲贼兵多是一些普通农人出身,这支队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以多战少或许还有一些优势,但人数相当,如何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官军冲击?不到一个时辰,贼兵就死伤无数,开始不听号令,四散奔逃,乱成了一团。最终,数千贼兵几乎全部被就地斩杀在城外的空场上,贼兵首领——白莲教长老陆离也被枭首,他的首级后来被悬挂在青州府城的城楼上示众达一月之久。
到正午时分,数千白莲贼众都化为一地尸体,有的被砍去头颅,有的被开膛破腹,也有的与官军纠缠着死在一起。青州府城之外,尸横遍野,血气漫天,城中老百姓心惊胆战,商贾关门,百姓闭户。
起初,还有一些贼兵投降,但在邓文生和毛元龙的严令下,官军们一概杀无赦!其实,邓毛两人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但朝廷对白莲教清剿甚严,洪武皇帝对白莲教徒又恨之入骨,此次白莲教公然袭击城池,甚至还攻陷了几座县城,如此惊天逆举,岂能不引起朝廷震怒!所以,只能杀了,以杀来震慑,以杀来重树官方的权威!
……
毛元龙昔年曾在燕王标下效命,也算是一个驰骋疆场的铁血汉子,但眼看着这一地的尸骨也很是有些不忍,毕竟,这虽是白莲教徒,却是汉族的同胞啊,不比那些鞑子之类的外敌!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今天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一个卫军指挥使所能左右的了的!皇权不可践踏,冒犯皇权者必杀,这是朝廷和皇帝老子的逻辑。作为一个朝廷将领,他只能如此。
叹息一声,他扔掉手中带血的宝剑,纵身下马来,“杨凌,我军死伤多少?贼兵……”
杨凌是一个千户长,刚刚带兵救援淄川回返的一路军马的青年军官,他翻身下马,上前去躬身一礼,“大人,我军死伤不到千人,贼人全军——皆被我们斩杀在此!”
毛元龙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邓文生带着几个差役大步走过来,远远呼道,“毛大人,此次白莲贼寇祸乱7个县城,淄川、昌邑、沂水等三座县城被攻陷遭到劫掠,而据探马来报,如今这益都一县,尚还有千余贼人围困,危在旦夕,必须要尽快派兵援救。”
毛元龙愤怒地吼了一声,“杨凌,随我带兵2000即刻救援益都!——邓大人,这府城善后之事,就就给你了,本官这就带人去益都,这些狗娘养的白莲贼人,该杀啊!”
第一百章益都围解
到正午时分,林沐风已经带着万昊等民丁用拆马家旧宅院的砖瓦石块和泥土将城门紧紧堵死。估计,即便是贼人把城门撞烂,也无法入城了。
等林沐风带着万昊等再次回到城楼上时,城楼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城中的很多老弱妇孺自发带了热腾腾的酒饭上城楼来“慰问”精疲力竭的官军。城楼上一地的尸体也都被清理一空,扔到城下去了。当然,官军和自己人的尸首被“安置”在了一旁。
吃了些东西,又歇了大半天,剩余的20几个官军渐渐都恢复了精神。看着林沐风上来,孟同笑道,“林公子,你也来用些热饭!”
林沐风摇了摇头,“孟大人,城外的贼人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一直龟缩在山脚下,即不来攻,也不退却,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孟同喘了口气,手指向了贼人盘踞的地方。
“是啊,他们搞什么鬼!”林沐风也有些迷惑。他后来才知道,这些白莲贼人是失了头领后,又联系不到其他几路白莲贼兵,窝在那里是进退两难了。进,这益都城防坚固,城中之官军如此强悍,而退,又往何处退呢?与整个白莲军队都失去了联系。
正说话间,轰然震天的马蹄声传来,孟同面色大变,立即摔落了手中的瓷碗,抽出宝剑,吼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有大队贼兵来犯!”
南边,马蹄声愈来愈隆隆作响,漫天的尘土飞扬起来。林沐风放眼看去,隐隐见烟尘弥漫间张扬着一面面大旗——啊,是官军的军旗!他立即兴奋地跳了起来,呼道,“孟大人,你看,不是贼人,是官军!是官军!”
孟同一愕,仔细看了看,也喜道,“的确是官军!兄弟们,益都保住了!”
城楼上一片欢呼沸腾之声。
……
黄昏时分,毛元龙所部没有任何悬念地“消灭”了窝在山脚下的贼兵,在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列队进了益都城。益都围解,至此,此次白莲暴动彻底宣告破灭。
县衙之内。毛元龙眼含热泪,深深向孙连梁的尸首三鞠躬,以他一个四品官的身份,向一个七品县令行礼,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孙连梁是他比较敬重的一位官员,他知道,在这青州府数县之中,唯有这位孙县令公正廉洁,一心为民。尽管是齐王内戚,但却从不骄横跋扈,为人谦和稳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有着很高的声望。
“孙大人秉公为民,为国捐躯,本官当与邓知府一起联名上奏朝廷,为其请功!”毛元龙缓缓转过身来,凌厉而有气势的目光扫向了孟同以及站在孟同身后的林沐风,“孟百户,你做得很好,你们以百余人对抗千余贼兵,成功守住了县城,没让贼兵入城进犯,这也是大功一件,大大长了朝廷的威风!”
孟同恭谨地施礼,“卑职不敢居功,这是孟同分内之事,大人过誉了。”
“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无需谦让!”毛元龙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又道,“你便是之前孙县令上文请功的曾为益都瘟疫立下大功的秀才林沐风?”
“小可正是林沐风。”林沐风深深一揖。
“免礼。你一介秀才,居然是文武双全,防治瘟疫不惧危亡,贼人进犯,又能挺身而出与官军共赴危难,实属难能可贵!难能可贵!本官也将在上奏表文中如实写下你的功绩,以报天听。”毛元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多谢大人,大人过誉了,作为益都百姓,林沐风理当为守城尽一份心力。”林沐风不卑不亢地再次躬身施礼。
……
毛元龙暂时拨了100士卒归孟同指挥,暂时让孟同主掌益都的军政大权,等待朝廷派放新县令的到任。而且,还派兵拘押了原县丞陈安良的家眷,打入了县衙的大牢。同时派兵在周边山区村寨大幅“扫荡”,清剿白莲教余孽。
在益都呆了几天后,毛元龙便带军回了青州府。但毛元龙前脚刚走,齐王府的一个太监带着几个侍卫后脚就到。只不过,这一次,是找林沐风的。
林家的院子里,青年太监光良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眼望着英俊挺拔的林沐风,忍不住赞道,“咱家在路上听毛大人说起林公子来,今日一见果然人才出众,卓尔不凡。”
林沐风微微一笑,赶紧施礼,“公公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俗人,呵呵,公公请进屋待茶。”他虽然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太监这种“变异人”,但却知道太监们一般是得罪不起的。藩王府里的太监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但也是齐王的身边人,可犯不上惹上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林公子文武双全,又擅长瓷艺,咱家也想跟你叙谈叙谈,可惜咱家王命在身,不敢久留,宣完了齐王殿下的诏谕,咱家就要回青州去了。”光良说着走近了一步,尖细的嗓音传进林沐风的耳朵,“林公子,齐王殿下此次纳的这个美人可非比寻常,极其美艳深得殿下宠爱,故而,这对花瓶跟这一枚瓷印你可得弄好了……”
林沐风眉头在不经意间一皱,如此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让他听了全身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定了定神,苦笑道,“公公,烧制花瓶不难,难地是这美人瓷印……”
光良嘿嘿一笑,“青州府传说林公子瓷艺堪比天人,这回不妨多花些心思,弄好了,齐王殿下会厚厚有赏。好了,咱家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光良刚要扭头,轻霞从林沐风的卧室里跑了出来,伏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塞给他一包东西。林沐风听了心中暗笑,自家这娘子好不心细如发,不愧是商人家出身。他捧着那包东西上前,笑道,“公公远来,在下有这么一点小玩意送给公公把玩,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光良打开一看,是一对色彩斑斓的琉璃球。他手心一颤,这是价值不菲的琉璃器啊!前些日子,青州府的商铺中,这种来自益都的琉璃工艺品可都卖出了天价啊!他焉能不知手中这一对琉璃球的价值。神情马上便变得喜笑颜开,虚伪地客套了一句,“林公子如此厚礼,咱家铭记在心了,林公子日后但凡有用到咱家之处,尽管直说。好了,咱家告辞了!”
第一百零一章美人瓷印(一)
送走了太监光良,林沐风阴沉着脸回到了屋里。
“夫君,如何这般垂头丧气呢?”柳若梅笑着迎了过来,给他递过了一杯茶水。
“若梅,这齐王要我给他烧制一对花瓶和一枚瓷印……”林沐风叹息道,“花瓶容易,但这瓷印嘛,太难了……”
“瓷印?若梅早先也在古籍中读过,自唐宋时就有人用陶瓷做印章镇纸,夫君连琉璃都制的出来,小小一方瓷印何足挂齿呢?”柳若梅颇不以为然。这瓷印虽然也不多见,但还是能见到的,在她看来,失传已久的琉璃和神奇的内画技艺自家夫君都弄得出来,区区一个瓷印当然就不算一回事了。
“若梅,你哪里知道,齐王所要的并不是一般的瓷印。瓷印之身要制成美人躯体,而且要彩绘,造型复杂,工艺烦杂,怕是很难烧制啊!”林沐风苦笑道,“更关键的是,如此瓷美人,齐王要我按洛水女神的摸样神态塑制……”
“这……”柳若梅也呆了一呆,她也没料到,区区一方瓷印,这齐王居然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让我再仔细想想。”林沐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床上。
“好吧,夫君,你在家,妾身去县衙陪羽西妹妹了,她一个人孤守县衙,妾身放不下心。”柳若梅叹息一声,走出门去。
提到孙羽西,林沐风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孙连梁死后,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她本来要带自己父亲的灵柩返回徐州故里安葬,但青州知府邓文生却让她原地等候,等候朝廷的“信息”,其实,无非是对孙连梁的追赠表彰罢了。孙羽西痛苦扭曲的俏脸,柳若梅温柔款款的笑脸,交叉在林沐风的脑海中交替浮现,一时间,他迷乱不已。
轻霞盈盈走了进来,柔声道,“少爷,屋里冷,奴婢给你添一个火盆来。”放下炭火盆,轻霞脱鞋上了床,跪在林沐风的身侧,轻轻为他揉捏起双脚来。
随着轻霞轻缓的揉捏,一股热流从林沐风脚心处涌起,他慢慢平缓着自己激荡的情绪,开始琢磨起齐王府派下的任务,这一枚美人瓷印来。
在现代社会,瓷印那是相当流行,而且,制作也很简单,各种造型也有。现代社会有机械设备,有各种现成的模具,什么精美复杂的造型都不在话下,可在这明初,难度太大了。不说烧制了,单单是塑胎,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这番要塑的不是固定的造型,而是一个神态鲜活的美人儿,而且还是洛水女神那种美绝天下的女人!
然后还得彩绘。颜色越复杂,上釉就越难。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是刻好再进窑烧制还是烧制好了再雕刻印文?自己来到明初之后,还没烧制这种东西……不过,再难也得弄啊,否则……
想着想着,竟然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心里惦记着这枚瓷印,也就在家里呆不住了。他带着张风就去了窑上。
窑上已经开工,只要出了正月十五,各地的客商就开始到来,柳若长再三提醒林沐风要提前烧制些存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柳家估摸着,出了十五后来益都要货的人会很多。其实,林沐风也早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他本来想让老孟他们再休几天,毕竟是大过年的,又经过了贼乱闹了这一场,大家的心里还没真正安定下来。
贼乱中,白莲贼兵只攻县城,倒是对城外的村落没有骚扰。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骚扰就败亡了。柳林瓷窑也就这样非常侥幸地安然渡过了这一场贼乱,就连棚子里存放的一些花瓶都没损坏一个。
“少爷,你来了……”老孟赶紧过来打招呼。
“嗯。老孟啊,我问你个事情,你以前烧制过瓷印没有?”林沐风轻轻拍了拍老孟的肩膀。
老孟一楞,“瓷印?少爷,这个我虽然听说过,但却没有烧制过,据老孟所知,益都的瓷窑里近十年之内没有烧制这玩意的。听说江南那边有一些小瓷窑会烧制一些这种文雅玩意儿给秀才老爷们把玩。”
“哦,是这样。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林沐风回了一声,自顾去存放瓷土的地方,蹲下身来,用一根树枝扒拉着瓷土,眉头紧皱。
“先生,不如尝试一下?”张风站在他身后笑道。
“也好。”林沐风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叫来一个工匠,让他按照自己的吩咐,配制了一个配方的瓷泥。然后带着这些瓷泥回到了家里,在书房里,对着柳若梅小姨母送给她的那副洛水女神图,开始了艰难的塑制。
这真是一个精细无比的活。先粗粗手塑了一个女体的轮廓,然后一点点用刻刀雕刻女体的脸蛋,五官,四肢……然后是服饰,包括一些花纹和服饰褶皱都要小心翼翼地刻出立体的图案。最后是,女体的面部神态。这是最难的,这个美人儿能不能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全看这面部的刻工。别看美女嘴角那一抹微笑,在画家笔下容易之极,但要想用刻刀雕刻出具有立体感的微笑神情来,绝不是一件易事。
由于瓷泥可以风干,所以尽管精细复杂,也必须要一次性尽快完成这全部的雕刻塑制过程。区区一个50公分高的小女体塑胎,林沐风从黄昏时分一直搞到了凌晨,整整弄了一个通宵。张风本来还坐在一旁“观摩”,后来到了半夜时分就再也熬不住回房睡觉去了。而中间柳若梅也进来一次,见林沐风沉浸在“创作”中,也不敢打扰他,自行安歇去了。
轻轻将美人脚踏的“莲台”修饰平整,林沐风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弄完了。看着眼前这个生动逼真的女体塑胎,林沐风油然而起了几分自得,穿越后自己的技法不但没有退步,反而大有长进了。这局部的刻工,细节的处理,居然比自己在现代社会时做得还要好。
第一百零二章美人瓷印(二)
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兴冲冲地走到书房里看了一眼摆放在书案上的女体塑胎,心里不由凉了半截。这还没上釉呢,女体与“莲台”的衔接处就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而且,在女体脸部的五官局部,也有了隐隐的“变形”……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太正常。一般泥胎在晾干的过程中,应该不会出现裂痕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气太冷的关系?冻裂?林沐风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的塑胎又算是报废了。没有办法,重来吧。
让张风去窑上弄来了瓷泥,林沐风又不得不静下心来重新开始塑制。不过,这一次倒是轻车熟路,手法上轻快了很多,毕竟有了一次经验,无论是造型和线条以及雕刻刀法和力度的大小,都心中有数了。
弄完塑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想了想,还是去把林虎叫了起来,让他弄几个炭火盆来放在书房里,防止书房里温度大幅下降,再次冻裂泥胎。并嘱咐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换换炭火盆,不能让屋里断了火。当然,究竟是不是温度太低的缘故,还需要经过事实检验。
所幸,等他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再次冲进书房,泥胎完好无损。他长出了一口气,仔细端详着泥胎,心里开始琢磨如何上釉,这个——想到这个,他的头又大了,非常细腻的彩釉啊,颜色之复杂,稍有不慎,又得从头再来。
正在琢磨间,柳若梅盈盈走了进来,小声道,“夫君,你不去县衙看看羽西妹子?”
林沐风呆了一下,慢慢回转头望着一脸柔情的柳若梅,心潮翻滚,面上却一片平静,淡淡道,“有娘子相陪,我就不用去了吧?”
“夫君,你还是去看看吧。”柳若梅欲言又止,走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羽西妹子这些日子可是憔悴不堪了,这本来是大过年的,突然就起了白莲贼乱,义父这一去,羽西妹子心里的凄苦可想而知。”
林沐风心里“有鬼”,此刻也摸不清柳若梅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只得装迷糊,一副犹豫状。柳若梅看着他,突然轻轻一笑,“夫君,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你说。”柳若梅那一副笑吟吟的摸样让林沐风心里有些忐忑,缓缓道,然后借着打量泥胎趁机转过身去,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他移情别恋爱上了孙羽西,绝对是冤枉了他;但要说他对孙羽西一点情分也没有——尤其是在孙羽西丧父这种状况下,也是睁眼说瞎话。本来以为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能在这大明社会独立特行做一个感情专一的丈夫,与柳若梅终老一生。但随着时日的增长,他似乎也渐渐融入了这大明,有了跟大明其他男人一样的心态,不知不觉间接受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意识观念……先是接纳了轻霞,接着心扉之门又被孙羽西的深情一点点撬开。
“夫君,羽西妹子对于夫君的感情,妾身是看的出来的。当日,在观音庵羽西妹子能舍命相救时,妾身就知道羽西妹子定然是对夫君产生了情愫,救妾身完全是为了夫君你……再后来,羽西妹子在言谈间尽管百般掩饰,但还是遮掩不住对夫君你的关心……”柳若梅轻轻说着,“妾身欠羽西妹子救命恩情,所以妾身就想,如果羽西妹子不嫌弃咱家门槛低,妾身愿意与她共侍一夫。”
“……”林沐风沉默了半响,才摇了摇头,“若梅,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
林沐风最终还是没有去县衙,要是柳若梅没有把话挑明,他还能去探望一番,如今这话一挑明,他心里对她非常歉疚,心里隐隐有一种负罪感。现代人的思想和古代人的意识,相互交替着,让他此刻的心情近乎于“精神分裂”中。
干坐在书房里想了一下午的心事,心乱如麻,头疼欲裂。最后,只好放下心绪,专心开始给眼前的这个精美的泥胎上彩釉。
脸部整体是什么颜色的釉,五官细节是什么颜色的釉,衣着服饰用什么颜色的釉,乃至于各种彩釉之间的色彩搭配协调……一点点处理起来,其难度丝毫也不亚于塑胎。
沉下心来慢慢地下笔上釉,从局部到整体,由浅到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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