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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楼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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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云散着头发,一脸铁青,被手护住的脖子已经红肿。然而眼神戒备,狠狠看你,恨不得将你扒下一层皮来。
  她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被扒了五彩的外衣,众人赤‘裸裸的目光里,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还是要装出一副坚强的伪面。
  “我送你去看急诊。”陈琛说。
  吉云说:“我没事。”
  陈琛:“我送你去看急诊!”
  吉云声嘶力竭:“说了我没事!”
  陈琛忽然将她一把搂住,稍一弓腰,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吉云身子猛地向后一仰,惊诧之中,她双手紧紧环住他脖子。
  “陈琛!”
  他下颔微收,眼睛掠过她狼狈不堪的一张脸:“抓牢了。”
  急诊室里,凑巧又是小田轮班,见到陈琛,连忙要他将人抱坐到椅子上。
  可真等女人坐下来,见是吉云,小田一张嘴露出满口白牙,半天没能合拢。
  小田看着她十指分明的脖颈,问:“吉主任,你这是怎么弄的。”
  吉云睁着浑浊的一双眼看了看他,没能回答,她忽然从椅子上跑下来,踉踉跄跄往急诊室的水池边跑。
  陈琛跟过去的时候,她趴在水池边一遍遍干呕。
  像是被丢进洗衣机的破布袋,胃丝毫不受控制地碾压痉挛,只是除了酸涩的胃液,吉云吐不出半点东西。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血红的眼中噙满泪水,细汗从额头鼻尖泌出,整个人疲惫又憔悴。
  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兽,她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里迷失了太久。
  以前的吉云绝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可以前的吉云究竟是怎样,她自己竟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陈琛站到她身后,为她拍了拍背。
  吉云垂着头,身体抖得像是一片簌簌而落的秋叶。
  陈琛不知怎么,觉得身体的某个部分很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Chapter 17

  陈琛又看了眼时间。
  喜报拉了拉他衣角,轻声问:“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好了,不用等我哥来了。”
  陈琛说:“不忙,就是刚刚吉医生让我去一趟,上次你借她穿的衣服干洗好了,要我帮忙拿过来。”
  “干、干洗?”喜报哭笑不得,拨着手指头说:“我那衣服用得着干洗吗。”
  陈琛说:“这就是她心意,她本来还说想给你重买一件,就是拿不准你喜欢什么。”
  “哎!那不用了,琛哥,你和吉医生说,她的心意我领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衣服,哪怕她穿完就扔了呢。”喜报低头嗫嚅:“吉医生真是个好人。”
  陈琛附和着嗯了一声。
  喜报拧着眉,仍旧拨弄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陈琛,欲言又止,再将头迅速低了下来。
  如此反复两次,心不在焉的陈琛也看出她有心事,于是问:“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好了。”
  喜报鼓着腮帮子思索良久,方才嘀咕:“琛哥,我听人家说,吉医生这两天被人给……给收拾了,因为她喜欢玩弄别人感情,脚踩几条船,被人发现之后就闹翻了。是不是真的啊?”
  一番话本就说得低声,到了最后几乎不发音,只是空气摩擦着沙沙一片。
  陈琛没大听清,愣了好一会儿,才连蒙带猜地将一整句想出来。
  陈琛立马沉了脸,问:“谁和你说的。”
  喜报说:“就……就人家。”
  “人家是谁?”
  “……”
  “谁和你说的。”
  喜报急得直揉头发:“琛哥,你别这么咄咄逼人。”
  陈琛自己也怔了怔。
  喜报又说:“我就是问问,我这不也是关心吉医生吗,怕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下次也好帮忙澄清澄清。”
  陈琛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说:“这是她的私事,咱们不要多管。”
  “那——”喜报一惊:“那就是真的咯?”
  陈琛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皱着眉头杵在一边。
  喜报早已心潮翻涌,望着陈琛,支吾着道:“琛哥,你是不是喜欢吉医生了?”
  陈琛一晃神:“什么?”
  “是哥说的,你每次一遇着吉医生,就有些不对劲。就像我刚刚不过随便问了一句,你就那么凶地质问我,放在以前你一定不会的。”
  陈琛忽然有些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喜报扁扁嘴:“琛哥,吉医生她人是真的没话说,虽然每次说话都硬邦邦的挺凶的,但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心肠比谁都要好。她要是当朋友,那是绝对百分百的没话说,可是要选她做女朋友的话……”
  陈琛盯着她。
  喜报又问:“琛哥,你是不是喜欢吉医生了?”
  陈琛隔了几秒:“没。”
  “真的,你没有骗我?”
  陈琛不耐烦:“不想喜欢,也喜欢不上。”
  喜报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琛哥。”
  “嗯。”
  “吉医生还没定下心来呢。”
  陈琛顿了顿:“我知道。”
  猝不及防的,病房里的气氛冷了下来。
  电视上,本地电视台还在循环播放着大雨后的受灾街景。
  喜报漫不经心地看着新闻,时不时就瞥一眼旁边的陈琛。
  陈琛在病房里又呆了会,就以给喜报取衣服的借口离开。
  “顺便给你买饭。”
  喜报点点头:“哦,谢谢琛哥。”
  刚下了住院部,吉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吉云说:“你出来了吗?”
  陈琛说:“来了,刚到停车场这块。”
  吉云说:“那你别过来了,就在停车场那儿等我。我今天门诊结束得早,我收拾一下就把衣服拿下去。”
  陈琛说:“好。”
  刚准备挂电话,吉云忽然提着声音说:“哎!”
  陈琛又将手机贴回耳朵:“怎么了?”
  “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吧,你上次请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回请你。”
  陈琛说:“不用。”
  “怎么不用,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或者泰国菜、日本料理!随你挑,今天我刚发的工资!”
  “……”陈琛问:“满汉全席?”
  吉云在电话那头嗤地笑了出来。
  不知怎么,这股笑声如化实质,顺着信号相连的短波,一下子钻进陈琛耳朵里,痒痒的。
  吉云说:“陈琛,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开玩笑的。”
  陈琛也笑了笑:“你自己去吃吧,我要去给喜报打饭。”
  “那有什么,给她打过饭再去吃。我这就下去了,你给我想好了吃什么,我一会儿就问你。”
  陈琛笑着将手机关了,忽然就见一辆豪车从医院门口呼啸着驶进来。
  起初只是觉得有一些眼熟,直到车子横七竖八占了两个车位停下,从上头走下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记忆回流,他方才认出来。
  ***
  连诗刚一下车就看到了陈琛,目中无人地轻笑两声,将头一别装作不认识。
  徐敬尧紧跟着下了车,连诗几步就腻过来,搂着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说:“亲爱的,我眼睛疼。”
  徐敬尧说:“那待会儿带你看眼科,把眼睛挖下来就不疼了。”忽地顺着她视线看到一旁的陈琛,满脸含笑地来掐了她一把,说:“你就作吧。”
  徐敬尧朝陈琛点了点头。
  陈琛没料到他会和自己打招呼,略微一怔方才也朝他点头。
  徐敬尧问:“在这儿等人啊?”
  陈琛以为只是寒暄,说:“对。”
  徐敬尧又问:“等谁啊,吉云吗?”
  又是陈琛,又是吉云,连诗对这些不给她面子的人很是讨厌,光是听听名字都觉得膈应。
  拖着徐敬尧的胳膊,说:“咱们走吧,排队挂号还要好一会儿呢。”
  徐敬尧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着什么急?”
  连诗说:“本来就是嘛,你又不给人家走后门,明明认识吉医生还怕麻烦人。”
  徐敬尧斜了她一眼,黑着脸告诉她没和你开玩笑,连诗这才被蛰了下,闭起嘴巴不敢多说。
  徐敬尧对陈琛说:“那我们先走了。”
  陈琛说:“请便。”
  两人前脚刚走,陈琛后脚就给吉云打了电话。
  谁知她电话占线,一连拨过去好几个,这才终于接通。
  吉云说:“来了来了,刚出了电梯。”
  陈琛连忙说:“你别过来了,我去找你。”
  “干嘛?”吉云一头雾水:“我都下来啦。”
  那对身影已上台阶,陈琛说:“我有东西没拿。”
  “傻了吧,你什么时候在我这边办公室放过东西?”
  陈琛:“有!”
  吉云:“什么?”
  陈琛真是对她不合时宜的刨根问底头痛至极,挂了电话,跟在徐敬尧和连诗后头往门诊大楼一路小跑。
  只是刚刚踏上台阶,忽然看到那对人影停了下来。
  他三步两步越上去,正和吉云打了个照面。
  ***
  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表情各异、只有故事外的陈琛看着吉云,算是节外多生的一枝。
  吉云花了些功夫才教自己笑出来,感慨:“这么巧。”
  徐敬尧笑着说:“嗯,大家都是掐着时间算好的。”
  一边连诗看了看吉云,又看了看徐敬尧,有些讪讪的:“算好的也没这么巧啊。”
  徐敬尧看她一眼。
  连诗不敢吭声了。
  吉云说:“都快饭点了,来医院看什么病呢。”
  徐敬尧说:“没什么,就是她胃不好。”
  吉云说:“哦,那去消化内科吧,不用特地挂专家门诊,大家都是轮流坐班的,普通门诊的人还少一点。”
  徐敬尧说:“行啊,听你的。”
  一边连诗憋得快要内伤,拿手推了推徐敬尧,说:“我不是胃不好啦,就是最近老犯恶心,吃什么吐什么,以前喜欢的口味也变了。”
  吉云瞳仁一缩,表情尚算自然:“别是怀孕了吧。”
  连诗连连点头:“到底是医生!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吉云冷冷笑了下。
  徐敬尧看着她。
  连诗很是激动:“吉医生,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的妇产科医生,你给我推荐推荐呗,我可不想随便一挂号找了个不负责任的。”
  吉云说:“我们医院没不负责任的。”
  “那男医生呢,男医生我也是不要的!”
  徐敬尧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给我安静会儿。”
  连诗撅着嘴,边扭腰边撒娇:“敬尧,你干嘛这么凶啊。”
  吉云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明明想走,双腿却陷在一片泥泞里无法动弹。
  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江月的那句话:你玩够我了,现在找到下一个目标,就这么急着要一脚踹开我了是不是?
  曾几何时,她也想问,你玩够我了,就这么急着要一脚踹开我了。
  是不是?
  是不是?
  耳边忽然有人喊她。
  陈琛说:“吉云,咱们走吧,我怕去晚了,食堂就没饭打了。”
  脑中的嗡嗡作响忽然戛然停止,她顺从地从两人身边走过,走去陈琛的旁边。
  “先走了。”
  “好的。”
  陈琛给喜报打了二两饭,又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一转头,看到吉云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发呆。
  直到他站去她面前等了一会儿,她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发觉有人,然后冲他笑了笑,满脸疲倦。
  吉云:“怎么不喊我。”
  陈琛说:“让你歇一会儿。”
  吉云说:“也不累啊。”
  两个人走出了食堂。
  陈琛说:“我先把饭给喜报送过去。”
  吉云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好待会儿去吃什么?”
  吉云支吾了半天,说:“陈琛,不然今天就算了吧,我忽然想到下午有个很艰难的手术,我想早点上去准备准备。”
  陈琛意外:“那你总该先吃点什么吧。”
  吉云说:“吃不下啊,早上忙里偷闲嚼了一包饼干呢。”
  “那……”
  “干嘛,你还怕我赖账不请你啊。”吉云挑了挑唇角:“不然你等我电话,等我手术一结束就喊你。”
  陈琛只好说:“那好吧。”
  吉云急匆匆就往楼里跑,跑了好一段路,又折返过来,将手里的一袋衣服递去给陈琛。
  她说:“差点忘了。”
  刚一转身,被陈琛从后头抓住胳膊。
  她回头:“怎么了?”
  她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瞎子都猜得出她现在的心情。
  陈琛将她打量了两遍,淡淡说:“你着什么急,我们是同路。”
  吉云咬了咬唇,哂笑。

☆、Chapter 18

  候诊室里,连诗戴上墨镜,一边心不在焉地玩手机,一边偷瞄外头不停打电话的徐敬尧。
  等了半个多小时,男人方才将手机收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刚一坐下,连诗就和甩不开的苍耳一样黏到徐敬尧身上。
  “和谁打电话呢。”连诗掐尖了嗓子撒娇:“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
  徐敬尧冷哼:“连诗,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出来我要和谁打电话吧?”
  连诗一脸无辜,将头往他胳膊肘里埋:“我怎么晓得的啦,你又从来都不告诉我的。”
  徐敬尧拿食指挑着她下巴,轻轻一提,要她抬头看他。
  自己则仰着下颔,微垂着眼皮,清扫一眼,便将人望到底。
  连诗吓得一瑟。
  徐敬尧说:“我说你平时出趟街都恨不得要我找一队保镖跟着,怎么今天就肯乖乖来医院挂号看病了。我说你这材料收集得挺齐整的啊,有这天赋,还去当什么小明星啊,不如早点出来成立侦探事务所了。”
  连诗嘴一撇:“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脖子往后一仰,含上他的手指,意味十足地上下吞吐了几回。
  徐敬尧眼锋一厉,将湿漉漉的手从她嘴里抽出来,一滴不剩地全擦她胸口的布料上。
  连诗拧着眉躲,徐敬尧自后掐住她腰眼,她蚊子似的哎哟叫唤了一声。
  连诗埋怨:“敬尧,你以后可不许这样对我了,再怎么着急,也要先等我这肚子卸了货,到时候随便你怎么折腾。”
  徐敬尧挑眉看她:“你还真做起自己怀孕的美梦来了、”
  连诗说:“我觉得这次像!”
  徐敬尧说:“就真是有了我也不敢认,你那么多干爹亲爸的,我顶着个绿油油的帽子当王八么?”
  连诗两眼一瞪:“敬尧,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孩子当然是你的了,我哪有什么干爹,就就算以前认过一两个,也是情势所逼,现在早就不来往了。我对你是认真的,真的,你相信我,我才不是为了钱!”
  一番话说得徐敬尧哈哈大笑,双手撑在膝盖上直喘气,候诊室里一多半的视线齐刷刷往他们这头射过来。
  连诗忙不迭地捂他的嘴,说:“敬尧,你小点声!”
  徐敬尧半天方才缓过来,憋笑道:“你们女人都挺爱说自己认真的嘛。”
  连诗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问:“她……也说过?”
  徐敬尧装糊涂:“谁啊?”
  连诗说:“就,就你之前的女朋友。”
  徐敬尧说:“我女朋友可多了。”
  连诗一哼。
  徐敬尧收起方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容一敛,表情就冷了下来,一字一顿地喊了声:“连诗。”
  连诗应声,看他。
  “这世上有些事是你可以知道的,有些事是你不必知道的。知道前头有禁区,你揣着明白当糊涂,绕过去就是了,何必要不撞南墙不死心呢?”徐敬尧拍了拍她的脸,语重心长:“以前我瞧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越活越过去了。”
  音响里正好传来连诗的号。
  徐敬尧说话间站起来,手自她脸滑到肩上,用力捏了一捏。
  连诗吃痛地自齿缝间发出“嘶”声,徐敬尧这时说:“我出去转转,你要是查好了就自己先走,我让司机过来接我。”
  连诗腾地坐直身子:“你去哪儿转,不是去见她吧!”
  徐敬尧已经走了两步,此刻停下来望她,一脸黑如锅底的表情不说,还冲她摇了摇手指。
  连诗边看他的背影边咬牙,心想有钱男人怎么全是这副鬼样子。
  人格太分裂了!
  ***
  徐敬尧许久没来,凭着记忆找到办公室的时候才被告知科室已经搬了家。
  一番波折再赶到新地址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值班表上分明写着吉云的名字,但就是没能见到她本人。
  素娴抱着一沓子病历正走进来,见到人高马大的徐敬尧,不由得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挺殷勤地说:“先生找谁啊?”
  徐敬尧冲她笑了笑,说:“吉云。”
  素娴叹气,怎么天天有人来找吉云,还都是盘靓条顺会来事的。
  徐敬尧正礼貌地等着回答,素娴又瞅了他一眼,说:“挺不巧的,吉医生刚刚去手术室了,这会儿估计已经拿上刀了。”
  徐敬尧点头:“那是不巧。”
  素娴又说:“而且今天这手术挺难的,没有几个小时下不来,你看你是在这儿等着呢,还是下次再过来。”
  徐敬尧看了看表,思忖片刻说:“我还有事,就不多等了吧。”
  素娴说:“行呐,等她过来我告诉她。先生你怎么称呼啊?”
  徐敬尧说:“你就和她说有人来过,她就知道了。”
  素娴说:“好的。”
  一个下午,素娴忙得几乎连轴转,不是绕着病房四处跑,就是接待一批又一批专程跑到住院部来候医生的病患。
  等稍微空下来一些想去食堂吃点饭,时间已经走过六点,落日垂垂悬于天际,烧起一片橙黄绚烂的晚霞。
  约对面护士站的护士吃饭的时候,她隐约看见那个皮白的傻高个来办公室转了一圈,只是没等到她走回去,人又匿于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素娴回来拿了饭卡和手机,一边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护士,手挽着手往电梯走,正好遇见步履匆匆的江月。
  江月没再蒙纱布,受伤的那只眼睛像是开了染料铺子,青的紫的黄的各色全了,见到她,寒暄:“吃饭了?”
  素娴阴阳怪气地:“嗯。”
  江月又问:“吉云的手术还没结束?”
  素娴步子一顿,说:“你还关心这个啊。”
  江月有点哭笑不得:“你今天吃了炮子了?”
  素娴硬摆出个扭曲的笑脸,说:“我不温柔吗,不温柔吗?江医生,你要求千万不要太高啊。”
  江月质疑:“你这是给人打抱不平呢。”
  素娴立马回击:“至于么,都不是好惹的主,我一个局外人掺和个什么劲。”
  等一进了电梯,两个护士急得抓心挠肝的,要素娴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素娴正准备开口,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一个男人低着头匆匆进来,站在最前头。
  他后脑勺挺圆,露在衣领外的一段脖子葱段似的白生生,素娴身子往旁边一摆,见到侧脸,说:“陈琛,是你啊。”
  小护士们听见名字都是一阵小激动,面面相觑里等着看热闹,使劲掐着素娴的胳膊和她咬耳朵。
  素娴疼得敲她们手背,小声喝止:“不许闹!”
  陈琛正往后一转身,墨黑的眼睛一扫,继而冲素娴点了点头,说:“你好。”
  素娴问:“刚刚就看见你来了,是不是过来找吉主任的?”
  一双双耳朵全竖起来。
  陈琛想了想:“嗯。”
  “她手术还没结束呢。”
  “嗯。”
  “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估摸着也快进入尾声了。”
  “嗯。”
  素娴忽然乐了:“你是不是就会嗯啊。”
  陈琛有些局促:“不啊。”
  真好奇这人平时怎么和吉云交流,只是一溜小好奇在旁边,素娴也不好张口,只说:“手术室在这边二楼呢,不然你去等等?”
  陈琛看着红色的一圈亮光沿着楼层数自上而下跳落,说:“不了。”
  谁知“2”亮起的时候,电梯忽然就停了下来,梯门一开便是过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哭声喊声震天,隔着老远也像是现场直播。
  素娴拿手卡住了电梯,将头钻出来问:“这儿干嘛了,怎么这么多人。”
  有个白大褂跑过来:“病人死手术桌上,家属接受不了就冲进来打砸了,我赶紧下去多喊点人上来!”
  素娴吓得一懵:“哪一台啊,主刀是谁!”
  “普外的吉云!”
  “……”
  “她刚刚还火上浇油地承认了是自己的失误!”
  素娴心直抽抽:“她有病啊!”
  电梯里一个黑影箭步冲了出去。

☆、Chapter 19

  热闹就是,永远围着看的人多,真正帮忙的人少。
  除了盖着一张白布的手术台,手术室里完美诠释了满地狼藉这个词。
  陈琛赶到的时候,病人家属已经将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透,一个两个堵住门,剩下的坐在地上嚎哭。
  吉云一个人站在手术室的最里边,背靠着一面惨白的墙,样子有些傻愣愣的,只从表面来看还没挂彩。
  吉云当医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因为摩擦而产生纠纷的事情虽然时有发生。但多数时候,她游离在事件之外,只是拿路人的心态来暗自调侃。
  直到今时今日,她陡然摇身一变成了新闻当事人,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还没能彻底反应过来,就从看戏的成了唱戏的。
  吉云觉得头疼,头疼得不行。
  坐在地上的几个边哭边捶大腿,字字带泪,句句是血地控诉:人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怎么刚过了一个下午就没了。
  一句话拖腔拉调转了十八个弯,绕的人跟着打颤,好戏正式开锣。
  一个说我要见院长,一个说快点找媒体,一把抓过吉云的白大褂使劲擤鼻涕。
  吉云一惊,往后猛然一躲。
  只是背抵着墙壁,再躲不开。
  慌忙之中,忽然有人喊:“吉云!”
  就如同拨开乌云见月明,世界忽然清明,吉云眼睛一亮。
  陈琛自人群里出来,刚要走进去,却被挡在门口的一人截住。
  男人挺个大肚子,肚子尖直戳陈琛:“这医院里的人都不许进来!”
  眼神轻蔑地一扫旁边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冷气自鼻孔里哼出来:“谁敢进来试试!”
  保安们不肯服气,一边打嘴仗念叨着“等警察来、等警察来”,一边劝陈琛:“小伙子,别多事。”
  陈琛看了看拦着他的这人,硬邦邦道:“我不是医院里的人。”
  男人吊喉咙:“那你是哪儿的人!”
  陈琛:“我是医院外的人!”
  “……”
  男人回过味来,手一把抓住陈琛肩膀:“你耍老子玩呢是不是?”
  陈琛肩膀往后一退,手往男人腕上一掐,虎钳似的紧紧卡死,稍稍出力一挥就将人甩开了。
  他懒得和人废话,也没人再敢和他废话,手术室里顿时一片安静。
  大肚子男人这时候“哎哟”一声,喊得格外高亢,顺势就往地上躺了下来,两条腿直蹬,叫道:“打人啦,医院打人啦!”
  一家子人都挤过来抱陈琛,吉云急忙走过来,想帮忙,人又都缠上她,将她紧紧围上,一人推搡一下。
  素娴在外头急得一头冷汗,推着一群保安,说:“你们倒是进去管管啊!”
  保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说:“再等等,再等等,警察马上就到!”
  素娴气得脑袋上冒烟:“还是不是男人啊!”
  场面僵持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有一队警察匆匆赶来,见到这一场面,领队还有闲心抱怨:“赶明儿就给你们医院派一队人常驻,天天都有这个那个情况,跑来跑去谁吃得消,这一片就忙你们一家啊!”
  说得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没敢吱声,直到警察提出要带参与打砸的去局里了解情况,手术室里这才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全是不服气的声音。
  领队冷笑:“刚刚手痒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我们要见媒体!”
  “媒体好啊,欢迎全程摄像,我们执法也是公开透明,不会轻易偏袒哪一方的。是不是医院的过错,自然有权威机构做鉴定,可你们真要是砸了人医院,也别想拍拍屁股就走人。嫌人家房子挡路就砸了人家里,还成了正义一方了?”
  吉云这时候推了推陈琛,给他递个眼色:“陈琛,你先走。”
  陈琛想也没想:“我走,你呢?”
  吉云说:“我肯定是要去说明情况的。”
  陈琛说:“那我陪你。”
  “又不是逛街,我要你陪?”
  “……”
  几句话说得要那大肚子的男人听见了,小跑过来抓住陈琛的胳膊,说:“警察同志,这人你可不能落下!”
  一直犯迷糊的吉云忽地精神抖擞,将男人一把推开,护住陈琛,喊道:“你别欺人太甚,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男人又假模假样地惨叫,和警察胡搅蛮缠:“同志,你看见了吧,这女人打我,这男人也打我,我要告他们!”
  吉云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
  在她张牙舞爪要扑过去的时候,陈琛一把抱住她腰,将人生生拦下来。
  吉云说:“你放开我!”
  陈琛:“不放。”
  吉云拧眉:“你干嘛非要陪我去警察局,好玩吗?”
  陈琛:“不是陪,这次我是去说明情况的。”
  “……”
  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
  “说明过情况”,已过八点。
  素娴拎着吉云的包等在警察局门外,正和值班的小民警说得不亦乐乎,看到吉云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连忙一阵小跑过去,一把拽住她胳膊。
  吉云吃痛地“哎哟”一声,扶着手膀子从她身边走开。
  素娴紧张兮兮地问:“你干嘛啦,瞧这一脑门子的汗,是不是警察叔叔对你严刑逼供啦!”
  吉云皱着眉,摇头:“别乱编排故事了啊。”
  素娴两眼瞪得如铜铃:“我这是关心你。”
  “那谢谢你。”
  “谢个屁,没把你安全送回家都算没完成任务。”
  “我不走。”吉云将自己包拿过来:“我等陈琛。”
  素娴一惊:“你没事等他干嘛,院长好容易疏通关系把你先弄出来的,马上再遇见那伙人,给你带到黑巷子里胖揍一顿!陈琛那边好解决,没什么事就直接放他走了,你操哪门子心。”
  吉云没好气:“素娴,你别管我了行不行?”
  素娴:“不管你行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杀回去主动承认是医疗事故。”
  吉云一挑眉:“原来你们是怕这个啊,担心我给医院抹黑了。”
  素娴狠狠啐她一口:“吉云,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家也是为了你好,不想看着你糟蹋医院名声,更不想看你这么白白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我刚刚问过你一助二助了,手术一完你立马二话不说,直接承认自己有失误,这不是火上浇油嘛,你还嫌家属情绪不够激烈是不是?”
  吉云咬牙。
  “是不是医疗事故等鉴定了再说,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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