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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楼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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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晚上睡你的房间好了,你去亲家那边。一方面也是家里实在没屋子,另一方面这次回来的比较急,没给他打招呼,他嘴上不说,心里会埋怨,老棺材坏着呢。”
  陈琛没答应,遥遥看了眼吉云。
  吉云把他妈妈的话听懂了大半,不想他为难,说:“你妈妈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
  陈母冷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儿子:“家里这边你没什么可操心的,主要是把亲家劝劝好,还有乐乐,这孩子从小没爹妈在身边,可怜得很。你这次有空回来,就多陪一陪他,洗过碗就赶紧过去,去晚了路上更难走。”
  陈琛还是没吭声,转回去把碗快速洗了,然后自碗橱里端出几碗剩菜剩饭,搁在热烘烘的灶台上。
  陈母又欲要催,刚刚开腔,陈琛冷冰冰地说:“能不能让我陪她先把饭吃了?”
  陈母一口气梗脖子里,将手里湿哒哒的抹布往灶台上一扔,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陈琛将饭拨进小碗里,塞进吉云手里,说:“凑合吃点吧,这山沟沟,就是想带你去吃点好的都找不到地方。”
  吉云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问:“想带我去吃点什么好的啊,干拌面、红烧鲫鱼,还是你那个火车头?”
  陈琛往嘴里连扒了两口饭:“都不是。”
  “哦。”
  “要真正好的。”
  “哦。”
  随便吃过,陈琛拖了个长木盆出来,一个人在雨中,就着冰凉的井水将之里里外外刷洗了一遍。
  吉云则是将小厨房里的水瓶一次次拎进房间,等木盆过来了,将热水倒进去,陈琛又拎了一桶冷水来混合。
  因为水不满,陈琛捡了块砖搁木盆后头翘起半边,吉云光着身子走进去的时候一度掌握不好平衡,东倒西歪,最后狼狈不堪地摔坐下去。
  陈琛听到木盆晃动的声音,敲了敲门,问:“你怎么了?”
  吉云说没事,用他的毛巾沾满水,一点点往身上浇。
  木盆表面上过漆,因为年数久远,被日复一日的热水浸得起了泡,皮肤摩挲上去密密麻麻地凸起一片。
  吉云觉得恶心,克制着不去多想,只是反反复复去追忆陈琛一次好过一次的吻技,他喘息的频率,掠夺的力度……
  最后又不免想到在门外,他拥抱她时的战栗和惶恐。
  她走远过,迷失过,放纵过,也曾轻蔑地扬起头颅,对他说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得来就玩,玩不来就散。
  她有何德何能能让这样的一个男人唯她马首是瞻。
  陈琛替她倒了洗澡水。
  离开之前,他又吻了她一次。
  大概因为担心随时会下来的陈母,也怕自己忍不住擦枪走火,于是这一次吻得尤为克制而缓慢。
  只是浅尝辄止,他捧着她后脑,俯身在她五官各吻了一下作为收尾。
  吉云站在窗后看他离开,电筒的光闪了一闪,彻底消失在阖起的铁门之后。
  往床上走,她存着坏心逗他的连衣裙和高跟鞋都还在原地,她哑然而笑,将东西收起来,兀自躺到床上。
  被子被一直拉到鼻尖,那上头,果然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水味。
  ***
  一夜无梦。
  吉云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雨过初霁,林子里的鸟鸣百转千回,只是稍稍一个吸气,淡淡的泥土芬芳混杂着袅袅炊烟的气味,让人彻底放松下来。
  昨天一天走了太多路,吉云两条小腿涨得像是灌了铅液,再加上被弹簧床弄出的腰酸,于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搁在一边椅子上的手机正亮着呼吸灯,她手一伸将之取过来来。
  一翻手机,连着三个都是同一个号码拨来的未接来电。她想也没想顺手删了,关了页面去翻新闻。
  山里信号不好,打开网页的速度尤其磨人,吉云看着屏幕中央的那个小圈一直转啊转啊,刚刚刷出一个网站的站头,眼见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就被电话接入的页面给取代了。
  居然,还是那个执着的号码。
  吉云叹出口气,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只得接起来。
  那头的人比她心急得多,刚刚接通的那一秒就开始抱怨:“再不接电话,我就该拨110寻人了。”

☆、Chapter 49

  他口齿不是很清晰,大约是等待的时候叼着根烟,电话通了才姗姗将烟放下来,又问:“怎么,还在那边出差呢?”
  吉云爬起来,趿上陈琛昨天拿给她的那双拖鞋,单手整理床铺:“嗯,这才几天啊,还没开始欣赏这边的湖光山色呢——咦,我出差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顺嘴溜出来才觉得自己蠢,徐敬尧和院长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次出来说不定还是他的授意,现在傻傻问这个,指不定就被人当成她是故意的。
  徐敬尧果然大言不惭地说:“只有我想知道的,还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吉云嗤笑,已经开始想挂电话了。
  “找我什么事?”吉云直接切入主题,又实在怕了他说“没事就不能找你”,补充道:“你长话短说,我这信号不好,待会儿掐了你别怪我。”
  徐敬尧感慨着:“你这脾气啊……”
  吉云一声拖长的“嗯”,尾音齐刷刷往上扬,正是不想听他长篇大论。
  男人耳内一刺,只好乖乖地言归正传:“马上厂里要出年报了,今年状况虽多,出货量还是保持了增长,利润也相当可观,在行业内都属上流。又是个丰收年,你就等着年底分红钱数到手软吧。”
  吉云低低笑了两声对付过去——眼前,被子已经叠了一次,但软塌塌得一坨像个草堆,她又将被子展开来重新叠。
  徐敬尧意气风发,说到兴起几乎是手舞足蹈,声音隔着短波传到另一边,也是一样的感染人心。
  但分享的那一个并不认为这些比她手中难缠的被子要更重要,于是漠然像一种致命的传染病隔着老远也威力无穷,直到最后徐敬尧发现了她的漫不经心。
  从来都是焦点又不懂得迁就的天选之子,也会突然在某一日的午间知道什么是冷落和孤单。
  钱永远是人人都爱的奢侈品,有了钱,你可以拥有快乐,拥有幸福,拥有比旁人更健康的身体,拥有旁人想也想不到的生活。
  但生活永远不是一条单行道,你可以选择买,对方也可以选择不卖。双向选择的世界,不会让一个人横行太久。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徐敬尧不知道头脑里为什么要浮现这样的一句话,而现实就是,那个看似永远不会对他疲乏的女人,正以无法追赶的速度向他远离。
  他是真真正正遇见鬼了。
  此刻只有自嘲:“以前选择支持研发这药是为了追你,谁知道现在这厂成了我所有投资里最挣钱的一个。”
  旧事重提,吉云这才认真起来,淡淡道:“敬尧,以前的事情就别多说了。”
  电话那头静了静,几秒种后,有打火机开阖的响声,吉云猜想徐敬尧又点了一支烟,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听到他突然吐出一口气,或一口烟,然后很平静地说:“吉云,回到我身边吧。”
  骄傲的男人挣扎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吉云怔了一秒,因他的毫无预兆惊讶了一整秒。直到房门被人敲响,她身子猛地一抖,重又回归到现实中来。
  陈琛的声音:“吉云,你起来了?”
  吉云连忙走过去,将门打开,抓着手机的那只手却掖在背后。
  “刚起来。”
  陈琛点头:“在外面好像听到你声音,在打电话?”
  “哦,嗯。”吉云尴尬一笑,将手又抽出来,抓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是、是一个朋友。”
  陈琛盯着她眼睛:“打完了?”
  “快了。”
  “那你准备一下出来吃点东西,再晚一点都要吃午饭了。”
  “知道了。”
  陈琛又把门关上。
  徐敬尧没挂电话,等她“喂”了一声,他问:“刚刚那个是谁?”
  吉云说:“陈琛。”
  他愕然的一顿:“路上遇见的?”
  “差不多,他家就在这一片。”
  徐敬尧冷冷而笑:“本来是想送你散心,没想到把你送他手上了。”
  吉云垂着眼睛:“人生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
  徐敬尧说:“是啊,你还有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譬如说,你真要和他在一起?”
  吉云纠正:“我会和他在一起。”
  徐敬尧又低缓地笑起来,却不同于以往,一份戏谑中带着莫名的高兴,因为不值一提,所以他连嘲讽都省了。
  他意味深长:“吉云,你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吉云冷哼:“我知道这世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对我真正好,谁又是在玩我。我心里有一杆称,根本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给我评判。”
  徐敬尧仍旧是笑,像无数只蚂蚁钻进耳道啮咬耳蜗,惹得吉云极度不耐烦,嗤笑:“我干嘛和你这种人说这么多。”
  徐敬尧反而好暇以整:“哟,这么快就生气了?”
  吉云终于撩了狠话:“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是不会走回头路的。”
  她在他再次大放厥词之前按下挂机键,他那胜券在握的声音却如有魔咒,穿越几千米的距离,山川和河流,落到她耳里,还是那样有力。
  电话挂断前的一秒,他明明说的是:“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可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又是谁给他的自信,谁给的!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失足自楼上一路滚下来,整个楼板都在摇晃,紧接着桌椅移位,开始有女人的尖叫。
  吉云连忙将门打开,看到一群人面色骇然地冲进家门。
  而乱成一团的客厅,林玉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
  吉云冲出来的时候,陈母捂着嘴巴在旁哭号,一伙人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按住浑身抽搐痉挛的林玉。
  陈琛蹲在地上,慌乱之中试图去抱林玉,额头早已泌出一层黏腻的汗,纯棉的汗衫贴在皮肤上,洇出一圈深色的痕迹。
  “陈琛!”
  陈琛应声抬头,望来的眼神里满是求救的信号。
  吉云来不及换睡衣,一阵小跑:“你们别碰她,让她躺地上!”
  女人的声音却是很快消失在致命的喧嚣里。
  场面混乱,几乎所有人都急躁而迷茫。
  只有陈琛冷静地与她交换眼神,长腿一迈,跨过林玉,出手将人拉扯开来,硬是为吉云开辟出一条道路。
  有人摔到一边,撞上桌角,低低抱怨了一声。
  吉云已经跪到地上,扶着林玉的背,说:“陈琛,你快点帮我把她侧卧过来。”
  两个人一推一拉,将人掰侧,吉云又喊:“毛巾呢,还有筷子!”
  无人应声,陈琛沉色往旁一睨:“妈!”
  陈母方才如梦初醒,拿起围裙一角擦了擦满脸的泪,哽咽着念叨:“毛巾!筷子!”
  吉云捧住林玉的头,扯开她胸口的衣服透气,忽然神色又一敛,手死死掐住她两颊,想逼迫她张嘴。
  吉云:“快拿筷子!她咬自己舌头了!”
  陈母心急,却是走不快。
  坐地上看傻的男人猛一回神,手撑在地上,一个打挺站起来,往厨房狂奔。
  陈琛正扑通跪到吉云身边,趴到地上,林玉的五官因抽搐而变得扭曲,眼泪鼻涕糊满一脸。
  此刻口吐白沫,微腥的鲜血却自唇角慢慢渗透。
  他挡开吉云,扼住她嘴,另一只手掰开她死咬不松的下颚——
  吉云觉察出他意图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指卡进她两排牙齿。
  十指连心,疼痛有如烈火焚烧。
  陈琛只是皱了皱眉。
  有人终于取回了东西,大喊:“毛巾!筷子!”
  却因地上趴着的一个人久久怔住。
  男人的手指被咬进发病女人的口中,鲜红的液体混着唾液,从弯曲的手指曲折流下。
  不知道是谁的血。
  林玉的痉挛不过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吉云将毛巾塞进她脖子下方,满身大汗地瘫坐在地时,却觉得早已经经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陈琛仍旧伏在地上。
  她两眼凉凉地盯了他一会儿,说:“还不把手拿出来?”
  陈琛看了看她,再次求证。
  吉云叹气:“现在没事了。”
  他这才捏住林玉下巴,将手指抽出来。牙印很深,直刺入骨,已是血肉模糊。
  吉云摇了摇头,将一双眼睛偏过去:“瞎、搞。”
  安顿好林玉,终于有空坐下来给陈琛处理伤口的时候,吉云又是一腔埋怨地再次责备:“这要搁医院里的病人家属这么做,我非骂得他狗血淋头不可。”
  陈琛低着头:“你脾气好点。”
  吉云冷哼:“你倒没用手掌去挡,一口肉都给你咬下来你信不信?”
  陈琛犟嘴:“我哪有那么笨。”
  家里没有酒精,吉云用凉白开兑了些盐,按着他手将伤指泡进去的时候,倔强的男人终于因为再次温习的钻心疼痛而拧起眉心。
  松弛的神经一秒绷紧。
  吉云斜着眼睛打量他:“知道疼了?”
  他硬是挤出个勉强的笑:“不疼。”

☆、Chapter 50

  乡下地方不备药箱,除了几包板蓝根和差不多上个世纪残留下来的阿司匹林,吉云就只翻出来点金贵的云南白药,于是给他敷上一些,简易包扎。
  收拾手边东西的时候,吉云慢悠悠说:“你这药有点受潮,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不然待会你去村口的那个卫生所再瞧一瞧。”
  “不想去,没伤着筋骨,顶多晾几天就好了。”陈琛动了动手指,痛感没那么尖锐,又低声说:“也用不着去那,有你就足够了。”
  听他夸人就是不习惯,吉云啧啧:“又哄我呢。”
  陈琛一本正经:“真的。”
  吉云耸肩:“哦。”
  陈琛生怕她不相信:“他以前是给村里的牲口看病的。”
  吉云:“……”
  吉云将桌上铺展开的一团纱布绕起来,低声呢哝着:“……你们这儿也真是绝了。”
  手忽然就被一直温热粗糙的大手盖住了,吉云疑惑着去瞥他,望见他拿漆黑的眸子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吉云将头向后微微一仰,垂眼看了看自己:“瞅什么呢?”
  陈琛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生气了?”
  吉云当然知道他指的哪件事,只是感情之中,偏偏就是要装作读不懂才好玩。
  吉云是聪明,可吉云也是女人,也会惺惺作态,也会欲擒故纵。
  于是此刻一脸无辜地说:“我不是经常生气吗?”
  陈琛字字停顿:“如果你刚刚那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救你。”
  吉云笑起来:“那我就毫不犹豫地把你手给咬下来。”
  男人眸光一闪,不懂她态度的急转直下。
  吉云已是正襟危坐:“陈琛,你说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林玉重要。”
  陈琛想也没想:“你知道的。”
  吉云不想和他猜谜的游戏,直截了当地问:“是我吗?”
  陈琛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在我这里又有什么是重要的?”吉云扣住陈琛伤手的手腕,摆到他面前:“安全,陈琛,是你的安全。”
  陈琛像是无法理解一样,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她。
  吉云说:“现在已经不是牺牲自己就能被全民奉为偶像的时代了,我希望在未知的危险面前,你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先保护自己。你对林玉好也罢,照顾她也罢,那是你的自由,我绝对不会干涉。但你这么冲动地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我告诉你,我会吃醋,我会生气,因为你始终把自己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陈琛,你还有我,你把我放在哪里?”
  说着说着真的动了气,吉云按着不停起伏的胸腔,用了些力气方才压住心内突突涌起的某种酸涩。
  而陈琛眼中也有什么挡不住的东西,胳膊一反,反捉住她手——
  陈母逆着光线走进来,吉云眼神一晃,将手从陈琛手里抽离。
  陈母打量了片刻,方才清了清嗓子道:“陈琛,有新客人上山,你去领一领。已经过了桥头涧,弄不清是拐往哪个口子呢。”
  陈琛没有立刻答话,先看了看吉云。
  直到她眨了眨眼睛,说:“你开车慢点。”
  他这才起身去拿车钥匙,出门的时候又不厌其烦地叮嘱:“吉云,等我回来。”
  陈琛一走,这个家里就显得分外大。
  吉云和陈母无话可说,只能礼貌地朝她点一点头,将东西收起来之后,默然无声地进房间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陈母仍旧在客厅,埋首坐在大圆桌边,听见声音方才将头抬起。她直直看过来,说:“姑娘,咱们来聊聊吧。”
  吉云自问坦荡,昂首阔步就坐到她面前。
  她用虚张声势来壮胆量,安慰自己再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她在陈琛那头走不通,要来做她的工作,无非就是要说服她走呗。
  她会走,但绝不会是因为这三言两语。
  谁知道陈母竟是向她道谢:“今天多亏了有你。”
  吉云摆手:“我应该的。”
  “陈琛说,你是个医生?”
  “对,做了几年了。”
  陈母不禁叹气:“医生好啊,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像林玉那孩子,生来就命不好。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全靠一个爸爸拉扯长大。幸好人聪明念书也好,后来又和陈琛一起考上大学,村里有谁不羡慕,说媒的一直排到山脚下。谁知道还是逃不过命,居然会弄成现在这样——”
  陈母忽然一停,问:“她的事,陈琛告诉过你的吧?”
  吉云实事求是:“陈琛不想谈,我也就没问,我只知道乐乐是林玉的孩子,为了她的声誉,陈琛将这件事扛了下来,村里也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陈母止不住摇头:“作孽啊,真是作孽,陈琛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一开始连我也瞒着,好端端的学不念,拉着林玉就跑了回来,非说要和林玉结婚。村里到处有人指指点点,说他们做了什么龌龊丑事,所以被学校开除了,连书都没得念。后来林玉肚子果然大了,闲言碎语也就更多,老棺材过来砸了几回门,除了断绝父女关系,不知道骂了多少话。我那时候气得病了,躺在床上成天是以泪洗面,陈琛又是伺候林玉,又是伺候我,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畜牲,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大家也说累了,我以为终于能过两天安生日子了,谁知道这林玉又犯了病,死活不肯养这孩子,见一次就抽过去一次。我们没办法,让老棺材把孩子接过去,只要林玉在村里一天,就不能让她见着这孩子一次。我想这总好了吧,谁知道等孩子一天天长大,小模样张开了,除了眉眼有几分林玉的样子,根本半点都不像陈琛。村里又热闹起来,说林玉在外头偷了汉子,陈琛这傻子背了黑锅,前途毁了不说,这些年还都是替别人养孩子。我气不过,拉陈琛来问话,可你也知道他脾气硬,嘴又紧,直等我气得要抹脖子他才肯说了实话。”
  吉云眼前几乎能浮现他黑着一张脸,下定主意要死扛到底的样子,原来他的一身硬骨头是天生就有。
  湿润缠绵、变幻多端的天气并没有将他养育成一个优柔寡断、懦弱怕事的男孩,而是教他像这里的大山一样挺直了腰板,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是这样的渺小,平凡,如一粒微尘,一丝细雨,却又是这样坚硬,刚强,足以包容下这世间的一切。
  他古旧如朽木的铠甲之下,其实装了一汪深情,不去一层层地剖开,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美景。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当你得知高、潮和结尾,也就不难猜出序曲和开头。林玉的故事虽然曲折,然而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那些俗套的情节。
  吉云猜出个大概,问:“林玉是被人侵犯过的吧。”
  陈母点头:“林玉勤工俭学出外打工,没想到遇到几个玩疯了的富家子弟,就被,就被……”她吐出口气将话略过了。
  吉云说:“没报警吗?”
  “报警有什么用?咱们腰都没人胳膊粗,谁能来帮你!后来给赔了一笔钱,又说那几个是未成年,连牢都没坐就放了。林玉的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人也傻傻的不知道轻重。陈琛实在气不过去,候在那伙人家外头挨个把人揍了一顿,反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于是后面的故事大家都已经知道。
  吉云低头想了想,说:“所以他去我们那儿打工,就是想找到当年害林玉的那些人吧?”
  陈母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说:“算是吧。”
  吉云一时无言,静静坐着,陈母却拿手指点了点桌面,吸引她注意。
  “姑娘,之前那么说你,你别往心里去。我身为一个母亲,总是希望儿子能过得好一点。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陈琛又没什么文化,你这样好的条件我们实在不敢高攀啊。可你昨天把话说的那么实诚,陈琛又一颗心全在你身上,我知道我是再怎么劝都没有用了。”
  她两手一拍膝盖,长长吁出口气:“以后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一概不会干涉。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个当妈一放手,反而还乐得清静。我这儿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我们家陈琛是个好男人,你要和他在一起就好好过,要不和他在一起就断干净。他吃过女人的苦,别再让他吃第二回。”
  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因而掷地有声重有千斤,吉云听在耳中只觉得耳膜被砰砰敲得发痛,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过来。
  她笑了一笑,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阿姨,我答应你,我会对他好的。”
  阳光正好,自高大的门楣穿梭而进,被防盗网隔成一道道细腻的光栅。
  光影穿梭里,陈琛踏进这暖意洋洋的屋子。
  穿着长裙的女人等候多时,见到他,终于笑着说:“回来了?”
  只一站起,便是叫人晃眼的窈窕身材,他张手的间隙,她已经攀上他肩。
  于是空荡荡的大厅里,多了一对相抱的男女。
  地面剪影交汇,不知是谁先吻上谁。

☆、Chapter 51

  陈琛的家里进了一拨新的客人。
  床位一张不剩地租赁出去,能挣上钱,陈母成日里进进出出,尽管时常累得要陈琛帮忙锤背,不过忙得高兴,脸上渐渐添了笑,连精神都好起来。
  吉云好几次撞见她劝陈琛留下来帮忙,陈琛都是低着头默然不语,不说要走这类会刺激她的话,但也绝对不是赞同留下来的意思。
  陈母终于在一次忍不住问:“是怕村里的闲言碎语吧?你由着他们说呗,在家闲得长毛的老婆子,不说你,也有张三李四的一车闲话要说。这黑锅你都背了那么些年了,以前不说受不了,现在怎么就敏感起来了。”
  陈琛忙着刷灶台,手上的丝瓜络停了一下,又动起来,说:“不是因为那个。”
  “那是因为什么?”陈母气鼓鼓地坐到小板凳上:“城里是比咱们这好,但除了有几条街,买个东西方便点,你细想想,有哪点能比得上咱们这儿。最近几年这旅游是越来越好了,咱们再把几间屋子收拾出来,你算算一年能挣多少,比你在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强。”
  陈琛又没吱声,拿沉默做挡箭牌,只是专心将灶台外头擦得雪亮,把丝瓜络往水里一淘就准备出去。
  陈母在后头叹气:“还是为了那个吉云吧,村里容不下她,所以你就尽想着出去。我一早帮你想过了,她要是同意留下来,你们俩完全可以去邻村买栋房子住下来。我看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这时候问她说不定能成,实在不行,妈再帮你去说说。”
  陈琛这才猛然停了步子,转身揽住作势就要出去的陈母,说:“我们的事你别再管了,我是肯定不留在村里的,不是为她,也不是为的村里的闲话。至于她走不走,也是她的自由。”
  陈母叹气:“那你们今后分隔两地,也成不了啊。”
  陈琛眸光发冷,还是说:“你别管了。”
  出了门,吉云正在院子里晾刚洗好的衣服,紧贴树的这一头,晾衣服的绳子收得有些靠上,她抓着晾衣架的一角,手努力一伸,裙裾滑上臀沿,几乎能看到内裤边沿。
  陈琛过去将衣架接过来,很轻松地挂上绳子。后头吉云整理裙子,特别客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陈琛即刻低头打量她,看得她都不自在,说:“你看什么呢?”
  陈琛这才收了视线,将盆里的另一件衣服挤干了,晾到绳子上。
  “待会儿带你去山上吧。”陈琛忽然说。
  吉云说:“去干嘛?”
  陈琛:“我去弄点菜。”
  吉云将衣服抻平了,说:“不去,被人看见有闲话。”
  半晌没听到陈琛回话,她往衣服后头一探头,看到男人皱着眉,一张脸黑得像是锅底,嗔责道:“又有谁惹你了。”
  陈琛不爱听她刚刚说的每个字,但又挺无奈,说:“我把林玉喊上。”
  这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吉云倒还真怕了陈琛的变脸速度,只能由着他瞎胡闹,甚至信誓旦旦地保证:“那我待会就去换衣服。”
  陈琛说:“不用,你换双鞋就行。”
  吉云连连答应,歪着头,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刻意地转回洗衣盆里,似笑非笑道:“剩下的你还帮不帮了?”
  陈琛视线随着她的而动。
  洗衣盆里还有套水蓝色的内衣裤,浸在浅浅的一层清水里,一抹蓝色几要晕染铺叠,影影绰绰地陷在深邃的瞳仁里。
  喉咙口有种干渴难熬的感觉。
  没有回复,陈琛头也不回地走了。
  吉云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他背影。
  “陈琛!”她忽然喊,忍不住笑出声来。
  男人像是一瞬间就领悟到她的揶揄,捂上开始发红的耳朵,钻进房子。
  ***
  陈琛说要带吉云上山。
  在交通工具的选择上,吉云做过预判,不是旅游,总是要下到田地里去,所以陈琛一定不会开他的小破面包车。
  那么剩下的选项便是屈指可数,心里讶异着他该不会是要推出个板车吧,头上盖块白毛巾,肩上拉着两带子,走一步喘两喘。
  她是该坐上头呢,还是该坐上头,最好能教这男人累得气喘吁吁,那场景想想就觉得逗。
  谁知道陈琛居然绕去后院,不多会儿骑出了个电动三轮车出来。
  林玉往车上一坐,和陈琛的位置背靠背,又冲吉云招手:“姐,你坐上来,咱们俩挤一挤。”
  吉云:“……”还真是社会主义新农村。
  林玉休整过一昼夜,终于缓了过来,见到吉云的时候,也没触景伤怀,又记起那个叫乐乐的孩子。
  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什么前尘旧梦都已经舍弃。
  和她聊起自己癫痫发作的时候,也是很高兴地说:“姐,阿姨都和我说了,昨天我发病,多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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