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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五胡乱华-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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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刘琨败亡,愿于吴郡率先退去多占的田地山泽,同时释放佃客婢仆,总之,必会遵从秦国律令,不教秦王为难,并可代为劝说仲智与君孝!”

陆晔一口气作下了保证,其实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形势所逼之下的无奈之举,不退还能如何?地都被鲜卑人占了,即使把鲜卑人驱走,云峰还会再还给他吗?想想也不可能,如果不识相,只怕会引来另一场灾劫,倒不如大方点,承认即成事实。

陆晔答应的虽是爽快,脸面却现出了一丝肉痛之色,荀灌娘不由劝道:“陆世伯,恐怕你有所不知,父亲早就做下决定,将来断山取了天下,会悉数交还钱塘的土地山泽,相信大司徒、中书监等人也会闻风而动。

说起来,这本不是咱们的东西,不过是我等豪强大族,趁着汉末天下大乱,朝庭无力制止趁虚强占而来,久而久之,竟成了约定成俗,现如今新朝将立,盛世可期,是时候交还了。

虽然咱们失了田地,一时难以适应,却可以向别的方向发展,这几年,凉州商贾行走西域,稍微有些规模的,每年至少可以获利百万,另外断山所赐的爵位,也不再赏赐田地,而是按品级分给店铺,即便自家不经营出租给他人使用,每年的租金也是不少钱呢!

还有啊,尚书令长女郗璇带着一帮士女经营成衣,前一阵子还算太平的时候,每年都能获纯利数十万钱,就这还只是建康及其周边的巴掌大地方,将来天下一统了,行销到全国,又可以赚取多少钱财?世侄女光是想想都眼红呢!岂不比种田强的多?”

“那是,那是!老夫会尽快适应的。”听说侨姓士族也要放弃庄园土地,陆晔的心态立刻平衡了,自古以来,中国人的传统心理,看到别人有而自已没有会眼红,但大家都没有,也能坦然受之,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云峰暗暗摇了摇头,陆晔的心思虽能猜出,但一时毫无办法,人心坏了,不是短时间内几道政令可以解决的,必然要在相对公平公正的环境下逐步引导,使得社会风气渐渐形成良性循环。

云峰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去了一边,向陆晔拱了拱手,赞道:“大中正愿为表率自是在好不过,孤这里谢过了!”

陆晔连呼不敢,侧身让过,随后又眉头一皱,捋须问道:“秦军过江在即,不知我陆氏可有出力之处?”

云峰暗赞陆晔果然识时务,于是也不晦言:“今次前来,实有一事需请大郎君协助…”接着,把与刘琨初战失利的情况,以及应对之策和盘托出。

顿时,陆晔喜怒交加,怒的是,他没有料到,刘琨强夺他的水军竟会做如此用途,喜的却是能在破去刘琨中出力,输在起跑线上的陆氏可以有一个奋力追赶侨姓士族的机会。

刚刚摆出满脸怒色,正待痛骂刘琨,然后义不容辞的应下,陆纳已是面色剧变,连声推辞道:“刘琨水寨防守森严,只怕难以混入,而且纳久不掌水军,将士们会不会信纳之言也不好说…”

“混伥东西!”陆晔真的怒了,只觉得脸颊一阵阵的火辣滚烫,如果不是有云峰与荀灌娘在,真想上前狠狠抽他一耳光!自已的脸全被丢光了!

没点担当,如何能成大事?陆晔一看就看出了长子说这么多,其实是胆小惧事,而他自已虽然傲慢自大,毛病多多,却风骨仍存,不会由于惧怕而畏缩不前,如果面临必死之局,绝不会乞怜偷生,当年陆晔被云峰生擒活捉,硬是没有开口讨饶!

陆晔怒道:“你这孽畜!你以为没了你就破不去刘琨水寒?秦王是怜惜我吴郡军民性命,不欲多造杀孽罢了,你看不出来?哼!秦王心怀慈悲轻身犯险,你竟不知感激?太让为父失望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兵抵武进

“扑通”一声!陆纳吓的赶紧跪下,冷汗流了一头一脸,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从来没有如此过的疾声厉色,一时之间,嘴唇哆嗦着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见着长子的这副怂包样,陆晔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他也明白,随着秦国在军事上的节节胜利,靠门荫致仕的年代将一去不返,要想出人头地,必须有真本事,既然不能抗拒,那么只能顺从,去适应新的规则。

陆晔心知,长子的胆小懦弱其实和自已有着很大关系,可如今后悔有什么用呢?十年前,孝元皇帝定鼎建康,士族牢牢把持着政权,平流进取,以致公卿,然而十年后,谁能料到天下形势会演变至此?这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好在陆纳还年轻,还有时间迎头追赶,而且秦国初创,秩序的建立稳固还需要一个过程,这就提供了一个缓冲期。

陆晔看了眼面如土色的陆纳,语气稍有缓和,又道:“我吴郡陆氏自昭侯(陆逊)起显达,至大司马陆公(陆抗)、士龙(陆云)、士衡兄(陆机),以及族中诸人,谁不是一时俊杰?尤其大司马陆公,独自支撑孙吴半壁江山长达近二十年,怎么到了你,却如此不堪?

哎~~算了,也是为父教导有失,不能全怪你。今次是秦王在给你机会。理当好好把握才是。事后,请秦王调你去海门,上船从一名水手做起,好好学一下做人做事的道理!”

云峰顿时一怔,不由看了看荀灌娘,二人从对方目中,均发现了一丝赞叹,果然姜是老的辣啊。陆晔能把持住扬州大中正多年不倒还是有些真货的,这不?借着斥责长子的寥寥数语,就把陆纳安插进了海门水军,而在如今的形势下,自已能拒绝吗?

再退一步,如何能让陆纳真当一名水手?如果没本事领军作战,至少也是个管管帐目钱粮之类的记室诸曹,这就相当于为陆纳安排了一条晋升之路,再加上劝降江乘水军的功劳,只要稍微争口气。将来逐步升迁是不成问题的。

陆纳似乎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咬咬牙道:“儿知错了。今晚便随着秦王走一遭!”

陆晔欣慰的点了点头:“行了,你起来罢,为父年纪也大了,这家里,以后还得靠你啊。”

“请父亲放心!儿再不会给我陆氏蒙羞!”似乎受到了鼓舞,陆纳中气十足的应了声之后,就站了起来。

陆晔又向云峰拱了拱手:“犬子不才,拜托秦王费心了,只是,犬子身体羸弱,建康至江乘间又满是巡兵守卒,这之间的路,恐怕不大好走,不知老夫可有效力之处?”

由建康至江乘约六十里,其中须经过幕府山、直渎戊与摄山,全是刘琨屯以重兵之处,是以陆晔才有此一问,这也是陆纳所关心的,连忙望向了云峰。

云峰微微笑道:“陆路不通,可走水路,孤与老师乃泅水而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改日再与大中正把酒言欢,告辞!”

陆晔正待回礼,却见云峰突然给荀灌娘打了个手势,荀灌娘一步上前,一记掌刀劈上了长子的后颈!

陆纳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已被荀灌娘稳稳扶住,紧接着,云峰从腰上取出个大黑袋子,手臂一抖,竟把陆纳兜头套了进去!

“这…这…”陆晔一阵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眼前所见,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绑架就绑架了?

“呵呵~~”云峰尴尬的笑了笑:“时间紧迫,天不亮就得赶到江乘与亲卫汇合,所以只得冒犯令郎了,请大中正见谅!”说着,草草一拱手,把陆纳向背上一扛,与荀灌娘转身即去。

好半天,陆晔才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摇了摇头苦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中,却是透出了一丝轻松,而同时,还略有些担心,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屋外。

云峰与荀灌娘早已远去,虽然带着个累赘陆纳,但也不算什么,没多久已重新潜回了江里,向着下游的江乘顺流而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经过连续急行军,郗鉴、王导、庾亮与他亲弟庾冰领着三万步卒也接近了武进城。

按原计划,庾亮是打算救援荀崧,只是走到半途,得到了曾大牛部成功进驻白荡湖的消息,于是立刻放慢进军速度,一路走走停停,小心戒备,毕竟这是一支孤军,必须要防备着被刘琨派骑兵突击的可能,后来数人一合计,都认为奔赴建康用处不大,然而,来都来了,总不好回去吧,至少也可以在云峰面前摆出个姿态,因此决定转到京口坐山观虎斗,却不料,刚来就被抓了壮丁,去攻打武进县城!

这没办法,只得自认倒霉了。

黑乎乎的城池轮廓出现在了眼前,庾亮有些担心,转头问道:“尚书令,咱们只凭三万人去攻打有一万多人驻守的城池,能攻下吗?秦王又催的急,而且守军以骑兵为主,若是趁我立足未稳,主动来攻,那该如何是好?”

郗鉴与王导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毫不担心的大手一挥:“无妨,请中书监放心便是,且看老夫如何破他城池!”说完,大喝一声:“全军止步,列阵!”

三万人的部队陆续停了下来,京口军把装载有弩炮的车辆推向最前方,合计有两百架弩炮,投掷式与弩箭式各一百架。

这是郗鉴的底牌,云峰一共给了他四百架弩炮守城,他带了一半出来,王导由于来的早,之前已见识过了弩炮和威力,是以信心十足,而庾亮仅在数年前,云峰由倭岛回返为解吴普真人之困,偶尔使用才窥得了冰山一角,并不是很了解,至于庾冰,更是头一次见到!

兄弟二人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然而,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庾冰狠了狠心,也跟着招了招手。

会稽军的弓弩手匆匆上前,依托弩炮间的空隙布上防御阵形。

这才刚刚布置好,武进西门突然大开,密密麻麻的黑影旋风般向外冲出!

尽管有着十里的距离,但在黑夜中,那轰鸣的蹄声就仿佛在耳边炸响,地面也是轻微颤动。

包括庾氏二兄弟与两万会稽军,每个人均是面色微变,果然不出所料,敌军仗着有骑兵在手主动来攻!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重拾自信

当面临着骑兵来势凶猛的冲击时,京口军与会稽军的差距立时显现出来。

或许是来自于北方流民,曾长期与羯、匈奴等异族作战,也或许是由于弩炮在手,京口军虽只有万人,却面色平静,仅以目光投注着前方那一大团朦朦胧胧的黑影。

相对而言,全由吴会人士组成的会稽军则人人精神紧绷,脸面出现了明显的惊惧之色,其实,会稽军大多源于山越后裔,而山越素以骁勇善战著称,本不该这么怂的,奈何这支军队建成至今,从未作过战,更别提首战对象就是异族铁骑,那种慌乱的感觉是控制不住的一阵又一阵从心底涌出!

“敌骑竟达万人,武进守军定是欺我立足未稳!”当骑兵冲到两里左右时,庾冰终于分辨出了人数,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这一支三万人的步军,两日夜急行军两百里,已是疲饿交加,由于黑夜视线不清,庾冰担心被敌骑一冲,会导致全军溃散的恶果!

郗鉴却摆了摆手:“季坚(庾冰表字)不必惊慌,且看老夫如何拦它!”

郗鉴又把目光紧紧凝视着正前方,暗暗计算距离,几息之后,猛一挥手:“放!”

“绷绷绷~~”首先是弩箭式弩炮,巨大的箭矢与黑夜融为一体,除了少数眼力较好的,其余人等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不过,夹杂在呼啸破空声中,则是清晰可辨的人嘶马鸣!

所有人都能明白,巨箭取得了极为可喜的打击效果。一时之间。会稽军那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

紧随而至。嗡嗡的投掷声响起,一刹那光明大作,每个人都能看清楚,朵朵火花在骑队中绽放,无情的火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难以数尽的人马在火焰中挣扎奔跑,前锋队形已于转眼间溃散开来!

庾亮与庾冰兄弟俩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这也太恐怖了吧?

郗鉴略有得意的扫了他俩一眼。微微笑道:“元真、季坚,老夫可曾其过言实?”

庾亮脸面掠过一缕尴尬,拱拱手道:“尚书令有此利器,何愁武进不破?”

“哈哈哈哈~~”郗鉴得意的捋须狂笑!

在巨箭与火油弹,以及夹杂其间的弓弩手编织出的火力网中,敌骑很快支撑不住,纷纷向着城内撤退,联军则不慌不忙,以火油弹与巨箭开道,缓步推进。很快就把战火烧到了城头,约黎明时分。守军终于弃城出逃,武进宣告失守!

武进本是个小城,原先只有几千百姓,但刘琨硬生生把水军士卒的家眷全塞了进来,使得人数竟达到了十万左右,整个城池拥挤不堪,生存条件极为恶劣,庾亮庾冰兄弟俩随着众人安抚疏散百姓,而心里还揣着满满的不可思议呢!

差不多同一时间的黎明时分,两千亲卫已经泅到了江乘水寨前与云峰汇合,所谓水寨,其实相当简陋,沿着江边,从浅水区到泥滩,再到岸上,搁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稍远一点是成捆的薪柴,其间有鲜卑士卒来回巡逻,在后方约五十步的距离,是一座营寨,用以安置吴郡士卒,里面的鲜卑人并不多,一般只是出战时缀在后面监督,主力则盘距于十余里远的江乘城里。

陆纳刚被唤醒,浸泡在江里使他很不舒服,却没办法,周围那么多人,包括贵为大王的云峰都是如此,他只能忍着受着,尽管陆纳已经有了为家族复兴而发奋图强的决心,但事到临头,又是另一回事,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起了阵阵颤抖。

云峰也不清楚这是泡在江里受的冻还是紧张所致,只拍了拍他,示意放心,便转头低声唤道:“王桂,陆家大郎君交给你了,千万保住他的周全!”

一听这话,也许是意识到大战将至,陆纳的身体抖的更厉害,王桂却一把将陆纳拉来,嘿嘿笑道:“大郎君不必惊慌,你趴在末将背上不要乱动便不会有事!”

“哦,哦,有劳王将军费心了!”陆纳连忙爬上王桂后背,双手紧紧搂着王桂脖子,仿佛身边就是万丈悬崖。

云峰暗暗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很不理解,当年陆纳曾领军救援广陵,听荀灌娘说,给人的第一眼印象还是颇有几分大将派头的,怎么这会儿竟变成如此一幅怂包模样?

其实,正是那一场惨败,沉重打击了陆纳的信心,使他至今都未能从战争的残酷中回复,每每想起,都会深感战栗。

云峰这时也顾不得陆纳,他向前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没放亮,但营寨里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喧杂声传出。

云峰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要知道,今次的目地并不是劫营,而是劝降,如果在夜深人静时突然杀入,吴郡水军很容易在迷迷糊糊中产生混乱,而清晨人刚起床,正是一日中头脑最为清醒,判断力最强的一段时间。

“上!”云峰猛一挥手!

两千亲卫从水里突然窜出,急速杀向了全无准备的巡卒,这一次突袭,由于全程泅水,因此弓弩不能携带,完全依靠短兵肉搏,亲卫们均是拨出了刀剑。

巡卒明显还未回过味,有人愣在了当场,有人急的大呼小叫,有人转身向营寨里跑去,还有人竟悍不畏死的冲上迎战!

骤然而起的喊杀声惊动了水寨,起床不久,正准备用膳的将士们连忙从营寨中钻出,愕然望向前方。

“快点,快点!有敌来袭,都他娘的给老子上,不许磨磨蹭蹭,去杀退他们!”

“他娘的,怎么还不动?老子看你们是故意的!家人亲族不想要命了是吧?”

在威胁声中,水军将士只得勉强提起武器,无奈出寨迎敌。

匆匆看了眼正前方,云峰又向四周快速一扫,就这么短短片刻,巡守的鲜卑军卒已被斩杀大半,只有少数逃回了营寨,于是,立刻给王桂打了个手势。

王桂一把将陆纳放下,催促道:“大郎君,看你了!”

曾经的部属,正提着各式武器向自已冲杀而至,陆纳原本紧绷着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说话竟也不大利索!

“都…都…都…”

陆纳憋的脸面通红,王桂一看也急了,你娘的也太差劲了吧?都半天没都出来,竟然打起了结巴!

王桂连忙大喝一声:“大胆!吴郡水军督陆纳在此,还不速速止住参见主将!”

虽然功力远不如云峰,但王桂这一声喝也是声震全场,吴郡水军们全都一怔,就着天地间刚刚出现的光亮,齐齐朝陆纳看去。

有了片刻缓冲,陆纳的口齿也恢复了正常,把声量放到最大,跟着唤道:“弟兄们,本将乃吴郡水军督陆纳,我陆氏乃至吴郡上下皆已举义降了秦王,你们的家眷也于不久前被秦王解救,刘琨再也不能挟迫你们了!”

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起了骚动,将士们陆续止步,把陆纳的原话快速向后传递!

“放你娘的狗屁!”一名鲜卑将领怒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不要听他的,都给老子上,杀了他们,本将可代奏陛下,重重有赏,否则这后果,你们自已掂量吧!”

由于成功开了口,陆纳的心里的自卑与紧张已是不翼而飞,刚要再劝,正见云峰递来一个夹杂着赞许与鼓励的眼神,顿时精神大振,仿佛这一刻,又重回了初掌吴郡水军时的意气风发时光,当即大喝道:“我陆氏何曾放过空话?你们竟连本将都不信了?”

陆纳虽然不通武技,但目中竟神奇般的爆出了精芒,上位者的气势尽现无疑,一扫全场之后,再度喝道:“全军听令,杀光鲜卑奴,再随本将上船,先往历阳暂避!”

虽然在云峰以及侨姓士族眼里,吴姓士族腐朽堕落,一无是处,但在吴郡普通平民的心目中,如陆、顾、周等大姓有着崇高的名望,他们的话,比朝庭管用一百倍都不止。

所谓郡望,即郡中为众人所仰望的贵显家族,在地方上有着无比伦比的影响力!

陆纳命令一下,吴郡水军再不怀疑,把愤恨的目光投向了看管他们的鲜卑人!

所有的鲜卑人均是暗道不妙,又一名将领色厉内茬的喝道:“你们莫非要造反?就不顾及…”

话未落地,“杀!杀了这些狗贼!”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水寨中喊杀声四起,密密麻麻的刀枪全都招呼了过去,刘琨在水寨中留的军卒不多,只有三千军,如何是数万愤怒的水军将士对手?连逃都来不及,已被团团围住,惨呼声此起彼伏!

眼前的景象,令陆纳浑身舒泰,一股自信蓬勃而出,那数年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已是彻底散去,情不自禁的向云峰深深一躬:“纳今日多谢秦王了。”

陆纳这一谢带有两层含义,一是为他自已与家族,二是为吴郡水军将士们,云峰自然能听出来,抬手微微笑道:“人这一生,总要经受些挫折,一味的顺风顺水并不是好事,陆家大郎君能从失意中走出,如再能改掉贵族习气,孤敢断言,陆氏门楣必将由你而光大!”

“纳必不负秦王!”陆纳再度称谢,这时的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感激,还澎湃着万丈豪情!

第四百四十五章 悔之莫及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一方是满怀怨愤的数万水军,另一方却是心生惧意的三千看守,短短半刻不到,战斗已经结束,紧接着,所有人都不敢耽搁,纷纷解下船只推入江里。

当江面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向着上游驶去的时候,江乘县城的方向才扬起了漫天尘土,显然出动了骑兵追击,但已晚来一步。

而桓温也依照原定计划再度前往建康,尽管由姑孰至建康段的一百余里江岸狼烟滚滚,却再没有成群结队的火船出来拦截,与刘琨得到水寨失守的消息几乎同一时间,秦军第一批五万军已进驻了石头城,并重新占领因桓温率队而去被刘琨乘虚进占的石头城水寨。

到第二日,也就是四月十六日,连同两万流民军在内,合计十二万秦军全部过江,至此,刘琨企图在江面大败秦军的如意算盘彻底宣告破产,而这一天,只比他进攻历阳的计划早了一天!

如今所有的招数都不好使了,刘琨只有决战一条路可走,他索性集中兵力在幕府山大营,除了宫城留少量驻军,其他地方全部放弃,就连对荀府的包围都撤了去,他要与秦军做殊死对决,相应的,荀崧、桓彝与汴壸带着全府老幼,在曾大牛部的护卫下,撤退回了石头城。

按云峰的计划,是不急于与刘琨决战,对于如何揭穿慕容廆的真面目,眼下他还没理出头绪,何况石头城容不下十余万大军,必须要分出一部分在城外安营扎寨。

刘琨也移驾到了幕府山大营。武进失守、水寨被劫这两大噩耗令他脸面布满了阴霾。目中则是寒芒连闪。很明显,已是震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慕容廆就觉得,这一刻的刘琨失去了方寸,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怎能光顾着发怒却无所作为?于是猛一咬牙,拱了拱手:“陛下,如今秦军正忙于设置营寨,应趁他立足未稳。急速挥军强攻,否则,若是拖延下去,给了他站稳阵脚的机会,只怕形势堪忧啊!”

秦军背托大江,在距石头城西北方三里处扎营,与石头城可互为犄角。

经这么一提醒,刘琨倒是回过了神,向外喝道:“召葛城长江袭津彦来见!”

“遵命!”帐外一阵脚步声远去。

不多时,葛城长江袭津彦与木菟宿迩双双前来。其实葛城长江袭津彦一来到建康,立刻就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没料到,刘琨的形势竟与木菟宿迩所描述的完全不同!

在秦军成功渡江之后,他可以清晰的判断出刘琨已深陷入了回天乏术的绝境当中,然而,后悔有什么用呢?那三万族人始终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要想脱身循逃,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迎上刘琨的阴森吓人面孔,葛城长江袭津彦硬起头皮,领着木菟宿迩施礼道:“外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唤外臣是为何事?”

刘琨也没心情再与他多说,伸手向外一指,吩咐道:“朕欲趁秦军扎营之时,起全军攻打,你速速使人做好准备,半个时辰之后,随朕出击!”

葛城长江袭津彦心里一苦,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却只能咬咬牙应道:“外臣遵旨,这就去安排!”

说完,葛城长江袭津彦正要离开,刘琨又摆了摆手,唤道:“好歹你也是一国之主,岂能轻入战阵?你留下陪朕观战,由木菟宿迩大将前去召集即可。”

‘这…是要把自已扣为人质啊!’葛城长江袭津彦恨不得猛抽自已两记耳光,老老实实呆在倭岛不好吗?就算将来秦军再次登岛,可倭岛地形复杂,难道自已不会跑?他上哪儿找去?至不济还可以渡海前往南方数千里之外的那一大片岛屿,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却偏偏一时鬼迷心窍,跑来参与中土的内战,这倒好,想溜都没机会了。

情不自禁的,中土典籍中那瀚如烟海的无数卸磨杀驴、过河折桥的典故一古脑的涌上了心头,葛城长江袭津彦急的满头是汗,忍不住以哀求的目光看向了刘琨。

“嗯?”刘琨锐目一瞪,浑身散逸出滔天杀气,仿佛只要敢说半个不字,立刻就是尸横当场的结果!

葛城长江袭津彦顿时浑身一个哆嗦,断却了所有念想,哭丧着脸称谢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外…外臣多谢了!”

“嗯~~”刘琨面色缓和了些,向木菟宿迩挥了挥手:“今次一战事关你我两国生死,还望木菟宿迩大将全力以赴,退却秦军之后朕与你主结为兄弟,绝不食言,快去罢。”

木菟宿迩再也不敢相信刘琨的鬼话了,心里除了深切的懊悔,就是无边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已,大王如何会置身于险境?

木菟宿迩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葛城长江袭津彦,匆匆拱了拱手:“请陛下放心,外臣知晓轻重缓急,这便前去,外臣告退!”说完,逃一般的快步离去。

幕府山大营,调遣兵马,一片忙碌,而在秦军石头城营寨,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每个人都抓紧时间设置营垒,上千架弩炮陆陆续续的被推向阵地前沿,靠外围还有战士在紧张的挖掘沟壕。

云峰站在阵中,凝视着前方,身边围着慕容皝等人,均是现出了一幅冥思苦想的神色,每个人都在惴摩该如何才能揭去慕容廆的身份,尤其是慕容皝,更是面色阴晴变幻,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方是自已的靠山,另一方是自已的族人,无论哪一方遭受重大伤亡,代价都是难以承受!

‘难道真没办法阻止这一战?’慕容皝心急如焚,念头电转!

“来了!”庾文君突然向前一指!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心里一紧,陆续看了过去,正前方渐渐有尘土扬起,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线出现了视线当中。

楚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大体呈左中右后四个方阵,中路是约四万步卒,其中领头三万,全是身材矮小,武器甲具简陋,布于之后的则是一万名普通士卒,而左右后三阵,全都是骑兵,粗略一估,竟有十万之多!

庾文君又道:“将军您看,步卒最靠前那三万人,不是倭人吗?倭人如何会来建康为刘琨驱使?”

云峰摇摇头道:“这谁知道?倭人原本还能过上几年好日子,却出人意外的投靠了刘琨,依孤看,肯定是被驱为先登的命,呵呵~~那可怨不得孤提前送他们上西天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先登的命运

云峰这话一落,草香幡梭姬的俏面立时现出了些许的黯然,那三万人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而来,是自已的同族却是不假,尽管她清楚被押向汉中的倭人境况很惨,但眼不见为净,而如今,眼睁睁看着同胞即将死在自已面前,心里总是不大好受。

云峰很快发现了草香幡梭姬神色间的异常,除了暗暗叹了口气,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向刘月茹挥挥手道:“月茹,你与草香幡梭姬去后面走走,看看医护兵那里的准备做好没有。”

“嗯!”刘月茹明白云峰的心思,也是美目中现出同情之色,拉起草香幡梭姬向后走去。

二女的背影刚从帐角消失,苏峻又拱了拱手:“大王,倭人后面那支万人队,应该是侥幸过江的韩潜及其部众,如有机会,峻愿试着劝说一二。”

云峰点点头道:“也好,但要瞅准时机,可不能被那三队骑兵乘虚而入!”说完,转头大喝一声:“传令,停止挖掘沟壕,所有将士速速退回!”

“咣咣咣~~”嘈杂之极的铜锣声敲响,将士们纷纷返身回撤,虽然沟壕并未挖完,有些地方仅挖出了尺许的深度,却只能如此了,敌军即将全面扑来。

秦军阵地上,每个人都在严阵以待,而对面的楚军,在距秦军阵地三里处止住队形。

刘琨把目光向前投去,似乎在寻找着对方的弱点,不多时,就向木菟宿迩吩咐道:“木菟宿迩大将,你倭人与秦王有着刻骨深仇,朕知你等报仇心切,这样罢,首战便交给你!”随后,马鞭向侧前方一个豁口猛的一指,又道:“那处你看到没有?约有三百丈的宽度。沟壕远还未成形,你部必须从此处突破,我大楚骑兵会尾随而至,大破秦军在此一举!”

木菟宿迩的面色难看之极,一股浓浓的悲哀快速蔓延上了心头,这不就是当先登吗?虽说刘琨做的不算绝,准备了大量的木驴、挡箭车作为掩护。然而,在秦军那凶猛的打击下,这一波冲击结束,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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