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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五胡乱华-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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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巨响,于弥漫的烟尘中,这块石头当场四散碎裂开来!
任皇后都看呆了!这还是女人吗?在她的印象里,李雄功夫最盛的时候也没这么厉害吧?一时之间,美目中那满满的赞叹之色全都向张灵芸投了过去。
张灵芸很是随意的互拍了几下巴掌,微微笑道:“好了,文君你继续吧,清完了就过来。”
“嗯!”庾文君解气般的重重一点头,一把推开了云峰,正要蹲下来继续干活,却身子一怔,随口道:“咦?羊公不是往渭城督办粮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峰跟着转头一看,羊明正带着一脸的忧色快步而来。
原来,有了后方之后,云峰的军中也不常设粮草了,而是屯积在渭城,每隔五日,便有粮车送来军营。起先只是出于羊明的提议,而云峰并不理解古人打仗为什么要专设一屯粮之地,在他看来,放营中是不是更加方便?随吃随取,又不须另外分兵保护。前一段时间的出征。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一分开来,云峰也体会了好处,一来安全性更强,可以预见的是,由于北方雨季将在七八月间来临,石虎必会趁机攻打,粮草屯于营垒难免会有意外。可是渭城位于长安西北五十里,距离适中,有沿途那么多碉堡不分昼夜的看护,又有城池固守,羯军想偷袭绝无可能。二来还是由于雨季的原因。屯放在城里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潮防水,而军营全都是油布帐篷,没法修建专门的土石仓库。
正暗暗想着时。羊明已来到近前,云峰迎上问道:“羊公,这一路可顺利?渭城还有多少存粮?”
羊明拱了拱手:“大王,老夫正为此事而来,目前渭城存粮仅余半月食用。”
云峰一怔。连忙再问:“怎么就剩这点了?士仪不是每个月都送粮过来吗?”
羊明苦笑着两手一摊:“原本士仪为大王这次出征筹备了一年半的粮草,按理说足以与石虎耗下去。可那只是为十万军准备的,如今大王收拢降卒。军中人数已接近了十五万!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关键还在于长安以西被安置下来的百万难民,这些人有的是从东面逃难而来,两手空空,有的是农奴出身,也是家徒四壁,尽管谯使君已把每人每日的口粮削减到丁男四升,其余妇女老弱三升的地步,但仍是远远不够啊!这百万难民每日的消耗想想就让人寝食难安。如今距离麦收有近一个月的缺口,就这还是收剿了萧关与散关大量粮草物资的结果,否则,军中早已粮尽了,士仪虽是治事井井有条,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听说他的白头发都急出来了,真是愁煞人啊!”
云峰不由得一阵头疼,人口多固然是件好事,同时也意味着是个大包袱,照这么算下来,自已的负担要比石虎重的多,石虎只须供养连劳役、婢仆都算在内的近四十万人,何况这部分人每天能配给个一两升的吃食已经很不错了。反观自已,一百多万张嘴嗷嗷待哺,如果再把长安城里的近百万饥民算上又会是个怎样的局面?
“还是立国太短,府库空虚啊!”云峰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了史书上记载的一次普通战争,汉灵帝建宁元年(168年),为了与西羌叛军作战,朝庭出动骑兵五千,步兵一万,战车三千辆(三人一辆车,合计战车军九千),历时三个冬季与两个夏季,共花费四十五亿五铢钱!
区区两万四千军,花销四十五亿,这是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不过,战争就是这么现实,云峰虽不比东汉朝庭的财大气粗,但他军中的战马、器械、粮草、军饷及阵亡抚恤全都折算成现钱,很可能也有百亿之多!
一时之间,云峰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难道是自已先支撑不下去?将被迫放弃关中?’
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云峰不死心的问道:“汉中与益州的稻米是否已计算在内?”
羊明苦涩的点了点头。
云峰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当时贪小便宜不带粮草去打朝庭的秋风,这才过去多久?自已已陷入了缺粮的窘境,分明是报应啊!
云峰明白,如今摆在面前的出路有两条,一是立刻退军,二是提前向石虎发起总攻。
退军是绝无可能,这一退,羯赵将尽有关中之地,势力大涨,他日再想东进将难上加难。而攻打石虎也不可能,先不提刘曜会不会趁火打劫,单是以十余万军,去攻打占有有利地形的二十余万军,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见着云峰的为难神色,羊明心中一动,迟疑道:“大王,其实秦凉二州不是没有粮米,而是散落在民间,老夫明白大王不欲强征粮草,可如今府库空虚,军情紧急,大王当特事特办,不妨令士仪尽快于民间征收粮米,相信百姓们也会理解大王的为难之处。”
云峰眉心一皱,反问道:“如此作为,孤与司马氏、石勒之流有何区别?江东百姓原本就苦不堪言,倒是不必多说,而石勒为此战征发百姓,五丁抽三,每人出粮两石,富庶之户还好些,咬咬牙也能硬挺了过去,而贫穷人家哪能出的起?羯贼又逼迫甚紧,使得境内举家逃亡比比皆是,甚至有百姓自我了断。在征发中,各级官吏借机大肆敛财,强抢民女,如今的河北河南已是人间惨境,石勒几年来的劝课农桑成果可谓一朝丧失!
为政者,万万不得掠夺民财,无论借口是多么的伟大与正义!孤还是那句老话,百姓既然纳了税,就完成了对我秦国的义务,否则,不光是民间元气大伤,更严重的是朝庭将就此丧失公信,有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日后所颁政令又如何使百姓信服?久而久之,为政者索性破罐子破摔,重新回到官欺民,民不聊生,活不下去爆发农民起义,把一切打破重来一次的老路上!”
羊明也清楚云峰的警告非是无的放矢,他也不愿秦国变成一个横征暴敛的政权,可是,不从百姓手里征收,哪来的粮?不由得苦苦思索起来。
好半天,羊明长长叹了口气:“大王,您既不欲征收,不如向百姓借粮,他日有了钱粮再行归还便是。”
“借粮?打白条?”云峰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难道自已也得走上这条道路?如今的自已,暂欠阵亡将士的八亿巨额抚恤,三年后赎买关中大族土地的天量资金还只是一个美好的馅饼,再欠上秦凉二州百姓粮食,当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务多了不怕压啊!
其实,云峰对于靠举债维持财政很不感冒,尤其是欠国内百姓的钱财!如果非要欠,也得欠外国政府,欠外国人钱,而且还是巨额天量的债务,高兴了就从牙缝抠一点还你,不高兴了,老子就是不还,你能怎么着?
然而,现实的残酷逼迫他不得不再度违心一次!
云峰转头道:“羊公,立刻传书给士仪,让他从秦凉二州百姓,特别是富户手中借粮,一定要造好簿册,把欠条打上,另外须向百姓们说明当今的困难局面,必须严格执行自愿、量力而行的原则,不得强行摊派,也不许任何人借此中饱私囊!”
“遵命!老夫这就去办。”羊明施了一礼。
云峰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羊明不解道:“大王还有何法?”
“请羊公稍待!”云峰转头大声一唤:“王桂!”
“大王何事?”王桂多远就听到声音,一溜烟跑了过来。
云峰吩咐道:“你去做件事,让弟兄们秘密潜入长安以西雍州各郡县,打探有谁有与羯赵勾结,尤其是那些坞堡大户,定须严加监视,一旦有可疑情况,即刻来报!”
“请大王放心便是,弟兄定然不出分毫差错!”王桂兴奋的舔了舔嘴唇,施礼匆匆离开。
羊明立刻就明白到云峰要做什么了,不放心的提醒道:“大王,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啊,否则仅为粮饷而无端抄人家财,只怕影响极其恶劣,那可得不偿失了。”
云峰微微笑道:“羊公请放心,王桂他们不会乱来。其实孤也不希望有人与石虎勾结,今日既然想起,就趁着雨季来临之前查一查,没有自然最好”说着,云峰目中凶光一闪:“不过,若是真有利令智昏之辈,自然要拎出杀一儆百!”
羊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大战随时将临,背后可断不能生出乱子,老夫这就给士仪传信,告辞!”
云峰拱了拱手:“有劳羊公费心了。”
羊明回了一礼,转身而去。
第四十九章 拒绝好意
粮草问题有了头绪,云峰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而始终不动声色观察着云峰动静的任皇后却俏面浮出了一丝迟疑,脸色变了几变,这才款款走上前来,咬咬牙道:“妾有一不情之请,想请羊公捎封家书,请大王应允。”
云峰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无须等待羊公,有紧急事项军中以飞奴与上邽联系,虽说飞奴数量有限,但任家娘子真有急事的话,破一次例也是无妨。”
“妾谢过将军了,请将军稍待片刻,妾去去就来。”任皇后淡淡一笑,正待转身,跟上前的庾文君已忍不住问道:“任家姊姊,有什么事需要往上邽交待啊?文君记得你在上邽也没什么亲友啊,莫非是写给若萱妹妹的?”,“文君妹妹,打探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哦!”任皇后嘴角浮出了一丝狡黥的笑容。
庾文君俏面一红,揉了揉脑袋,颇有几分尴尬。
“姊姊开玩笑的,文君妹妹你可别介意。”任皇后又笑容一收,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姊姊可从没未料到秦国竟会面临如此之大的困境,尤其是大王宁可举债也不夺民财更是令人钦佩万分,这封信是写给娘家的,请兄长尽自已的能力拿出部分钱财捐给钱将军,帮着大王渡过难关。”
云峰大为动容,上上下下扫视起了任皇后,多么好的女人!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嫁给李雄真是太暴殓天物了!
任皇后略显羞涩,半垂着脑袋,芳心却在暗喜,她通过仔细观察与分析,发现云峰对美色的抵抗不是一般二般的强,于是打算以美德来打动他的心扉。
先是通过对李雄的利用来展现出自已温婉娴慧的一面。再以书信劝说家族为自已搏得忧国忧民的美名。从目前来看,无疑非常成功,至于家里肯不肯捐钱,那可不关她事了,自已心意到了就行。
正当此时,云峰的拒绝声已传入耳中:“这如何使得?任家娘子不须麻烦,好意孤心领便是。”
任皇后暗感诧异。不禁看向了云峰,却出乎意料的发现,这人的表情一本正经,除了眼中带有对自已的些许赞赏,根本瞧不出有任何的客套!这是怎么回事?秦国都穷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不收呢?
任皇后继续相劝:“请大王勿要推辞,妾身为秦国一员,如今国家有困难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岂能袖手旁观?虽说娘家也不算富庶,但也是身为秦国臣民的一份心意,如果大王实在推辞的话,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云峰真的不愿接受来自于大族的捐赠,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钱财落入腰包固然是舒服,可是以后呢?如果任皇后的娘家有事来求。自已该如何处理?岂不是自寻麻烦?
在云峰看来,这种行为与后世的政治献金在本质上并无二致。或许任皇后没有如此复杂的心思,只是真心想帮助秦国渡过难关,但自已必须要防患于未然,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他宁可去借、去抢,也不愿接受馈赠。
云峰再待开口,张灵芸已上前劝道:“云郎,任家妹子也是一片好意,你干嘛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如此岂不是令人心寒?”
云峰摇摇头道:“这是两回事,报国有多种途径,不见得非要捐赠钱款,何况已有士仪出面向百姓借粮,料来足以渡过春荒,好了,不必多说,再有一个多月就挺过去了。”
众女均是愕然,这人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嫌钱少吧?而有任皇后在场,云峰也不方便多说,见着云峰的态度异常坚决,只得纷纷打消了劝说的念头。
任皇后的面色黯淡下来,强笑道:“妾虽不明白大王的心思,但既然大王作下决定,妾自无不从,不过,妾有些私房钱,还请大王勿要再拒,就当是感谢诸多姊姊对妾这段日子以来的照料好了。”说着,那双美目竟现出了少许的紧张之色,似佛生怕此人不近人情似的。
迎上任皇后的期待目光,云峰不解风情的再次摇头:“孤明白你的好意,却真的不需要,你有这份心意也不枉她们拿你当姊妹看待,话又说回来,孤是说万一,万一你和仲俊离了婚,日后诸般花销都要靠你自已,你还是把钱财留着以防万一为好。另外你不要多想,孤绝没有轻视或是瞧不上眼的想法。”
任皇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或许大王您有您的坚持,不过,无论如何,妾也要先预祝大王击破石虎,得以全据关中。”
云峰摆摆手道:“托你吉言,好了,快到正午了,这一带还一大片需要清理呢,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众女无奈的相互看了看,陆续摇了摇头向回走去,庾文君又再度发出一声惊呼:“将军,有人来了,可能有事情找您。”
云峰转头一看,一名已亲卫出现在了视线里,没多久,亲卫来到近前施礼道:“禀大王,裴氏家主有要事求见大王,正在营门等候!”
“呃?”云峰一怔,对这个老家伙倒还残留着几分印象,随即便吩咐道:“请裴老先生入中军大帐,孤换身衣服就来。”
“遵命!”亲卫匆匆而去。
张灵芸则凤目一扫,看向苏绮贞微微一笑:“绮贞,你陪大王去更衣好了。”
“哦!”苏绮贞低低应了一声,跟着云峰向寝帐走去。
片刻之后,苏绮贞红着脸,一路小跑回到了河边,云峰却全身焕然一新,心情舒爽的来到了中军大帐,裴氏家主裴松与一名青年男子已在帐内等候。
裴松笑呵呵的拱手道:“老夫冒昧打拢,还望大王勿要见怪。”
云峰不由心中一动,裴松前一次称呼自已为秦王,而这次却变为了大王,虽只有一字只差,可含义大有不同,秦王只是泛指的尊称,大王却是臣民对国君的敬称,裴松换了称呼,看来是有归心的打算了啊。
云峰也笑着拱了拱手:“裴老先生客气了,倒是孤军务缠身,未能出寨相迎,实是失礼之致。”
裴松连呼不敢,又向那名青年男子示意:“大王言重了,来,老夫给大王介绍下,这是老夫幼子,名裴邵。”接着,转头喝道:“还不快给大王见礼?”
“民见过大王!”裴邵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第五十章 再拒一个
云峰煞有介事的打量了裴邵一番,好半天才微微笑道:“裴家郎君一表人材,果不愧为百年世家,来,快快免礼。”
裴绍称谢起身,裴松又道:“大王前一阵子大破石虎,实是振奋人心啊,老夫携犬子前来,专为给大王贺喜。”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奉上道:“大王于前线抗击羯胡,我裴氏却不能尽力,老夫心中甚是不安,是以备上薄礼一份,代表我裴氏数千族人前来劳军,请大王收下才好。”,‘又一个送钱的?’云峰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接过一看,礼单上注明:麦五万担,粟米五万担,羊五千只,猪一千只!
裴松解释道:“老夫不过先行一步,依行程看,粮米猪羊明日便可送来军中。”
云峰突然意识到裴氏之所以赶来示好的缘由了,无非是自已大败石虎,充分展现出实力的效果,因此趁着自已军中缺粮及时示好,以趁早站队,很可能继裴氏之后,还会有别的豪强前来送礼。
要说云峰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任皇后给家里写信,成不成还是个问题,她并没有对任氏财产的处置权,裴松送来的却是实打实的粮草!
秦军每人每日配十升粮食,一石等于一百升,也就是说,裴松送来的十万石粮草加上猪羊以足供全军近十五万人食用八到九天,能够极大的缓解军中的粮食压力,堪称为及时雨。
然而,云峰的心动也只是一瞬间的心动,连任皇后欲赞助钱财都婉言谢绝,自然也不会收下裴氏送来的粮草,他也有同样的担心啊。另一方面,他与任家没有实质上的利益纠葛,任家仅存有投机钻营的可能性罢了,而与关中大族不同。那是实打实的存在土地分配。释放奴婢等诸多问题急待解决,现在收下,将来会更加难办。
强压下那份致命的诱惑,云峰摇摇头道:“裴老先生的好意孤心领便是,不过,粮米牲畜孤不能收,请带回去罢。”
裴松把云峰的拒绝看成了客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大王可莫要嫌少啊,我裴氏能力有限,只为击破羯贼尽自已的一份力,请大王勿要推辞!”
云峰却摆了摆手:“你裴氏有此心意,孤已甚是欣慰。更不可能有嫌少的心思,不过,粮米真的不能平白收下。若裴老先生有心的话,不妨以此赈济难民,便是帮了孤最大的忙。”
裴松的笑容立刻僵硬起来,不自觉的看向了裴绍,裴绍也是诧异万分。云峰的面色郑重而又严肃,全无半分客套之意。父子二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眼里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秦王竟然连送上门的粮食都不要!自古以来出征作战最缺的就是粮草。民间劳军从无被拒绝过的先例,在他们的想像中。秦王应该说着无功不受禄之类的客套话,然后自已劝上几句,就着融浊的气氛,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这人究竟懂不懂为人处事之道?
要知道,当初刘曜可是费尽心思从咱们这些坞堡大户的手里抠钱抠粮啊!
怀揣着这份不解,裴松不死心道:“大王,粮草已在路上,明日便可送来,若是再送回去,恐怕不大合适吧?大王不妨破个例收下,如何?”
说这话时,裴松暗暗打量着云峰的神色变化,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的,刘曜伸手要钱要粮,自已能不给就不给,实在不行才抠一点出来打发他,如今自已主动送粮,还得求人收。
假如裴松有机会穿越到云峰的前世,那么他肯定会感慨: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云峰一时沉吟不语,这令裴松心里升出了一丝希望,或许这就是此人的处事风格呢?不管怎么说,能收下就好。
在裴松的期待中,云峰点点头道:“裴老先生言之有理,这一路迢迢数百里,带着大批粮草来回奔波颇为不方便,倒是孤考虑欠周,这样罢,粮草暂且收下,不过是借,两年之内,必将归还!”
裴松一怔,兴冲冲的跑来,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借粮与送粮有本质上的不同,送粮是实打实的恩惠之举,他日有事相求也能说的上话,而借粮则是我借你还,还完之后,两不相干,是交易的关系。
裴松不是不清楚,十万石粮食,五千只羊,一千只猪,乍一看数量惊人,其实十余万大军吃起来也就几天的工夫,裴氏不会把这点粮草放在眼里,而相对拥有四个半州的秦国来说,只须把这一阵子的春荒挺过去,更是九千一毛,早知道有这种结果,还不如不来呢。
裴松颇为沮丧,却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劝道:“大王,您要不考虑下?我裴氏真的仅为劳军而来啊!”
云峰不由暗暗好笑,裴松的最后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果然是另有意图,天下间有谁会白白的给人送钱呢?平民百姓出于报国感恩的心理,或许存有这种可能性,但对于豪强大族、大户来说,是断然没有可能!没有利益上的考量,谁会那么傻?
云峰随即面色一沉,加重了语气:“裴老先生不必多言,若是不愿相借,孤也不勉强,总之,心意可以领,粮却不能收!”
裴松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与他的次子相视一眼,无奈的拱了拱手:“既然大王坚持,那借与大王便是,如今诸事已了,我父子二人这就告辞。”
“裴老先生请稍待!”云峰微微一笑:“远来即是客,裴老先生又何必如此匆忙而返?不妨暂留一日由孤尽下地主之谊,何况明日粮草送来,清点核实之后,孤还得出示张借据给裴老先生。”
说实话,裴松原先的确打着脚底抹油的算盘,自已先走,把粮草扔下来再说后话,可这时,被云峰点破了心思,只得苦笑道:”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请问裴老先生,近段时日可有石虎派人与你裴氏接触?”
“啊?没有,没有,绝无此事!”裴松连声矢口否认。
云峰神秘的笑了笑:“没有最好,孤不过随口一问,裴老先生无须放在心上,好了,裴老先生一路赶来,车马劳顿,也该休息了,孤暂不相扰,晚间再设宴款待。”接着向外一喝:“来人,把裴老先生与裴家郎君请去后寨安置,不得怠慢!”
“遵命!”两名亲卫匆匆步入帐中。
裴松拉着裴邵施礼道:“我父子二人谢过大王!”
云峰拱了拱手:“裴老先生若有兴致的话,可于营中随意走动,也可与将士们随意交谈,请!恕孤不远送。”
“大王请留步!”裴氏父子双双回了一礼,便跟着亲卫离开了中军大帐。
外间尽管阳光明媚,可是裴松却有种发自内心的凉飕飕感觉,云峰最后那看似随意的询问实则为郑重的警告,巧的是,他的坞堡中就有石虎派来的说客。
虽说裴松倾向于云峰占据关中,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万一云峰不敌石虎呢?因此也没把石虎使者杀掉或是驱逐,而是通过美人美酒变相的把此人与世隔绝开来,只推托须与族中众多耋老从长计议,请耐心等待几日。
“父亲,他们在究竟在做什么?咱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怎么全营都是如此?”裴邵的发问打断了裴松的寻思,不禁四处看去,满营都有军士蹲在地上,或是拿着小铲子敲敲挖挖,或是小心的把地面的浮土担入筐中,向远处运送。
裴松也很不解,不禁问向了亲卫:“请问这位将军,不知能否为我父子解惑?哦,若是不方便,也是无妨。”
亲卫随口道:“也没什么,前阵子攻克石虎营寨时,使用了大量火油弹,而火油弹毒性较大,未充分燃烧的残留物会污染土壤与水源,因此大王亲自带头,领着全军上下把此处清理干净。
裴老先生您看,建章宫旧址景色宜人,水网密布,实为关中不可多得之风水宝地啊,白白荒废岂不可惜?大王曾有言,即便他日不作为良田使用,也须建上亭台楼阁,种植奇花异草,就着修整过的遗迹,供长安百姓于闲暇之余来此踏青游玩。”
“哦?”裴松动容道:“倒是老夫料错了,大王竟不是重新修整宫室?”
亲卫指向前方笑道:“那里不是有未央宫么?大王多次明言,未央宫足够宽广,没必要侵占良田徒耗民力。”
建章宫之所以被废弃三百余年,一是范围宽广,工程浩大,二来后汉朝庭并没有立都长安的打算,而愍帝虽于长安登基,但危机四伏,无暇打理,刘曜更是征战不休,腾不出手,暂时的废置不代表后两者没有据建章宫为已有的心思。这一块地,的确是长安城效最好的一块地。
如今云峰竟要把建章宫拿出来供百姓使用,令裴松不由得目中讶色一闪,由衷赞道:“大王天下为公,真乃仁君也,长安士民自当感激泣零。”
亲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又示意道:“裴老先生,前面是为您与郎君安排的营帐,军中简陋,请多多担待,我二人就不过去了,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便是。”
裴松拱了拱手:“不敢劳烦,还得多谢两位将军领路。”
“裴老先生不须客气,告辞!”亲卫回了一礼,转身离去。
第五十一章 增援海门
:真心感谢百花万华镜的打赏~~~~父子二人一来到了营帐,裴邵便忍不住问道:“父亲,子息至今想不明白,为何秦王会拒收粮草?如今正值春荒时节,莫非他寨中粮草充足?可即便如此,收下也是多多益善啊。”
裴松摇摇头道:“秦王怎会不缺粮?那百万难民每日里的消耗岂能作假?别说秦国,就是富庶的江东也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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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为何?”裴邵一脸不解的连声追问。
“哎~~”裴松长叹了口气,苦笑道:“秦王乃非常之士,不图小利而高瞻远瞩,为父问你,若秦王收了咱家钱粮,日后咱们有事相求,他该如何是好?观秦王过往所为,非是吃饱喝足便抹嘴走人之辈,既然如此,倒不如不收,为父这一路都在琢磨,料来不出于此。”
裴绍寻思片刻,又脱口问道:“距离麦收尚有月余,秦王将如何渡过春荒?”
裴松冷冷一笑:“你没听秦王最后问的什么?依为父估计,秦王很可能趁石虎未能大举来攻之前,秘密探察石虎奸细,如若查得有谁与石虎暗通款曲,立刻发兵剿灭!一来去后顾之忧,二来可抄得家财充作军资,岂不是一举两得?何须欠下为父一份人情?”
裴绍顿时面色一变,后怕道:“咱家那人该如何处置?”
“这还用问?”裴松目中凶光一闪,单掌虚空重重一劈!“为父回去便解决此人!只须族中无人外传,秦王当不会知晓。”
“这个”裴邵略一迟疑,继续问道:“父亲,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绝退路?”
裴松无奈道:“也只能与石虎彻底了断了,否则,时间一久,难保不会被秦王探出些什么。如今秦王全据建章宫。已有地利在手。只须挡住石虎于雨季发起的攻势,必将于秋冬时节大举反击,六成胜算还是有的,事到如今,咱们裴氏只能把注全押在秦王一方了。”
正说着,看了眼次子,裴松又不放心道:“为父再警告你。千万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知道吗?”
“子息明白。”裴邵连忙应了声。
裴松点了点头:“好了,时日尚早,秦王既允许咱们随意走动,你便随为父出帐看看。也好从侧面对秦军作个了解。”
“请父亲先行!”裴邵抢先一步掀开帐帘,裴松两手一背,大步迈出。裴邵紧紧跟上来。
而在另一边,裴氏父子前脚刚走,王桂立刻闪了进来,云峰不由问道:“办的如何了?”
王桂施了一礼:“请大王放心,弟兄们化妆成不同身份分批潜入后方。三天之内全部出发。”说着,又不解道:“末将刚得到个消息。鲜卑慕容廆领步骑各两万攻打广陵。”
“慕容廆在这个时候攻打广陵?呵呵~~倒是令人意外啊。”云峰喃喃自语,不自觉的眉心一拧。
王桂凑头问道:“大王。如今石虎已倾举国之力与我军作战,末将以为。在这当头,慕容廆不敢私自出兵,必为石勒授意,只是,石勒为何要两面作战?他不可能如此不智啊。”
云峰寻思片刻,随即冷哼一声:“好一招驱狼吞虎,石勒果然好算计!”
见王桂直直望着自已,云峰又解释道:“慕容氏是依附于羯赵的部族,严格来说,应算是仆从军的地位,而慕容氏人口众多,自永嘉之乱以来,便不断有逃往辽东的豪强大族依附,慕容廆任用大批汉人贤才处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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