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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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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里有话,但纪悠现在已经不好再细究他话中的意思,就笑了下。
    外面还在下雪,积雪颇厚,温度也低。
    纪悠本来也没想出去游玩,现在天气不好,干脆就顺理成章地窝在家里。
    江念离看她有些无聊的样子,笑了下:“二楼有无线网络,你如果想用网络,可以上去用。”
    “工作时看电脑还没看够,到这里还继续看?”纪悠笑,“我根本没带电脑来。”
    她想了下问:“你这里难道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比如跳棋和扑克牌之类的?”
    江念离微愣了下:“这个的话……”
    他找了一下,还真给他找到一个能让两个人打发时间的东西,一副围棋。
    这下轮到纪悠犯愁了:“江大少,我是文盲,我只会五子棋……”
    江念离笑了起来:“五子棋也可以。”
    纪悠连连摆手表示不要:“如果我一个人也就算了,连累你坐在那里陪我下五子棋,就太煞风景了。”
    她笑着说:“反正有时间,不如你教我下围棋吧。”
    对这个提议,江念离也没反对:“这样也好。”
    他将围棋摆在客厅的茶几上,两个人各自拉了沙发坐下来,就准备开始了。
    围棋的规则并不复杂,江念离很快就对纪悠讲完,但真的下起棋来,棋力高低差距就很大了。
    他不得不一边自己落子,一边教纪悠如何去下。
    围棋一局耗时很长,也的确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纪悠和江念离的第一次对弈,持续了一整天。
    中午还是纪悠做了些简单的中式菜,下午雪小了些,纪悠还裹上大衣,在院子里散了散心,拿着铁锹胡乱堆了一个小雪人。
    江念离没和她一起行动,但也穿上大衣,站在门前的台阶下看她一个人玩得起兴。
    纪悠在苏黎世的第二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幕再次降临后,吃过晚饭,她和江念离一起在房间里,坐在客厅的落地灯下,将那一局进行到收官。
    她托着头,看着灯光下他清俊柔和的面容,突然笑了下:“念离,这还是我们两个第一次,以不是恋人的身份相处吧?”
    当年没说过几句话,江念离就向她表白了,之前他回来,她很快就原谅了他,两个人又开始在一起。
    他们还真的没有以普通朋友,或者仅仅是故交的身份,像这样待在一起,聊天下棋,相处平和又安逸。
    江念离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笑了下:“怎么,发现这样也不错?”
    这样当然不算好,却总比没有见到他时,被怀疑和担忧占据了全部身心,要好得多。
    纪悠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样已经很好。”
    要求分手的那个人是他,所以她再没有立场以他的恋人自居。
    江念离笑着没再说话,只是侧过头去轻咳了几声。
    一局终了,纪悠将棋子和棋盘收好,他们又坐了片刻,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纪悠来到这里后的第三天,雪终于停了下来,天气放晴。
    江念离问她要不要让陈先生陪着她做向导,一起到市里去看一看,她想了下,还是继续留在了房子里。
    她原本也不是来旅游观光的,更何况这样和江念离独处的时间,很可能就只有这么几天。
    她还是和他下棋,然后在闲暇时坐下来喝茶聊天,这样的时光缓慢又安逸。
    到纪悠来这里的第四天早上,却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那时纪悠是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突然听到窗外有一阵阵低沉的动物叫声,她分辨了一下,才听出来是猫的。
    叫声很紧,又一声一声分外凄厉,她连忙穿了外套,跑到后院里查看。
    她很快她就发现,在厨房外突出的窗台上,距离地面大概有两米多高的地方困着一只猫。
    那是一只长得很漂亮的灰色虎斑猫咪,个头不小,看起来也很威风,但偏偏抖抖索索地蹲在很狭窄的一片木质结构上,嗷呜嗷呜直叫。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只淘气的猫是怎么跑到那里的,不由得惊讶兼好笑,冲它说:“下不来了?傻眼了吧?”
    那只猫咪当然听不懂她说什么,皱着脸冲她“嗷呜”了一声,前爪继续不安地挪动。
    她们一人一猫正说得起劲,在二楼睡觉的江念离也被惊动了,推开卧室的窗子看下来:“怎么了?”
    纪悠笑:“这只笨猫下不来了。”
    那个窗子上的木质横梁并不是很高,按照猫的弹跳能力,从那里跳下来应该不会摔伤,但这几天到处都是积雪,那只猫显然是失去了判断能力,不敢再直接跳下来了。
    但以那个高度,她和江念离又都够不到,所以还真是有点为难。
    她想了一下:“要不然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江念离打量了一下现场的情况,笑起来:“这样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警察出马,你到书房来帮我把梯子搬下去。”
    纪悠扼腕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江念离的书房里就有一个小梯子,是平日里用来取高处书架上放置的东西的,那个梯子虽然不是很高,但两米多的距离,也应该够得到了。
    纪悠于是跑回屋里,和江念离一起将那个木质的小梯子搬到屋外,在雪地里支好。
    纪悠估计了一下,觉得那个高度她上去就可以,就自告奋勇:“我来吧,你扶着梯子。”
    江念离在她身后笑了一下,说:“你真的要这样的话,我的男性自尊会受伤害的。”
    纪悠只是下意识想到他心脏不好,最好还是不要爬高上低好一些,并没想太多,既然江念离这样说了,于是就笑了笑:“念离,你可以?”
    笑看了她一眼,江念离也没再多说,只是示意她扶好梯子,就稳步踩了上去。
    不得不说男性在运动方面的神经都比较好,他动作轻快,几步上去,用手抱住那只可怜的虎斑猫,然后一只手将它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扶着梯子走了下来。
    一到地面,那个虎斑猫就从他手里跳了下去,蹲在雪地里,冲他们“喵喵”叫了两声,看起来是在感谢。
    可惜相比与他们折腾了半天,它的感谢就实在太简短了,这家伙很快就又翘着尾巴得意洋洋地转身跳着跑了。
    纪悠摇头叹气:“这绝对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啊。”
    在她身旁笑了起来,江念离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梯子:“我们还收先收工好一些。”
    两个人又合力将梯子运回了书房,纪悠揉着冻得有些凉的手,笑着说:“大早上就折腾了这么一圈,你早饭可以多吃点了吧?”
    刚才救猫的时候身手不凡,但江念离毕竟是被吵醒的,再加上外面有点冷,回到屋子里后就咳了几声,这时候摆了摆手,笑了下:“我暂时吃不下,你可以先吃。”
    知道他早上血压低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胃口,纪悠就笑了笑:“也好,我把粥放在电饭煲里保温,这样你随时可以吃。”
    冲她又笑了笑,江念离就又回了房间。


    大概是回去又补了会儿眠,江念离比平时还晚了一些下楼,吃过早饭后按着惯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纪悠走过去将泡好的红茶放在他手边:“早上着凉了吗?需要吃药吗?”
    他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着她笑了笑:“我还好,小悠,不用太担心。”
    纪悠笑笑:“不好意思,总是害怕你又出什么状况。”她顿了下又说,“其实这个季节,气候温暖又适合疗养的地方有很多,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喜欢这座城市。”江念离对她笑着,“所以在这里心情会好一些,和气候反倒无关。”
    他本来就是心脏疾病,和心情好坏密切相关,所以她还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笑笑说:“你高兴就好,就是天气突变,容易引起呼吸道感染,你要多注意一下。”
    江念离笑着点头:“我很小心,谢谢你,小悠。”
    纪悠舒了口气:“对不起,我要向你承认,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听到你在瑞士,还以为你是故意到这里来,好让我担心……”
    看着她笑了笑,江念离唇角微勾着:“原来我这么没信用,真是不好意思。”
    他这么说,纪悠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笑掩饰尴尬:“是我多想了,抱歉。”
    江念离笑笑没再说话,将目光移到报纸上。
    按着前两天的惯例,他们本来是要开始下棋的,经过两天的讲解,纪悠也多少掌握了一点围棋的技巧,正准备试一试身手。
    然而看完了报纸,江念离说有些事情需要他用电脑处理,就回了书房。
    他不再陪着自己,纪悠多少有点无聊,就闲着没事,在楼下打扫一下卫生。
    虽然这栋房子的保洁,每隔一天就会有人来彻底做一下,但要找的话,还是能找到点事情来做。
    比如擦一擦那些摆设,将厨房的碗筷再重新放一放之类的。
    这样纪悠就打发掉了上午的时光,下午时江念离像是已经处理好了那些事务,又回到楼下和她摆开棋局。
    不知是江念离今天状态不好,还是纪悠已经学有小成,除去特别为难时,她向江念离问了几步,其他时候她都靠自己考虑,最后战局居然勉强平分秋色。
    带着些兴奋,她收拾棋局的时候得意地显摆:“原来我在围棋上天资过人啊,要不要考虑让我做你的入室弟子?”
    江念离笑:“我自己也是业余水准,怎么够得着格收弟子,你要真感兴趣,我倒是可以介绍个专业的老师。”
    纪悠只好叹息:“我在开玩笑啊江先生……这样你都听不出来?”
    江念离咳了咳,才笑着说:“那还真见笑了。”
    纪悠将棋子一粒粒捡回棋篓中,然后把棋篓盖上,笑了笑:“念离,为了能按时回去,我明天就该走了。”
    江念离点了下头,微笑着说:“预祝你回程顺利。”
    纪悠对他笑:“谢谢。”
    四天的时间,不够长,却也不算太短暂。
    她来的时候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如何,这一次是她最后主动见江念离。
    无论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是为原来的一切画上一个句点。
    从这里回去之后,她会真正的,重新开始。


    航班是第二天一早的,江念离破例早起送她。
    开车送她去机场的还是陈先生,她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在门口对江念离挥手,笑着:“再见,念离。”
    他也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再见,一路顺风。”
    她再没说其他的话,对他笑笑,就走下了台阶。
    帮她将行李放在后备箱时,陈先生低声说了句,似乎是疑惑: “不拥抱吗?”
    纪悠笑:“不好意思,我们是保守的中国人,除去恋人外,不和异性拥抱的。”
    陈先生耸了下肩,说了一句:“太墨守成规就没有玫瑰了。”
    毕竟是在国外久了,比起文叔的谨慎,陈先生其实更像欧洲的老绅士,优雅得体之外,不经意间还流露出一点俏皮的幽默。
    纪悠笑了笑,他们一起上车,车子很快驶了出去,纪悠从倒车镜里看到江念离站在门前的身影渐渐变小。
    比起她来的那天,路面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所以车速要快上许多,那些古色古香的优美建筑飞快后退。
    一边开车,陈先生有些遗憾地感叹:“苏黎世是个很美的小城,纪小姐这次前来没能游览一番,实属憾事。”
    纪悠听他总是用一些不大口语话的词句,这时候笑着问:“您是在国外出生的吧?”
    陈先生笑说:“我是第二代移民,我父母早年移居瑞士,在这里生下了我。”
    纪悠笑:“怪不得您说话好像带着上世纪的韵味,很优美。”
    陈先生笑起来:“过奖了,江先生也如是说。”
    提到江念离,纪悠顿了下,笑笑说:“他一个人在这边,有什么事的话,还请陈先生多照顾一下了。”
    陈先生听着点头,突然轻叹了声:“我会尽心的,生命可贵,江先生还这么年轻。”
    纪悠一愣,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不详:“江先生的情况很糟?”
    陈先生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有点惊讶她这么问:“纪小姐不知道?我听闻江先生此次前来,是放弃了手术治疗的。”
    纪悠突然心底一凉:“放弃了手术治疗是什么意思?”
    陈先生觉察到她并不知情了,解释说:“三个月前江先生病情恶化,手术成功率降低,随后来了这里。”
    病情恶化,放弃手术……她从来没听到过消息,也没从他的言谈举止里看出来一点端倪。
    她还想当然地以为,他是故作姿态,利用她的担忧骗她过来。
    心跳变得很快,她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突然说:“对不起,陈先生,我想起来还有些东西没带,能再送我回去吗?”
    陈先生有点惊讶:“这倒可以,但回来会赶不及飞机。”
    纪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没关系,我可以改签。”
    陈先生看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将车调头回去。
    很快又返回了那栋房子,门口当然已经没有了江念离的身影,纪悠抢先跳下车,去按门铃。
    然而门铃响过了一阵,还是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她一下急了起来,抬手去捶门:“念离!?”
    陈先生随后跟了过来,忙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开门:“纪小姐,请冷静。”
    她怎么冷静得下来?等陈先生打开房门,她快步冲了进去。
    一楼并没有江念离的身影,她立刻快步走到二楼他的书房外。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照旧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她直觉地感觉到出事了,来不及敲门,就推开房门。
    江念离就在正对房门的书桌后坐着,单手压住胸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纪悠走路都有些不稳,撞撞跌跌过去握住他的手,轻唤:“念离……”
    他的眉头紧蹙着,听到她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勉强对她勾了唇角:“小悠……怎么回来了?”
    “念离,”纪悠轻发着抖,抱住他的腰,将他紧按在胸口的手拉开了一些,“很疼吗?忍一下,我叫救护车。”
    勾起的唇角挑得更高了些,他笑:“吃过药了……”
    他说着,抬起了另一只手,用握在手里的手帕按住口轻咳,这一咳就咳了许久,他牢牢捂着口,身子微微向前倾。
    不再咳了,他就侧过头去,把手帕收起来握好,还是微笑着看她:“没事的……我很好……”
    纪悠这才心惊地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些涣散,那一双深瞳里的光亮,像是燃烧到尽头的烛火,明灭不定。
    她不敢再耽误,回头对陈先生说:“快打急救电话!”
    “我很好……”翻过手掌来,轻握住她的手,他随即就又放开了,唇边的微笑还是没有变化,像被丈量过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温柔地惊心,“小悠……你不用回来……”
    她以往怎么没有发现?他微笑的时候,她通常都觉得他像带着面具,于是就觉得那些柔情里带着点虚情假意。
    现在当他意识都开始消失,却还是那样微笑着,一遍遍向她保证着自己很好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一直那样笑着,根本没有那么多她以为的复杂用心……只是因为,在他身边的是她而已。
    他还是对她微笑:“小悠,你快些走吧……”他蹙着的眉又紧了紧,撑住扶手坐直了一些,忽然笑了一下,“我没有想过要骗你来……我以为那样说,你反而不会来……”
    他胸口的起伏还是那么凌乱和艰难,咳了咳,身体又向后倒了下去。
    这次没来得及用手帕捂住,一道细细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滑了出来,落在他的衣领上。
    纪悠胸中的刺痛这才飞快弥散开来,她止住喉中的哽咽,整个人觉得酸涩又难熬。
    她紧抱住他滑落的身体,轻吻他冰冷无色的薄唇,觉得脸颊上湿冷一片:“念离……我不在意的……我只是想见一见你……”
    他的唇角勾得更高,像是用尽了力气,将冰凉的手掌贴在她的面颊上,声音渐低下去:“小悠……你可以走了……从我这里……”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他的指尖都是眷恋,然而他却说着让她离开。
    一切都惊人地和她梦中的情景吻合着。
    她分不清这是不是一场噩梦了,模糊地想着,她说自己是最后一次见他,会不会一语成谶?
    她刚刚差点就上飞机走了,如果她真的就这么留下他一个人,在这栋异国的空荡荡的房子里,日后才得知后来的事,她会恨不得就在那一刻死去。
    他还在不住地轻咳,每一次的声音都不大,却像是带动了整个胸腔的震动,他唇角的血渐渐多了起来,没多久就将领口染红了一块。
    她只是近乎机械地,一遍遍吻他的双唇和面颊,直到他的双目中的光亮,如同收尽了最后一缕星芒的夜空,缓慢黯淡下去。
    他的眼睛合了起来,眉心舒展,神态安详静谧。
    急救人员赶来,从她手中接过他的身体。
    她看着那些人忙碌,在他身上接上各种仪器,用担架将他抬到救护车上。
    她看不懂那些跳跃的曲线和数字,只知道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即使他的手指已经无力地蜷曲着,冰冷无比。
    耳边有人不断地安慰她,她听不懂那些陌生的语言,也无力去分辨那些话语里的好意,她拉着他的手,心里想到的,全是不相干的片段。
    想到他们年少时的一些玩笑,想到重逢后他们疏离又和好的那些事情,想到他一次次口不对心态度暧昧,想到她和他争吵想要干脆地离开他。想到她最后还是没有骨气地来这里见他,想要摆脱这段让她心力交瘁的恋情,却还是彷徨着念念不忘。
    她想她还是不愿承认,躺在这里沉寂若死的,是江念离。
    一定有哪里弄错了……这些该死的人和事,一次次地,要将他从她身边抢走。


    纪悠被拦在了抢救室外,陈先生拉着她在等待区坐下,就匆忙去安排别的事情。
    她用手扶住额头,觉得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
    也许是她看起来太糟糕,一个护士走过来用英语对她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纪悠抬起头对她勉强道了句谢,就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当他毫无知觉般躺在她怀里,她觉得任何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
    原来那么多的坚持,仿佛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没有那么卑微,会在此刻乞求着他如果能平安无事,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只是一遍遍对自己说,假如命运真的如此残酷,她会毁掉她能够看到的一切。
    陈先生再次回来,看到就是以近乎蜷缩的姿势,坐在长椅上的纪悠。
    他连忙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说:“医生说情况尚且可以控制,不要太担心。”
    他顿了一下,因为纪悠抬起头,他看到了她的眼睛。那不是太过惊慌害怕而显得绝望的神情,而是犀利得让他想到冰冷的刀刃。
    “纪小姐?”略带惊讶的叫了声,陈先生忙对她重复,“医生说江先生的情况虽然严重,但还可控制。”
    她这才收回那种目光,像平时那样淡淡笑了下:“谢谢。”
    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江念离就被转移到了病房。
    她不会说官方语言,便由陈先生去和主治医生沟通了一番,再回来告诉她。医生说江念离咳血的症状跟瓣膜的病变有关,应该持续有一段时间,这种出血一般都会在发作后逐渐停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由于瓣膜病变加剧,江念离已经有了慢性心衰的症状,同时他的肺部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感染。
    所以除了住院观察一下,尽早帮助他的身体恢复到可以进行开胸手术,医院能做的事情有限。
    纪悠近乎木然地听着,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恢复到可以进行手术……念离现在没办法做手术?”
    “肺部感染无好转的话,贸然手术会扩大感染面积。”陈先生轻叹了声,“就是因为如此,江先生才会从中国来休养,可于事无补。”
    纪悠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越过他,轻轻走进病房。
    因为失血和药物的原因,江念离还没有恢复意识,为了避免过多变化体位,他身上那件沾了血的衣服并没有被换下,病床也刻意调高了,让他保持半卧的姿势。
    现在他的身体上接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合着眼睛躺在那里。
    纪悠走过去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伸出手,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还是带着凉意,即使掌心也没有任何温度,纪悠将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那冰冷的手指,俯下身体,将头靠在他的手背上。
    陈先生没再说话,帮他们带上房门,留在了门外。
    白日还很长,但纪悠没有任何胃口,她只是守在江念离的床边,听他平缓的呼吸声,还有仪器规律的响声。
    病房里安静到时间都像是凝固了,于是她望着他苍白的侧脸,开始漫无边际地回忆起一些事情。
    大多是被她忽略的陈旧往事,因为时隔太久,她想起那些画面,都带上了一层模糊的感觉,如同老旧的电影,一幕幕在眼前出现。
    但纪悠却清楚地知道,这是真正的,她的记忆……关于江念离的。
    她后来一直觉得,江念离在坡道上那抬眸一笑,是她最早对于他的印象,但其实不是。
    她早就注意到他了,早在那个夏天之前。
    那是她刚刚升入那所远近闻名的重点高中,虽然中考成绩优秀,但这里的大名也让她带了些许的惶恐和敬畏。
    能够进入这所高中的学生,无一不是成绩突出,能力过人。
    在一群相对普通的孩子里保持优秀,和在一群优秀的孩子里继续优秀,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生性里的谨慎和内敛,让她刚进入高一的前半年,几乎毫不出挑,除却因为做事认真负责,被老师推荐进入学生会外,她和任何女生一样,生活单调到无法形容。
    也许,她的世界比其他女生还要更加乏味一点。
    进入青春期,别的女生多少都开始了个性的尝试,小到刻意改变穿衣风格,大到喜欢上某个有着叛逆气质的男生。
    课余时间的言谈交流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谁喜欢了某班的谁谁,我们班的谁谁又和谁谁恋爱了,这周末去看某某明星的演唱会吧,某某明星演的某某电影很好看……
    她带着微笑,站在一边听着,随口附和,却有口无心。
    没有刻意做作,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和她们格格不入。为了掩饰这种差别,她甚至伪装成好好小姐,八面玲珑地处理着身边的一切关系。
    所以她没有一个无所不谈的闺蜜,也是咎由自取吧……她从来没有让别人真正靠近过自己,又怎么能换来可贵的友谊?
    日复一日的沉闷生活,无法真实表达的自我,让她渐渐地,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绝望。
    独属于青春期孩子的那种绝望,没有对生命的真正感悟,于是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度,只是想到如果余生都要活在这种透不过气的感觉里,就会有点不甘而已。
    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注意到了江念离。
    他有很多暗恋者,这些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毕竟这个男生,在她第一次见到时,就凭着本能感受到他是一个发光体。
    他那么俊美,又那么温和,还有着超越了那个年龄的沉稳和智慧,完美到有些不真实。
    但她却没有一开始,就随波逐流地暗恋上一个学院偶像,她对他的注意,仅限于对于外表出众的异性的天然好感。
    她想也许那时她还多少带着些称不上善意的心思:他们同在学生会,所以她可以凭借这个优势观察他,看他究竟会栽在什么样的女生手里,还是最后所有的女生,都要栽在他手里。
    接近半个学期的时间,她就一直恶劣地数着,有多少件被他拒绝掉的礼物,还有多少封被他退还回去的情书。
    她一点都不害怕江念离发现她在观察,因为几乎学生会的所有成员,都在做着这个统计,有时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还会互相交换一下数字,再一起去找江念离开玩笑。
    这种时刻,她每次都站在其他的学生会成员中带笑听着,从不过分表现自己,也不会过分沉默。
    那时江念离的目光,也从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每次都礼貌地递过来,再礼貌地转走。
    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妹和后辈,他可能连她的样子,都没有记住。
    纪悠记得直到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江念离在大学校园里牵着她的手,遇到同班同学,当那个男生打量着她,用毫不矫饰的口气说:“你这家伙,女朋友这么漂亮,哪里拐来的?”
    江念离显然感到意外,转头看了她一眼才笑笑:“漂亮吗?我怎么没觉得。”
    她一听就暗暗怒了,抬脚毫不客气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才清了清喉咙,忙改口提醒那个男生:“别看了,再漂亮也是我女朋友。”
    那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守得住,”边说,还边夸张地冲纪悠飞了个媚眼,“小妹妹,念离要是对你不好,记得给学长我一个机会哦。”
    那个男生的下场自然是被江念离揶揄走了,她却横了一眼他,愤愤不平:“你居然不觉得我漂亮?”
    江念离唇边带着笑,开始饶有兴致地逗她:“再漂亮,天天看也习惯了啊。”
    纪悠气得牙疼,只能恨恨说:“我也有很多人追的!”
    这下江念离的唇角勾得更高了:“那怎么偏偏被我追上了?”
    她在当年,就说不过江念离。


    然而这件事情也能说明,江念离的确对于女生的相貌是否出众,不是那么上心。
    他有足够的资本,忽视掉大众的审美,独独挑选他钟爱的那一种美。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自恃貌美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大栽跟头。
    让纪悠悄悄喜欢上他的那件事,在别人看来,会觉得有些莫名。
    她没有因为他的某次温柔举动而喜欢上她,也没有因为他无意的关怀喜欢上他。
    她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次的事情,那是在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他们学校在海外的友好学校派来了几个留学生,进行为期两周的交流学习。
    因为那几个留学生是插班在高一年级,所以需要一个高一的学生在欢迎仪式上发表演讲。
    当负责接待的老师在学生会提到这个,她记得江念离笑笑说了句:“让纪悠来吧,她挺适合的。”
    所有的参会成员,在当时都愣了一下,无论是在班级还是在学生会,纪悠的表现都不突出。但身为副会长,却很少会直接表达自己意见的江念离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即使是有些疑虑,老师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散会后她等别的人先走,找到准备离开的江念离,对他说:“江学长,我还没发表演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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