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宇-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始终没能将那颗罂粟变硬。
　　周林一下子脑子空了。
　　抱着她进了卧室，没有开灯，月光已经足够，退掉她的衣衫，她又如同那个雨夜浴室氤氲中那块可人又不敢下口的豆腐。
　　狠狠吻着她，不吻她的唇，那里已经有别的男人气息，受不了！
　　在她脖颈间留下属于自己的一枚红印，周林发了疯，探到她的隐秘处，干爽到令人沮丧。
　　再看她双眼，仿佛是在允许他，没有原谅他，而是在允许他这么做了之后就把往日恩情全部还清。
　　一瞬间情绪戛然而止，不能入了她的魔障，不能叫她心安理得的走，阿燃的感情世界都是仗义两个字，自己不过是她的一个旧识，没了纽带，分分钟形同陌路。
　　卷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周林清醒了也冷静了，坐在她身边。
　　阿燃捞着被子坐了起来。
　　“我若是还不清，就还一辈子，我跟着你，不叫人照顾不好你，我陪着你。”
　　周林苦笑“那你的心呢？”
　　心？心一早就不在你这，今天，昨天，明天，都不在你这儿。
　　阿燃不说话，周林心空空如也。
　　“周林，世间那么大，人总难免有一时兴起的时候，好姑娘那么多，但我并不是。”
　　“不用你说！”
　　话音刚落，愤恨的手掌也挥了下去，一巴掌打的阿燃别过脸去。
　　“我用不着你开解！”周林没有怜悯她，她应该受这一巴掌，一巴掌哪够，他想将她碎尸万段！
　　是啊，阿燃不用开解他，自己说完也觉着违心的恶心，这种劝人的话她却是第一次说，说得不漂亮罢了，反倒惹他恼怒。
　　阿燃慢慢转过头看他“但你不准查他。”
　　周林抿着唇，提着一口气，上来了，下不去。
　　不应该这样激将，但阿燃的确怕他做出难为后果的举动。
　　“我要是偏查呢？”周林悠然语调，冷静，装得罢了。
　　“你今日查，明日就见不了我，我为他伤过人，也会为他杀人。”
　　周林在夜色之中一室浮尘昏暗中望她的眼，从未见过如此决绝肯定双眸。
　　这个屋子待不下去，周林起身出去，狠狠甩了房门。
　　打电话去给郑杨，叫他去查，赶紧去查！叫他去查看看是哪个成功人士夺了阿燃的芳心，甚至不是夺了她芳心，是夺了她整个岁月再不叫人侵占自己领域，他要看看是什么魔高一丈的人有这般能力，他要在这之前杀了他！阿燃会为他杀人，那么一命抵一命，也算值了！
　　冯仑拎了一屉啤酒过来的时候，孙宇已经泡在温泉池子里，这个时段，估计泡温泉的也就这两个人。
　　冯仑顺进去，递给他一罐啤酒。
　　中间隔着个竹帘子，旁边是牛奶温泉，竟然隔了几分钟有姑娘说话。
　　“你说曼姐——”
　　后面没人接茬，那个声音又说“我是说曼姐，这回不会再败下阵了吧，明天晚会一定是她跟董事长出席。”
　　又隔了半分钟，一个又甜又细的声音传出“谁知道呢，曼姐什么都好，但我也是看明白了，她跟孟燃比，少了那么一点点韵味。”
　　“韵味？”女子冷笑“怎么会少韵味，曼姐女人味十足。”
　　“我说的可不是女人味儿……而是——撩得男人心痒难耐的那一点清高劲儿。”
　　不说话了，隔了好久，孙宇喝完一罐啤酒。
　　“我赌明天董事长带孟燃出席，赌一瓶Bvlgari香水。”
　　“行啊，赌呗，我反正看好曼姐，算是给曼姐投资了。”
　　孙宇捏扁了易拉罐。
　　冯仑侧头微笑瞧他“偷听什么呢？”
　　孙宇没说话，冯仑望着氤氲棚顶“真是他娘的矫情啊~”
　　

　　☆、chapter　035

　　白天素质拓展训练；　男女一组一人绑着一支脚缠在一起，用筷子夹乒乓球放到对面盘子里，再交接继续。
　　孙宇和两个教练先带大家做热身，之后拉筋；　跑二百米再就位。
　　很多人脱离高校之后很难有这样强度的体力训练；　大部分都还是吃不消。
　　没见到阿燃；　也没见到董事长。
　　趣味比赛环节大家也都是偷着懒；　奖品也就是个运动手表，没什么人太在意。
　　孙宇跟几个年轻教练蹲在石台上抽着烟，边上那位巴拉他“那人的你认识吗？”
　　孙宇顺着目光抬头望，一瞬间就看到阿燃在体育馆二楼栏杆处望着他。
　　孙宇就这么看着她，淡淡吐烟圈；　淡淡抽烟；　最后移开目光“不认识。”
　　“那她看谁呢？瞅老半天了。”
　　一个姑娘热身准备不充足，崴了脚；　一瘸一拐得过来坐到他们身边。
　　教练都备着紧急医药箱；　孙宇给她脱了鞋袜，喷了些云南白药。
　　女孩忍着疼的时候正巧抬头看，见到阿燃挥挥手“下来啊？”
　　赵曼听着声音也朝上面看，阿燃却望向一处黏着目光。
　　赵曼顺着目光，看到那儿崴了脚坐在石台上被人喷着云南白药的女孩和几个教练。
　　许是被注视久了，阿燃走了下来，但是没有加入大家，而是走到那个伤了的女孩身边。
　　“严重吗？”这话是问孙宇的，小叶却赶紧摇摇头“不严重孟总，走路没问题。”
　　孙宇手下顿住。
　　“不严重就歇会儿，别耽误晚上的晚会。”说着夺过孙宇手中喷雾罐，帮小叶又喷了一遍。
　　小叶感激，可怜巴巴瞧着她“孟总，你也参加一下活动啊。”
　　阿燃没说话。
　　下一个项目是压气球，还是男女一组，背靠着背挤着一个气球跑到终点，然后压碎。
　　赵曼挑衅得看着阿燃“你不参加吗？”
　　阿燃走下石台，看了看男女比例正好的人数摇摇头“我不参加。”
　　就是让她难堪的，没人跟她搭档。
　　却也突然人群有人高呼“周总来了！”
　　赵曼脸上挂着笑，推给阿燃一个男同事，自己走到周林近前递给他一个白色气球“就等你了！”
　　周林接过气球，一身黑色运动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阿燃。
　　“赢了给什么？”
　　公关部的经理说“这次奖品是运动手表。”
　　周林却望着阿燃“喜欢吗？”
　　阿燃却目光瞟到主席台上，看着那个一脸悠闲别过头去不看人抽着烟的男孩。
　　“喜欢。”
　　“那咱们一组，给你赢一块手表。”
　　人人都见赵曼铁青着一张脸，都道女人是武器装备史上最具杀伤力的生化武器，阿燃尽可能只防守，一旦进攻，只消用几个字，赵曼就火力减弱。
　　“咱们换个玩法。”周林一把搂过阿燃，“背靠背浪费时间，咱们反着来。”
　　腹部夹着气球，大家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周林环抱着阿燃，轻轻在她耳边说“昨晚对不起。”
　　阿燃没吭声。
　　赵曼倒是听见了，夹了两次气球都没夹住，气得数落对方男同事。
　　男同事不以为然也不恼怒，这场闹剧从阿燃走下台阶他就知晓胜负，他也是男人，周林看人的眼神，向着谁，他也不傻。
　　大智如愚装糊涂，配合赵曼的暴怒，最终冲过终点的时候围观人员叫好着看他们挤碎气球。
　　砰得一声。
　　产品组的一男一女首先挤碎了气球，其他组也就没有比下去的必要，赵曼推开男同事，使劲踩碎了气球算罢。
　　孙宇望向那边。
　　周林死死搂着阿燃不放，挤了好几次，她的胸部一下下被挤着撞向他的胸膛，见阿燃要生气了第五次才一下子挤碎。
　　孙宇站起来朝外走。
　　“你干嘛去？”看好戏的教练回头朝他喊“还没完呢。”
　　他不说话，头也不回得往外走。
　　阿燃回房的时候郑杨在，递给她一个硕大的盒子，表情麻木“这是周总给你准备的。”
　　打开，璀璨一条孔雀蓝色晚礼服，镶着碎钻的边领，后背大开。
　　郑杨要走，阿燃突然问他“你养鸟吗？”
　　郑杨回头冷漠看她。
　　“知道孔雀只为悦己者开屏吗？”
　　郑杨知会，点了点头“周总也是苦心，你何必次次不给面子。”
　　明眼人原来都知晓，阿燃笑了“晚会是几点？”
　　“八点。”
　　“知道教练都住在哪吗？”
　　郑杨纳闷，却是只得回答“13层。”
　　阿燃点了点头，表情是送客。
　　19：30，孙宇刚洗了个澡出来，房门被敲响，他走过去看了看猫眼。
　　阿燃穿了一套蓝色礼服，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光芒，微微挽起的头发，双耳追着两枚长长的珍珠耳环，一直垂到肩上。
　　孙宇愣住。
　　她在外面轻轻唤他“孙宇，你开门。”
　　孙宇不应，也不动。
　　又敲了半天门，阿燃突然抬头看着猫眼，隔着那一层小小透镜，孙宇突然鬼祟得退后半寸。
　　“我知道你在。”
　　还是不应。
　　“我有话要对你说，也有话要问你。”
　　还是不应。
　　阿燃看着那透着光的猫眼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你恨我。”她带着颤音，似乎是穿得太少语气瑟缩发抖“我做过不得已的事，我做过错事，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我心里踏实，我应该的，但是你别不见我。”
　　一层的感应灯都被她的说话声点亮，谁也不知道她在来之前做了多大的决心，说了这么丢人的话，是她第一次，她为孙宇做了那么多第一次，这次最委屈。
　　“你愿意带我走吗？你想带我走吗？”
　　愿意和想，一个看你主观能动，一个看你心之所向。
　　孙宇却无动于衷，不再留恋门前那方温柔卑微，转身依靠在床上，再听她说话蒙了被子。
　　阿燃对着明亮的猫眼又说了很多话，自己都记不清，她或许从未在某个固定时间说这么多的话，最后放弃，那个猫眼再没有暗下来。
　　舞会是完全开放式的，三教九流都可以参加，包括酒店经理，帮人分房的酒店前台，当然也包括一直努力培训大家的教练们。
　　阿燃的出现让场上有那么一瞬间寂静。
　　一个姑娘侧头对边上那位说“你要输我一瓶香水了。”
　　边上那位不答话。
　　周林先在台上发言，之后讲了讲今年的工作计划，走下台的时候站在阿燃身边挽着她的手。
　　赵曼穿着周林最爱的酒红色，立在人群中央亦是熠熠夺目，却没有钻石配角陪衬，一下子暗淡星辉。
　　冷餐和自助端上来，每个人都精心打扮扭捏着拖着瓷盘子游走在餐位前面，为了不显小腹午饭吃的就少，现在一个个饥肠辘辘。
　　名义上的晚会，实则是公司内部大龄单身男女的联谊大会。
　　各怀鬼胎制备晚会属性，阿燃吃得不多，一直陪在周林身边，想休息下来的时候周林却非要牵着她一个个跟部门经理寒暄。
　　做得还不够明显吗，用他的权势宣召一个女人的主权，是个女人就该感激涕零。
　　浓浓的香水味儿呛得阿燃头皮发皱，周林也知她对气味的敏感与不适，最终松了手，阿燃一个人走到窗子边上，周林却一直偷偷注视着她。
　　后半程，一个穿着帽衫的男生进屋，拿了盘子大喇喇得盛了一整盘蛋炒饭，坐到墙角餐桌去吃，吃完了又去捡剩下的煎饺子和牛仔骨，吃得满嘴冒油花，塞得鼓囊囊的。
　　阿燃只吃了一点点牛排和厨师沙拉，一个人喝着香槟在窗前眼神一直追随着那个男孩。
　　周林被几个人围着说公司情况分神，赵曼倒是一直盯着她，本着女性的自觉，她偷偷看了看那个男孩。
　　长得棱角分明一身硬气，宽肩窄腰，阿燃也是个视觉派。
　　笑着走到阿燃身边，当时阿燃正好要走，赵曼却拦住。
　　“没想到，你骨子里骚得很嘛——”这话说得声音小，没人听见，阿燃看着她皱眉。
　　赵曼朝后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孙宇。
　　“也喜欢小年轻的，看不出来，你人老珠黄的也好这口。”赵曼说话时挑眉，弯弯一道，眼梢轻蔑又风韵“你不敢去说，我替你去。”
　　阿燃怔忪看了她片刻，突然乐了。
　　这一乐不要紧，赵曼后背起刺儿一般发毛，她从未见过阿燃咧嘴角的表情。
　　“他本就是我的人。”
　　摸不清头脑的，赵曼以为她是在宣战，以为她是洋洋得意露出本来狰狞面目对着她刚才的话做反击，无力反击。
　　赵曼瞧瞧她杯中香槟“玛莎蜜不适合你，这酒别名小酒窝，你体会不到她的甜味儿，我去给你换一杯库克。”
　　赵曼得意地摇摇手中PerrierJouet巴黎之花香槟，媚眼如丝一副挑衅模样，又凑近一些吐出淡淡酒香“你别走，咱们看看今晚谁先攻下谁。”
　　你有你中意的年轻肉体，我只在乎你碗里那口肉。
　　再回来时赵曼恼怒，阿燃不在原位，转头一看小男人也不在了，突然发笑。
　　够有她的！
　　慢慢品着酒，侍从过来递过一块白巾，赵曼斯文翻开，是一张房卡。
　　拿起来借着灯光看上面金色字样：vip　club　
　　“是刚才那位小姐留给您的。”
　　赵曼心中发笑，阿燃也挺有意思的，有了新欢，旧人立刻拱手相让，原本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主儿，自己太高估她！
　　默默收了房卡，一时之间又想到刚刚阿燃瞧那男孩的目光。
　　为何不是贪欲，却是自卑和温柔，难道自己看错？
　　

　　☆、chapter　036

　　男孩在前面急急得走；　阿燃穿着高跟鞋在后面急急得追。
　　突然崴了脚。
　　下午那云南白药的气味儿还弥漫在鼻间，他对一个陌生女子那般呵护，对自己此刻处境却不回头。
　　他是在恨自己，阿燃心里清楚。
　　“孙宇。”
　　叫他；　他不应；　躲避一般急急得走。
　　阿燃栽倒在夜色之下；　仿佛一片枯叶。
　　侧头一看；　又是那片寂静湖水。
　　阿燃突然明了。
　　相信宿命吗？有些人生来就是互相亏欠的。
　　在小叶房中住了一宿，第二日仍是穿着礼服回房间准备换衣服。
　　门打开，赵曼穿着那套周林准备给她的酒红色睡衣，蕾丝边衬托雪白肌肤，微微慵懒着打着哈气。
　　“早啊。”
　　“早。”
　　阿燃要进去；　赵曼却一把拦住“周林还没醒呢。”
　　“我总不能穿成这个样子。”阿燃望了望身上还是昨夜礼服；　又抬头看了看赵曼。
　　赵曼发笑“你那个小男人就没给你准备件衣服？”
　　说着转身回去“你等着。”
　　收拾了阿燃所有行李，胡乱卷在行李箱里递给她“走吧；　周林不想见你。”
　　阿燃没什么表情；　拉着行李箱要走，赵曼却又一把拦住她。
　　阿燃回头，表情默然，不知她干脆一个人为何今早多事。
　　“你就不吃醋？”
　　还是那双一对人冷言冷语之时咄咄逼人挑起的眉，阿燃竟望着她的表情想到他们昨夜云雨有多么疯狂满足才会造化她今早如此这般洋洋得意。
　　“没有。”
　　表情和语气是最好的答复，赵曼一瞬间信了，松开手。
　　“阿燃，这次算你承让。”她淡淡一句，阿燃不领情。
　　“还望你拴住他。”
　　周林起来的时候发现阿燃的行李不见了，猛地拉开衣柜，挂着的几件外套也不见了。
　　瞧赵曼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里悠闲抽着烟，他走过去没发疯似的开口。
　　赵曼倒是先瞧瞧他隐忍表情。
　　“你吃不准她的，甭费心了，昨天咱们做得多疯狂，可想你多久没闻肉腥味。”
　　周林不说话。
　　赵曼心生歹意，多多少少想刺激他让他恶心阿燃，最后一击。
　　“她昨夜——跟一个小男生鬼混——早上来了衣服都没换——”
　　刚要冷冷发笑，烟灰缸就摔倒了地上。
　　“滚！”克制着怒火的一声，赵曼的气焰也被一下子撩了起来，腾得站起身插着腰。
　　“你当她清清白白一碗白水！我告诉你，我早就看透她了，骨子里比谁都糟浸人！你养着她，她在外面养小白脸！”
　　周林突然看她，见她猩红一身“谁让你穿这身睡衣的！”
　　赵曼发懵，低头看看身上，一瞬间明了，委屈得差点落泪。
　　“周林，我就盼着你被她吃的死死的，最后伤的亲爹都不认识！”
　　说着当着他面脱了睡衣，愤愤走到屋里去换衣服。
　　周林怒火冷却不了，见着她换好衣服走出去，在门口停留片刻，知她扭捏什么，却仍是没有挽留。
　　门摔上，周林走到床边望着外面。
　　小男人？
　　一共在小叶房里睡了两日，日日参加体能训练加素质拓展，日日却也不见孙宇身影，去敲他房门也无人应，实在熬不住了，不好托小叶去问，自己趁着空档去问酒店销售。
　　“教练里是不是有个叫孙宇的……”
　　酒店销售点头“是啊，怎么了？”
　　阿燃一时答不上来，口无遮拦胡编一个“我东西丢了，那天训练把衣服交给他帮忙看着，但是有一对贵重耳钉不见了。”
　　“是吗？那我帮你查。”
　　“不用不用。”阿燃赶忙推脱“我自己找他就好。”
　　销售审视她片刻“你自己找也行，关键是他现在不在度假村……。”
　　“他不在？”
　　“是了，前天早晨跟我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结了钱就走了。”
　　“知道走去哪了吗？”
　　销售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帮你问问他耳环的事吧，你等我消息。”
　　“你有他电话？”
　　销售懵懵得点头。
　　“能给我吗？”
　　见她急得通红小脸，销售突然心下明了，也许不过是为了来讨个电话，当下就给了她。
　　阿燃没有耽搁，收拾行李就离开了度假村。
　　打电话他也不会接，也不会告知他在哪里，但是心里有个地方，上了出租车就告诉司机去南纬路。
　　又是那条街巷，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或许看不清，现在一排香樟树挺立在路边，叶子泛着嫩芽，风一吹，细细索索。
　　街巷两边的店铺很多换了招牌，有些还是原先老板，出门放风的时候见到一个女人穿着风衣拖着行李箱，皆是没有认出那是阿燃。
　　走到那扇紧闭门前，上了锁，阿燃掏出钥匙□□去，一拧，没拧开。
　　换锁了。
　　屋子里黑黢黢，涂着油漆的窗看不到里面丝毫布置，阿燃托着那把锁突然就明白当年的孙宇在家门口等她回家的情形，没有给他配钥匙，阿燃若是不在他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等，不管早晚的，一个人等着。
　　体会到那般心境，阿燃也坐在台阶上，冰冷的，不得不摘了围巾垫在下面。
　　等到日头倾斜车铃声声，下班的人群都散去，街道又恢复平静，春风刮过耳后吹散几丝碎发，阿燃轻轻撸开发丝别到耳后，头枕着膝盖望着腿间一寸干净水泥台面。
　　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到醒时，一抬头，月朗星稀了。
　　拿起电话碰碰运气，打过去，铃声却从屋子里传出，阿燃机械似的回头，发现门上的锁已经卸下，她站起身，在微风中伫立片刻，拉开门。
　　他忍心让自己睡在风中，心也飘茫。
　　屋子里没开灯，阿燃把箱子拉进来，只见黑暗中一点点燃着的香烟火光。
　　两个人皆是不语。
　　阿燃吸了吸鼻子，黑暗中的那个人似乎是动了一下，又静了。
　　“我才知道你不在度假村了——”
　　“67小时，阿燃，你到的不算迟。”
　　他在埋怨她。
　　“你也在等吗？”
　　孙宇不说话。
　　阿燃突然按亮灯光，照得两人同时眯起眼睛。
　　地上十多个烟头，阿燃算计出他何时回来，也算计出他冷落自己在外面几个时辰，也算计出他的决心。
　　屋子里已再没有先前阿燃来时的那些黄色纸壳箱，阿燃默默站在他面前“房子又租回来了？”
　　他不说话，她逼问。
　　“为什么又租回来了？”
　　是啊，是不是你也知道我这蛮牛脾气，一定会来找你。
　　孙宇抬起被烟熏的迷离双眼瞧她“你终于回来了。”
　　这灯，被自己几百次几千次的点亮，不及你回来时温柔双手按亮开关，这才是这盏灯存在的意义。
　　为着那句你终于回来了，阿燃鼻酸。
　　“你还要我吗？”
　　她颤抖双唇，在外面冰冷石台上坐了太久，一时之间周身麻木，连带着说话都有颤音。
　　明明是心颤，却给自己找个借口。
　　她应该问：你不要我了吗？却醒悟一早两人分开既是节点。
　　孙宇默默起身，站在她面前，望着她一双期待又委屈双眼，他要的表情，她现在都给了。
　　抱着她，自己长高太多，要重新适应这个高度，贴着她的脸颊使劲收缩臂弯，吻着她的耳垂，滑到前面舔舐着几日前自己给她留下的伤疤。
　　阿燃颤抖，肌肤之亲已叫她动情。
　　含着她的唇舌，那样的甜，一同往昔，她哭了，默默留着泪，孙宇一颗颗舔舐她的泪，却听她说“这几年，你有过别的女人吗？”
　　原来她也在乎的，她不是不管他了。
　　孙宇解开她身上风衣系带，套头脱下她的毛衫，惊见触目惊心吻痕。
　　皱眉盯了很久“你呢？”
　　阿燃摇摇头，泪坠在下眼睫，一甩头，坠到锁骨。
　　孙宇含住那滴泪，再朝下，狠狠含住一方软糯。
　　新换的床单，扑了蓝色方格的劣质粗糙床单，皮肉躺在上面一摩擦细细索索生热。
　　真的是太热了。
　　没有点炉子，两人体温热得滚烫，一上一下摩擦着、难耐着、嘤咛着，她如猫叫，越叫越声音大，人像橡皮泥似的被捏着，从窗前到方桌，从方桌又到床上，搬了个姿势搂着她贴着她的背，啃着她蝴蝶骨，一臂弯就能拦住两只跳跃的兔子，腰力要好，她已经快到了，喉咙里求饶般的委屈嘤咛，突然一阵滚热。
　　湿了床铺，要换床单了，虽然这是孙宇早上新买的。
　　出生婴儿才尿床，阿燃窝在被子里，孙宇那根却仍是不消停。
　　撸了一手，却见血色，阿燃吓了一跳，再一看，是自己被活塞运动做得提前来了月经。
　　孙宇起床，先换了干爽被褥，之后套上衣裤去隔壁小卖店敲门。
　　老板八点就关了门，幸好没睡，开门见是孙宇准备寒暄两句，正好热了酒还想邀他一起喝一杯。
　　孙宇却急急得买了一包卫生巾，听阿燃的话要夜用的。
　　老板一脸狐疑送他出门。
　　再回去时阿燃已经躺在新被褥上睡着，孙宇人生第一次打开这种传说中小天使模样的东西，用光所有智商贴在她内裤上，又帮她穿好。
　　静静看着她，抽了半支烟，觉得不妥，起身出门去抽。
　　今夜没有星星。
　　孙宇深吸一口气，烟呛，在外面咳嗽了半分钟没止，咳得脑生仁疼。
　　

　　☆、chapter　037

　　屋里一直点着灯；　阿燃醒之时不知外面为何时，起身穿好衣服一拉开门。
　　已经到了快中午。
　　墙上的时钟指针不动，静止在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时刻。
　　屋子里斜斜一束光一直从门口投射到凌乱床单上，那条光柱里有浮动的灰尘；　时间仿佛似静止了；　墙上的钟；　迷蒙看不清人像的镜子；　窗前的冷灶以及桌角的随身听。
　　阿燃小的时候姥爷曾经给她讲过一个故事，人是会梦游的，游走到很远的地方，到人家村子搞破坏，糟浸人家稻田；　把人家看门狗活活勒死在野外烤食；　阿燃问他们不会醒吗？姥爷说，梦游的时候有的人很快就会醒；　有的兴许需要几天；　但有的人可能会梦游几年。
　　说着还展开报纸让她看，说梦游时候的事情他们多半还都会记得，醒来之时同人津津乐道。
　　阿燃默默坐到桌子边上，思及过往，大梦一场，也许快醒了。
　　桌子上的随身听是立着的，上次阿燃走的时候是平放在桌上，阿燃知道，拿过来轻轻按了播放键。
　　“2016年4月18日，你能来找我，我输得就不至于那么狼狈，我恨你，想报复你更多，但是咱们和解吧，各自开启自己新的生活，你不要再来这里，我也累了。”
　　倒带回去，重新听一遍，阿燃无动于衷。
　　“2016年4月18日，你能来找我，我输得就不至于那么狼狈，我恨你，想报复你更多，但是咱们和解吧，各自开启自己新的生活，你不要再来这里，我也累了。”
　　“2016年4月18日，你能来找我，我输得就不至于那么狼狈，我恨你……”
　　……
　　一遍遍得听，最后把磁带掏出来，用小母手一点点勾出磁带，一拉扯，深棕色海带一般缠绕，阿燃默默得拽着，一寸寸缠绕在指尖。
　　把你这几年说的可心的话、糟心的话，都缠绕在指尖。
　　他的打火机没拿走，点了这些扔在多年未用黢黑的煤炉子里，阿燃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一拐弯，老味道，她之前尝尝吃的一家煎饼摊。
　　还是那个人在卖，阿燃走过去，虽然鼻眼口发木发涨，泪水噎在嗓子眼里，她还是走过去，低着头看着那熟悉的牌子“来份煎饼吧，还是现炸薄脆？”
　　一说话就露馅，全是颤音。
　　老板抬头看她一眼，阿燃自知走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早没有什么人记得她了。
　　但老板却说“今天给你加两个鸡蛋。”
　　“不用——”阿燃被哽咽的噎了一下，自觉恼怒又丢脸，赶紧接话“吃不了，真不用——”
　　老板却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码了一把脸，已经把第二个鸡蛋放进去。
　　“……。”
　　“姑娘这么多年干嘛去了？”
　　阿燃怔忪半分，笑着答“去外地做生意。”
　　“做生意好哇，赚大钱，外地也比北京好，玩得多，不那么忙。”
　　“是。”
　　“难为你还惦记着这份老味道，大老远的过来吃我这一个煎饼。”
　　阿燃鼻子痒痒的，笑笑不答。
　　“老样子多放辣椒？”
　　阿燃点点头。
　　“我这辣椒可辣着呢，不是前几年的了。”
　　“没关系。”
　　阿燃拿着煎饼坐在摊位前的一个沙发椅里面，望着川流不息机械移动行走的人群，停了又止，止了又忙碌行驶的汽车，坐在路边一边吃一份煎饼一边哭泣。
　　老板探头看她的时候叹了口气“就告诉你辣椒辣吧……。”
　　阿燃留着泪，顾不上用面巾纸擦，老板说得是了，人总是念着一个气味回来寻找，找到了，尝到了，以为还是老样子，可是发现这辣椒换了，真辣啊。
　　纷杂社会人情世故爱恨情仇拖着你的灵魂跑，跑着跑着就带摔了你，磕得头破血流最终被坚实的地面磨平棱角，她总知道自己不会变，以为着别人就不会变，颂德她这人生唯一优点，最后却突出她永远是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样样不上心样样搞砸，这都是能猜到的结局，这次非要再试一试。
　　六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掏出皱巴巴的122元钱递给她，头一次她遇到了比自己更笑话更卑微更糟糕的人，她欣喜或者心生歹意，想要拿他试问，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