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终身最爱[出版]-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终身最爱》玄默529

商品编码:11283503
ISBN:9787550007093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开本:16开页数:272
包装:平装
出版时间:2013…09…01

文案

最初那几年,她是他的妹妹,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就算让他连着血肉一起疼,他也愿意宠下去。

他想护她一世周全,可惜只差一点点,就是一辈子。

那一夜,他扼杀她腹中骨肉,她心死如灰,另嫁他人,却发现亲生姐姐被他软禁,生不如死。

六年豪门隐婚,她成了台上最耀眼的明星,谁知风光背后,天堂地狱,一线之隔。

他一世英名,却治不了自己的心病。

庆幸这一生,你仍是我,终身最爱。

======================================================================


【楔子】
  入了秋,沐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
  
  这么多年过去,惠生孤儿院一直没变,只有铁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干净,带着锈迹。院墙之内,藤蔓顺着墙壁一直往上爬,渐渐连光也透不进去了。
  
  走廊里有些暗,孩子们都在午睡。
  
  裴欢弯下腰整理玩具,院长跟在她身后帮忙。她的手做了漂亮的水晶指甲,可搬起东西来毫不在意。院长感叹地看着她说:“裴小姐,我们院里都知道,您是真的喜欢这些孩子,好人有好报。”
  
  裴欢摇头,看向门里一排一排摆放着的小床。
  
  这个浮华的圈子里,做慈善的大有人在,捐款是个好名目,有人拿来洗钱,有人用来作秀。
  
  只有裴欢,她定期捐不多不少的数目,也许不如同期的明星慷慨,可她却坚持了很多年。
  
  她是个明星。只是这女人非常怪,传言她早早结婚,不肯迎合市场,也不上娱乐节目,再加上她拍片子的风格保守到家,说是红,也不过是看在夫家的面子上,担一个虚名。
  
  院长早就对这个女明星有所耳闻,但接触下来,人人都发现,裴欢是那个混乱圈子里的异类。
  
  她非常喜欢孩子,有空就来孤儿院做义工,她和其他普通的志愿者一样,打扫院落,带孩子们上课,陪他们玩。
  
  窗外渐渐刮起风,走廊里的几扇窗户被吹得发出声音,院长怕吵醒孩子,跑出去关。
  
  风雨欲来,可是这一天也和其他日子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裴欢渐渐笑不出来。
  
  她收拾好玩具,院长还没回来,剩下她一个人在休息室外站了一会儿。
  
  又到秋天,这是裴欢离开他第六年。
  
  中秋的时候,她该回去看看他,他们说好的,六年之后兰坊再见。
  
  只是这一次见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裴欢走进休息室,最靠窗边的小床上睡着一个女孩,看上去四五岁的年纪,可是却比其他同龄的孩子都瘦弱。
  
  她低头想帮孩子把薄被盖好,手却一直在发抖。
  
  有些事,舍不得却必须舍。
  
  裴欢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她的眼泪就滴在被子上,孩子睡得很熟,毫无察觉。她想起刚才院长说过的话,她们说她会有好报……
  
  她如果是个好人,就不会把亲生女儿扔在孤儿院里,一放就是五年。
  
  她才二十五岁,已经是个母亲。眼前这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孩子,是她当年怀胎十月,千辛万苦也要保下来的孩子,可她却能狠下心,把她放在孤儿院。
  
  裴欢轻轻抚摸孩子的小脸,哽咽着念她的名字:“笙笙……”
  
  孩子似乎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下意识往这边靠了靠。
  
  这也许是她和女儿最后一次见面。
  
  裴欢捂住自己的嘴,无声无息地流泪,逼着自己背过身,一步一步走出去。
  
  走出这里,她依旧是那个低调而美丽的女人。
  
  秋天的沐城很平静,这是座百年古城,城区中心留有蜿蜒的古老巷子,维持一张肃穆的脸。
  
  裴欢戴着墨镜和丝巾,顺着街道走出去,她并没有开车来,走了很远才打到出租。司机是个本地人,显然已经闷了一天,急切地想和她聊天。
  
  他没认出裴欢是个明星,罗嗦着和这个安静的女人说起最近听来的消息,“兰坊又有聚会了。别靠近那条街,那是敬兰会的地方,摆明了是条黑街。”那人一边说一遍啧啧摇头,“你可别说这年头没黑道了,敬兰会嘛,是吧,人人都知道的……哈哈,姑娘,我讲这个就是乐一乐啊,你别怕,都是有组织讲规矩的,不像电视剧里瞎拍的那样……”
  
  裴欢一直沉默,看向窗外,满地落叶。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日子,一入秋,风就凉了。她狼狈地从兰坊跑出来,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
  
  整座城市沉默不语,只有她一个人倒在路上,脚下都是碎裂的树叶。
  
  她曾经发疯一样想要离开那条街,可是永远逃不开。
  
  前方的司机还在说,“华先生你知道吗?传说是老会长的养子,当年老会长宁可把家业传给他也不给亲侄子!啧,多有手段的男人啊,都说他是做木头生意的,但实际上他的敬兰会……”
  
  裴欢闭上眼睛,六年了,她该回去见他了。
  





【第一章】她是他的命

  “华先生,家宴已经安排好,这几天大家陆续都到了。只差南边的阿七,那边刮台风,航班取消了,说中秋那天肯定到。”顾琳说完就坐在那人身边。
  
  这院子里因为有两棵海棠树,所以都叫这里海棠阁。如今树上叶子黄了,落了一地,顾琳让人打扫干净,把藤椅搬出来,让华先生在院子里歇着。
  
  这个“传说中”的男人正靠在椅子上看书,手边点了香炉,沉水级的文莱沉香料,埋炭空熏,淡淡出了味道,让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他就是华先生,三十几岁的男人正该是好时候。可惜他身体不太好,最近也很少走动。
  
  沐城里人人都听说过华先生,他是敬兰会的主人,他收古董,也做木头香油的生意,可实际上,敬兰会已经是黑道霸主,自然大家也都知道他并非什么好人。这男人狠,十六岁混出来,到如今赢得了老狐狸的名声,政商两界,他手里握的东西太多……哪日皱皱眉,沐城就能死掉一半。
  
  各种消息很多,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很多。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狐狸一样可怕的男人,是个药罐子。
  
  华先生身体不好,而且人也很懒,他这几年连女人也不养了,唯一的嗜好就是玩香。今天也一样,他穿一件白色的唐装上衣,看了一会儿书,忽然转向顾琳。他那双眼睛盯着她,竟让她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
  
  顾琳跟了华先生这么多年,还是不习惯他的目光,他看人太直接,不动声色,却像带了刃,非要从你心里刮出点什么才罢休。
  
  顾琳低头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华先生撑起身来活动手脚,他把手上盘的珠子递给她放好,沉声问:“第几年了?”
  
  顾琳盯着自己的脚尖,答他:“第六年了。”
  
  华先生沉默,似乎有点感慨,盯着顾琳又看了看,笑了,“是啊,你跟着我六年了,如今……十八了?”
  
  她心里一热,点头。
  
  “十八,裴裴当年也是十八。”华先生的笑渐渐冷下来,他时常问顾琳,几年了?她每次都安安静静回答他,似乎他对她跟了几年十分在意。
  
  顾琳不知道原因,却自知这数字对他而言是特别的。那么顾琳对华先生,也应该是特别的。
  
  可今天,顾琳第一次听见他提起别人的名字,裴裴?
  
  好在顾琳六年时间没白费,学会了华先生的沉稳,就算有疑问也知道掩饰。
  
  华先生心情不错,顺了顺气,拉着她的手,上下看看她,又离远了一些看,然后他摇头说:“可你比她好,裴裴那个时候可闹了。”
  
  “华先生……”
  
  “没事。对了,今年家宴开放,不用叫人查身份了。”
  
  顾琳惊讶地看他,家宴是敬兰会各地堂主一年一度的聚会,选在中秋这天举行,也是道上人人都知道的事。因此,敬兰会往年都高度戒备,怎么可能不去查,让人随随便便出入兰坊?
  
  “怎么了?”华先生低头轻轻嗅嗅香气,看顾琳欲言又止,扫了她一眼。顾琳立刻知道这是命令,她把疑问咽回去,低声说,“是。”
  
  兰坊原本是条街,建国以后这条街的地皮被人全部买下来,建了堂子,渐渐发展成一个组织,都叫它敬兰会。
  
  如今敬兰会已经传了五六代,这二十年在华先生的手上风生水起,遍布全国都有分堂,两年前,沐城这里大堂主的位子,被主人华先生安排给了顾琳。当年的顾琳还是小丫头,她自小无父无母,流落街头混帮派,早熟的经历催使她做起决断来十分狠戾,远超成年人,华先生看上了这一点,随身带着她,到如今,他身边的一切都靠顾琳照顾。
  
  顾琳走出去吩咐,今年家宴不查来人身份。这决定没人敢反驳,现在她说话就是华先生说话。
  
  她安排好一切,再回到海棠阁的时候,院子里的男人刚喝完药,满院子药香。
  
  最最传统的中药,熏香炉,藤椅,古式院落,这方屋檐下的男人安安静静,轮廓模糊,和传言里的他,毫无关系。
  
  毕竟都是人,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一个也逃不了。
  
  顾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感慨,她有些怅然,走过去替华先生收拾药腕,冷不丁却被他捏住了手腕。
  
  华先生那瘦长苍白的手指顺着她的袖口往里探,一路冰冰凉凉。
  
  顾琳第一个念头是,他的手还是很凉,明明刚拿过温热的药碗,也没能捂热。
  
  她大着胆子看他,那双眼睛里有她没见过的光,像前几夜透过海棠树一点一点渗下来的雨水,凉而静。
  
  华先生才三十六岁,容颜未褪,心却已经这么老。
  
  顾琳想说什么,他没让她说完。似乎药香让他有些困倦,他顺势抱住顾琳,她不敢动。
  
  他让她趴在自己怀里,慢慢拍她的背,像在哄自己的宝。
  
  她枕在他的腿上,听见他轻声说:“你比她好,你比她听话……顾琳,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我拆掉两条刚开发的地皮,给她建玫瑰园,当她的生日礼物。”
  
  顾琳声音平静地说:“华先生,您不会随便听一个女人的话。”
  
  她感觉到他在笑,他停了一会儿说:“我照做了,那傻孩子,自己胡指的地方,根本种不活花。可我为了哄她高兴,每个星期都让人运新鲜的玫瑰,装给她看。”
  
  那几年啊,她是他的命,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就算让他连着血肉一起疼,他也愿意宠下去。
  
  顾琳强忍着好奇,她不知道华先生在说谁,这些事是他第一次提起。
  
  他的手依旧凉凉的,却不肯再说话了,抱着她陷入回忆。
  
  过了一会儿,华先生突然说:“叫我一声。”
  
  顾琳恭恭敬敬地开口:“华先生。”
  
  “叫我名字。”
  
  顾琳吓得一抖,摇头看他,“华先生。”
  
  他笑了,抬眼看院子上灰蒙蒙的天,“你们都忘了我叫什么……她走之后,再也没人那么叫我。”
  
  转眼就是中秋,一连几天一直下雨,到了中秋这天,傍晚雨终于停了。
  
  这个季节,院子里的海棠树已经萎靡不振,遭了雨,连最后那点叶子也湿嗒嗒地砸在地上。
  
  华先生踏着叶子走出来,他依旧穿白色的丝绸上衣,腕上盘了长长一串沉香珠,颜色暗沉,多年的包浆生出丰润的光,和它的主人一样,有着经年的故事。
  
  顾琳远远等在长廊里,陪他走去前厅。她看他一路过来,觉出华先生今日气色不错,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安静儒雅的男人,气态从容。
  
  男人能当得起从容,就自然引人侧目。
  
  顾琳大着胆子看,看得她自己耳边微微发热。
  
  华先生显然看出她眼睛里的痴,定定打量她一眼。顾琳立刻低头往前走。他笑了,声音有些轻,“我都懒怠一个月了,有什么好看的。”
  
  顾琳知道他在跟她开玩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她刚成年,平时是个雷厉风行的小丫头,可在这心思上怎么也藏不住。
  
  顾琳转转眼睛,忽然就有点有恃无恐,她抬头答他:“华先生最好看。”
  
  他被她逗笑了,“再好看也到年纪了,早晚你都会明白。”他说话一直轻,因为身体的缘故,中气不足,但那压迫感是如影随形的,从不给人弱势的感觉。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口气淡了。
  
  前厅里坐了满满一屋子人,大家天南地北难得见面,正说得热闹,忽然看到主人出来了,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分站两排。
  
  华先生站在主位上看看大家,四下安静。他不说话,这时间就过得格外漫长,可谁也不敢动。一直沉默了很久,华先生终于坐下,他依旧不开口,反而是顾琳上前一步,示意大家也随着坐。
  
  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动作松了松,主位上的男人清清嗓子,笑意是忽如其来的,仿佛刚才沉默的人不是他。
  
  华先生慢悠悠地开口:“中秋团圆,让各位回家来,一个是为了家里人聚聚,这是情分。另一个,这也是规矩。”
  
  规矩两个字他停了一下,立刻有人头上冒汗。
  
  他继续说,“南边天气不好,这是常事。”话还没说完,桌子一侧的光头男人突然站起来,腿开始发抖。华先生抬手,示意他先别紧张,继续往下说:“阿七,你那边台风,这是难免的,我没怪你,只是……”
  
  阿七急急地喊出来:“华先生,这次是我忘了提前准备。”
  
  上首的男人抿了一口茶,并没抬眼,只轻声说:“只是,台风难免,各地总会有预报的,要是今天台风还不停,你是不是就不来了?南边不是你一个人,别的堂主都怕耽误中秋,提早一周过来。只有你,等到最后。”
  
  阿七冷汗涔涔,瘫倒在椅子上。
  
  华先生继续说:“这是我还在呢,要是哪天……我等你来救命,是不是也怪到天气头上?”
  
  顾琳挥手,立刻有人过去把阿七一左一右架起来,等着华先生指示。他不再说了,转头和其他几个堂主聊了些别的,除了阿七,其他人的气氛都慢慢热络起来。
  
  过了一会儿,菜已经端上来了,华先生终于想起这边还冷着一个人。
  
  他转过头,那双眼微微眯起盯着阿七,阿七瞬间觉得自己逃不过,从脚底腾起一股冷,刷地让他眼前一黑。
  
  阿七迷迷糊糊听见那人说了句:“带出去吧,右手留下。嗯……他现在的地方,先交给他弟弟。”
  
  阿七彻底晕过去,随着这句话说完,仿佛他的右手已经被砍了一半。
  
  随后一切如常,这个角落谁生谁死,都和其他人无关。
  
  兰坊的厨子都是多年的老师傅,菜色做得精致又好吃。华先生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家宴也不铺张,顾琳又是个聪明人,因此准备的菜色南北都有,照顾了大家的口味。
  
  阿七那档事前后不过十分钟,过去就过去了,大家连表情都没变,就接着投入这场聚会。
  
  华先生依旧吃得少,而且很慢。他慢慢地喝茶,两个堂主一左一右围过来,这两人是老会长的侄子,大一点的叫陈峰,坐得离华先生最近。他们正和他说东南亚新找到的一块林子,里边有不少好木头,只等对方的价钱。
  
  华先生一边听,一边用手抚摸着腕上的沉香珠,他眼睛在打量下边,几个男人围着拼酒,还有少数的女堂主聚在一处。
  
  众生百态,这么大一个家,谁和谁的心思,都靠猜。
  
  外人说他狠,可这日子他过了二十年,如今能坐在主位上,不能光靠狠。
  
  旁边两个堂主正说到关键,却发现华先生的目光不在他们身上,那人一时停了话,不知道怎么接。偏偏华先生那双眼忽然转回来,看着他们两人点头,“不错,只是价钱上,没算错的话,阿峰,你起码多抽了两成。”
  
  陈峰手里的筷子啪啦掉在桌上,不住地擦汗,“是是,我……我粗略估的,回去立刻详细报上来,具体的数您亲自看。”
  
  华先生笑了:“没事,我又没说是你自己瞒的,只是怕你糊涂。”
  
  他这笑似真似假,半点看不出,只剩一双眼,沉沉地看过来,却让陈峰受不住,自请责罚。
  
  白衣的男人伸手抬住对方的胳膊,让他别紧张,慢慢地说:“这些钱都是小事,兄弟们都有家有业,自然都想多挣一点。是人都会自私,是账就有水分,只是我给你们的分成,已经是考虑过这一点水份的。大家彼此体谅,这才和气。”
  
  华先生原本声音不大,可人人都竖起耳朵追着他。果然,这话一出,满座骤然安静下来。
  
  顾琳在一旁站起来,她见华先生恢复夹菜了,这才示意大家继续吃饭,她挨个过去敬酒,场面再度恢复。
  
  可是顾琳那口酒还没咽下,前厅大门外一阵呼喊,随后门竟然被人踹开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一定是有人找死,才敢在兰坊的家宴上不规矩。可是他们看向门口的时候却都愣住了。
  
  进来的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她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黑裙,身上都是雨水,仿佛她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在刚下雨的时候就等在外边。
  
  几个老会长过去的亲信全都看出不对劲,有人率先喊了一声:“三小姐?”
  
  顾琳第一个反应就是拿枪直指门口的闯入者,让人迅速围过去,可是为首的男人却按下了顾琳的手。
  
  华先生看向四周,所有人立刻退后站着,偌大一个前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坐着,一动不动。
  
  他慢慢地拿手帕擦干净手指,很久之后才抬起头,他看着门口的人,微笑着说:“裴裴,回来就好。”
  
  顾琳心里一惊,这是……他说的那个裴裴?
  
  她盯紧对方,多么狼狈的女人,原本该是一张好看的脸,如今也被雨水淋得苍白憔悴。何况……顾琳突然意识到,这女人十分眼熟,似乎是个明星。
  
  她来不及想清楚,华先生却低声吩咐:“让大家都退后。”
  
  他话音刚落,隔着长桌的闯入者却已经再度拿枪,枪口黑洞洞地指向华先生。
  
  情况突变,从来没有人这么嚣张,竟然当着所有的人面袭击敬兰会的主人。分堂主们全都急了,拍桌而起就要冲过去。千钧一发的时候,华先生突然开口,他看着大家扔出一句,“把枪都放下,谁动,我让谁先死。”
  
  没有人再敢出手,连顾琳都退到他身后。
  
  华先生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看向餐桌前方,迎着那个女人的枪口,一如既往,不动分毫。
  
  “裴裴……”
  
  “闭嘴!”
  
  六年后,这是裴欢第一次看见他,他看上去身体更不好了,似乎这六年的时间把他最后那点冲动和信念都磨光了,如今他坐在那里气度依旧,目光却沉如死水。
  
  裴欢的手出了汗,死死握紧枪,她指着他,逼自己开口,“华绍亭,是你说的,今天我可以杀了你。”
  
  那狐狸一样的男人听到这话,竟然还能笑出来。
  
  一旁众人纷纷抬头,惊讶于有人敢直呼其名,而华绍亭只是喃喃地念,“裴裴,你只有这次肯听我的。好,你既然遵守约定回来了……那就动手吧。”
  
  他不躲不避,不许任何人出手阻止。
  
  “华先生!”顾琳大惊失色,企图扑过来,可是华绍亭回身狠狠看她一眼,顾琳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她睁大眼睛盯着那个可疑的女人,“可是她……”
  
  所有的震惊和疑问被迫压下去。
  
  纷纷扰扰无数人的喊声里,其他人的影子都淡下去,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裴欢盯着华绍亭那双悲喜不惊的眼,这六年的恨意就像身上的雨水一样,旷日持久,只等着这一日劈头而下。她胸口疼到无法控制,他近在咫尺,昔日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这就是华绍亭,她爱了十多年,爱得无怨无悔的男人。他是她的大哥,曾经把她宠到天上去,护着她那么多年。
  
  可如今她要回来报仇。
  
  裴欢的眼睛通红,华绍亭看着她叹气,仿佛六年前一样,他说:“裴裴,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杀我,我不躲。”他说的是真的,耐心哄她,“听话,开枪吧。”
  
  “华绍亭……闭嘴,你闭嘴!”裴欢的眼泪汹涌而下,她受不了他的话,每一个字都能让她回到那个晚上……冰冷的产科,那么多人按着她的手,她眼睁睁看着镇静剂的针头发了疯。他们强迫她放弃孩子,要生生碾碎她的全部希望,她撕心裂肺的挣扎哀求,可是没有人能来救她,那一刻她几乎想要杀光所有的人,疯狂的念头和恨意让她窒息。
  
  她当时想,有朝一日,这些苦这些恨,她要让华绍亭统统尝一遍。
  
  杀了他,她必须杀了他。
  
  裴欢闭上眼睛,混乱的念头此起彼伏,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双手握紧……
  
  黑暗里,她听见自己扣下扳机,开枪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四周轰然乱起来,无数人大喊的声音,桌子倾翻,空气里绽开血的味道。
  
  中秋月圆人团圆,好好一场家宴,谁都想不到,兰坊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倾覆。
  
  裴欢瘫倒在地上,手里依旧握紧枪,有人冲过来扭住她的手,用枪顶着她的后脑,把她拖走。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欢一直不敢睁开眼睛。
  
  她终于开了那一枪,她的心跳,呼吸,感情,通通都不再属于她自己。她不再疼,不再冷,不再苦熬。
  
  一切都能随着他而去,仿佛生命里,全部的爱和恨都烧尽了。
  
  到这一天她终于明白,如果华绍亭死了,裴欢也会死。
  


  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所以,老狐狸没有那么容易死。
  
  这句话是华绍亭的私人医生隋远说的,隋远是个医学天才,但是天才疯子一线之隔,越聪明的人就容易手段极端,隋远早年被主流医学界所不容,入了敬兰会,一直是华绍亭的主治大夫。
  
  中秋生变之后,这是第三天了。
  
  隋远关上房门,回身看床上的人,男人左眼被纱布包着,呼吸倒平复不少。隋远看他宿疾没有复发,这才放下心,暗自感叹,怎么吃个饭也能闹成这样?
  
  他刚劝走顾琳去休息,那位十八岁的大堂主看着坚强,可眼看华先生满脸是血的样子,她也红了眼睛,情绪激动。
  
  这一切都是无妄之灾,无从说起。
  
  海棠阁里本身就是个豪华病房,因为他们的华先生不去医院,所以基础医疗设施只好建在家里。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似乎想翻身,隋远看他就来气,警告他:“你这几天还是老实点吧,这条命能捡回来,全靠三小姐闭着眼睛开枪,否则你有几条命给她打?”
  
  华绍亭轻笑,喘了一会儿平复下来,低声问他:“裴裴呢?”
  
  “我能劝走顾琳,她我可就劝不走了。一直守在院子里,这两天又下雨,她还那么淋着……顾琳想找她麻烦,我挡回去了。只是这事你不解释清楚,兰坊里其他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碰了碰自己包住的左脸,又问隋远:“我这眼睛还能坚持多久?”
  
  隋远正在看病历,犹豫了一下,就这几秒犹豫,立刻让华绍亭感觉到,他摇头,“说实话。”
  
  “不会很久,我尽全力了,但那是子弹划过去……也许还能撑一阵子,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视网膜随时有可能脱落。”
  
  “明白了,叫裴裴进来。”
  
  
  裴欢一直没离开兰坊,她闭着眼睛开枪,自知这人没这么容易死。
  
  那可能是她报仇的唯一机会,但她真的看见华绍亭的血之后,却一点安慰也没有。
  
  裴欢终于承认,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一种毒,长在她的骨血里,根深蒂固,她和它活在一起,早就已经无法根除。如果她想要砍掉,自己也活不了。
  
  她走到华绍亭的房间里,六年前,这里是她经常出入的地方,六年后,房间里的陈设一点也没变。
  
  裴欢坐在他床边,一语不发。而华绍亭却闭着眼摸索,慢慢拉住她的手。
  
  她渐渐哽咽,却哭不出来,渐渐用力恨不得拧断他的手,他也不放开。
  
  兰坊的屋子里总有股沉香的味道,搀着一点药气。两个人无声无息对看了很久,终于都平静下来。华绍亭慢慢坐起身,裴欢不由自主伸手去扶,她发现自己还能帮他。
  
  她认了,这一次,她杀不了他。
  
  那颗子弹擦着华绍亭的左眼飞出去,拉开的伤口横亘没入发迹,伤好之后,也会有条难看的疤,不过他倒并不怎么在意。
  
  他被纱布缠着,却还像以前那样环着裴欢的肩膀,抱住她。
  
  她终于在他怀里流出眼泪,这个怀抱已经阔别经年,物是人非。
  
  他轻轻吻她的头顶,“裴裴。”
  
  她笑,提醒他:“大哥,我嫁人了。”
  
  果然,裴欢看见他的手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捏紧她的肩膀。裴欢抬起头,正视他的脸,这张在她梦里总是出现的脸,她继续平静地开口,好像只是一个回娘家的妹妹,她说:“头发还没白,可是你老了。”
  
  华绍亭是老了,六年就让他消磨成了这样。他以前只是安静,如今却在放空,他对一切都不在意。
  
  裴欢抬起手抚摸他的头发,她抱紧他,然后在他肩头靠着,一口一口艰难地呼吸,像是离了水的鱼,压抑而难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