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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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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认得出我?”跟他只有过两面之缘,这第二次还是在车里头与相隔10米外的他匆匆对过一眼,今日这身中性装扮居然会被他给认出来,那么白起鸿身边的保镖都是吃shi长大的吗?
“怎么可能不认得?”他的表情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花听将帽檐再压低了些。
他将一张戏票塞到她手中,并告诉她:“走到最前头就是贵宾席,你凭着这张票可以坐那看。”
“谢啦!”
他很快就被隔在了人群外。
花听捏着这张戏票,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无奈眼前几堵肉墙太厚,她用了足足20分钟才挤到最前排。
这里还算宽敞舒适,几张圆木桌上摆着瓜子花生和一些糕点,几个看着老板模样的大老爷们儿靠着摇椅,扇着扇子,悠然自得地观看着台上这出戏。
后头挤归挤,但没有人敢越界。
台上一身青衣扮相的穆桂英一个转身,脚步由慢至快绕走舞台一圈,伴随着“咿咿啊啊”的唱腔让前排的老爷们儿齐声叫好,花听虽然看不懂,但也跟着他们一起鼓掌。由于她的身影在贵宾席上显得过于突兀,几位黑衣人要求她出示戏票,然后将她带到了她应该坐的位置上。
这张贵宾桌上摆着一份属于她的点心和水果,身侧坐着一位身穿白衬衫系格子领带的男人,他将袖子高高卷起,应着台上的动静,一下鼓掌一下欢呼,看得分外投入。
模样看来应该才三十出头,侧脸线条刚毅,眼角夹着几丝岁月的纹路。
想不到这个年代的戏迷还挺多的嘛,就看这间戏棚子里,年龄最小的差不多10岁,最大的80也有。
花听本只是随意打量几眼,却被她敏锐地瞥见了二楼右上方那把黑漆漆的正对着她身边这颗脑袋的枪口。
所有人情绪高昂地欢呼着,没有人注意到二楼角落的动静,花听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把枪的枪口确实是对着她身边这名男子的后脑勺位置,由于他情绪过于激动,一下前仰一下后靠的让楼上那人瞄不准中心,所以迟迟没有下手。
“先生,要不我们换个位置?”花听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自己的皮包,握住那把冰冷的枪。
身边这个男人只是扭头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到高台上。
“先生?”
“不用。”语气参着些许的不耐烦。
我可是在救你的命啊大哥,花听翻了个白眼。
二楼那张脸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楚五官,凭身形判断应该是个男人,还戴着帽子。
随着剧情的gaochao落下,身边这位男子终于抽空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视线落到花听的脸上。
打过猎才知道,一名专业的猎手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关键性的一刻,她若不先一步出击,恐怕他的脑袋就在下一秒内开花。
没等身边的男人开口,花听拔枪举起就是“砰”的一声……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包括高台上的戏子。
和那次在布莱梅一样,花听特意避开了要害,只是射中那人拿枪的右手臂,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捂着受伤的右臂迅速退了去。
一楼的几个黑衣保镖这才反应过来朝二楼飞奔过去。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检督查,你没事吧?”几位手持黑枪的白衣男子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检督查?
顷刻间,混乱的观众席里蹿起十几个黑衣人纷纷朝花听所站的方向涌来,将她跟身边那位检督查围了个水泄不通。
战斗打响。
黑白两色纠斗在一起。
花听一边躲闪一边瞄准黑衣人的腿部射击,可才射了三枪,就没子弹了。混乱中,她看到刚才给她戏票并身着一件青色棉布长衫的男子也加入了这场混战,他一路过关斩将来到花听身边,一脚踢翻一个正朝她背部偷袭的黑衣男子,并对她说:“枪里只有五发子弹,等下给你。”
白衣人手不够,加上枪法太烂,局势明显不妙。
花听一把抢过检督查手里的枪,三秒便撂倒三个。
任他们的拳脚再有力,也没有子弹来的快。
随着几声枪响,黑衣人势气大减,加上二楼那名狙击手落网,剩下的几个钻入人群,趁机逃跑。
“你没事吧?”他转过身,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花听,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
“没。”
剑眉星目,灵秀英挺。
望着她的眼睛超过5秒丝毫不闪躲。
反而是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高台上空荡荡的。
可惜了一场好戏,还未演完就被中断。
“姑娘是?”检督查开口问道。
花听没有回答,而是把枪递还给他。“检督查惹了谁?连看个戏都差点送命。”
这位检督查五官端正,脸型偏方,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深邃的眼眸在看着你的时候十分专注。
他接过花听手中的枪,塞回裤腰的枪套里,说道:“姑娘好枪法!刚才要不是姑娘相救,我怕是已经上了黄泉路。”看到那位正被两名白衣男子架着胳膊拖下楼的狙击手,还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不是被花听射穿了手臂就是打瘸了腿,他一声令下,“全部带回警局审问!”
白衣男子响亮地喊了声“是”,开始整理现场。
回想刚才那群黑衣男子的手段,莫非是……花听有股不祥的预感。
检督查说:“待我回去审问一下就知道了。”
恐怕是……
“请问姑娘是?”
“我是谁不重要,”想不到这样的台词会用在自己身上,“就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令花听着实过了次嘴瘾。
检督查笑起来,“小姑娘挺有意思。”
花听展了展眉。
祠堂大门处人群纷乱,有的更是惊慌地四下乱窜,惊叫声不断,检督查扬手一挥,示意手下跟随自己的步伐,从祠堂另一侧走。
花听告辞。
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咖啡色牛皮腰带,白衬衫,黑西裤,棕红色圆头皮鞋,虽然在这样一个年代,这种装扮根本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常见款式,但不知怎么的,令花听想起了她的太爷爷。
她记得她的太爷爷就是喜欢穿这种款式的皮鞋,而且要棕红色。
在花听低头沉思间,一旁的青衣男子突然问道:“你饿了没?”
她才想起他的存在。
“对了,怎么称呼?”
“陈树。”
“哦,什么时候给我子弹?”
身边同行的他笑着斜睨了她一眼。“先去吃饭?”
“吃什么?”想起下午的路边小吃摊儿,花听的眼睛亮得像宝石。
“你想吃什么?”
“路边随便吃点吧。”她已经闻到了葱油饼的香味。
他轻笑。
“怎么?”
“我以为这种街头杂食,你看不上。”
“哎呀做人不要那么死板。”花听一掌拍在他的肩头,“走走走,哪里好吃你带路。”
他们在一个专门卖排骨年糕的小摊边坐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树将桌子往外挪了挪,就着路灯,与她面对面而坐。
“对了,你跟刚刚那帮人是什么关系?我看里头并没有蔡炳荣的人吧?”花听就觉得哪里奇怪,不对劲。
“没关系。”
“那你怎么……”
“因为你啊。”
他的脸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圈,面容线条倒更是清俊了,飞扬的浓眉之下是一双瞬也不瞬的锐目,瞳孔深处跳跃着炙热的光芒。
“咳……刚刚那十几个黑衣人,你觉得会是谁的人?”花听转移了话题。
“你那么聪明,想必你应该知道吧?”陈树望着她笑。
他越是看着她,她就越不自在。
“咳……检督查就是新上任的督察长?”
“嗯。”
那么,今日这件事的主谋,无疑是白起鸿。
“他也算是个不错的督察长,最近和新政府的禁毒专员联手打击烟档,名声火的不行,是不少人的眼中钉。”陈树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夹了块排骨到花听的盘子里。
“那他还有空去看戏?”花听回想起刚才他望着高台上那股专注的神情,丝毫不知自己深陷险境,哪还有什么督察长的样子?反应系统未免也太迟钝了些。
“不清楚,传闻说他是戏迷。”
戏迷?
这个形容词比较符合她的太爷爷。
“他叫什么?全名。”
“检世杰。”
虽然她有些记不清自己的太爷爷叫什么,但总不可能姓检吧,花听暗自嘲笑自己。
看着她这一身的酷炫装扮,陈树狭长了眼角笑:“你怎么会走到戏棚子里?”
“无聊呗。”果然还是这个年代的排骨年糕比较好吃,有韧性,不黏牙,口感倍儿好,“倒是你,怎么会有张VIP的票?”
“什么?”
“就是贵宾席的票。”
“哦,蔡先生给的。”
他的肤色比普通人都要白一些,尤其是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的苍白。
“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花听夹起最后一块年糕。
“什么事?”他的目光锐利而明亮。
花听抬起头,挪高了帽檐。
昏黄的路灯从梧桐的树叶里零零落落地细射下来,好像金色的雨点,拖着长尾挂在他的额头,滴进他的眼睛里。
“那天你为什么会把枪丢给我?”
“哦,”他低低地笑起来,“碰运气罢了。”
花听翻了个白眼。
又要了一份排骨年糕。
“食量不错啊。”
花听笑:“是啊,那你子弹什么时候给我?”
“你真要?”陈树挑了挑眉,显得有些吃惊。
“不然我要把空枪做什么?”花听比他更吃惊。
“白先生不是有么?”
“他啊,没把我的枪没收已经很好了,还指望他给我子弹,做梦!”花听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这样,”他想了想,“不过得去趟我那里。”
“没问题,我还要坐着吃很久,你赶紧去拿,我就在这等你。”花听说完便埋头啃起了排骨。
再抬起头时,对面的陈树已不在。
街边雾气缭绕,树影婆娑。
这里的房屋大多由色泽柔和的灰色砖石所砌筑,街道宽约6米,路面上铺着石板,两边被无数个架子还有台面拥塞着,显得特别的热闹,锅里热气腾腾,蒸得人脸通红,这些各色各样的小吃,都馥郁着中国式的口味,比起花听那个年代要地道的多了。
她恍惚地想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了?
她会在这样一个年代这样一个家庭度过此生么?
警校应该开学了吧?
丁耀一也开始军训了吧?
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
以为是陈树回来了,花听一转头,就被粗鲁地扯下了帽子。
还来不及抬头看清楚那人的脸,头部便受到一下重击,眼前一黑……
☆、第九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听吃力地睁开眼睛,头还有些痛,她回想刚才自己好像是被棍子之类的东西击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手腕、足踝上都被人用麻绳紧紧地捆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令她动弹不得。周围是破裂的水泥墙壁,带有水渍的天花板不断向下滴着水,这里像是一个破旧的地下室,潮湿阴冷,暗淡无光,只有不远处一张木桌上的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吃顿饭都能吃到这里来?难不成是刚才戏棚子里的那群黑衣人的同党?
也不可能啊,他们是白起鸿的人,不会傻到要绑他的女儿吧……
花听使劲扭动了几下身体,发现绳子捆得太紧,根本没办法挣脱,勒得她的肚子都开始痛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看似一米8个头的男人抽着烟,正慢慢吞吞地朝她走来,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中形成了一个黑暗又猥琐的剪影,他抖了几下烟灰,走近了花听。
眼小鼻大,人中一颗黑痣,下嘴唇外翻还带有严重的龅牙,模样看了让人觉得恶心,花听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那么他们无怨无仇,他为何要绑她?
“我想你是绑错人了吧?”花听先开口道。
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眼里掠过野兽般精锐的光,突兀的牙齿毫无形象地暴露在空气里,“白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搞错呢?当我们眼瞎吗?”
看来的确是针对她而来的,花听试着回想,“我与你可曾结下过梁子?”
“何止是梁子?”他凑近来,将口中烟雾吐在她的脸上,“那可是深仇大恨呐!”
花听只觉得喉间一阵恶心,努力将脸避开。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逮住这次机会,”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白小姐怎么会坐在路边吃这种东西?”
谁有空和他聊天,真是搞笑,“我们并没见过面吧?我想你是真的抓错人了。”
“见过!怎么没见过!”这个笑得一脸猥琐的男人侧了侧身子,好让她看清楚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我想他你一定记得吧?”
门口那道身影逐渐地向她靠近,面部模糊,身材偏瘦,个头矮小,比眼前这个男人矮了不止一个头,尤其是那双瘦得跟两根竹竿似的腿上布满了黑色汗毛,令她喉间又泛起一阵恶心。待那人走近,五官逐渐明了,花听惊奇的发现她果真识得他,她记得他,他就是那日赌场里的摇盅小哥!
不同的是,摇盅小哥的右手处裹着一层厚重的棉布,通过棉布包裹出来的形状可以得知……
花听咽了咽口水。
那日白起鸿所说的江湖规矩,还真的被她猜到了?
那么,他是寻仇来了?
该不会也要剁了她一只手吧?想到这里,任花听的胆子再大,也难免脊背一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白小姐啊,你可真是害得我好苦呐!”摇盅小哥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他从大块头男人手中接过那根只剩半截的烟,刚准备放嘴巴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花听跟前,“你害得我们几个在上海混不下去,又没钱跑路,你说我该怎么办?”
烟头部位的火光忽明忽灭,就在她眼前两厘米不到的距离,她微微偏了偏脑袋,皱眉说:“你想怎么样?”
“这口气不出,我是睡都睡不安稳呐!”摇盅小哥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将烟头狠狠地掐灭在花听的膝盖处。
好在今天换了裤子,棉厚的布料替她减轻了些许的痛楚,但火光传递进来的灼热程度还是令她皱起了眉头,不禁轻哼出声:“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简单,给我一笔钱。”
“我没钱。”
摇盅小哥狡猾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没钱,可是你爹有。”
哦,这下花听的心里豁然开朗了,原来对方打的是这样一个主意,绑架有钱人家的千金,再借此勒索巨款,这倒是常见的手段。
“你能从他手上弄到钱,我不介意的。”
花听说完这句话,摇盅小哥给大块头使了个眼色。
他走到那张残破的木桌前,端起台灯边上的一台老式电话机,再顺手拉开抽屉,提出一把锋利的直柄小刀,走到花听面前。
“当然还需要你的配合。”他将电话放到地上,把听筒交给摇盅小哥,自己拿着这把雪亮的小刀抵在花听的喉前。
只要不是剁了她的手或者是身体其他部位,她倒不是很害怕,还说:“你们胆子真的很大,就不怕事后白起鸿弄死你们?”
小刀贴她的皮肤更近了,锋利而冰冷,她能够想象,只要他稍微动一动手,她的颈脖上立刻就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摇盅小哥蹲下来,用拿着听筒的左手熟练地将白家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可能是这个年代的听筒隔音比较差,她能够清晰地听出电话那头白夫人的声音,她刚“喂”了一声,摇盅小哥便直截了当地抛出一句:你女儿在我手上!
白夫人一听立马慌了,赶忙喊来了白起鸿。
“喂。”倒是他一贯的沉着冷静。
“白先生,”摇盅小哥扯了扯地上乱作一团的电话线,站了起来,“想必这个点,你们找你们家的宝贝女儿快找疯了吧?”
“不用废话,说吧,想怎样?”白起鸿果然干脆。
“白先生爽快,”摇盅小哥的嘴角有掩盖不住的笑意,“你放心,我只是求财罢了,并不想弄出人命,所以,麻烦请白先生在半天时间内准备好两百根金条,并亲自送过来……”
“等等,”白起鸿打断,“我要怎么相信我女儿在你手里?”
摇盅小哥将听筒放到花听耳边,示意她说话。
反正用的是他白起鸿的钱,关她什么事,想到这里,花听朝听筒喂了一声。
想不到听筒内的声音换成了简亦。
“花听,是我!”
他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没等她开口,简亦便突然来了句:“Whereareyou?”
花听正要哭笑不得,但立马想到这句英文的用意,她警惕地看了眼摇盅小哥,他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是没有听懂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花听英文不好,高考120分的卷,她只拿了70分,看来是要把毕生所学用上了。
“Hewasthemaninthelastcasino,Ithinkiaminadarkbasement……”(他是上次赌场里的那个人,我想我应该在一间黑暗的地下室……)
“cao!耍什么花样?”大块头握刀的右手使了几分力,花听的脖子被划破一层皮,鲜血直往外流。
“靠!”她轻叫一声,还真有些疼。
“喂!花听你怎么样了!?”听筒里传来简亦慌乱的喊声。
摇盅小哥跟着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怒不可遏地道:“我劝你们少跟老子玩花样,更别想打巡捕房的主意,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倘若拿不出两百根金条,我便剁她一只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脚踢得她差点喘不上气来。
“诶!有话好好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简亦显得比她爹白起鸿还要担心。
“我告诉你,巡捕房有我的人,你们胆敢报案,我先剁她几根手指!”
电话里的声音一旦冷静下来,便知是白起鸿,“说吧,哪里交货?”
“明天我会再打给你。”摇盅小哥挂了电话。
花听的脖子还在流血,衬衫领子被染得通红。
“刚刚说了什么?”他将电话踢到一边。
刀还架在花听的脖子上,她稍微缓了缓气,道:“我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能说什么?我无非就是跟他说我很害怕让他赶紧来救我。”
“别给我耍花样!”摇盅小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大哥!”花听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下四周,其实她除了知道这里是一间地下室外并无其他线索。
“你可真行啊,知道用洋文来通风报信,当我好耍是吗?”摇盅小哥夺过大块头手里的刀,并在她脸颊边轻轻划弄了两下,“想不想保住这张脸,就看你自己了。”
刀面冰冷而残酷地提醒着她,再不找个像样点的理由,他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呃……其实……”
刀尖锋利地指向她的眼睛右下方。
倘若这里留下一道疤……花听不敢往下想。
“其实……我刚才是叫他去巡捕房报案……”
摇盅小哥力道一紧!
花听忙将脸避开。
“后来你说巡捕房有你的人,他们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了!”
说到这,摇盅小哥的面部神经稍微松懈下来。
“他们是聪明人,不可能真的会去报案吧!?除非我这双手是不想要了!”说到这个,花听偷偷瞄了眼他那只被厚重棉布包裹住的右手,心生惧意。
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道理,摇盅小哥犹豫了一下,将刀收了回去,“我料你们也不敢!”说是这样说,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盯了她很久,又绕她的椅子慢步踱了一圈,其实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威胁的也都威胁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最后扔下一句“给她随便包扎一下”便甩门离去。
目前看来,她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对方求财的意图明显,没有了她这颗有力的筹码,他还怎么拿得到他的一百根金条?
可是,通常被绑架的只要看到了犯人的脸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拿到货后再撕票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眼下她也只是暂时性的安全,唯有希望自己给出的线索能够帮到简亦。
对了,还有陈树!
不知道那个叫陈树的男人回来后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做?
大概会以为她等得不耐烦了先走了吧?
虽然他们这张小桌摆得有些外边儿了点,但那么大的动静,总该有人发现吧?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花听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她只觉得每一秒钟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手脚麻木没了知觉,只有想上厕所的时候,大块头会拿出一个搪瓷痰盂放在房间中央,再稍稍放松她手脚上的麻绳,要她自己想办法蹲下来,当着他的面尿尿。
看到那个破旧的痰盂她便没了尿意,想想还是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块头也离开了,剩花听一个人在地下室。
她想了无数种逃生办法,无奈整个人被绑在这张破木椅上,根本无法动弹,别说想走动了,连站起来都难。
她试着喊了几声,周围很安静,不像是有街坊邻居的地方,那么,这里无疑就是一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就这样坐等白起鸿准备一百根金条?可是她并不傻,她知道无论白起鸿交不交货,她都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花听挪了挪这双已经被绑得毫无知觉的双脚,鞋底跟潮湿的水泥地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她突然发现这张木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只要她多用些力气,是可以挪动一下位置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先将身子向前倾,这个动作想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耗费了她不少的力气,相当于一把椅子被她整个的背在了身上,重量还不轻,等她蹲站成功后,已经是气喘吁吁的差点缓不过劲来。
躬身蹲站着两分多钟之后,花听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往前跳了一步,这一跳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刚活动开来的腿部神经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又抖又麻的险些跌倒,好在从小平衡感就不错的她及时地稳住了身子,只是鞋头刚好擦过地面上那台老式电话机,虽说冲击力不大,但轻巧的机身一个倾斜,听筒滑落下来,刚好横卧在她脚尖前方5厘米处。
电话!?
花听灵机一动!
怎么就忘了还可以用眼前这台电话来求救呢!
可是,怎么样才可以把电话拨出去?
没手没脚的,难不成要靠意念?
对了!她记得那张破木桌上除了一盏台灯外还有一盒吃剩的小生煎和两双筷子……
好在这间地下室并不大,只要再给她七八分钟的时间,她可以从这里一步一步跳到木桌那儿叼起一只筷子再跳回来。
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花听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每跳一步,她都觉得自己就快虚脱,但求生**强烈地支撑着她,不允许她倒下!她还要回去见她的白爸爸,还要见丁耀一,还要上大学!
五分钟后,她叼着一根筷子的尾部回到了电话机旁。
够不着,努力将身子再往下蹲,却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白公馆的号码,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报警号码,那她究竟要打给谁?
算了,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能拨通一个是一个,她艰难地叼着筷子在号码钮上胡乱戳了一通,脑充血涨得脸通红,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腿一软,整个人连同椅子斜摔在了地上。
电话听筒处传来了男人的一声“喂”。
花听愣了一下,差点热泪盈眶。
“喂?”这次声音略带疑问,还有些不耐烦。
“喂!你听着!”花听激动得连声线都变得尖锐了起来,“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被绑架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务必要相信我!现在能救我的恐怕只有你了!”
对于她的激动,电话那头久久做不出回应。
“喂!你听到没有!?”
电话里的男声居然笑起来,“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几点了?”
“我不陪你玩了,我要睡觉了。”他说着还打了声哈欠给她听。
“你千万别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白起鸿的女儿!你如果救了我,我保证你能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白起鸿的女儿?”
“没错。”
他的语气像是有些动摇。“这么说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你相信我就是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总之像是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我是在襄阳南路的古家祠堂附近的一条小吃街被打晕的,”花听努力回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描述地更具体些,“是排骨年糕的小吃摊,我听一个朋友说这家排骨年糕是整条小吃街里出了名的,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反正我是在那里被打晕的,我想他们关我的地方应该离那里不远。”
电话那头轻轻笑着。
“cao!老子没有骗你,请你认真点!”她听到了门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记住我说的话!你可以挂了!有人来了,要是被发现了老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末了又加上一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找我爹白起鸿也好,找巡捕房也……哦不对,巡捕房不用找了!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救不救看你了。”
花听说完这句话就听见了钥匙cha进锁孔的声音。
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第十章
大块头拎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包子走进来,看到花听正披头散发地歪倒在水泥地上。
“小兔崽子,竟敢想跑!我看你是活腻了!”他重重地把门一摔,接着将她连同椅子一把拽了起来,“我看你能往哪跑!”
正想一掌劈下去,但看到花听脖子上的伤,想起摇盅小哥走之前吩咐的话,加上他是个蛮人,动手从来不知道控制力道,万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把她哪里给弄残了也不知道如何收场,想想还是理智地收了手。
目前来说,人质的确是动不得的。
拿到金条再说。
花听正担心他若是看到了地上那台电话机,她该作何解释?计谋若是被拆穿,她就算是活着,也别想有一双健全的手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块头不像摇盅小哥那样精明,反而相当的粗心毛躁,他抓起一只包子就往花听的嘴巴里塞,还顺脚踢走了一边挡路的电话机。
花听暗自松了口气,嘴巴被油腻腻的肉包塞得鼓鼓的。
“给老子吃饱点,饿死了我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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