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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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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听身边的几个大汉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他买小,其余的还是随自己的意向买大。
结果开出来二二四,还真的是小!
莫非这男人是财神爷?花听倒好奇了。
接下来连续几把,无论那个男人买什么,他就开什么,虽然其中投错过一两把,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他赢,以花听看过那么多赌神电影的经验告诉她,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她开始观察对面摇盅小哥与这位“财神爷”之间的眼神交流或者是肢体暗号。
这一看,还真被她看出了端倪。
只要摇盅小哥挠一下耳朵,这位财神爷就押大,如果他摸一下鼻子,则押小。
一连观察了十把,花听确信这两个家伙在出老千,而且手段老套,连她都会。
于是这一把,当对面这位小哥放下手里的骰盅,抬手准备挠耳朵的时候,花听一掌拍在押注台上,所有人的心随着她的掌声震了一震。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财神爷挥了挥手中的一叠钞票,“想赌就拿钱出来吧。”
“是呀,只要跟着你押,准赢的呀!”花听故意将音量加大,好让大伙儿都听见。
财神爷的脸色沉了一沉。
“小姑娘别碍事,不赌就一边儿去。”摇盅小哥不耐烦了。
“就是,你到底赌不赌?”财神爷附和,“想赌就拿钱出来!”说完便拿着一叠钞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花听不屑。“你确定这还叫赌?”
“怎么?”
“大伙儿听着!待会儿看到他挠耳朵就押大,摸鼻子就押小!”花听抬高音量,嘴边浮现一抹隐秘的笑,“听我的准没错!”
男人们面面相觑,不大明白这位小姑娘的意思。
“哟呵?!你个女人赌不起还想捣乱?”摇盅小哥与财神爷对视一眼,脸色暗沉下来。
花听眸子一眯,“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坏了赌场规矩!”
☆、第六章
周身顿时安静下来。
因花听的这句话,连隔壁桌的赌客都跑来凑热闹。
简亦捧着一盒筹码站在人群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摇盅小哥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给财神爷使了个眼色,语气强装镇定地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意思是说我……出老千?”
“没错!”花听声音洪亮并中气十足。
“敢问姑娘,能否拿得出证据?”他料想花听只是看出他挠耳摸鼻,并不知其中玄机。
财神爷开始迫不及待地整理押注台上的钞票。
“证据我有的是!”扇形睫毛扑闪了两下,花听眼中带了几分笑。
“那么,就请姑娘将证据拿出来。”摇盅小哥的额角已经开始冒汗,他要为财神爷争取时间,场面还是要撑住,“倘若拿不出来……”
“怎样?”花听的笑眸懒懒地眯着。
“我们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你了。”
哟呵!还敢威胁起我来了!
花听揭开他的骰盅,一把抓起那三颗骰子。“非要我拿证据出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放手中掂了掂重量,果然不出她所料,“就这点小把戏还想出来混?”要知道,花听自小就讨厌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如若被她发现,绝不袖手旁观,“大家仔细掂量一下这几颗骰子的重量,就知道其中暗藏的玄机了。”说着将骰子举到众人眼前。
一位大汉心急地从她手中接过,放掌心上抛了抛,皱起眉头道:“好像是不太一样。”又抛了两下,“好像重了。”
摇盅小哥的脑门沁出一层冷汗。
财神爷加快了收拾钞票的速度。
想跑?没那么容易!花听扯起一边嘴角。“那么接下来我就来说说你是怎么出千的。”
众人一致地将目光放到花听的脸上。
“你在骰子里灌铅,改变了骰子的重心位置,只要靠近重心的那一面朝下,你便知道骰子的点数是大是小了。”花听双手抱臂在胸前,冷眼打量着他,“想必你也是个中老手了,只要熟练地利用它的物理特性,你想怎么摇就怎么摇,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再与这位财神爷串谋,”伸手指向那位正塞了一口袋钞票的男人,“还不赚大发了?”
摇盅小哥的额头布满汗水,终于露出慌乱的神色。
不过对于花听说的这番话,几位大汉还不是很理解,显然是没读过什么书,其中一位大汉命人不知从哪拿来的一块石头,直接将骰子砸成碎块。
而在这些碎块当中,果真参杂着一些银白色的金属物体,所有人的怒气在一瞬间飙升……小哥尴尬地朝后退去,财神爷见状趁机溜出人群,正要逃跑,不料被人群外的简亦单手撂倒,怀中钞票洒了一地。
众人愤怒,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一顿暴打是免不了了。
只能说他们活该!
花听转过身,对上简亦一脸的笑。
局面开始混乱,几个黑衣保镖也加入了这场混战。
花听冷眼旁观,像这种江湖骗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知道“悔”字怎么写,虽说赌博也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但只要是通过某种不正当手段来骗取他人财物的行为在花听眼中,跟偷是没分别的。
场面持续混乱着,直到一个声音从大厅另一端响起,众人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出什么事了?”白起鸿慢步走下楼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边上站着的花听,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花听昂首挺胸,站得理直气壮。
人群微微散开,花听这才看清楚地上躺的那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鼻血喷洒,门牙落地,哀叫声连连。
白起鸿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宽敞大道。
领头的大汉站出来,不解气地踢了两下正蜷在地上的财神爷,道:“狗娘养的,居然在老子面前出老千,骗了老子兄弟不少钱!”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两个狗杂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好在姑娘有眼力,”大汉感激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花听,“不然我看大伙儿都要输得脱裤子了!”
此刻看白起鸿的眼神,不用说花听也知道,又在怪她多管闲事。
“出老千?”白起鸿眯眼打量了下地上那两张血肉模糊的脸。
“没错!”大汉仍然气得拳痒,恨不得上前再甩他们几拳。
保镖将台桌上的骰子碎块捧到白起鸿眼前。
他一眼便明了。“还真有人敢在我的赌场里出老千!简直是活腻了!”声音具有极强的威慑力,众人的心跟着颤了一颤,连地上那两张血肉模糊的脸也停止了哀叫。
白起鸿懒得多看他们一眼,直接命身后的保镖:“拖出去,按江湖规矩处置。”
江湖规矩?
剁手?
大汉这才解气。
“刚才多亏了这位姑娘!好在姑娘学识渊博,一眼识破老千骗术,在下粗人一个,实在是佩服!佩服!”既能拿回钱财,又能挥拳泄愤,大汉在看着花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敢问姑娘芳姓大名?”
白起鸿一脸不悦。
简亦替她回答。“这位正是白叔的女儿白花听。”
众人惊愕!
纷纷放下手中的扑克牌,朝花听所站的方向看去。
怎么?当白起鸿的女儿就这么了不起?
对于这些目光花听早已习惯,只是白起鸿显得不太不自在,他紧蹙双眉,严厉地扔下一句:“跟我上来!”便拂袖转身。
白起鸿的办公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相比起楼下的金色大殿,这里显得要古色古香的多,红木藤编桌椅,黑色牌匾,金丝楠木书架,架格里摆着两盆翠绿鲜嫩的天冬草,草叶纤细柔软,垂悬如飞瀑,飘逸而秀丽。
房间里到处散发着一股流年沉香的气息,这与白起鸿的气质一点都不匹配。
既然有着一颗爱国心,为什么还要当汉奸?
等等!视线移回到那两盆天冬草,她想起她小时候去太爷爷家玩的时候,太爷爷的书房里也摆着几盆类似于这样的植物,只不过是当时年纪太小,不懂得分辨,长大后就没怎么去太爷爷那玩了。
莫非,这白起鸿跟她太爷爷认识?
他抽着雪茄,看着花听那双打量的眼睛,半天不说话,身后站成一排的黑衣保镖也是大气不敢出。
简亦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白起鸿才不浓不淡地笑起来,“跟我说说,这些都哪学的?”
“这重要吗?”有时候花听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偏偏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浪费时间,纠结来纠结去的,不觉得很无聊吗?她又想翻白眼。
“甩掉我的保镖,就是为了来赌场玩?”白起鸿的眼前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白叔你误会了,是我带她来的。”简亦性子洒脱,面对白起鸿的时候也是那样,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
也是,两家人都巴不得成为亲家了,还谈什么怕不怕的。
“你不要为她找借口,”白起鸿在烟雾缭绕中笑道,“花听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
“就是,干嘛替我找借口?”花听上前一步,微微扬起下巴,“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错在哪了?”
白起鸿饶有趣味地挑起单边眉,“那么你说说,你对在哪?”
对在哪?这种话也问得出来?没看出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么?
“我就奇怪了,你这么大个赌场,这么多手下,就没有一个是读过书的?这些事情稍微动下脑子就知道,而且刚才听楼下的人说那两个老千在你的赌场待了也有个把月了吧?而整个赌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花听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白起鸿身后那排黑衣人的脑袋便低了低,“你们就任由他们在赌场里胡作非为?坏了规矩也不管?”其实说到底,还是智商问题,“而我替你们纠出了这两颗老鼠屎,反倒要被训斥?”
白起鸿徐徐吐出一口烟圈,又弹了弹烟灰,没说话。
“请问我错在哪里?”花听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套自创的管教方式。
“你错就错在……”白起鸿的声音没来由地严厉了起来,“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管的事情。”
花听依旧扬着下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规定哪些事情是女人不能干的?”
要知道,她的白爸爸可是从小就拿她当男孩子养……
“你去美国读书,就是为了学这么套思想回来?”白起鸿站起来,将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
即便是闻出了空气里的火药味,简亦也是毫不尴尬地笑起来,语带玩味地说道:“其实花听这样的性格我觉得挺好的,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虽然不喜欢他,可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其实女孩子有自己的性格是好事,不一定非要千篇一律。”
白起鸿没有接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反而觉得那些只会逛街喝茶看电影的女孩子,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他挨近了花听,那眼神分明又在说:我说得对不对呀?花妹妹。
花听在心里头翻白眼。
简亦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态度不免让人觉得轻浮,却令白起鸿生不起气来。
他沉默了许久。
摇头叹了口气,道:“简亦,你送她回家吧。”
花听躬身上了白起鸿的专车,靠坐在后排,疲惫地揉了揉脖子。
当白起鸿的女儿真的是挺累的,被没收了自由先不说,好不容易出趟门却要被限制这限制那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天底下的规矩都他白起鸿一人说了算?随意拿起一张被屁股压了一角的报纸,头条版块又是关于百乐门女子的红尘事,她觉得无趣,将报纸丢一旁。
车子缓缓发动,五光十色的光影在她眼前变幻,过了夜场繁华的地段便渐渐归于沉寂,融进浓重的夜色中。
车子里很安静,她不说话,简亦也不说话。
其实她有些饿,一个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但对着车子里的这群人也实在是没胃口。
算了吧。
花听摇下车窗,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雨来。
路上行人加快了步伐,匆匆往能够躲雨的屋檐下跑。
她瞥见对街一处屋檐下的熟悉身影。
眨眼一看,原来是他。
她记得他,那日在布莱梅,他的眼神时而冷冽时而炙热,令她印象深刻。
他站在一家小商铺的屋檐下,瘦得清俊,一头凌乱的短发被雨水沾湿,肩部以下也是大片湿漉漉的痕迹。
他不慌不乱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的清俊和秀气,在这夏日黏腻的空气中,出奇地令人爽快。
他稍一偏头,就对上了花听的视线。
意外地朝她笑了一笑。
花听还来不及做出回应,车子一个拐弯,便驶出了他的视线。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皮包里的手枪。
☆、第七章
三十年代上海新政府成立,城区被划分为华界、公共租界及法租界,其中法租界由白起鸿一手创立的万山公司垄断了大部分的鸦片生意,在如今的上海可谓是雄霸一方。
相信鸦片是不少中国人痛恨的东西,花听也不例外。
据说这几日的上海街头极其喧闹,无论是南京路上还是汇港码头都是一片人声鼎沸,这也是导致白起鸿在近日里频频发火的主要原因,据说是由一群大学生组成的游行队伍在上海市各大街头举行禁烟活动,他们高喊禁烟口号并大摆横幅甚至放火烧鸦片,连白起鸿在十六铺码头的货仓也一并遭殃,大量鸦片被焚烧,货仓被摧毁,损失那叫一个惨重,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花听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痛快,要不是被禁足,她非常乐意加入这几支游行队伍,为国出一份力。
楼下,白起鸿的额角青筋暴跳,他愤怒地一掀桌布,杯碗瓢盆砸得粉碎。
白夫人尖叫。
花听心中暗喜。
白起鸿愤怒之下喊来一群黑衣手下,即刻下令烧毁整间大学,恰巧这个时候陈奂林登门拜访,花听好奇地躲在二楼搂梯转角处偷听。
原来陈奂林的此番目的是要劝说白起鸿不要再做鸦片生意,为了表示诚意,这次的损失全部由他补上,想不到白起鸿即时反对,他说鸦片利润好,赌场的利润也不及鸦片的十分之一,傻瓜才会放弃眼前这块肥肉。
陈奂林的劝说对于这位有着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白起鸿仍然固执地要走自己的路,继续做自己的鸦片生意。
这位年纪尚且年迈的老伯,花听果然没有看错他,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叫陈奂林的在上海所谓的四大亨当中算是比较正派的一个,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颗狂热的爱国心,这让花听对他的印象不免又好了几分。
楼下的气氛由于谈判破裂而显得不太融洽,双方僵持着,也都在气头上,大眼瞪小眼的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简茂生父子俩来了。
从简茂生的面部表情来看,估计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原来是他为了配合新政府推出的禁烟政策,接下来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与巡捕房新上任的华人督察长合力打击烟档,他再三强调自己是迫不得已,并为难地看着白起鸿。
这简直又是一大喜讯!花听暗自窃喜着。
此刻白起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简茂生又立马补充一句,关于鸦片运送的渠道方面,虽然不能够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但简茂生发誓会尽自己所能替他打通一切关卡,让他放心,并叮嘱他以后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局势已经大不如前。
听到这些话,花听只想一个劲的翻白眼,想必陈奂林的内心也是如此。
简茂生说完这些话,白起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简亦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二楼楼梯口处的花听,探头探脑的跟做贼似的,他朝她咧了咧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此时家中又来了一位客人,他一进客厅就摘下自己的帽子跟眼镜,露出右眼上的紫色疤痕。
怎么,今儿个四大亨又重聚了?
蔡炳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借白起鸿的码头一用。
花听倒好奇了,这位新上任的督察长有那么厉害?瞧把这一个个为难的……
白起鸿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在座4位各怀心事,默契地沉默着,除了简亦,他扭头朝花听抛了个媚眼。
真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显得那么的不正经。
大厅里的气氛虽然尴尬,但谁都没有走。
相信这顿饭,在座几位也是吃得格外的压抑。
除了她跟简亦有几句交流外,其余四人默不作声。
陈奂林动了几下筷子,便起身告辞。
看的出来他对白起鸿的失望,不仅是他,花听也对自己这个所谓的“爹”无话可说。
贩卖鸦片,残害自己的同胞兄弟,他还真干得出来。
“诶!陈叔,吃完饭再走啊。”白夫人站起来挽留道,“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说嘛,毕竟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而且她跟陈奂林的老婆也有着十几年的姐妹情谊,眼下这两人闹得水火不容,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是,陈伯伯,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花听一声附和,便遭来白起鸿的瞪眼。
陈奂林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白起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
“陈伯伯……”
白起鸿厉声制止:“花听!吃饭不许大呼小叫!”
“起鸿,”陈奂林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沙哑,他转过身,正好对上白起鸿的视线,“做为兄弟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少跟日本人来往,免得引火****。”
说的好!花听差点要鼓起掌来。
白起鸿却显得颇为不屑。“做为兄弟我也要奉劝你一句,做人要看时势。”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你自己了。”
“看时势?”这句话倒是把花听给惹毛了,“你意思是说,现在向日本人靠拢才是正确的选择?包括贩卖鸦片?残害中国同胞?”
因花听的这句话,陈奂林停下脚步。
白起鸿放下筷子。
白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可花听哪里忍得住,恐怕在座的也只有她能够理解陈伯伯的苦心吧?
“鸦片是什么东西,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
他看着厅门外的陈奂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丝冷笑,道:“看来我女儿也被你给洗脑了啊。”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
陈奂林提步离去。
花听怒气正旺。
“什么洗脑不洗脑,我相信只要是个中国人都知道要怎么做!”
“你闹够了没有?!”白起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蔡炳荣的汤勺落了地。
简亦忙站了起来,扯起花听的胳膊就将她往外拖。“花妹妹,我们看电影去吧。”
“谁TM想要看电影!”由于简亦的力气太大,花听根本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居然被他一路拉到了公馆外。
“神经病吧你!”
简亦松了手,赔着笑脸说抱歉。
“你究竟想干什么?”花听甩了甩吃痛的胳膊。
“你没看到刚才饭桌上的气氛么?”
“气氛怎么了?哦……”花听一脸的心知肚明,“原来你也怕白起鸿。”
简亦看着她,没说话。
他除了有着一个“汉奸”的头衔外加一副油腔滑调的面孔,花听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坏心眼,其实几日相处下来,他的本质并不算太坏,只要他肯回头,还算是一株可以精心栽培的好苗子,日后成为国家栋梁也说不定。
“其实你跟白起鸿在我眼里是没有区别的,我当你是朋友,所以劝你还是趁早远离那帮日本人,你堂堂八尺男儿有手有脚的还怕找不到工作?更何况,你家不是还有几处棉花厂吗,没事去新政府凑什么热闹?”花听试图策反他,“你还年轻,早点弃暗投明,还算有得救。”
没办法,身边汉奸太多,能劝说一个是一个。
“花妹妹,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简亦用肩膀挤了挤她,转移了话题,“我知道这条路上有几家西式餐馆味道还不错,带你去吃吧。”
“我说真的简亦。”花听正色道。
简亦却非常不合时宜地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尽管他想装得温柔一些,却还是掩盖不了眼角流露的那股天生的痞气,他说:“你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花听一掌拍掉他的手。“我什么都不懂?那你又懂什么?”
“我知道的可比你多的多。”他懒洋洋地笑起来。
“是吗?”花听的嘴角勾起一个刚好的弧度,并在唇边弯了两个小括号,露出明晃晃的牙齿,“那你又知不知道,日本人是在哪一年投降的呢?”
“嗯?”显然简亦无法理解她这句话。
“你信我吗?”她在晚风中扬起一个笃定的笑。
“花妹妹究竟在说什么?”
“你信不信我?”
“花妹妹说的话,我怎能不信?”
“那么你听着,”花听敛了笑意,清了清嗓子,“如果你有幸能够活到1945年8月15日那天,那么你就会看到日本人是如何无条件地投降于我们中国!”
“哈!?”
“当然,这个投降是用无数个中国人的性命换来的。”
“1945年?”他的脸一半在路灯光线中,一半被夜色遮住,明明灭灭看不清楚表情。
“所以我好心提醒你,当汉奸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还年轻,学历也不错,当汉奸实在是可惜了。”
“1945年?也就是15年后?”简亦含笑望着她,“我不太理解你这句话啊花妹妹。”
花听转过身,背朝他向前走。
她想念那个时代的所有人,她想回去。
“花妹妹?”简亦在身后叫她。
究竟怎么样才能够穿越回去?
“花妹妹?”
这个夏日长夜里,泛着清冷月光的路面不时被汽车和人力三轮的轮子连番碾过,留下淡淡的不断被重新覆盖的痕迹,花听一边走着,一边叹了口气。
“你相信我就是了!”
无论白起鸿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还是得当他的女儿,不然这天大地大的,她该何去何从?总不能叫她露宿街头吧?而她的太爷爷据说是在她的白爸爸出生后的第二年才搬到如今的上海徐汇区,所以她并不知道现在的太爷爷住在哪,也从来没问过,但她有预感,白起鸿能够带她找到回去的路。
虽然白起鸿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放眼整个上海滩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姓白的男人,但花听仍有预感,就算他跟她的太爷爷不认识也必定存在着某种间接性的关联,她相信只要跟着他,就能够找到她的太爷爷。
花听安静地扒着碗里的饭,同白起鸿面对面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从白家佣人的反应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对白氏父女的冷战早就习以为常。
而花听也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只要白起鸿的气没消,她将一直被禁足。
可她怎么闲的住?没有射击训练营,没有组队打猎赛,连唯一一个说可以带她上山打猎的老伯都跟她“爹”闹掰了,她待在偌大的白公馆内,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
看来真的是,只有简亦才能够带她出去了。
从她的窗户望下去,正好是白公馆的大门,白起鸿弯腰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花听灵机一动。
和往常一样,花听拎着小包穿着亮漆皮鞋,说是与简亦有约,大大方方地走出了白家大门。
当然,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在往电影院去的路途中,花听开始闹肚子疼。
司机无奈之下只好将车子停在一间商铺外。
她原本是想司机无论是停在哪间店门外,她只要进去了,总能找到后门开溜,但巧的是,这是间服装店,她根本用不着找什么后门,眼前这些玲琅满目的衣服,她只需换套装扮便可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好在白夫人给了她一些零花钱,足够她买一身衣服。
她给自己挑了件纯白立领衬衫,配黑丝领结,衬衣下摆扎进修身西裤的高腰里,再套一件西装式薄外套,看这架势,就差拿根马鞭去马场赛马了,不过这一身中性装扮搭配着这张略带英气的脸竟有股说不出的潇洒和帅气,但是……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在店内又瞎转悠了一圈,经过一排帽架,脑子灵光一闪,随手拈来一顶帽子,将头发拢起戴上,这才像样。
将帽檐压低了些,花听大步踏出了店门。
☆、第八章
门外的两位保镖包括车上的司机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花听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前走过。
恢复自由身的她别提有多畅快了。
她在街头吃三鲜馄饨和口味地道的茶叶蛋,还有生煎馒头,更有一样令她吃得合不拢嘴的上海特色小吃,名叫抓饼但又不同于那个年代的手抓饼,它像面包盛在篮子里,用手一抓,松松软软,如棉絮一般,入口香酥即化,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花听一路潇洒地走走逛逛,还颇有兴致地乘坐了一趟拥有百年历史的人力车,一边在车上剥着板栗一边欣赏老上海的街头景象,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独属于老上海的风情。
可能世人眼中的上海女人,就应该是穿着旗袍,手握丝巾,迈着小碎步踏上人力车,不急不缓地去赴一场约……
这一路走着逛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前方一群精力旺盛的小伙子走入了一座祠堂。
祠堂内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她是被里头的喧闹声给吸引过去的。
花听熟悉这种锣鼓声,小时候跟太爷爷去看戏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声音,虽然她看不懂,也听不懂台上那些“咿啊呀啊”的唱腔,但她的太爷爷总是看得异常的投入。
祠堂外并没有黑衣人把守,前来看戏的有走马贩夫的或者是长衫马褂的也有西装革履的,这里是一个不分阶级不分档次可供所有人自由出入的场合,所以喧嚣不断,花听一路穿行过百余个以彩幔装饰的桌席凉棚,来到东侧一圈帐幔子前。
只见密密麻麻的观众把棚子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高香、汗味和体臭的浑浊味道,花听捂着鼻子正要离去,但十几米外的高台上正要上演一出《穆桂英挂帅》,她好奇,因为这部戏实在太有名,加上她的太爷爷喜欢,白爸爸也喜欢,所以,她决定留下来看个究竟。
台上传来“铿铿铿铿”的开锣声,花听扔了手中这袋板栗,努力往人群中挤。
虽然她个子不矮,但前方有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挡着,不挤不行啊。
戏已经开演,花听还在人群中被左推右挤的找不着方向。
突然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臂。
她警惕地回过头。
“白小姐今日有兴来看戏?”
那位在蔡炳荣的手下当中显得格外的眉目清朗,举止文雅而正气的男子,在拥挤的人群中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呃?你认得出我?”跟他只有过两面之缘,这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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