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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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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鸿却是冷眉一挑,看着眼前的蔡炳荣嘲讽又可怜地说道:“当初你去找一然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之间的情谊?”
  紧接着一声枪响,蔡炳荣的另一只膝盖中枪,无力地跪倒在白起鸿的跟前。
  “从那一刻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再没有信任可言,”白起鸿可怜又可叹地朝他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蔡炳荣,你先对我不仁在先,现在倒怪起我不义了?”
  蔡炳荣浑身如置冰窖,他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眼前的白起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码头上笑得满脸意气风发的白起鸿,眼前的白起鸿,早已被利益熏了心,被权势蒙了眼。
  再也回不去。
  最后一声枪响,蔡炳荣仰面躺倒在地。
  从眉心不断溢出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右眼上的紫色疤痕,也染红了双目的空白。
  或许白起鸿忘了,蔡炳荣右眼上的紫色疤痕是当年为了替他挡刀而留下的残酷印记。
  这道印记伴随着他走过大半辈子的路,并以一个醒目的记号来分分秒秒地提醒着他,当年两个初出茅庐的上海小人物立志要在上海滩闯出半边天的那段最纯也最真实的岁月。
  真的是,再也回不去。
  蔡炳荣睁着眼,目光却失了距点。
  在月光下触目惊心,诡异又可怖。
  花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却犹如万马奔腾而过,扬起漫天尘土,久久散之不去。
  白起鸿的车渐行渐远,车灯在草丛间一扫而过,花听的身影往窗下一缩,疲惫地靠在了这堵肮脏的水泥墙壁上;她闭上眼,眼珠子却在眼睑下不安地跳动着,睫毛抖得厉害……
  究竟在这样一个年代,还剩下多少是真?
  ***********
  蔡炳荣死了。
  死之前没有任何交代,只是还没等手下的人坐不住,龙帮的第二把交椅陈树便以雷霆手段将蠢蠢欲动的人给镇压了下来,代替蔡炳荣坐上了龙帮掌门人的位置。
  本想将蔡炳荣的军火生意一并吞下的白起鸿发现现如今的对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陈树气焰正盛,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龙帮第一把交椅!人们茶余饭后都在猜测,蔡炳荣的死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年来白起鸿的鸦片生意可谓是一波三折,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这样的议论声充斥着大街小巷,连十岁报童都知道。
  “世态变得可真够快的啊花妹妹,”简亦惬意地躺在白公馆的沙发上,脚上勾着的拖鞋懒懒地晃悠着,“你现在仍觉得陈树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么?”
  花听将视线从手中这杯咖啡里收回,抬头瞧了眼对面沙发上的简亦,没说话。
  简亦坐了起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慢悠悠地捧起几上这杯紫砂茶杯喝茶。
  见花听不说话,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放下手中这杯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清俊修长的指头一合,笑道:“是不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二郎腿一搭,“早提醒过你了。”
  “少说风凉话!”花听脾气倏地上来。
  “怎么?被说中了不高兴了?你还准备跟他……”
  “你他吗的够……”粗话飙到一半没气了,左手被简亦用力钳制住。
  花听的视线沿着这只分明的骨节缓缓往上,落在简亦冷俊的脸上,“你又想怎么样?”
  简亦目光坦然,语气沉稳而自律,“我只是想问你,你还准备跟他继续么?”
  “干嘛?”花听怒极反笑,“你管不着吧?”
  这个时候,大厅外进来一名黑衣人,见简亦正抓着花听的一只手,目光稍显尴尬。
  简亦也是识趣地放开了。
  “白小姐,外头有人找。”
  原来是陆锦年的贴身小保镖,说是陈树让人传话,想见她。
  正好她也想跟陈树碰个面,把事情问清楚。
  陆锦年的保镖兼司机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在前方十字路口处拐了个弯,花听眼角余光不经意撇了眼后视镜,看到后头跟着的那辆黑色轿车时皱了皱眉,她知道不是她敏感,而是简亦的的确确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车子大概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陈树指定的地点。
  是一家中式小茶楼,占地面积不大,才十几桌的样子,以古朴的中式实木装修,深朱色调,雕花窗棂,配以牌匾、挂屏和青花瓷,很有中国古韵,环境清幽;这是一家藏匿于老街区的一家老店,生意不咸不淡的,花听跟着门外的一名龙帮成员径直走入二楼包间。
  陈树正站在里头。
  唇红肤白脸清瘦,气质一如往日的温雅,质感不错的深蓝色长袍马褂外搭配了一件黑色斗篷披风,看着也是刚来的样子,正伸手解着披风系带。
  门被黑衣人轻轻带上。
  花听保持着嘴角上翘的礼貌微笑弧度,向他走去,“陈帮主,今儿个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听花听这语气,陈树眸光一黯。
  “怎么选在一家这么偏僻的老店?是想把我给一并解决了么?”花听话中带刺,语气尖锐。
  陈树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说话。
  他将披风随手往椅子上一挂,站姿随意却英俊,身形高挑挺拔,带着股疏淡而冷漠的沉稳气场。
  虽让人很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但花听只要一想到蔡炳荣的死,心便冷了一冷。

  ☆、第四十七章

  茶楼外的夜冷冷清清,半点不近人情,从这扇镂空雕窗望下去,青黑的草丛不见零星花朵,唯有大片繁茂的树影,或高或低,层层婆娑,竟还伴着几声单调刺耳的蝉鸣,花听才恍然惊觉,原来是夏天要来了。
  等菜都陆陆续续地上桌之后,陈树才开口说话。
  “全部是这间茶楼的招牌菜,你尝尝看。”陈树说着理了理袖口,往她碗中夹了片清炒带子。
  “没什么胃口。”花听侧头看他,这张温和中略带清冷气质的脸,怎么都与“阴毒”二字扯不上关系,更无法想象他会对蔡炳荣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实在教人心寒!
  陈树拧了眉心,也没说什么。
  气氛陷入意料中的沉默。
  楼下有车子发动的声音,花听偏头朝下看了看,是陆锦年的黑色轿车,正缓缓地驶出这片茶楼区域,转而消失在前方一处拐角;而茶楼不远处正静静停放在一棵青绿槭树下的黑色老吉姆轿车内,简亦正舒适地靠着椅背闭着眼,好整以暇地等待她。
  “长话短说吧陈树,蔡炳荣的死,是不是在你的计划当中?”花听嗓音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树回答了个“嗯”字后,慢条斯理地拎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可真行呀陈树,我倒是好奇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呀?”她额角直跳,却刻意将嗓音放得温软,平平仄仄的徐缓腔调,眉眼也随着她的微笑弯出柔和的弧度,不带一丝一毫的攻击性,盯着陈树的眼睛却与之相反地折射出一种矛盾的冷静。
  “花听,我只是……”陈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静默。
  “只是什么?”
  “只是想拥有更多的权力。”陈树这话说得很慢,仿佛在斟酌着措辞,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不那么讨厌?
  “拥有了更多的权力然后呢?”
  他看着她,目光变得坦然而耿直,“花听,倘若我以之前的身份去向你提亲,白先生怕是连门都不会让我进。”
  所以他那日说的“给我些时间”指的就是这个?
  “少来了,”花听嗤笑,“少拿我当借口了陈树,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没有我的出现,你也还是会照你的计划行事,我只是你计划当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花听的眉眼虽英气傲娇但也透着些少女的柔软迷离,还带着点不自知的娇懒,鲜少有这种咄咄逼人的冷静。
  “你不信我么?”陈树的目光灼热地望进她的眼中。
  即便是在这样一个时刻,他的眼神居然还能够轻易地撩拨她的心弦,让她在这一瞬感到被他盯着的这双瞳孔深处竟也燃起了灼人的温度。
  “为什么要信你?”花听骤然回过神来,“你拿着那把黑色德林杰的时候,可曾想过蔡炳荣当日在白公馆是如何救你的?”
  陈树静静看她,面色淡淡,眸子幽深平和,眉目沉敛安静。
  “你踩着一个对你有着莫大养育之恩的人的尸体上位,我也很好奇你晚上还睡得着觉吗?”花听的黑眸古井般平静无波,对着他眉眼又问了一遍,“你还会睡得着吗?”以微扬的声调尾音认真地在询问他的意思。
  “花听,我没办法。”他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淡了下去,脸转向了窗外苍茫的夜色中。
  “没办法?”花听的嘴角无意识地扯了一下,跟着往窗外看去,“你有手有脚有枪法,模样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没办法了呢?”
  “我想娶你。”他这次回答得坚定有力,却是将自己所有的所作所为归根给了“我想娶你”这四个字,颇有股推卸责任的意味。
  “哦,”花听淡淡应着,右手不自觉地掸着衣袖的褶皱,有些漫不经心道,“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嫁你?”
  陈树心中一动,面上仍是淡眉淡目,“花听,在上海滩你没权没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是保护爱的人。”他自嘲一笑,“可能我说的你理解不了,因为你从小便是在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层层保护中长大,和我不一样。”
  “陈树,这些都不是借口,”花听低敛着眉,毫不掩盖自己的失望,“我宁愿和之前那个虽无作为却心地善良的你在一起,而不是现在的……陈帮主。”这声陈帮主倒是喊得中气十足,花听微微一笑,英气的眉眼弯成了一个漂亮的月牙状,显得灵动温婉,看得他一怔。
  不对,栽赃嫁祸一事怕是他酝酿已久,只是在她面前没有表露罢了;陈树本就是一个精明睿智的人,与白起鸿无异,绝非善良之辈。
  “陈树,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倘若没有这个计划,你还会冒那个险同我一起去烧货仓么?”
  “会。”
  “是吗?”花听浅笑看他。
  “你不信我么?”陈树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面部神态。
  花听浅笑不语。
  她的脸型虽瘦,偏瓜子,但脸颊两侧带了点婴儿肥,肤质清透白皙,清新紧致带着胶原蛋白满满的样子,搭配这头微卷的黑色长发,中分的长刘海在右脸耳际弯出优美的弧度,灵动,却又恰到好处的恬淡安静。
  是一种与整个上海滩的女人都不相同的微妙气质,清甜中带了点侵略性。
  独特,芬芳,勾人心魄。
  “信,怎么不信。”花听慢吞吞地应道,动了筷子夹了几口桌上的凉菜。
  “菜已经凉了,我重新叫。”
  “不用,”花听扬了筷子打断道,“我吃几口就走,这顿饭就当做是……”
  花听话还没说完,没想到陈树突然朝她倾身,她一下子有些愣,等反应过来时左手已落入他掌中,被牢牢握住。
  陈树的手掌温暖,沉稳有力,将她整只手覆于其中,肌肤相贴,花听甚至能清晰感觉得出他手掌下干燥的纹路。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之前也是被他扣押着手掌,十指紧扣,掌心对掌心的灼热随着肌肤的相贴慢慢变得清晰,花听的心跳也跟着慢慢变得有些乱,想要将手抽回,但指尖刚动,陈树又突然握紧了些。
  “你又想怎么样?”花听嘴角带了几分讥诮。
  “伤好了么?”他嗓音低沉,一如既往的温柔。
  花听一愣。
  陈树轻搭上她的左肩,明显感觉到那层凸起的绷带后,眼中聚满了心疼之意,他轻声道,“那日是我大意了,居然要你替我挡枪……”
  “行了,小事!也差不多要痊愈了,再说了区区小伤算的了什么,”花听腾地站了起来,怕再坐下去,身体会不受控地向他倾了去,“今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看着这道温润柔和的视线,花听狠下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之间的情意就到此为止吧。”
  陈树却是攥着她的手不肯放。
  “走不走?”花听当下皱起眉头。
  陈树沉默良久,微微松了手中力道。
  “我送你。”深怕她会跑了似的始终牵住她的手,力度控制在不紧不松,但又令她无法挣脱。
  “陈帮主,车不错啊。”花听的嘴角边又浮起一抹讥讽的笑。
  陈树微微低头,不说话。
  他的车子有着深蓝色车身和灰白色的帆布软顶敞篷,与花听在百度上看到的张学良的那辆敞篷车外形无二,同属别克系。在现如今的上海滩,能买的起这种别克私家车的,无外乎外籍人士、流氓大亨或是商家政要,几乎都是民国时期叱咤风云的高官显贵和名流豪门,想不到连陈树这样的人也开始搞起排场来了,花听只想用这个年代较为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绝对的克勒范啊。
  花听一脚蹬上车,却迟迟等不到司机上来。
  紧密的车厢内只有她和陈树的呼吸声相互碰撞,显得格外的尴尬。
  “你想怎么样陈树?送不送我回去?”花听靠门而坐,眼中集满了不悦。
  黑暗中的他依旧沉默,手中力度却丝毫没有松懈。
  “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后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继续做你的陈帮主,我就继续做我的白家千金,我们就当……”花听咬了咬下唇,“从没认识过。”
  “花听,嫁给我。”黑暗中虽看不清陈树的模样,但语气听来却是认真而坚定,痴情而缠绵。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嫁给我。”他用紧了手中力度。
  “不可能。”
  陈树抬起另一只手将她后脑轻轻一勾,往自己怀中一带,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还是那股好闻的清新龙井茶香。
  可是配上他此刻的人格,就连茶香也变了味。
  花听试着挣扎,却无济于事,陈树将她扣得太紧,嘴巴用力撬开她的贝齿,继而缠绕住她的舌尖,锁住时机更加深入地辗转探寻;她轻颤着承受他的吻,眼中却不再是以往的热情迎合,而是淡漠而苍凉,她没有动弹,任凭那双温润炙热的唇将她紧紧压迫。
  花听的反应令他的心狠狠一颤,他微微抽离了自己,眼睛一瞬不瞬地凝住她。
  月色下,陈树如冰封一般冷峻的鼻尖和唇线,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颚,唇红齿白,肤色白皙浅薄,禁欲的清冷中仿佛多了几分引人探寻的神秘引诱。
  “回去吧。”
  花听定了定神。

  ☆、第四十八章

  转眼两个月过去,春天的韶光便尽了,天气将热,上海街头的行人也渐渐地换上了姹紫嫣红的夏装;尤其是在灯红酒绿的夜晚,女人们旗袍下的妖娆身段,配上悉数露出的玉臂,和脸上渐热的胭脂,混成了靡靡之色。
  然而这两个月里,陈树这两个字可谓是名声大噪。
  先是年纪轻轻才26岁就做上了龙帮的大头目,门徒达两万余人,接替蔡炳荣操纵军火走私、赌博等罪恶勾当,后又勾结帝国主义、官僚政客发展封建帮会势力,再利用这些帮会势力网罗门徒,在旧上海的三百六十行中权势相加,左右逢源,一路而为上海闻人。对于他这样的人,老百姓们同样给他取了个称号叫做“流氓大亨”,不过在旧上海的大亨界里头,排行第一的头号大亨,仍是受万人敬仰也受万人唾弃的“鸿爷”白起鸿。
  虽然上海禁毒委员机构与政府有关部门动员了全社会的力量开展禁毒政策,白起鸿依然无法无天地利用手里的权,贩卖鸦片、经营赌场、合伙开跑马场等,总之,怎么赚钱怎么来。对于这些上海大亨们来说,目前的确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垮他们,你看白起鸿的鸦片馆,还不是明目张胆地在修建当中。
  花听实在是疲了,整天盼望着能够穿越回去,对于旧上海的人和事,也没有哪样是值得她留恋的了。
  这日,白起鸿说是与简茂生有要事商讨,因此带着花听去了趟简家,在徐汇区法租界内,一座古宅式的别墅;整个别墅设计宏伟,坐北朝南,楼台仓舍布局严谨,丝毫没有白公馆的洋派气息;宅后还有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竹根从墙垣中垂落下来,在月色下投出几抹诡异的阴影。
  整个简家大宅的氛围阴森晦暗,不大讨人喜欢,花听当下便皱了眉头。
  想不到简家一楼大厅热闹非凡,光是麻将桌就占了30平米地,一共有三桌,一桌围着4位妇人,其余两桌都是男性,其中一位便是日本特高课首脑藤田正二。
  简亦见她来了,高兴不已,知道她爱吃,便搬了五花八门的零嘴到大厅的茶几上,嬉皮笑脸地拉着她坐下,却不料一旁的陈景之小姐不高兴了,噘起嘴,将眼皮直接翻到了天花板上。
  麻将桌上的其中一位妇人想是简亦的母亲,摸牌间总是抬了眼皮刻意打量花听几番;似乎是花听这番大咧咧的行为举止令她颇为不满,加上那头看着总觉得像是没扎好的当今社会最为流行的“半丸子头”,一副邋里邋遢的相道,简夫人便是从她进门那一刻起,眉头就没舒展过。
  花听怎会没注意到那两道打量的眼光,简夫人越是皱眉,她心里便越欢喜,想来这简夫人是喜欢陈景之这类蕾丝裙少女,哪像自己这身妆容,在这个年代的妇人眼中,简直可以用不伦不类这四个字来形容;可他们家这个傻儿子简亦,却是懂得欣赏。
  白起鸿与简茂生在书房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花听闲得慌,准备眯眼小睡一觉。她斜靠在这张原木制成的沙发椅上,刚准备入睡,简夫人着一身淡橘色旗袍,脚踩5公分大红色高跟鞋,正一扭一摆地朝她走来。
  花听真想说,这身艳俗的红橙搭配到底谁教的,她难道不知道这两个颜色撞在一起简直可以说是俗到掉渣了,和白夫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这位就是花听吧?”简夫人站在她身前近距离地打量她。
  出于礼貌,花听只得忍下困意,站起来打招呼道:“简阿姨好。”
  简夫人面相刻薄,鼻梁高挺,一脸的贵气少奶奶相,面相学上说,这种直挺的鼻梁,和鼻翼的饱满,多半很有贵气,也难相处;果不其然,两人一看就是不合眼缘。
  “花听可真是模样生得俊俏灵动,我一看就喜欢。”简夫人的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意便在她身边坐下了。
  “谢谢。”花听目光转向简亦,这小子笑得可真开心。
  “据说花听钢琴弹得很好,你生日那天我刚好有事没有过去,”简夫人的嘴角边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她撇了眼大厅一角的白色三角钢琴,说道,“要不就现在弹奏一曲给简阿姨听听?”
  看到陈景之脸上的坏笑,花听便知道简夫人是故意的,想是生日那天因钢琴一事被陈景之小姐抢了风头还以夸张的形式传进了简夫人的耳朵,导致现在的简夫人倒想亲眼看看她是如何出糗来着。
  花听自然是不吃她这套,“简阿姨,别听他们瞎说,我钢琴一点都不会。”
  “怎么可能呢!”简夫人故作惊讶状,“我听说你可是13岁就过了钢琴6级,15岁过8级。”
  简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花听难道还不清楚么?趁着今天人多,让她来个当众出糗,再衬托一下陈景之的乖巧大方,想着顺便撮合一下他们两个,计划简直完美无破绽啊!花听倒是赞同,也准备上去献个丑,胡乱弹奏一通,好顺了简夫人的意也顺了自己的意,可当她刚准备说“好”的时候,前方那张麻将桌上便传来一阵笑闹声,一位老爷们儿似乎是麻将搓得腻了,说是要换牌九;花听一听牌九便来了精神,当下就站起来道:“简阿姨,琴棋书画我可不会,赌博我倒是内行。”
  在简夫人讶然的表情中,花听加入了那桌牌九,并跟着三位老爷们儿摸着骨牌,将牙骨制的牌九搓得哗啦啦地响。
  “哦?花听这也会?”坐她身侧的藤田正二倒是觉得这位姑娘有趣。
  “会一点。”还是多亏了射击俱乐部里头的长辈们。
  众人可能无法想象,花听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
  简夫人的表情简直是要疯了,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干出这样的荒唐事情来?跑赌桌上与几个大老爷们儿一起搓牌九?她知不知道赌桌上的几位大老爷们儿不是国际政要就是上海大亨?花听是没脸没皮还是怎么的啊?到底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更让简夫人无法理解的是,简亦居然陪着她闹,还亲自掏钱道,“花妹妹,输了算我,赢了算你。”
  花听看其余三位爷们儿往桌上放几个银元自己便也跟着丢了几块银元,她兴致正浓,睡意一扫而空,跟着抬手揉了揉脖子,这副长身玉立的体态,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让人有说不出的舒服;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身侧的藤田正二正一直一直盯着她看。
  但简亦察觉到了,他就站在花听身后,将手特意搭在她的肩膀上,瞧着她砌牌。
  花听修长白皙的手在黑色的牌九间不断穿插,她聪明伶俐,反应快,思路清晰,牌打得也快。
  “三万。”她两指一动作,将牌搁在桌面上,叫牌叫得响亮。
  身侧的藤田正二眯起一双精锐的眼眸,跟着打出一张牌。
  又过了一圈,简亦搁在花听肩上的手一沉,按住了她欲摸牌的手;花听正纳闷间,他的右手探出,随意又缓慢地拈了一张牌,笑道:“这副牌要这样打。”说着将牌往她手边一放,手指往下家的藤田正二的牌处轻轻一敲。
  花听不动声色地接过他手里的牌,暗骂自己粗心,将手里原本要打出去的牌收回,从左手边抽了个四条。
  简亦的这番小动作令藤田正二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只得将原本要打的牌路重新规划。
  简亦只不过是不爽藤田正二在看着花听时的那番眼神,说是**裸地打量也不为过,但碍于简茂生的面子,不好气焰过盛,这一点简亦倒是同花听心照不宣,原本是要赢的牌,刻意输给了藤田正二。
  花听虽然没学会伏低做小,但这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倒是学会了一点。
  来了旧上海这么久,怎么也得学会如何机智地生存下去。
  再说了,她还没有找到她的太爷爷呢。
  花听牌技也不错,懂得适当地放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胡牌才不会惹人厌,就是粗心了一点;简亦惬意地坐在她的身后,微笑看着她打出的每一张牌,眼中爱意更盛。
  简夫人在另一张牌桌上,脸色算是难看到了极点,一边的牌友还打趣说:“你家小媳妇儿还真是一代小女将,江湖味儿十足呢!”
  简夫人终归是女人,哪顾得上简茂生与白起鸿之间的权利关系,更是对白起鸿的女儿不满到了极点,眼中厌恶之意表露无遗,她愤怒地丢出手中一张牌,将牙齿咬得死紧,这样的女孩,怎么配做她的简家儿媳?
  “你也快闷死了吧景之?”简夫人灵光一闪,在面对着陈景之的时候,脸上笑容倒显得真切许多,“要不你去弹首陆阿姨最喜欢的《月光》?”
  陈景之知道简夫人是何意,立马蹬着脚上这双蕾丝小高跟屁颠屁颠地朝那台白色三角钢琴跑去。
  却不知,无论自己如何地卖乖听话,也从未赢得过简亦的目光。
  简亦坐在花听身后,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手中的骨牌,连琴声响起,也是浑然未觉。
  白起鸿正与简茂生走下楼梯,身后的黑衣保镖见花听在牌桌上赌得欢,深怕白起鸿震怒,便加快了步子前去阻止,不料白起鸿一摆手,“算了。”
  黑衣保镖一愣,及时地刹住步子。
  “让她继续。”
  白起鸿缓步走下楼梯,眯眼看着右下方花听那番熟练地打牌动作,脑海中出现了一些从前未有过的想法,连带看着她的目光都变得不太一样。

  ☆、第四十九章

  车里头很静,花听突然有些怀念起21世纪的车内无线广播,果然还是科技发达的年代比较讨人喜欢,一天18个小时的FM107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毫不费力地接收得到信号,不像现在,白起鸿的这辆黑色轿车内只有车子行进的引擎声。她靠坐在后排,司机老胡正对着副驾驶座上的白起鸿拣些紧要的工作汇报;她揉了揉脖子,将头发拨到一边,随手拿起一张白日里就已经在车上的旧报纸看,头条板块又是关于陈树。
  此刻的光线实在看不清什么内容,好在报纸头条标题够大,九个黑体大字紧密地凑在中央——上海龙帮新上任头目!一旁的配图是陈树的一道模糊的侧影。
  陈树一向不喜欢跟报社打交道,近日来却偏偏是报纸头条的常客,而每一次的版块内容在花听看来无不透露着浓重的嘲讽之意,现如今的上海百姓们人人都在怀疑,陈树这个龙帮之位得来有异,并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般简单。
  当然,嘲讽声有,夸赞声亦有,上海滩的前辈大亨们无不心悦诚服地向陈树这位年纪轻轻的后辈竖起大拇指并直言这位野心蓬勃的上海小伙颇有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风范,不仅比蔡炳荣这位木讷古板的老头子要精明得多,也比蔡炳荣懂得适当地变通;且不说这个龙帮之位究竟如何得来,照目前的形势看,龙帮之位从交到陈树手中的那一刻开始,便发展势头大好,甚至在短期内令一些势力持续在不愠不火阶段的上海大亨界的前辈们陷入了极度恐慌。
  花听将报纸搁一边,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陈树在黑色大甲藤帽下扬起的一张笑脸,竟真的以为他就是上海滩的英雄,亦是她心中的英雄。
  “花听,你和陈树是怎么回事?”前座白起鸿的声调听来平淡,像是顺着心情随口一问。
  “什么怎么回事?”花听眼皮依旧搭着,如今从白起鸿口中听到陈树这两个字,她内心平静得连唇线都丝毫没有颤动。
  前座的白起鸿回过头,视线落在花听的脸上,“你和这个陈树是什么关系?”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几个来回,“他怎会上门提亲?”
  “提亲?”花听的睫毛终于颤了一下。
  白起鸿将身子转了回去,声音厚重中混了些许的沙哑,“这姓陈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位分,居然敢到我白起鸿面前提亲,”他发出一贯的冷漠笑声,道,“你和这个姓陈的,究竟是什么关系?”
  花听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瞧着手上修剪整齐的指甲,说道:“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打过几次照面。”窗外夜色正浓,街道两旁的梧桐叶正随风摩挲作响,花听微眯起眼睛,淡漠地又加上一句,“他要是来提亲,你回了便是。”
  白起鸿对于花听的答复还算满意,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一丝不暖,无趣得很,“一个才26岁的黄毛小子,居然敢站我白起鸿面前说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花听冷冷一笑,心里想道,简亦不也才26岁么?怎么不见你这样评价他?还不是因为人家老爸手握实权,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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