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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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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宿却站起了身,“屋子里有些闷,我去园子里走走。”
在楚宿“逃”走后,季乐在他屋子里笑了许久,一边笑一边流泪。从成亲开始,她处处小心伺候楚宿,对他的心意一点儿不敢违背,可到头来却还换不回他一丝怜惜,她如何能不伤心绝望。
怀冰在门外听着季乐哭,也不敢上前去劝,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伺候季乐这许久,最是知道她心底的苦。
却说季泠给老太太念了经出来,心里也装着事儿呢,楚寔的家书寄到,里面有一封是单独给她的。
上头全是谆谆嘱咐,又说她的病他在信里已经跟楚祜说了,但臣子请太医还得蒙圣恩,为家中晚辈女眷请恩的甚是少见,因此让她不要着急,若这次他能得建功业,回京后自会替她想办法。
这件事离开成都的时候,楚寔也提过,季泠当时就没放在心上,她就没想过要为楚府添麻烦。所以回京后,也就没在任何人面前提,却不想楚寔居然还急着。
末了,楚寔又让季泠,但凡遇到事儿,都可以和老太太商量,若是受了委屈,也可向老太太倾述。
老太太那边自然也得了楚寔的信,还是季泠给她念的。在那封信里,楚寔对老太太也提了季泠,让她多指点季泠。
老太太还打趣了她,说是楚寔心疼媳妇,弄得季泠一脸臊。
按说这些都不是愁事,只是季泠既然收了信总得回一封,这才是她的心事儿。她也不知道该写点儿什么,总不能说句“一切安好,勿念”吧?
因此季泠从老太太的嘉乐堂出来,带着芊眠绕到花园里转转,正绞尽脑汁想心里些什么。
哪知这个点儿了居然在园子里遇到急急走来的楚宿。说起来季泠这次回来还没见过楚宿呢,总是时机不对所以错过了。
楚宿骤见季泠先是一愣,然后就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却是看得季泠周身的不自在,连芊眠都觉得纳罕了,楚宿可甚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
楚宿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直愣愣地看着季泠,眼里压抑了太多情绪,以至于季泠和芊眠都为之一愣。
半晌后,楚宿才回过神来,上前跟季泠见了礼,“大嫂。”
季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二叔。”
楚宿再次抬头看向季泠,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说,可最后又都化入了夜色里,他再次低下头,抬脚走了,只是在和季泠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了句“对不住。”
这一处弄得季泠和芊眠主仆俩都很茫然。
“二公子怎的跟少夫人说对不住啊?”芊眠奇怪地道。
季泠也摇了摇头,这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的确叫人生疑。
“我看着二公子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只怕和二少夫人又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到园子里来。”芊眠道。
季泠点点头,虽然这句话解释不了楚宿的异常,可季泠也没有深究之心。大嫂和小叔子总是能避嫌就避嫌的。
实则芊眠说这句话只是在安季泠的心,她站在一旁看楚宿的眼神,却是心惊。虽说季泠的确生得任何人见到都会为之一愣那么美,但楚宿可是季泠的二叔,怎么也该避嫌才是。反正芊眠觉得,那绝非是看嫂子的眼神,不过也不是色眯眯的眼神就是了。
回到屋里,季泠就将现在园子里的事儿抛之脑后了,“芊眠,我去书房。”
季泠如今书房用得多,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她从蜀地回来,收集了不少菜谱,自己也有心得,因此但凡得了空就跟王厨娘凑在一块儿研究新的菜式,每研究出一道,就会珍而重之的写下来,寄望将来能传承下去。
不过今晚芊眠见季泠一直下不了笔,而是在无奈地咬笔头,不由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季泠叹息一声,“表哥来了家书,老太太性子急,说他在外面,家书抵万金,让明儿就把家书给寄回去,我正在给表哥写信。”
芊眠笑着摇头道:“定是为难坏少夫人了吧?”
可不是么?季泠跟楚寔相处那会儿,都找不到话说,更何况现在写信了,她老老实实地道:“我真不知道该写什么,可写少了,我怕老太太和表哥不高兴。”
“这有什么难的,少夫人把相思之情写上,大公子一准儿高兴。”芊眠打趣道。
季泠立即涨红了脸,找个借口将芊眠赶了出去,继续咬笔头。
楚寔收到的信里,季泠自然不可能真如芊眠说的那般一诉相思之情,但却比他料想的厚得多。
楚寔没打开信封,只是捏了捏那厚度,很怀疑这会是季泠给他的家书,瞧这分量怎么也得有七八页信纸那么长,她能有那许多话讲?
第一百零七章
灯下楚寔打开季泠的那封家书; 入目第一页全是再说,家里老太太身体安好; 他父亲楚祜身体康健; 他娘亲身体安康之类的话; 为了佐证季泠还别出心裁地添加了他们一顿吃多少饭来安楚寔的心。
楚寔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季泠一封家书能写七、八页纸了; 只怕第二张写的就是他二叔、二婶; 还有楚宿之类的身体康健与否了。
楚寔放下信纸揉了揉眉心; 叫南安沏了杯浓茶; 这才重新捡起信纸来看,他是怕自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好在季泠的第三张信纸总算不再说谁谁身体康健了; 楚寔看了片刻后,蹙起眉头却也打起了精神。
因为季泠把她被钟威家的羞辱的事儿也写在了信上,她倒不是告状,这么写只是想告诉楚寔; 苏夫人非常地照顾她; 也好安他的心。但另一方面,季泠也是在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呈现在楚寔眼前。
一个被下人都能随意欺辱的大少夫人; 绝非楚寔想要的妻子。季泠当初写信时,愁得咬笔杆也是在想要不要写。可她终究还是写了,不偏不倚,也没有撒娇抱怨; 只是想让楚寔知道; 她就是那么个扶不起的阿斗,希望他心里能有个底; 可以早做打算。
在信的末尾,季泠则提及了江二文的亲事。她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也不敢跟老太太和苏夫人说,说了只怕她们更瞧不上江家,可能不许在她再看她们。但季泠又找不到人出主意,便想到了楚寔。
季泠对楚寔有种莫名的信心,觉得他什么都能处理好。
楚寔则是没想到,季泠会将这些事儿告诉他,很是出人意料。他能肯定,如果他在家的话,季泠绝对不会跟他说这些心里话,写信的时候胆儿倒是大起来了。
季泠盼星星盼月亮地才盼到了楚寔的回信,她最关心的就是楚寔会如何处理江二文的事情,所以一拿到信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信封厚厚的,比季泠的去信还厚上了三、五页。仔细一看,前头七八页全在说谁谁谁身体康健与否,从孙阳山、戴文斌一路说到了任贵、南安这种下人身上,看得季泠先是一头雾水,不解楚寔的意思。
末了,季泠的脸忽然就涨红了,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儿。
芊眠道:“少夫人,大公子信里讲什么笑话了么?”
季泠赶紧摇头,她现在发现她这表哥也促狭得很,不满意她信里写那些话,就变本加厉地给她还回来。
季泠笑了好一会儿,这才静下心来重新看楚寔的信。她以为楚寔要提钟威家的事儿的,结果楚寔只在信中说,他给母亲的信里提及了让她主持中馈的事儿。
季泠心一沉,继续往下看,楚寔说大房和二房迟早要分家,那时候他母亲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一切就都只能靠季泠了,因此嘱咐她好生跟着他母亲学。
季泠叹了口气,她给楚寔去信可不是为了争中馈之权的。
再后面,楚寔终于说到了江二文的事。他在信中直言,江二文将来前途可期,如今只是头脑发热,让季泠劝着她姨母不要反对,但也不能点头,一个要诀,便是“拖”。
季泠收起信纸,沉默地看着灯花。她知道楚寔这样的人必然是极重视出身的,也就不怪他说江二文是头脑发热了。只是楚寔怎么就那么笃定,一拖,他二哥的事儿就能解决呢?难道说男子的情意都是不长久的?
想到这儿,季泠又不由摇头,因为她想到了楚宿。虽然很久没做那个梦了,但梦境却依旧让季泠记忆犹新。梦里楚宿对周容的情意,却是那般专一和长久。
尽管对梦里的季泠来说,楚宿太过绝情冷清,但从周容的角度来说,他却真正是难得的夫婿。
季泠叹息一声,找了芊眠来,让她去给她姨余芳传话。季泠身为楚府的儿媳,出门却是极不方便的,尤其是去江家。
次日季泠去给苏夫人问安,苏夫人不悦地道:“大郎在外为官,每日已经是劳心费神了,家里的小事儿你以后莫要写信去烦他了。”
季泠心里咯噔,就怕苏夫人说的是不是江二文的事儿。
好在苏夫人接着道:“还有管家的事儿,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争的呢,结果转头却跟大郎告状。”
“儿媳不敢。”季泠低头道。
“哼,这男人娶妇是做什么?不就是让咱们女人管好内院,他们才能安心在外打拼么?内宅的事儿你以后少罗唣大郎。”苏夫人道。
“是。”季泠低声应道。
末了,苏夫人又道:“我听说你姨家那二儿子迷上个青楼女子,非要娶回家是不是?”
季泠猛地抬起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夫人鄙夷地撇撇嘴,“你最好去劝劝你姨,别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娶,她有那个脸,咱家可没那种亲戚。若那江二郎真娶了青楼女子,你将来就再不许跟她家有任何来往。”
苏夫人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季泠一个“是”字,“怎么,你不愿意?”
季泠吸了口气,也知道跟苏夫人硬抗是不行的,只能道:“我会劝劝我姨的。”
“那就最好。”苏夫人摆摆手,赶苍蝇似地将季泠撵了。
季泠回到屋子,又在书房呆坐了半日,也不知写给楚寔的回信该如何落笔,最终也就只写了句“一切安好,勿念”便封入了信封。
楚寔看信的时候直皱眉头,却也不知季泠是个什么意思。这是他没了“利用价值”,所以信也懒得写了?还是上次他信里的玩笑让她往信里去了?
楚寔叹了口气,将信纸往旁边一放,季泠文静少语,对他来说自然是优点,只是心思太过敏感,所以跟她说话必须得特别注意,就怕刺着她。
在这信的一来一往间,京城冬日的寒冷也渐渐弥散开去。季泠一日比一日打不起精神,不知挨了苏夫人多少训斥,最后终是熬不住,再次一睡不起。
苏夫人先开始还吓了一大跳,这人好好的,怎么就睡得叫不醒了,亏得楚祜跟她说了楚寔提及的事儿,这才松了口气,但旋即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如此说来,大郎媳妇这是寒气入体,所以长睡不醒?”
苏夫人身为女人,更明白寒气入体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说过季泠这样的怪病呢。屋子里烧着地龙,身上盖了三床厚棉被,她的身体依旧温凉,比寻常人都冷许多,这样的寒意,只怕对生育极为不利。
府里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最后楚祜还是托了人情,请来一位太医给季泠诊治,却都束手无策。然而有一点儿却是每个大夫都同意的,那就是季泠只怕很难有孕。
“当初我以为是因为还没圆房所以才没身孕的,现在看来只怕就是圆房也不可能了。”苏夫人在老太太的暖阁里低声道。
“造孽啊。”老太太叹道。季泠以前的身子骨是极好的,也就是那年被蛇咬了,再加上落水才会如此,说到底作孽的还是淑珍,如今却弄得老太太左右为难。“这件事,大郎只怕也是知道的。”
“自然,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他,就是给她请太医,也是大郎在信中求老爷的。”苏夫人道,“老太太,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咱们大郎总不能连个嫡子也没有吧?”
“这件事先跟大郎商量吧,他既然知道事情,心中必有打算。”老太太道。
但苏夫人却没点头,而是再次低声道:“老太太,我有个想法。”
老太太抬眼看向苏夫人。
“大郎和泠丫头至今没有圆房,她还是完璧之身,如今又病得不省人事,我想,我想……”尽管苏夫人话没说完,但老太太却听明白了,因此而睁大了眼睛。
因为苏夫人的想法太骇人了。
“这怎么可以?”老太太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老太太,这可是为了大郎啊,难道我的大郎一辈子都要被她拖累?她性子木讷不讨喜,为人处世也欠佳,这些我都可以教,但是生孩子谁能替她呀?大郎至今没跟她圆房,不也是不喜欢吗?老太太……”苏夫人提起裙摆跪到老太太脚边,“求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久久不说话,手里的十八子佛珠转得直响,可见心情有多不平静。
“咱们就一点儿也不顾及泠丫头么?”老太太问。
苏夫人道:“娘,若是泠丫头肯点头,我定然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重新为她找个人家,嫁妆比照静珍的如何?”
老太太叹息一声,终究是亲孙子胜过了养在膝下的季泠,“罢了,罢了,我年纪也大了,管不了事儿了,这件事你去办吧,只不过必须得告诉大郎,他若是同意才行。”
苏夫人欣喜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不用问楚寔,她也觉得这件事是十拿九稳了,只要老太太点了头,楚寔还能说个“不”?他若是看得上季泠,也不会两年不圆房了。
然而这件事需得做得严密,因此苏夫人也不敢对外吐露风声,只跟楚祜提了一句。楚祜自然也觉得季泠配不上楚寔,虽然这件事做起来有些不地道,但也觉得事后多补偿季泠一点儿便是了。
这厢芊眠却就奇怪了,苏夫人明明很不待见季泠,怎的她病后,却每隔一日就要来探望一回,其上心程度简直比亲闺女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是芊眠心里就越发地不安,却又不知该跟谁说,只盼着季泠开了春能尽快醒转。
第一百零八章
不过京城的天气比蜀地可冷多了; 哪怕开了春季泠也没有清醒的迹象,然而芊眠没盼到季泠; 却将楚寔给盼了回来。
按道理; 楚寔这个巡抚每年都是需要回京面圣的; 然而去岁山东的局势太坏; 义教之火燎原; 他去了山东虽然以雷霆之势震慑了宵小; 然而山东近海; 义教的余孽剿杀则逃,撤兵则退; 主犯也就是义教教主白莲娘子更是一直不曾落网,甚至都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因此皇帝特许楚寔不用回京面圣,然而开了春,山东那边的局势稍微好了一点儿; 皇帝就将他招了回来。因为山东离京师太近; 是以皇帝极为关心,不亲自问问楚寔; 实在不能放心。
楚寔回京后,连家门儿都没进,便被召进了宫里,君臣密谈了整整半日; 近黄昏时; 楚寔才回到楚府,一回楚府自然先得去嘉乐堂请安。
老太太见了楚寔自然欢喜; 拉着他的手看了好半晌,确定楚寔没有瘦了、病了这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苏夫人听得楚寔回来,也忙不迭地来了嘉乐堂,她心里存着的那事儿,早就想跟楚寔说了。却又不敢写在家书里,怕万一被旁人看去,那要出大乱子的。儿媳妇再不是,也没得说将活人给生生地弄“死”了的道理。那样苏夫人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老太太看了苏夫人一眼,又叹了口气,“你娘也想你了,只怕有不少话跟你说,你先去吧,明早儿再来我这儿用早饭,我让王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楚寔谢过老太太,跟着苏夫人走了。
一进屋子,苏夫人就将所有伺候的人都遣走了,连素日最信任的和碧也都支了出去守门。
“娘要跟我说什么?”楚寔道。
要说的话虽然难以启齿,但为了自家儿子,苏夫人还是开了口,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大郎,你也别觉得过意不去,我与老太太都商量好了,重新给她找户人家,嫁得远远的,可嫁妆咱们不亏她,比照静珍的办。将来若她有什么事儿,咱们家也会照应,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楚寔蹙了蹙眉头没说话,虽说他对自己母亲十分了解,却也没想到苏夫人居然想出了如此骇人的主意。
苏夫人自己也知道这主意太过匪夷所思,“大郎,娘知道这是在造孽,可一切的罪孽娘都愿一力承担,我本想着泠丫头虽然性子弱,我教一教也可以,但如今她明显寒气缠身,不利生育,娘总不能看着你膝下无子吧?”
“繁缨的避子汤不是已经停了么?”楚寔道。
苏夫人尖着声音道:“庶子怎么能同嫡子比较?”
楚寔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娘,都是孩儿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不同意么?”苏夫人重新压低声音道。
楚寔叹了口气,“娘,若是我嫌弃泠表妹,当初成亲时就不会点头,如今既然已经成亲,那样的事情我断断做不出来。而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将来一旦穿帮,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季泠那身子骨……”苏夫人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此刻才恍悟,她这是走了弯路了。何必大费周章地弄什么假死,季泠那身子骨只怕自己也熬不了多久。
想到这儿,苏夫人的神色一变,“那算了吧,既然你不愿,我也就不担这份罪名了。”
楚寔所了解的苏夫人可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除非她找到了另外的“好”方法。
“我去看看阿泠。”楚寔站起身道。
季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仲春了,比去年的日子晚了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是因为气候原因,还是说随着时光的流逝,她会越睡越久,直到再醒不过来。
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季泠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一时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直到门口传来说话声,夹杂着当地口音,她再看自己的床,才发现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床。
很快帘子就被撩了起来,芊眠看到季泠睁开的眼睛,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少夫人,你可终于醒了。”
帘子撩开后,季泠就能肯定这真不是她的屋子了,她哑着嗓子道:“芊眠。”
芊眠赶紧将季泠扶起来,拿了薄荷水来给她清口,又急急地嘱咐小丫头去请大夫,“啊,对了,快去前头告诉大公子,少夫人醒了。”
季泠的眼睛为之一亮,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有多想见到楚寔。以前她觉得离开楚寔回到京城,回到老太太身边,一切都会变得轻松,但显然是她太天真了,真的回到京城后,她心底却是无比地思念楚寔。
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当时楚寔在京城的话,就不会让人欺负她。
楚寔比大夫还先到季泠的屋里,此时季泠已经从芊眠嘴里知道,她现在并不在京城了,而是在山东济南。
开春的时候楚寔回了趟京城,离开时坚持将季泠带了过来,不顾她还昏睡也不行,也不顾苏夫人的强行阻拦。
“身子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楚寔绕过屏风进来。
季泠眼也不眨地看着楚寔,“表哥。”
楚寔坐到床畔捏了捏季泠搁在被子上的手,“放心吧,一切有我,你安心把身子骨养好。”
季泠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才醒过来,嘴巴都有些不利索,因此一肚子想对楚寔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直看到楚寔都诧异了,想着季泠的性子,在楚府的时候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并非只有她信里坦白的那些。
楚寔抬手捏了捏季泠的下巴,“别胡思乱想了,好生样子,我前头还有些公务,晚上再来看你。”
季泠又点了点头,一直目送楚寔离开。
刚醒过来,季泠浑身都酸软无力,好在她已经有过两次经验,所以恢复起来也有了心得,那套“五禽戏”却是好东西,很有利于她重新掌控自己的肢体,唯一的缺点就是动作有些滑稽,不能被外人看到。
只是楚寔济南巡抚都院的屋子狭小了些,毕竟不是常设的官职,里头的家私却多,季泠完全施展不开五禽戏,每日便只能去后面的花园里寻一处僻静之地。
好在楚寔这次除了季泠外,连繁缨都没带,身边伺候的也是小厮,所以园子里人不多,甚为安静。
季泠练了月余,都没被人看到过,因此也就放了心,不过她还是十分谨慎,通常都是半夜三更才到园子里来,让芊眠守在竹篱外。
“你这是在干什么?”
寂静的月色里忽然响起人声,将季泠吓得脚下一崴,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楚寔上前将季泠从地上扶了起来,她苦着一张脸,从楚寔的肩膀望过去,刚好看到慌慌张张揉着眼睛起身的芊眠。不用说,芊眠这是在石头上打瞌睡给睡着了,才没发现楚寔过来。
楚寔将季泠扶到不远处的大圆石上坐下,“脚伤着了吗?”
季泠涨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楚寔等不到季泠说话,只好脱了她的鞋袜,捏着她的左脚的脚踝道:“疼么?”
季泠摇了摇头。
楚寔又换了个角度捏,“这样呢?”
只是有微微刺痛,季泠想着并无大碍,她现在心跳得厉害,脸也烫得让她脑子都发晕了,所以猛地摇着头,想往后收脚,“不疼的,都不疼的。”
可楚寔的手劲儿虽然不大,但却不是季泠想抽回脚就能抽的。
月色下,那脚白皙玉润得好似羊脂,脚掌纤细,脚踝的曲线玲珑精巧,脚趾又仿似春日的桃花瓣,有些娇憨的可爱,指甲干净透亮带着莹润的粉,真真是可以放在掌心里把玩的爱物。
一个想抽,一个却握着不放,这刹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季泠手足无措得没地儿安放,也不敢再看楚寔,只冲着不远处的芊眠道:“芊眠,你来扶我吧。”
楚寔终究还是放下了季泠的脚,看着芊眠蹲下身给季泠重新穿上鞋袜。“回去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着筋骨。”
“是。”芊眠低头应着。
直到回了屋子,季泠的脸都还红得关公似的,忍不住抱怨芊眠道:“你怎么就睡着了呀?”害她那么滑稽的动作都被楚寔看了去。
芊眠也想到这茬了,既觉得歉意,可又想笑。
季泠嘟了嘟嘴,难得地露出娇憨之态,“都怪你。”
楚寔从外头进来问道:“脚可有大碍?”
芊眠道:“回公子,没扭伤。”
楚寔点了点头,看了芊眠一眼,芊眠赶紧低着头退下了。
季泠看着楚寔,楚寔也看着季泠。最先败下阵来的自然是季泠,她受不住地双手捂住了脸,“表哥,你就别看了。”
一个弱质芊芊的大美人,月色下耍猴似的,怎么想都让人忍俊不禁,而季泠还如此羞恼,惹得楚寔轻笑了出声。
季泠一听见那笑声,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现在觉得楚寔太不厚道了,明知道她都已经羞恼得想跳河了,他还一直笑。
楚寔一边笑,一边将季泠脸上的手拨开,“你这五禽戏怕是做得不那么地道。”
季泠的手被拿开了,可眼睛却还死死闭着,不肯睁开。
“不过你做五禽戏却是极好的,对养身极好,恢复体力也有帮助。”楚寔不再打趣季泠。
季泠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还是不肯看楚寔。
“明早,我给你打一套五禽戏怎么样?”楚寔道。
第一百零九章
季泠诧异地看向楚寔; 脑子里开始幻想楚寔耍猴的模样,怎么想就怎么违和且让人发笑; 她娇怯怯地问; “表哥真肯么?”
“怎么不肯?”楚寔点了点季泠的鼻尖; “你当我跟你一样么?”
季泠是没料到楚寔会有如此亲昵的举措; 又闹了个大红脸; 嘴唇微微地张着; 很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的唇形很美; 不厚不薄,粉嫩又饱满; 带着流光,溢着华彩,像一朵渴盼着人去采撷的花。这一次却是楚寔撇开了眼,“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每日卯时正在后院打拳练剑。”
当今世道不太平; 所以一多半的书生读书之余也会习拳练剑,健体之余还可防身; 东山书院当年就专门有剑艺课,季泠也听老太太提过,所以楚寔这样说,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季泠是卯时正准点儿到的后院。
后院有个极为宽敞的天井; 楚寔已经在舞剑了; 季泠以为自己来晚了,可她记得出门时才看了铜漏; 的确是卯时正没错。只是楚寔已经舞起来了,她也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立在屋檐下看着。
剑光银寒,动如蛟龙出海,静如山风拂岗,柔和处似竹节迎风,强硬时若青山巍峨。
季泠虽是个外行,但看那剑势猛然,听那剑风呼啸,就觉得楚寔的剑术应当是相当不错。
楚寔这套剑法不过只为热身,很快就收了剑看向季泠,“看着我给你打一套五禽戏。”
季泠点点头,颇有些正襟危坐之感,她绷着脸是生怕自己待会儿笑出声。然而楚寔一出手,季泠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楚寔起手用的鹤式,也就是五禽戏中的“鸟”部。那白鹤亮翅原本季泠做起来十分滑稽,可在楚寔身上却一点儿滑稽感也没有,那气势、那动作,叫人一看就充满了力量,好似一只正准备俯冲的白鹤。
继而接下来的虎、鹿、熊、猿,在楚寔的演绎下,完美地展现了力量之美,这也是季泠第一次发现,原来五禽戏一点儿也不滑稽搞笑,真正的五禽戏是很美的,刚柔相济,让人看得入迷。
这呢也不怪季泠,她本就是从王厨娘那儿学的,女人家力量弱了些,练五禽戏的时候又放不开,所以缩手缩脚的,看起来就不伦不类了。
一套五禽戏下来,楚寔已经满头大汗,他接过季泠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怎么样,有体悟么?”
季泠点点头。
“那你来打一套我看看。”楚寔往旁边让了让。
季泠没动,她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南安,没好意思动。
楚寔转头看向南安,“你下去吧,看着门儿,别让任何人进来。”说完,他又转头朝季泠道:“现在可以大了吧?”
季泠的脸微微一红,勉强地点了点头。虽说有所感悟,可她还是不习惯在楚寔面前练五禽戏。
“不用害羞,你以前的动作有些不对,练起来事倍功半,我帮你看着纠正。”楚寔道,末了还补充了句,“你也太瘦弱了,多练练也是好的。”
季泠的确瘦弱,那腰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看得楚寔时常为她忧心。
季泠心里虽然不愿意,可她素来不违背楚寔的意思,因此勉为其难也得上。她学着楚寔,起手式用的也是鹤式,可和楚寔的动作就南辕北辙了,楚寔是真的像一支白鹤,她的动作却似一直刚出巢的雏鸟,颤巍巍的,憨态里带着滑稽。
楚寔想笑却强忍了下来,知道自己一旦笑出来,季泠肯定转身就得跑。
“不是说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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