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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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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川拉开她的手,最后一点稀薄的亲情也没有可留恋的了。
“自己照顾自己。”抬脚就走,头也不回。
悠长的街道,战川点一根烟,影楼的橱窗映出他的轮廓,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就这样嫁我好不好?”那是他说过最假的真话。
那个时候,在吉尔吉斯斯坦比什克银行他一眼就认出梁潇,陈易的小青梅,不知世途险恶的千金大小姐。□□发生之后,她让他重新认识。
扑上去救她的时候完全是作为军人的本能,她都吓傻了还问他有没有事。不怕死的和匪徒对峙,还真是大小姐脾气。
一把枪,三四个匪徒他根本不够眼睛看,她既然要帮忙,不能打也不能和他协同作战,那就牺牲点色相。他故意侵犯她,唇很软,皮肤很白,胸很有手感。
匪徒被制服,别人都在跑,只有她还傻傻楞在原地,真被吓着了,不是因为匪徒,是因为他。他好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本不必告诉他这样一个危险的陌生人。
她说,她叫梁潇。
他当时心里就冒出一句话,别再让我遇见你。这是给她最后的忠告。
他那天夜里失眠了,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梁潇”这两个字。他去纹了第一个纹身,lx。
烟头新结的灰烬落到他手上,细细的疼,她还会相信他吗?
……
天渐渐暗下来,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阳光。
梁潇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车,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她从医院跑出来随便上了辆公交车就一直围着这座城市转。车上,有人下去,有人上来,她一直停泊在原点。
“你一早就知道梁潇和陈家的关系是吗?你想要利用梁潇报复陈家,陈家就陈易一个独子,陈易爱惨了梁潇。你要逼他发疯,逼他做错事,你要陈家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
他承认了,那样干脆,一丝犹豫一丝不忍都没有。
“到了,一百五十块。”出租车停在院门前。梁潇开门下车,司机着急喊她,“还没付钱。”她也听不见,麻木下车往院里走。
司机解了安全带,追进去,“小姑娘年纪轻轻,住这么好的房子还想逃单,要不要脸。”司机吵嚷声惊动了梁启国和老爷子,他们出来就看见司机拉着梁潇要钱。
“你是什么人,放手!”梁启国声色俱厉。司机秒怂,松手放开梁潇,“她坐车不付钱。”
梁启国皱眉,“多少钱?”
“一百五十块。”梁启国二话没说付了钱,司机离开。
梁启看梁潇,吼了声,“还知道回来!”
“对不起,爸。”梁潇垂着眼睛。
老爷子看梁潇一副失魂落魄,“潇潇啊,你没事吧,怎么了?”
梁潇觉得眼睛很痛,豆大的泪珠儿落得猝不及防。
老爷子急了,“丫头,咱不着急啊,那个叫战川的小伙子爷爷保证给你保出来,不哭了啊,别吓爷爷。”
梁潇挽住老爷胳膊头靠在爷爷肩上,“爷爷,我饿了。”一开口,眼泪落得更快,“眼晴进沙子了。”她笑着胡乱擦干净。
梁启国还从还没见过女儿在他面前这样流眼泪,军人带出的女儿自然不似大家闺秀那样多愁善感,也不似小家碧玉那样柔柔弱弱。
他什么也没再问,“饭做好了,为了等你,爷爷都还没吃饭,进去吧。”
梁潇的味口出奇好,两碗米饭,三碗汤,还没够,还嚷嚷着要吃。
老爷子按着她筷子,“再吃该撑着了,夜里没法睡。”
“我还没吃饱,好饿好饿。”
老爷子没办法,让她吃。
梁启国坐在对面,皱着眉头一筷子都没动,他去厨房让阿姨把消食片找出来。
梁潇吃的时候真没觉着撑,也没尝出是酸是甜还是苦辣,就一直往嘴里塞。吃完了,才感觉到难受,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她吃了一整板消食片都没用。去洗手间吐得眼泪都流出来。
梁启国默默替她顺背,接水给她漱口。
“难受爸爸送你去医院。”
梁潇灌一大口水漱口,“医院治不了。”
梁启国深深叹口气,“没有治不了病,关键是找到病根,彻底断除。”
梁潇直起背转身看他,“爸,你知道陈叔和战川的事吗?”
梁启国摇头,“爸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爸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梁潇眼眶一热,忍住不掉下来。
梁启国语重心长,“好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梁潇在房间坐了一夜,晨曦的光很刺眼,她抬手挡住眼睛,腿坐麻了。扶着床站起来,找了衣服,洗漱完又化了妆。
老爷子担心了一宿没睡好,看她从楼下来,脸色还不错,稍稍放了点心。
“潇潇。”老爷子朝她招手。
她过去餐桌边挨着爷爷坐下,“爷爷早。”
“还难受吗?昨晚睡得好不好?”爷爷给她倒牛奶又拿鸡蛋。
梁潇挤出笑容,“不难受了,昨晚睡得很好。”
老爷子连连点头,“那就好。吃完早饭,你陪爷爷去趟陈家,你陈叔和俞姨回来了。”
梁潇握紧牛奶杯子,“陈叔回来了?”
“你放心,你陈叔还是很尊重长辈的,爷爷去跟他说,让他不要再追究战川。”
梁潇心里一酸,伸手环住爷爷肩膀,“爷爷,你真好。”
“傻丫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让你爸知道,他要知道……”
“不用了。”梁潇垂眸,“战川……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老爷子有点儿意外,“那你昨晚……你们吵架了?”
梁潇抬头笑,“没有。我大概昨晚吃大多,现在吃不下。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爷爷您慢点吃,我等您。”她起身出去,老爷子一脸疑惑。
陈博林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国,这次回来还是因为陈易受伤,陈家气氛不太好。
陈博林和俞华亲自出来迎老爷子。
“上次您老八十大寿我们都没赶回来给您拜寿,您可千万担待。”陈博林身材笔挺,鬓发花白,不但不显老态,倒自有一派风流。年青时候一定是当世美男子。
老爷子摆手,“心意到了就行。况且我的寿宴可都是陈易一手包办,我很满意。”
“那都是我们家阿易该做的。”俞华笑起来眼角纹很深,虽青春容貌不在,气质不减。
“几年不见潇潇越来越漂亮了。”俞华亲热拉着梁潇的手,“怎么样,什么时候准备改口喊妈,俞姨的红包可是攒得很厚了。”
梁潇笑笑,“我去看看陈易。”突然的生疏让俞华楞了一下,复又笑起来,“好好好,他也心心念念着你。去吧。”
“爷爷我去了。”她还不忘跟爷爷打个招呼。老爷子点点头,总觉得这丫头有事,有点担心。
梁潇一路到陈易房间,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第一眼没看陈易,墙上的照片空了一块,那张照片不见了。
42。第 42 章
“潇潇。”陈易看上去心情不错; 倒比装伤时的精神好。
“今天天气这么好该开窗通通风。”梁潇依然没有看陈易一眼; 过去打开窗户。她转身双手反撑着窗台; 背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的手怎么样?”
陈易看看自己的手; 想握拳; 动不了; “还是没知觉。”
“之前装受伤就是为了让我发现那张照片吧。”梁潇靠着窗台看自己翘起的脚尖; 更像是自说自话。
陈易脸一白; “潇潇;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梁潇抬头,笑着问他; “谁教你的?”
陈易嘴张了又闭,说不出话。
“装受伤骗我来你家; 再让我发现照片怀疑战川; 这样奸诈的主意你想不出。”发小不是白当的,陈易有多了解梁潇; 梁潇就有多了解陈易。
陈易惊愕; “潇潇……”
“你什么时候发现战川的事?”她步步追问。
陈易在心理上已经败下阵; “我请你和林菀瑶吃饭那晚。”
梁潇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的笔记本是你拿走的。那晚是你在水里下的药?”
“不是。”
“是谁?”
陈易抿着嘴沉默; 似说不出口。
“是武捷对吗?”
陈易瞪大眼; “你知道了。”
梁潇耸耸肩; “我猜的; 女人的直觉。”
陈易的表情很懊悔。
“你发现战川的秘密,因为你知道‘锦霖’就是你爸爸。武捷替你出谋划策,你们一前一后找我,让我对战川起疑。你再装脆弱博同情,故意让我发现照片来证明战川接近我是有目的。”梁潇把所有事串起来,“我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带走我?战川怎么那巧昨天从拘留所放出来?”
陈易低着头,不敢看她。
“梁叔的匿名电话是武捷打的,她说你担心战川一定会想办法从家里出来去找他。你前脚从家里出来,她后脚就通知我保释战川。”
“然后让我听到战美龄和战川的对话?”梁潇都想替他们鼓掌,“配合得真好呢。”
陈易慌了,极力辩解,“潇潇,战川确实在欺骗你,从头到尾他都在利用你,根本没有真心待过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越陷越深,不想你受到伤害才会用错了心思。”
梁潇冷笑,“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战川骗我,我不会原谅他,那是他该付的代价。你,也一样。”
陈易捂着手臂从床上下来,“潇潇,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该听武捷的话。可是我真的是为你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梁潇直直望着他眼睛,“不要把自私的**包装成真心,强迫不是爱,不择手段只会让我对你最后的一点好感都耗尽。”
陈易抓住她的手,“潇潇,你不能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为了你变成残废也不后悔,你不能这样对我。”
梁潇只是看着他,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冷漠,“如果你还想在两家长辈面前为自己留点面子,主动退婚。”
梁启国知道梁潇陪老爷子来了陈家,处理完公事就过来。梁启国和陈博林很久没聚了,老战友老朋友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梁潇和陈易在二楼都能听见两人爽朗笑声。俞华在一旁添茶续水,夫妻俩相敬如宾,俨然伉俪情深。
梁潇看在眼里真的觉得很讽刺。
“潇潇和阿易下来了。”俞华见两人一起下来,笑眯了眼睛,“你看看,只要潇潇一来,我家阿易马上就好了。”
梁潇淡淡的没回应,越过俞华过去爷爷身边,陈易跟在她后面过来,步子很慢。
“阿易,快,还不去给你梁叔倒茶,你梁叔特地过来看你。”俞华笑着推推陈易。
陈易走到梁启国面前,单手去端茶壶。
梁启国按了一下,“陈易还受着伤,就别让他动了,都不是外人。”
“梁叔,这杯茶,您得喝。”陈易的声音很无力,单手给梁启国斟满茶,“梁叔,我想清楚了。强迫的婚姻不会幸福,为潇潇好,也是为我自己好,我愿意拿潇潇当亲妹妹,以后不管她嫁给谁我都祝福她。”
他这话一出,四个老人都惊讶。
俞华最先反应,“阿易,你可想好了,以后别后悔。”俞华真的是中意梁潇这个儿媳妇,再换一个恐怕难得看上眼。
“梁老哥,我们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陈博林把主动权给梁启国。
梁启国看梁潇一眼,她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喝茶,好像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他知道,这是大势已去,也罢,强扭的瓜不甜。
“他们俩这娃娃亲啊,还是梁潇的妈妈在世时定的。我也是真喜欢陈易,如果两人能亲上加亲更好。这两孩子可能真的没这段缘份,那就算了。”
俞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到订婚宴那次梁潇逃婚,她以为是梁潇年轻正是爱玩爱自由的年纪不想这么早被婚姻束缚。再则陈易也是太急了,都没跟他们商量就办了,把人吓跑也在情理之中。今天看这情形,梁潇还真是不愿嫁陈易。
“就算孩子们不成,我们两家的情份还在,以后也不能生疏了。”陈博林打圆场。
梁启国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一直不作声的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是跟陈家解除婚约,丫头也不一定能如愿啊。
梁潇一直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之后,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原先说留下来吃晚饭,这下也没心情吃了。东拉西扯聊了下,梁启国起身要回。
陈博林说给梁潇带了件礼物让她跟他去一下书房。
梁潇知道,他是有事要问她。
果然,陈博林没有拐弯抹角,“潇潇,陈叔相信你,你告诉我,陈易的手是怎么伤的?”
“他是怎么跟您说的?”梁潇反问。
陈博林微微皱眉,“他说不小心割伤,只是割伤不会那么严重。”
梁潇抿了抿唇,“他的手是被人扎伤的,扎伤他的人昨天已经从拘留所放出来。”
陈博林有些惊讶,“什么人?这么无法无天!”
梁潇看着他,“那人叫……战川。”
如她所料,陈博林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安,指尖都微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
“战美龄的脑肿瘤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她坚持要见那个叫‘锦霖’的男人最后一面才肯动手术。她等了那个男人三十年,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如果那个男人还有一点点良知,他应该跪到她面前忏悔。”战川骗她,战美龄虽也不值得同情,梁潇还是可怜她,公道在人心。
“她,在哪家医院?”陈博林声音有一丝哑。
“林家医院。”梁潇从他书桌上拿了只笔,“这个当是你带给我的礼物。”转身出去。
回去的路上,梁潇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似的。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怎么不说话?”
梁潇摇摇头,“累。”
“累就靠着爷爷睡会儿。”
梁潇笑着靠上爷爷肩膀。
副驾座上的梁启国突然开口,“你的护照身份证我放你房里了,爸爸不再阻止你参加iionalsos。”梁潇还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参加过iionalsos,刚毕业就被爸爸逮回来。梁启国表面对她严厉,心里,舍不得宝贝女儿受苦。也许,换一个环境,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许,她能忘记战川。
梁潇一下坐直,“爸,你说真的?”
梁启国板着脸,“爸爸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梁潇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最开始想参加iionalsos,不过是想脱离父亲羽翼,想证明自己,虎父无犬女。现在,似乎什么事都没办法让她热血了。
夜里,梁潇翻来覆去,护照身份证就在手边。
走。不走。走。不走。
心乱如麻。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走吧。也许时间能抚平伤心,要么原谅,要么遗忘。
梁潇走的那天,天气很好。
天空高远明朗,心情却是与之毫无相衬的低沉。梁潇谁也没告诉,包括林菀瑶。她想等到了之后再给林菀瑶发个短信,拜托她去查的事也该叫停,她要知道真相也一定吓一跳。
“丫头啊。”爷爷送她上车眼眶都红了,“记得多给家里打电话,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要是觉着累了,就回家。”
梁潇抱了抱爷爷,离别的眼泪眨回去,“我知道,我会会好好的。”
梁启国亲自送她去机场,这是要杜绝一切意外。
她到机场的时候,刚好有飞机起飞,低空轰隆隆的声音充刺耳膜,大厅人来人往人每个都有自己的方向。起飞,降落,带走别人的故事,留下自己的回忆。
检票,查验身份证,安检,梁潇回头,爸爸在通道口朝她挥手。她挤出笑容,用手比划着,会打电话报平安。转身进去,她没有勇气再多回头看一眼。
43。第 43 章
乘客陆续登机; 空姐温柔提示即将关闭舱门。
梁潇找到自己座位,放好行李,眼罩都准备好; 不再胡思乱想,睡一觉醒来就是一片新天地。
“不好意思,这位乘客。”漂亮空姐突然过来; 后头还跟着个帅哥,白色制服四条金色条纹,肩章也是醒目的四条杠。
“有事吗?”梁潇一脸疑惑。
漂亮空姐侧一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机长。”
梁潇微微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
帅哥五官深刻,眼睛尤为迷人; 笔挺的制服,锃亮的皮鞋; 酷炫的墨镜,难怪现在小姑娘都痴迷机长。
“您的座位不对,请您下去核对一下。”
梁潇拿出机票; 对着座位号码看了又看,“对的啊,没错; 我就是这个座位。”
机长依旧坚持请她下机,“我们的系统显示你的座位是错的; 请您下去核对一下。”
梁潇好无奈; 没办法只能下机; 舱口有地勤专门给她引路。
梁潇捏着机票看了又看,确实没错啊。
机场vip室,男人背对她,双手交握在身后,挺拔如松。只是看一眼背影,梁潇已经认出他,站在原地不动。战川回一回身,室内柔和的灯光描绘他侧颜,下巴有短短青色胡茬,瘦了,脸颊棱角越发分明。
梁潇站在门口,怔了几秒,转身就要走。战川已经近身,手臂一抻就抓住她,“要走,连句再见也不愿说吗?”
梁潇背对着不看他,“不想再见怎么说再见?”
战川转过她身体,一贯的强势,“不想听我说说吗?”
“你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了。”她冷漠看他。
他喉结动了动,“罪犯都有劳改的机会,你一枪就把我毙了?”
“你在策划‘犯罪’的时候不就该想到?”
她的冷漠让战川有些无措,他一直是那个玩情玩心掌控全局的人,现在也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漏了些许挫败。
“我什么也没想,只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你放手。”梁潇拎紧行李箱要甩开他的手。
“飞机已经起飞了,你现在回去也没用。”战川将她按在胸口。
梁潇怒瞪,“说我坐错位子逐我下飞机也是你安排的吧?连机长都请动了,面子真不小。”
“为了你,我把这辈子的脸都用完了。”
梁潇推他,“你还有脸吗?”
战川一个转身将她拉进vip室,空荡荡的房间就他们两个人,梁潇被他抵在门板上。他黑色瞳孔映出她影像,专注虔诚,“我,曾经,确实动过利用你的念头。那念头在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打碎。我警告过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因为我不会放你走两次。我们还是遇上,如约而至的阻碍、误会、伤害,全中。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妈见陈博林最后一面。”他忍耐了这么多天,等她平复,等她消气,等她能够心平气和听他说真话。
梁潇眼中盈盈有光流动,她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这是第二次,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奇迹往往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战美龄自杀!
“什么!”梁潇睁大眼睛,捏紧手机,“现在情况怎么样?”
战川同样震惊,一辈子爱惜自己,一辈子只爱自己的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这么狠。
“我马上来。”
战川松开梁潇,“你还是要走,我不拦你。”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她行李箱也没要,抓起战川的手就往机场外跑。那一刻,战川眼眶一热,从外公去世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这种感觉。都说他冷血绝情,他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暖的人。现在他遇到了,平凡人的喜怒哀乐,悲伤恐慌感动都回来了。这才叫活着。
车上,梁潇握住战川的手,十指相扣,人命跟前,什么事不是小事?
吴亮在医院门口等他俩,焦急万分。
车还没停稳,两人已经下来。
“情况不好,你们赶紧跟我来。”吴亮一脸凝重,恐怕这次是真凶多吉少。
战川什么都没问,大步流星。
梁潇边走边细细问了情况,战美龄说最近睡不着跟护士要安眠药,趁护士不注意用事先准备装维生素的安眠药瓶换了整瓶安眠药。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她让护士给她盘了头,换上最漂亮的那件衣服,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直在回忆小时候,因为母亲走得早,父亲特别疼爱她,把她当掌上明珠半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她说累了,想睡会儿,让护士出去。护士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失了意识。
“送急救室多久了?”梁潇问吴亮。
“一个小时。”
“谁负责抢救?”
“我爸,不是,是吴主任。”
梁潇快速换上无菌服,战川进不去抢救室。梁潇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只说了句,“放心。”
医生正在给战美龄洗胃,梁潇戴好口罩进来,“情况怎么样?”
吴海辛眉头都揪在一起,“中毒引起多个并发症,她的脑部肿瘤必须要马上做开颅手术。”
“现在家属签字有用吗?”
“病人处在昏迷状态,家属签字有效。”
“马上手术。”梁潇接过手术同意书就跑出去,战川没有犹豫,立刻签了。
这一场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战川就在外面等了五个小时,不吃不喝。
急救室顶上的灯熄灭,最先出来的是吴海辛。战川一下站直身子,他还没开口,吴海辛看着他,一脸遗憾惋惜,“太晚了,这个手术实在是做得太晚了。”
梁潇跟在后面出来,无力拉下口罩,看战川,“战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白布将战美龄整个盖住。
战川只是看着那块白布,没有悲伤,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战川。”梁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对战美龄,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从没想过她真的突然一下就这样离开。
“她还没有见到陈博林最后一面。”战川的脚步梁潇小跑都跟不上。
“战川——你要去哪里,千万不要做傻事。”梁潇追出医院,战川已经上了出租车,她知道他要去陈家,她好怕要出事。
44。第 44 章
战川的车一晃就消失马路尽头。梁潇拦不到空车; 五半钟; 十分钟,拦不到车; 她要急疯了; 战川走的时候脸色阴鸷得像是要杀人。
梁潇冲到马路中间; 下一辆不管是不是空车她都要上。
“不要命了!”司机急踩下刹车差一点就撞到梁潇; 吓得脸都白了。
梁潇不管三七二十一上车; 车厢后座的小伙子也吓着了; 以为遇到打劫的了,还是个“女匪徒”。
“抱歉,人命关天; 司机麻烦你先送我; 我付双倍车费; 这位先生不管去哪里车费我来付。”
司机当然乐意; 车厢的小伙子也愿意。
“麻烦你; 开快一点。”梁潇一路都在催。司机很无奈; “红灯啊小姐。”
梁潇不停看时间,半小时了,战川已经到了陈家。千万; 千万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千万不要!
焦心着急了一路; 远远看见陈家别墅的轮廓。
“司机开快一点。”
“已经到了; 再快就得撞别人门上了。”司机这一路开得满头是汗。
别墅门口站着个人; 手里不知拿的是什么。
梁潇付钱下车; 她也不知道是多少钱,反正身上所有能掏出来的都给司机。
“战川!”梁潇跑过去,赶上了。
战川手里拿的密封瓶装满了白色晶体,差一点,梁潇再晚来一点,陈家这橦大宅倾刻间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梁潇喘着气,拉住他手臂,“战川,别做傻事,犯罪要坐牢,杀人要偿命。”
战川全身绷紧,梁潇抓着他的手臂都觉得硌手,他抬手,“这瓶子里的tapa足够炸掉整个陈家。”
梁潇心尖发颤,抓着他的手都僵硬,一点一点,慢慢从他手里夺过瓶子。
“人死不能复生,你妈已经搭了一辈子,你还想再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吗!”
战川堵着一口浊气,“我不会就这么轻松放过他。”
战川按门铃,钱阿姨只看到梁潇的影像立刻开了门。战川将密封瓶抛进院子里的游泳池,梁潇紧紧跟着他。
大厅地板上狼藉一片,杯碟茶壶碎了一地。陈博林和俞华在吵架。
战川的突然出现无疑给这场夫妻战争加了把火,全面爆发。
“野种找上门了,想回去和那个贱女人双宿双栖?陈博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和那女人在一起,去看一眼都不行!”
“你刚才,”战川朝俞华逼近,明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吓得后退几步。他盯住她,“说谁是贱女人?”
俞华莫名的感觉到害怕,握了握拳头,这是在她家,她就不信他敢怎么样。
“我说你……”
“想清楚再说。”战川冷漠的眼里全是杀气,“我能废陈易一只手,也能让他半身不遂不死不活。”
“你……”俞华唇色都白了,微微发颤。
“到时候,你不但告不了我,还得看着我继承陈家,继承万城集团。”战川转头,“我说得对吗,锦霖?”
陈博林脸涨红,哑着嗓子,“战川……我,我,你妈,还好吗?”
“好。”战川点点头,“好得,自杀。”
“你说什么!”陈博林激动起来,伸手想碰触他,战川满身戾气他不敢靠近,“美龄怎么样了,她现在怎么样?”
战川伸手就揪住他衣领,梁潇吓得快步上前,“战川!”不管怎么样,陈博林是他爸爸。
战川没对陈博林怎么样,“你没资格喊她的名字。我今天来,两个条件:一,跪到我妈灵前三天三夜;二,把战家的古画还回来。”
陈博林满脸疑惑,“战家的古画我不是已经还了吗?”他领子被揪子身子动不了,扭着脖子看俞华,“你不是说那画早就还了吗?”
俞华眼神闪烁,声音却坚定,“是还了,三十年前就还了!”
战川揪紧陈博林,“她在说谎,三十年前,外公因为你偷走古画抛妻弃子心脏病去世。”
陈博林一脸的不敢相信,“不,不可能。我是偷偷拿了那幅古画,那是因为,我炒股亏了很多钱,如果没有本钱加仓我就会破产。我走投无路才动了歪脑筋去偷那幅画,我知道没脸面对你妈更没脸面对老岳父,我一个人偷偷出走,想等赚了钱赎回画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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