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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月如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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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跃双手撑在花坛,双腿交叠舒展置于地面,状似傲娇的仰起头望向四十五度的天空,“那当然!”简单的三个字却几乎用尽他这半生的深情。
——
简洁打服务电话预订了晚上飞香港的机票,一方面因为时间紧急,另一方面她又想给吴庭威制造个意外惊喜,于是提前并未告诉他今晚自己便会到港之事。
任跃提出要陪同简洁去港的建议被婉拒,他仍旧不放心,因是简洁买的是经济舱,他让秘书给订下同一航班的豪华舱,只是巧妙的避开了简洁,直到简洁踏上飞机在香港下机都会发现尾随的任跃。
到达吴庭威下榻的酒店时已是过了午夜,香港不同于祖国北方初春的寒峭,此时已有些热意,简洁脱□上厚重的风衣搁于手背,按照服务生的指示到达吴庭威所在楼层。
一天之内积聚的心酸烦恼在此刻似乎都消失于脑后,隔着那扇桃木门简洁仿佛都感觉到吴庭威宽厚胸膛传来的暖意,她举起手臂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眶的红血丝都掩埋不住她此刻的芳华。
简洁期冀满满按下门铃,连续响了好几次都未见人来开门,她甚至怀疑吴庭威这工作狂又跑去跟那些香港的董事开会至午夜,正打算掏出手机,门却开了。简洁盈盈盛开于心底的笑容之花却在看见门后那人时僵硬于脸颊。
路婵娟未施粉黛,简简单单包裹一条浴巾,看看遮住胸脯至腿根地带,柔嫩的肌肤上漫布着水珠,一手拿着块儿浴巾擦拭湿漉漉的褐色秀发。
瞬时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沉寂朝简洁袭来,她哆嗦着嘴唇掩耳盗铃般道:”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话音刚落,她转身拔腿就走。可手臂却被路婵娟快速捉住,路婵娟的声音蕴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庭威睡着了,我带你进去找他!”
简洁觉得自己陷入了梦魇中,无数张蛛网陆陆续续一张张笼过来,而她被困在中心点无路可退。恐惧的心理促使她只想要后退,可路婵娟那双美如天使却恶毒如魔鬼的手使尽力将她带入了房间。
从卧室门口至大床边散落的衣服张扬的召示了此场战况的激烈,暗黄的床头灯映在吴庭威安睡中祥和的面庞,简洁只觉得寒冷如走入一川冰山。
简洁呆愣于原地,全身如灌铅般沉重,双腿麻木一动不能动,而路婵娟笑颜美如暗夜罂粟,赤着白净玉足走至床沿,弯□来轻轻拍了拍吴庭威:“庭威,起床了!”
如果说方才简洁还自欺欺人般寻找理由证明这不过是一场误会,那么迷蒙中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开嗓的吴庭威那句“婵娟,现在几点了”…………直接将简洁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吴庭威那句话翻来覆去在简洁耳畔夺魂般响起,眼泪不听话的从眼眶滚落,她捂着耳朵靠在墙边痛不欲生。
吴庭威醉酒后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刚有些意识,张开眸子便看到躲在墙根表情纠结的简洁。他完全被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只心想着去搂住哭得泪人似的简洁。可刚掀开被子他也愣了愣,又偏过头去瞧了眼衣衫不在的路婵娟,一刹那头疼欲裂,慌张的拉起床边的裤子套上,路婵娟却已轻柔开口:“你预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吴庭威喉咙又干又疼,而路婵娟泪光闪烁,“二哥,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没办法假装自己不爱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两个人!”
☆、晋江独发
吴庭威紧蹙起剑眉;手指一根根掰开攥住自己手臂的青葱玉指。
泪流满面的简洁已无法分辨眼前情景;用尽力气撑住身子离开墙壁;在吴庭威拜托缠绕前走出卧室。
大门打开;简洁被吴庭威堵在门口;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任跃一时摸不着头脑;直至路婵娟出现在画面中;任跃才霎时明白事实来去;没有过多思考冲过去便给吴庭威一拳。
“任跃;你他*妈给我滚开,”吴庭威今晚即便是喝了再多酒;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种状况。
任跃怒气冲冲,“二哥,你丫的干出这档子事,对得起小洁吗?”
站立于任跃身后的简洁瞬间已不见了身影。
吴庭威猛地一推堵在门沿的任跃:“滚犊子!我跟简洁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任跃握紧了门棱才不至于后仰摔倒,他讥诮看了眼吴庭威不整的穿着,冷笑着说:“我早就提醒过你,如果有一天你对不起简洁了,我一定会带她走!二哥,从现在这刻开始,你——没有资格阻拦我了!”又偏过头瞧吴庭威身后掩不住目光中得意的路婵娟,“你们俩既然如此物以类聚,就别去祸害别人了!”
————
简洁方向感奇差,再加上对此处人生地不熟,刚刚慌慌张张跑出来还没觉得可怕,回神时发现自己迷了路才后悔晚矣,这条街道空旷无人,两侧灰色楼房一栋栋外观极相似,一眼望过去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简洁觉得害怕,定在原地慌忙的环顾四周,前方走来两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她紧张得躲进梧桐树的背后阴影处,直到那口哨声走远,方长舒口气走出。
想起拿手机时才发现自登机后关闭的手机还未打开,开了机,短信形式通知的未接来电突突跳了出来,她看到两个熟悉的号码,深吸口气删掉其中一个,又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似乎每当她身处困难境地,任跃总是适时出现,而当她脱离险境回归幸福后,他又悄无声息离开,微毫痕迹不留。
——
两人在主街道等待许久才拦截到一辆的士,简洁意外的发现任跃说得一口正宗的粤语,与那师傅交谈甚好。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这个时间点房源很紧凑,只余下一间双人房。任跃犹豫,询问简洁的意见,简洁望了望大堂外略略泛白的天际,疲劳的垂了垂眼皮:“没事,就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就回去,否则我妈要担心了!”
可是这一觉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简洁衣着整齐的下床拉开窗纱,炙热日光刺入眼睛,简洁许久后才能够适应黑暗过后的光明。
任跃怕吵到她,去洗手间接了电话,走出后一眼见到简洁瘦削的苗条背影,他往前走了两步给她端了杯水递过去,“喝杯水吧!”
“谢谢!”简洁淡淡笑笑接过。
“景儿打电话来,阿姨很担心你。”
简洁一口气喝完水:“我们回去吧。还有,谢谢你,任跃!”
——
第十家侦探公司。
吴庭威啪的挂断电话,眼冒怒火,顺手将手机砸出去,“都他*妈一群废物!”
那助理抹着汗闪过一旁,本月砸坏的第三只手机,在这么下去,恐怕下次支离破碎的就是他这个小助理了。
“总经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吴庭威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耐烦道:“趁早滚蛋!”
那助理如临大赦,一溜烟消失,等在门外不多时的路婵娟愣了愣,走进时屋内已是满目狼藉,她轻蹙秀眉,径直走过去夺取他指间的红芒,捻灭。
吴庭威无力的靠回皮椅背,那晚的事原谅他搞不清楚原尾,他现在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路婵娟,自上月起她仿佛变了个人一 般,什么朋友兄妹全他*妈是狗屁,她现在的架势根本就是要嫁进吴家。
“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晚些时候再说吧!”吴庭威阖上双目,声音透骨的凉。
路婵娟仿若未知,绕至吴庭威的椅背后双手置于他肩上,浅笑嫣然道:“这烟还是先戒掉吧,对胎儿不好!”
吴庭威几乎是靠椅中跳起来的,转身惊愕的望着她。路婵娟看到他见鬼一般的闪躲,心脏仿佛被无形无影的利爪挟住,表面仍是极挑眉的笑意:“庭威,我怀孕了!”
窗外方才大好的晴空万里此刻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十六层的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嗒的音调。
吴庭威的声音夹杂着雨声而来:“是谁的?”
路婵娟强装出的笑意凝结于美丽动人的脸侧,眸子里满满的尽是受伤:“二哥,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会拿这孩子要挟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吴庭威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婵娟……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婵娟掌心覆于小腹:“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以直言,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辱没我!”
直至路婵娟离开,吴庭威还沉浸于震惊中无法缓神。这事情一浪接着一浪似挟住千万风雨汹涌袭来,完全脱离了掌控,他又该如何面对简洁呐?
………………
吴庭威拖着满身疲惫的身躯回家,呼吸间有浓重的酒气。
祈思嘉看到儿子成这副样子,又心疼又生气,接过他搭在臂弯的西服递给保姆,屈指弹他的脑门:“再搞成这模样,就跟我睡大街去!”又压低声音道,“待会儿跟你爸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别又惹他生气!”
也不管吴庭威的反应,转脚拉住他的手腕往楼上书房带去,吴庭威麻木又机械的尾随,祈思嘉又加了一嘴,“这都快做爸爸的人了,哪能还这么蔫蔫的?”她说话时眼角眉稍掩不住的欣喜。
吴庭威顿时止住脚步。
祈思嘉又笑道:“你沈阿姨是又生气又欣喜!你们俩孩子怎么做事情这么没分寸呢?趁着婵娟肚子还遮得住,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咱们老吴家可不能亏待人婵娟!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心里没有?”
吴庭威又是怔忡的模样。
祈思嘉这会儿心思全放在未出世的孙子身上,也不去儿子心思飘忽,只推了他去书房。
吴江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大不相同。吴庭赫自幼按照他的理想模式成长,如今独当一面,那沉稳笃定连他都得感叹青胜于蓝,自是深得他心意。而吴庭威行事热爱独辟奚径,每每不走寻常路,吴江怕小儿子走歪路,对他极其严苛,这就造成父子间越来越严重的隔阂。
“我跟你路伯父商量过了,下周你们先把证领了,婚礼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办,我们吴家决不能委屈了婵娟!”吴江对小儿子讲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鹜。
吴庭威几乎是立即反驳:“爸,我的婚姻大事我自有主张,用不着你们替我做决定!”
吴江怒意正盛,厉声呵斥:“你自己决定?混账东西,预备让我孙子见不得光是不是?!”
吴庭威心急如焚:“总之我不会娶婵娟的! 更何况她也不见得愿意嫁给我,连感情都没有还硬扯在一块儿,有什么幸福可言?”
吴江气得怒拍桌子起身:“你给我闭嘴!婵娟她都愿意给你生孩子,这还不够明显?就这么定了,下周之前把结婚证给我拿回来! 还有,那个叫什么简洁的女人给我解决干净了!别逼着我动手!”
吴庭威梗着脖子,颇有舍生取义之感:“你不能决定我的人生!”
吴江的耐性彻底用尽,顺手从桌上拾起烟灰缸想都未想便往儿子方向砸去。尽管他砸出时手下留了力道,可哪里想到吴庭威躲都未躲,即便是烟灰缸砸落的方向有偏差,他额角还是不可避免被擦伤。
祈思嘉快被这爷俩气得暴走,推开门叉着腰眼睛瞪得浑圆,瞥见儿子额角的血迹顿觉心疼,立刻叫了保姆过来带他去擦药。
关了书房门后旋即拿了药给吴江服下,苦口婆心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们爷俩就是一样的倔脾气!”
吴江喝了几口水顺下药丸,仍是心烦不已:“那混小子,好好说话他肯听么!”
祈思嘉知晓吴江身体状况不大好,不敢说重话刺激他,只得劝解:“咱儿子吃软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交给我了!”
吴江呼吸渐渐顺畅,叹口气温和拉起祈思嘉的手攥在手心:“辛苦你了!”
祈思嘉笑笑:“几十年夫妻了,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
简洁路过新浦路时在一扇玻璃窗外停下,橱窗里展示着一袭纯白镶钻婚纱,层层叠叠仙气十足。人潮涌动,喧哗浮闹,她独自矗立于橱窗外良久,消瘦的身影单薄又无助。店中的营业员终于注意到她,走出来询问她是否看中这件婚纱,简洁点头,女营业员笑嘻嘻邀请她试穿。简洁犹豫半分,微笑着应下。
那婚纱竟仿佛是为她定做一般。
几位店员连声称赞。
其中最年轻的店员笑盈盈道:“小姐,您老公看到您这么美,肯定恨不得立刻将您娶回家呢!”
简洁有一刹那的恍惚,冲那女孩儿笑笑:“谢谢你!”
每个女人心底都有婚纱情结,梦想着某天最爱的那个人牵着自己的手走进神圣的教堂,然后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她身边已不再有疼惜她的爱人。
简洁拿出手机对着镜子举起,闪光灯亮起时她双眸亮晶晶的似含着千万透明水滴。
她去试衣间脱下婚纱,换上便装。隔着略厚的墙壁,她隐约听见大堂内交谈的声音,并无太在意。直至手触及纱帘那一刻,才分辨出那娇俏的女声出自于谁。
——
路婵娟翻着画册,时不时的征求着吴庭威的意见,似乎完全未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沈眉心下满意的笑笑,祁思嘉欣慰中更多的是担忧。
路向南瞧着姐姐心满意足的模样,握紧了拳头,移开眼睛扫视婚纱店一周,视线落及角落的简洁时,不经意间叫出她的名字,“简洁!”
自知躲避失败的简洁走出时笑容僵硬,那女店员又迎上去:“小姐,这件婚纱与您实在是相称,您可以叫未婚夫一同来看看的!”
吴庭威的视线锁定于简洁身上,路婵娟暗自咬牙,愤恨的瞧了眼简洁,神态倨傲的将手挽上吴庭威的手臂。
一时间简洁只觉得天旋地转似的,耳畔无数噪音嗡嗡响着,胃里又开始一阵阵泛着酸水,她极力克制着询问洗手间在哪,一步未停冲过去,又是煎熬的干呕。
再次出现在大厅时她脸色极不好,吴庭威不顾众人的眼光,踱步而去,“简洁,你怎么了?”探去的大掌却被简洁侧身躲过去。
简洁抬手撑在贴着蓝色海洋画报的墙壁,整个人面色苍白而虚弱,任谁都瞧得出她状态着实不佳,吴庭威紧蹙眉头道:“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路婵娟心头凉下来,音量极高:“庭威——”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润含笑的男声响在大堂:“我女友的事情,就不牢大家费心了!”
各种意味的目光唰唰唰齐齐投向自大门外走来的英俊潇洒男子。
那颗悬于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一颗心此刻似乎突然抓到了救命的藤蔓,简洁嘴角扬起一抹异常美好的微笑,直看得吴庭威心惊胆战。
任跃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走至简洁身边,搂住她肩膀时见她未挣扎半分,心下便已了然,又朝那搞不清楚状况的店员笑了笑:“这件婚纱,我先预定下来!等婚礼筹备妥当,我会差人来取!你可要保证它完好无缺!”
那店员笑嘻嘻应下。
任跃礼貌的向祁思嘉与沈眉问好,又象征性的与路向南打招呼,嘴角含笑与众人告别:“小洁身体不大舒服,我必须得送她回去了,改天见!”
——
“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任跃如是说。
“每次都被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好尴尬啊。”
任跃望着她的侧脸,玩笑般的语气道:“所以,我的真实身份不是雪人王子,而是‘黑马骑士’!”
简洁轻轻扯了嘴角:“那么,黑马骑士,谢谢你拯救我于苦海之中。”
任跃笑容浓浓,露出右边一颗虎牙,花花公子的气味全无,倒似孩童般真诚:“那么,我亲爱的公主,可以答应让我这个骑士永远伴你左右吗?”
两人正漫步于公园,走至一处凉亭,顺着东侧望过去,绿油油的草地上铺着血红的地毯,四周宾客齐集,欢声笑语掌声连连,红毯的尽头站着英俊帅气的新郎,那挽着父亲手臂缓缓走去的新娘笑容甜美而幸福。
简洁忽而想起方才路婵娟眸子里肆无忌惮的幸福及嘴角挑衅般的微笑。原来,命运这么会开玩笑。
“你说,他们会结婚吗?”
结婚进行曲响彻于耳畔,任跃双手抄在裤袋里,握紧拳,嘴角轻轻勾起:“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新郎亲吻新娘时,那新娘笑得娇羞而美丽。
简洁目光涣散:“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孤冷,我会动心,会伤心。所以,我希望他们不要结婚。如果我不幸福,那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幸福?”
☆、晋江独发
吴庭威送路婵娟回路宅后;驱车回家吃晚餐。正赶上周末;吴庭赫亦是携妻女回了吴宅。
祁思嘉见他无精打采的;夹了他最爱的糖醋里脊送进碗里;“瞧你最近瘦的;多吃点;补补身子;”
吴庭赫的女儿吴优优啃着奶奶特地下厨给她蒸的龙虾;两只手和嘴巴油乎乎的;瞪大了双眼问道,“小叔叔;你为什么不开心呐,我好久都没有见到简阿姨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吴优优年少不经事,只记得吴庭威与简洁曾带过她去动物园玩,简阿姨脾气好,她要什么便给她买什么。她不喜欢路婵娟,路阿姨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跟她说话时摆足了大人的模样。
吴江虽是极疼孙女,可简洁最近已成了吴家的禁忌名词,吴江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吴庭赫招手示意保姆过来:“优优吃得差不多了,带她去院子里玩吧!”
吴优优瞧瞧脸色阴沉的爷爷,眉头蹙得紧紧的小叔叔,快速跳下凳子,一跳一跳跟保姆走了出去。吴江将筷子一扔,“没一个省心的!”
祁思嘉安抚道:“吃个饭,你生气做什么?”
吴庭赫的妻子盛夏恬静笑笑:“爸,抱歉,优优她不懂事。你上次不是夸我做得山药枸杞排骨汤味道不错么,我这次特地煮了三个钟头,香得紧,给您也盛一碗来!”
吴江对这儿媳妇很满意,面色终于缓了缓,点点头。
盛夏欲去厨房盛汤,祁思嘉摆摆手:“小夏,你别去了,让吴妈来做就好!”
车祸致使盛夏下半身瘫痪,她微微收紧了握住轮椅扶手的指头,朝祁思嘉笑笑:“好,都听妈的。”
吴江抬眸扫视了两个儿子,二儿子的秉性他清楚得很,可怎么大儿子也跟着犯糊涂?他想着脾气又上来了,语气极重:“庭赫,丁家那丫头,你赶快给我撇干净了!如果伤着小夏和优优,我定是不会轻饶你们!”
吴庭赫依旧是温润的笑容,眸色却深沉瞧不出思绪,点了点头。
“还有你,老二,今天陪婵娟试婚纱,怎么样?”
吴庭威沉着一张脸抬头看着父亲,一声不吭,吴江厉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着,还觉得委屈了?”
“你们这么逼我有什么好处?”吴庭威憋了满肚子的气,今日沈眉与祁思嘉只说了是一起吃个饭,他用脚趾头也想不到这饭竟然吃到了婚纱店,他半路想撤退,可耐不住祁思嘉的威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作陪,最后却是搬石头将自己砸了个头破血流。
“你个混账——”吴江说话时喘息极重,祁思嘉立即拿了救心丸给他服下,嗔怪儿子,“庭威,婵娟她哪里不好了?啊?你也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该明白我们为人父母的苦心了!你爸这身体可经不起再生气了,你就不能服个软?”
吴庭威见父亲气色不好,语气也放缓了些,“妈,别再逼我了,成吗?”
祁思嘉语气软下来:“儿子,没有人想要逼你,可事已至此,如果你娶婵娟,孩子怎么办?我们老吴家可不能对不起人路家啊!”
吴庭威身心俱疲,孩子,怎么偏偏这时候有个孩子呢?
————
吴江说教一番后,时间已经较晚了,吴优优早就困得不行,被保姆带去房间休息了。吴庭赫与盛夏于是也就留下来,住在吴庭赫少时的房间。婚后起两人都是住在吴庭赫另外置办的房产内,只偶尔会回吴宅住上几日。
佣人伺候盛夏梳洗后,吴庭赫将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躺在房间的长沙发上。
盛夏眼睛眨了眨,朝他笑笑:“今晚还是睡在床上吧!”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如果优优早上发现你睡在沙发上,又要问东问西了,你知道的,咱们女儿很聪明!”
吴庭赫躺到床上,与盛夏之间只隔了吴优优小小的身体。他突然觉得恍惚,自己当初担起这份责任,究竟是对还是错?
唐辞打电话来时已是夜深时分,五岁的吴优优听见急促的手机铃声从梦中惊醒,哇哇哭了起来,盛夏立即转醒,打开床头灯,抱着女儿轻声安抚。
吴庭赫面色平静的按下接听键,只听得两句话,眸子瞬时如风暴袭来,不过一秒钟便归于平静。他慢条斯理穿戴好衣服,转身朝盛夏笑笑:“有急事,我需要赶过去处理。”
吴优优抽噎着抓住他的衣角:“爸爸,我怕,你别走……别走……”
吴庭赫微笑摸摸优优的头发:“爸爸去去就回,你乖乖陪妈妈睡觉,如果妈妈晚上不舒服了,你记得按爸爸给你的警铃,叫隔壁的阿姨过来,知道吗?”
吴优优极不情愿的点头。
盛夏声音干涩:“一定要去吗?”
吴庭赫温和道:“你和优优好好休息吧。”
——
唐辞没有骗他,丁小绫果然喝得酩酊大醉,她不常喝酒,在酒桌上让酒的功力亦是一流,只有心情特别糟糕无处纾解时,才会用酒精麻痹自己。
酒吧里哄闹一片,性格与身份使然,吴庭威对于此类地点向来是敬而远之,今日是不得不破了例。
唐辞见到吴庭赫,仿佛看到了大救星:“我的天,你终于来了!”
吴庭赫神色平静,眸子四处扫了一番:“她人呢?”
唐辞朝酒吧中央的舞池点了点下巴:“喏,那不是!”
丁小绫自幼习舞,身姿妖娆,跳起舞来甚是动人,再加上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引得周围一群男人垂涎三尺。
吴庭赫轻轻蹙了蹙眉,又淡然对唐辞道:“带她出来!”
唐辞扶额,难得愁眉苦脸的:“我的天,如果我搞的定她,就不会叫你来了。你总不会希望我每次都拿着镇定剂出场吧?”他知道吴庭赫在担忧什么,于是补了一句,“放心,这地方乌烟瘴气的,嗑药的吃冰的大有人在,谁能认得出你这市委书记来!瞧瞧,你再不带她走,待会儿给人占了便宜去,可变怪我没提醒你!”唐辞再次将视线投向舞步妖娆的丁小绫身上,眸子里意味不明。
吴庭赫性情温和,处事素以以柔克刚为名,然而骨子里却又有极强势的一面,譬如此刻,他径直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丁小绫,二话不说便往出走。
丁小绫双颊酡红,被他捉住手臂那刻轻轻挣扎了一下,他反倒握得更紧,丁小绫兴许是真的喝醉了,忽然冲他笑笑,一如既往的张扬明媚。
吴庭赫心中倏然腾起股莫名的情绪。
有醉汉上前拦人,吴庭赫温文尔雅一笑:“先生,请您让个路!”
那人目中无人似的撸起袖子,张牙舞爪的在那里比划:“这女人是老子的,你*他妈算是哪根葱?”
丁小绫不知情似的呵呵笑,吴庭赫收紧了握住她的大掌,嘴角的笑容依然存在,仍是那副清逸文雅的做派,只是忽的抬脚踹出,那男人竟生生连退几步,直至摔倒在地还保持傻愣的表情。
吴庭赫拉着丁小绫疾步走出舞池。
临近出门时丁小绫悄然回首,隔着人潮冲唐辞扯了扯嘴角。
唐辞倚着吧台,右手持一杯红酒,缓缓递至唇际。
他看到丁小绫最后的唇形——谢谢。
————
吴庭威接到消息,简洁会在周二下午两点抵达机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这短短一月于他而言如世纪般漫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集结在心头,他双手紧握住方向盘,长时间盯住出口处的眼睛因疲劳而酸涩,他阖上眼皮甩了几下头,睁开眼的那刹那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急切而紧张,打开车门脚却无法踏地,就那么短短的一个怔忡,竟看到张景自候机大厅走出,随行的还有他最不愿看见的任跃。
简洁依然是那般清瘦秀丽,笑时眼角微微弯起,她并非传统的大眼睛美人,只是那双眸子晶亮晶亮的,仿佛含着一汪碧水,而她的笑容亦不属于张扬明媚型的,淡定中透着羞涩,从容中含着娇怯。
吴庭威有多爱简洁那笑容,就有多恨此刻在任跃面前展现笑颜的她。
当吴庭威下车后朝自己所处位置前进而来时,简洁选择了视若无睹,随同任跃三人往停车位走去。
张景兴致高昂的表达出自己对赛车宝贝这工作的热情与喜爱,张牙舞爪讲述各种赛车比赛的惊险趣事。为简洁提着行李的任跃漫不经心瞥了眼张景,道:“景儿,别怪老哥我没提醒你!按照姑父那三百年前的老古董性格,如果让他知道你打扮得跟小妖精似的大晚上的招蜂引蝶,难保不会把你剃度了送尼姑庵去!”
“去去去,我自食其力,我自力更生,我行得端做得正,我问心无愧,我……”张景瞧着任跃愈来愈盛的笑意,真恨不得给冲上去给他两拳,可无奈她的那点跆拳道还是任跃手把手教的,狮子门前班门弄斧那是会被KO的。可张景也是有法子治任跃的,她攥着简洁的胳膊怏怏撒娇,简洁一定会帮她圆上两句,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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