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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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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然没有还能做下去的道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后悔之类的情绪。

在这里捞了五年,也算是足够了,现在就是搬到扬州苏杭,好好过下半辈子就是了,不过周宇心里面也是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这种丰厚的身家越是危险,所以不光是手下的亡命之徒增加了不少,还从盐场搬到了福山县城里面,县城虽然是城墙低矮,毕竟是有官兵和衙役守护。

而且不管你是多么胆大包天的匪盗,劫掠村庄还不算是什么大事,若是进攻城池,特别是有城墙的城镇,那就是公然造反,官兵必然要大力围剿,而且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种歪风邪气不可以助长啊。

到了嘉靖七年的十一月份,登州也是寒风凛冽了,周宇在那里吃饱喝足,屋子里面的火夹墙把整个屋子烘的热热乎乎,周宇搂着自己的第八个小妾在那里睡的正香。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闹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胆大包天的土匪

绿林响马不敢围攻有城池的府县,不代表府县那种低矮的城墙可以拦的住他们,不知道是那路人马,趁着黑夜冲进了县城里面。在城墙上面守卫的士兵压根没有抵抗的心思,纷纷的狼狈逃窜

贼人们并不追击,沉默的扑向在县衙附近的周宇家中扑来。周宇有钱府邸自然是修筑的高墙大院,他自己也是打趣说过,我家的墙比福山的县城城墙还要结实。

小小的福山县能有多少人马守卫,城墙上的卫兵狼狈逃窜后,竟然连一个出声示警的人都是没有,县城里面外上值守的也就是三四个衙役和更夫,碰到匪徒,都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料理了。

整个福山县最为精良的武装,反而是周宇手下的盐丁和私兵,在周宇家院墙上面的守卫,第一个发现不对。

即便是晚上在周宇府邸的周围都是有大火盆和灯笼,在这种的光线照射下面,整个府邸周围十几丈的距离之内,都是无所遁形。匪徒们虽然一直没有人出声,但是奔跑的时候却不是那么有规律了。

从街道的黑暗处冲过来的时候,有几个人没有收住脚,顿时冲到了火把和灯笼的光照之中,周宇家里面的护卫都是拿着贩卖私盐的银子喂饱的亡命,平日里面就是练习着武艺,即便是夜晚也是警醒异常。

看见下面有人,护卫们顿时张弓搭箭就是射了下去。十几丈的距离,即便是居高临下对于进攻地匪徒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不过射箭只是前奏,梆子和铜锣立刻是当当的敲响起来。

整个的县城都是被惊动了,城西的一户人家听到这个声音,家中的男丁立刻是从城墙的一个洞跑了出去,在城外地某个院子里面养着骡子。骑上骡子朝着登州府城急奔,这也是周宇布下的一个暗哨。就是准备大事不好地时候准备去外面请求救兵。请求救兵的第一首选自然就是有野战能力的登州营。

那些看家护院的江湖人士也都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恶棍,自然是知道道上的规矩,居然敢于深入县城里面行凶抢劫,原本以为,梆子铜锣响起来。胆大包天的贼人们暴露了形迹,就应该迅速地撤离逃跑。

可是下面这些人不一样。依旧是咬着牙猛冲,十几个人抱着草草捆扎的长梯,就要朝着墙头搭上,上面箭支飞石的砸下来,顿时死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人闷不作声的举着梯子继续朝着前面冲。

“疯了,疯了,那有这样亡命的。”

墙头上的一个护卫都有些呆了。匪盗响马都是求财怕死,那有这样勇悍的,这种死伤,对方地头目如何压得住手下,将近二百人冲了出来,十几架长梯架在了院墙上面。后面的人乌压压的冲了上来。

人叠人的朝着上面爬,这些匪盗的首领跟在后面,右手拎着大刀,十几个亲信手里面都是拿着刀斧,那首领赫然就是陈聋子,陈聋子眼睛几乎是完全血红的,在那里低声喊着,驱赶着下面地人朝着上面冲。

“大伙的父母老小都是在别人手上,打下了这宅院,下半辈子都不用下地干活了。打不下来。就都要和他们在地下见面了,都他娘的给老子冲。”

墙头狭窄。十几个护卫在上面根本顶不住下面的人好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上面冲,很快的院墙就是失落了,进去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就从里面把堵在门上的杂物搬开,外面的人蜂拥而入。

周宇所依靠的防御肯定不光是外面的院墙,里面地内院只要是堵住了院门,又是相当于城墙之类地堡垒,不过这样高度的矮墙肯定是无法挡住土匪朝着里面冲,而且周宇地护卫心里面都是明白,外面不管是来的是那路人马,既然是到了这种程度,善罢甘休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院子里面能打的护卫都是拿着兵器在内院和外院之间,拼命的厮杀,一时间杀声震天。

攻入院子里面的大部分匪盗,武艺都不是太熟练,说白了也就仅仅是会拿刀拿枪,周宇的护卫们自然是毫无畏惧,面对面的厮杀甚至还是占不少的便宜,可是好虎难敌群狼,现在是四五个人拥挤在一起厮杀。

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施展不开,常常是做出招式架开身边人的兵器,还没有作出下一个动作,就会被身边的刀斧劈砍而死。这种情况,乱战最为适合,如果是一个脑子清晰的人,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内外院子之中的火盆和灯笼掀翻,彻底黑暗下来,双方一起乱战。

这种情况下面,外面的匪盗肯定是占到人多势众在黑暗中占有优势,不过匪徒们并没有那么做原因很简单,有十几个人站在高处的地方,手中拿着弓箭,那里有厮杀的勇猛的匪盗就立刻被射死。

福山县衙就是距离周府不远,听着这边的杀声震天,县令魂飞魄散的趴在床底下,战战兢兢的不敢出来,更不要提什么组织民壮来厮杀了。

周宇手下当真是悍勇,这年头就是这么怪的事情,国家出钱出粮供养的官兵战斗力完全比不上这些私兵,私兵们完全比不上盐枭手下这些亡命之徒,所以即便是陈聋子这里人多势众,一时半会还是拿不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双方都是丢下了几十条人命,彼此都是退了开了些,在那里调整状态准备第二轮的厮杀。

在内院里面,周宇丝毫不管在自己身后屋子里哭哭啼啼的家眷,他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喊着:

“兄弟们,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再坚持半个时辰,登州营的官兵就杀过来了,到时候大家一律有重赏,有重赏。”

边上的一个护卫头子,在那里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拿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恶狠狠的说道:

“现在快两个时辰了,官军如果不到我们就是等着被杀,周老爷,不用喊,我们要不拼命,外面这些混帐也不会饶过我们……”

周宇在那里感动非常,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出来一阵人马的喧哗,在远处隐约的有人大喊:

“官兵来了,风紧,快跑啊。”

接着院墙外面有一个济南口音的粗豪声音在那里大喊:

“姓周的,你上次送盐到东昌,居然砍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咱们不共戴天,今晚算是你得了便宜,要不然……”

边上有人低声的说道:

“大当家的,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面纷乱的脚步声迅速的远去,周宇浑身上下瞬时是放松,瘫坐在地上,贩运私盐向来都是武装的押运,彼此之间的黑吃黑事情太多。几乎每次运送大批的私盐出登州,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厮杀武斗。

东昌府的事情也是寻常,只是却没有想到对方却找上门来了,这样的死里逃生,周宇在那里低声的哭了出来,边上的护卫头领在那里哈哈大笑,开口说道:

“被登州营那些虎狼截住,等着死去吧……”

天际已经是有了青白之色,微微的天亮起来,周宇挣扎着站起来,心想一会登州营的官兵来到,不管是带队的是谁,总要过去感谢一下,过了颇为长的时间,院外纷乱的马蹄声音响起,有一个人大声的喊着:

“我是登州营马队千总杨石头,里面的主人没有什么事情吗?”

边上的护卫头子推了一把手下,让他上去先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官兵,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土匪又杀回来了,那个手下满心不情愿的爬上内墙,猫着腰朝外面窥视,果然是衣甲鲜明的登州营,恐怕整个山东的卫所都没有装备这样的军队。

不过这个护卫还是战战兢兢的问道:

“外面的军爷可是登州营的吗?”

下面顿时骂了上来,为首的杨石头在江峰面前就和绵羊一样,在外面从来都是横行霸道,在那里指着墙头恶狠狠的怒骂道:

“混帐东西,老子从被窝里面爬出来,赶过来救你们,还怀疑老子,要是土匪有我们登州营的家什,谁他娘的去来抢劫!”

既然是确认了下来,院子内外浴血奋战了整个一晚上的护卫和盐丁们都是从心里面放松了下来,在那里放声欢呼。周宇勉强挣扎的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让手下打开大门,自己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看到面前散发凛然杀意的马队,周宇终于完全的放心了,在那里感激涕零的说道:

“列位的大恩大德,周某一定重谢,一定重谢。”

千户为级别,千总为职位,杨石头的品级严格算起来比起周宇还要高了四五级,在马上倨傲的回答说道:

“全家平安就好,本官也就没有白跑这一趟了……”

周宇在那里丝毫不在意,一晚上在生死关头打了一个圈,心里面就不在乎这么多,抬起头就要继续说些感谢的话语……

“嗖”

一支箭准确的贯穿了他的咽喉,周宇双眼睁大,手抓住箭杆想要朝着拔出,却一点力气使用不出来,重重的倒了下去。

“周围还有残匪……”

这是他听到最后的声音。

盐涨 粮回

嘉靖七年十一月十五日,匪徒夜入登州福山县,围攻盐课从事周宇,登州营马队虽然及时救援,不过防备不慎,被残匪射死周宇。马队千总杨石头救援不力,罚俸三月,盐场重地,不可一日出缺,今有登州监生赵某,恭谨纯良,可为盐课从事,掌管福山盐场。

灾荒之年,朝廷筹集粮草有一个方法,就是捐若干的粮草,就可以得到监生的名份,还有一种是粮草给到一定的数量,朝廷就可以给你修建牌坊。这种监生虽然是一个名誉的功名,但是毕竟有了做官的权利。

江峰给登州知府送了三百两银子,又朝着上面打点了一番,就给赵秀才弄到了这个监生的名份,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江峰一时高兴,没有想到却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事情还没有完,福山盐场里面晒盐,煎盐的盐工,开始‘自发’的去衙门击鼓鸣冤,福山知县收到了某人送的银子和秉公办理的纸条后,人突然是勤勉了起来,在大堂上仔细的纠察案情。

周宇的护卫们都是因为匪徒围攻,有人举报说是内外勾结,都被暂时的关押待审,这次也被提审。那些护卫们本身就是亡命之徒为多,各种文书案件都是在衙门里面留有存证。一查查出来若干的大案和重犯。

那边的盐工上告,周宇什么贩运私盐,贪墨,草菅人命,勾结海寇。种种的罪名都是被掀了出来,加上蓄养大批地亡命之徒,这种罪行当真是有前段时间青州衡王世子案的意思,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是大皱眉头,心想这样的事情还是尽快按住,免得牵扯太多。又是招惹麻烦。

所以周家家眷在返乡的途中遭遇土匪,全家人口都是被杀戮殆尽的时候。上下都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了结了,也算是幸事,少了许多的麻烦。

“小小的盐课从事,居然有将近十万两地身家,真是手黑啊。”

在登州府城的议事厅里面,只有江峰。张亮还有刘十二坐在那里,江峰在那里嘿嘿地笑着,边上的张亮也是一副贪财的模样。在边上的刘十二看着两个人一副贪财的模样,可是心里面丝毫不敢有一点轻视之心。

面前这两个年纪并不他大太多的年轻人,心思狠辣,手段的高超,并不是次于他所自矜地智谋。张亮在那里笑着问道:

“按照师傅的吩咐,分了六千两给陈聋子。他手里才是六七百人马,都是草包一样,师傅,用不用我领着马队出去,现在还能赶上,保证把这些东西吃回来。”

听到这个话。江峰抬起脚就是踹了过去,笑骂道:

“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明天你去千户所一次,把打造得兵器挑选出来一批给陈聋子送过去,检查一下不要带着印记,千万不要马虎了。”

张亮和江峰师徒几年的情分,自然是明白什么话开玩笑,什么话是正经事,在那里一躬身答应了下来,江峰沉吟了一下。看着桌子上的八万两银票。刘十二在边上好像是知道江峰在想什么一样,开口微笑着说道:

“大人。八万两若是买粮食,最多也就七万石,比常平仓那里还有不小的缺口,既然这个盐场已经是拿了下来,不如把这八万两换成盐引,到时候混杂着私盐出去,自然是合算。”

贩卖私盐虽然是在护送的时候刀光剑影,但是其他的交易方面颇为的精细,可不是江峰这种穿越来地人能够操作的了,江峰有时候也是琢磨,刘十二腿脚也不方便,居然游历天下求学。

这个还不说,而且所学的都和儒学什么无关,大都是阴晦权谋之术,真是不知道刘十二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江峰隐约觉得,对方可能是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并且也愿意帮忙江峰在这个方面成长壮大。

不过,这样的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

华夏中国自汉武以来就是盐铁专卖,大明沿袭蒙元的常例,下发盐引,不过盐引有限,贩卖私盐地法子,就是交一斤盐引盐,实际却带着三斤私盐,个别胆子大的带着带着五斤,六斤,这已经是泼天的暴利了。

这样的话,盐运使衙门按照各个盐场产量定下的盐引,往往没有什么权威的作用,各地的盐场纷纷是把一当十,,各位盐商给边关运送一次粮食之后。所取得的盐引几千斤,几千斤的盐引,往往可以换出二三万斤的私盐,这样地把式,简单而且赚钱方便。

不过内地朝着边关输送粮食毕竟是麻烦,久而久之也有了应对地法子,边关省份的商人在交接地地方收取盐商们的银子,直接换给盐引,他们用银子去购买粮食,这样的话,盐商和粮商都是节省了手续。

 盐商们神通广大,每个人能去买盐,这在官方江湖黑白两道上都是颇有手眼的角色,当然,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恐怕是连裤子都要赔个干净了。

烟台福山盐场的周宇被杀,各路人马准备把自家人推上去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出来一个赵监生顶了盐课从事的位置,一查背景,好家伙,原来是布政使刘大人的关系,而且隐隐约约跟登州左卫的江峰指挥使走的特别近。

一时间有些想法的各方面人都是偃旗息鼓,山东还有其他的盐场,大家现在都不在你福山买盐,守着金山饿死你。

不过嘉靖七年的十一月之后,山东河南贩卖私盐的市场环境一下子恶化起来,首先是几条大的商路都开始有胆大包天的响马出现了。从前盐枭护送私盐,往往也是一二百个护卫保镖跟着。

山寨绿林就算是能吃掉这一二百人,也要想到随后到来的势力庞大的盐商的报复,而且就算是吃下了盐车,怎么出手,这个东西还是成批量之后才有利润。所以盐商每次也是给强人们送上些买路的费用,大家高兴。

可是突然冒出这帮强人也没有什么地盘的观念,向来是朝着大的商队下手,护送私盐的护卫虽然是强悍,但是在对方的骑兵利刃之下,那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强人们每次抢劫了盐车之后,总是找个地方把盐销毁掉,倾倒在偏僻污秽之处,盐即便是找到也根本无法食用了。

在登州和莱州附近的私盐贩子们遇到的都是一百人为一队的骑马强人,来去如风,稍微往南一些,济南府和兖州府附近则遇到的是五六百人的大匪帮,虽然是战斗力一般,可也是凶狠,而且有人数的优势。

虽然说是私盐运送需要隐密,可是走的也就是那几条路,有的甚至还是官道,这么鸡飞狗跳的一搅和,加上那些匪徒十分诡异的对于私盐运送的道路极为熟悉,朝外运送的盐竟然是降到了平时的一成。

既然陆上有问题,那就走海路,盐商们和海商们也有千丝万缕的练习,不过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往日里面很少出现在山东近海的‘倭寇’居然也出现了,或者说是自称‘倭寇’ 的海盗们,因为很多人听到海盗说的是闽语。

也有盐商派出自己的手下联系绿林道上的朋友,准备围剿这些无法无天的匪徒。不过在一家摸清了不合规矩的同道的行迹,并且埋伏好了准备动手的时候。那家山寨的匪首却认出来了面前一百名响马,或者说发现了某些痕迹。

立刻回到山寨,斩杀了盐商的手下,闭门不出,几天后,绿林山寨们都是噤若寒蝉,盐商们也是察觉了什么,想要反应却“正好”赶上了山东上下开始了纠察私盐严办盐枭的,布政使刘顺骅义正辞严,山东的锦衣千户和各路衙役都是积极配合,虽然说是面子活,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是纷乱不堪。

盐价开始慢慢的上涨了,原本是山东盐商供货范围的山西河南,开始有其他地方的盐商出现,所有的盐商终于明白,再这么下去,等待他们的就是破产了,再过十天,就算是没有盗匪,他们也会赔死。

距离刘顺骅所说的两个月期限还有十二天的时候,济南府山东布政使刘府,在偏厅里面正有一场小宴,只有刘顺骅和一名大腹便便的商人,明朝士农工商,商地位最贱,但是这个商人却泰然自若的和刘顺骅这个掌管山东民政的大员推杯换盏。

喝过几巡之后,那个商人笑容可掬的从怀中拿出一张文书来,慢慢开口说道:

 “刘大人,常平仓二十五万石粮食委托我通田粮行遍发山东各地赈济灾民,因为朝廷赈济的粮食来到,所以也该重新返入官仓了,不过各地的调拨也是麻烦些,草民这里已经已经是写了文书,在一月之内,所有官粮必定返仓。”

倒买倒卖

刘顺骅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单子,手都已经是有些颤抖。通田粮行是一家规模颇大的粮商,在山东和南直隶都有分号,不过这样的粮行天下各处都是,倒也显不出什么财大气粗来,但是刘布政使脸上却是坚信不疑的表情。

拿过文书,很没有礼貌的仔细看了几眼,这才是小心翼翼的放回怀中,一边端起酒杯,在那里有些沙哑着声音说道:

“本官这里就谢过黄老板了。”

言语之间很是礼节混乱,丝毫没有自己是一省大员的觉悟,但是被称作黄老板的那个商人也是丝毫没有作为商人的觉悟,按照常理说,如此高阶的官员主动敬酒,'。。'他应该感激涕零的站起来,口中谦虚着才行。

黄老板臃肿的身体微抬,手臂前伸,双手举杯和刘顺骅碰了一下,不过礼节也就是仅此而已,没有再做什么别的动作。

通田粮行确实不大,不过在这家粮行的老板同时也是山东最大的盐商,粮行未必有能负担二十五石粮草的能力,但是作为盐商,充沛的财力应该是完全能够做到了。当然,二十五石的粮食将近三十万两的银子,就算黄老板是山东最大的盐商,恐怕也没有这么恐怖的财力。

刘顺骅心中虽然是怀疑,不过也不愿意说出来,对面的这位黄老板能作到山东最大的粮商,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白身的平民。嘉靖从做藩王地时候到现在在京师做天子,身边最亲近的太监都是黄锦。现在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权重无双。黄老板,黄平,就是黄锦的堂弟,跟着他的堂兄这么一步步的发达到了今天。这还算是嘉靖不喜欢内官权柄过重,这样的关系若是在前面几代,黄平就算是做到京师锦衣卫都指挥使。封爵都是可能。

不过黄锦为人比较低调,黄平也没有声势喧天地在外面捞钱财。反倒是中规中矩的在山东做起了盐商,可是他地身份放在那里,地方上,卫所里面谁都得卖他几分面子,好在黄平也是甚会把握分寸,所以生意越来越大,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势。所谓闷声发财是也。

刘布政使最近已经是慌乱许多,脸上也有些藏不住东西,那边的黄老板也是看出了刘布政使的疑问,在那里笑着说道:

“黄某一时之间也是掏不出,不过刘大人,你可真是有位好女婿啊。”

黄平居住在济宁,此时的济宁是山东有数的繁华之地,繁华的主要原因就是济宁是大运河地枢纽。江南江北的粮船,货物往来,加上济宁交通方便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地方已经是成为现在山东最为繁华富庶的城镇。

运河运输,一是粮,二是盐。两宗最大的货物恰好都是盐商经手的货物,纳粮边关,换取盐引,凭引取盐,这就是盐商的基本交易流程,当然从几十年前开始,盐商可以不必真的运送粮食去边关了,只需要花钱在盐运衙门里面购买盐引,然后去盐场取盐就可以,这就是所谓地“纳银中盐”。

江峰在离开济南的第五天就通过微山岛从前的绿林关系。打探出山东最大的盐商是谁。或者说打听出来山东最大的私盐贩子就是黄平,江峰带着手下去摆放了这位豪商。毕竟是卫所的指挥使来访。

而且黄平也是知道江峰和张永之间地关系,勉强也是算的上是故人,还是客客气气的请到府中,原本以为是登州卫缺钱想来借点银钱花费。黄平心里面也是想的明白,自己的运盐商队难免会在江峰管辖的地面经过,花点钱买个方便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大明的军队都是叫化子,穷的要命,好打发的很。

见面的过程让见过大世面地黄平过了很久还是清晰地记得,双方客气过后,还没有等黄平问江峰的来意,江峰却是直截了当开口问黄平:

“愿不愿意净赚十万两银子?”

黄平还以为对面这位卫所地指挥使是不是被烧坏了脑袋的时候,江峰身边的卫兵拿出了五万两的银票,大江南北通兑的银票,淡淡的说道:

“这些银子先质押在这里……”

这时候,黄平才想起面前这个看起来还是颇为年轻的将官,在京城的时候被人传说有点石成金的本领。接下来双方约定是快马传递消息。

随后黄平的在山东的生意出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情况,拼命的朝着省外出盐,而且价钱很低,他这样一来,山东两淮之间的盐商纷纷骂娘,可是黄平财雄势大,却也不敢得罪,只好是纷纷压价,倒也是卖的快了许多。

反正私盐遍地,货源不愁,谁知道接下来山东福山盐场突然换了盐课从事,好,山东将近十家盐场,这家不卖的话,我们去买其他的,然后突然冒出来的盗匪开始祸害私盐贩运的良好市场秩序。

进货困难,买来的盐又运送不出去,每年的盐引配额就是那么多,盐价开始慢慢的涨起来了。偏偏布政使刘顺骅还有政令颁布,说是要严厉纠办私盐。这么一来,山东全省的盐商都是怨声载道。

两淮和天津的盐商想要进入山东做生意,纷纷的遭受了“马匪”“强盗”极为准备的打击,已经是被应用了许多年的那些运盐的隐秘渠道,即便是在白衣神兵造反的时候还在正常的运行。可是这个时候,纷纷的停滞了。

海州的盐运司是天下间最有油水的差事,凡是在执掌盐运司的盐运使都是大有背景的人,可是一省布政的面子还是要卖的,因为做到布政这个位置,入阁拜相已经是并不虚幻的前景了。

所以刘顺骅按照江峰的意见,给盐运使送去了一封私信,由黄平的管家带去,随着私信一起的还有五千两的银票。

天下不管什么地方的人,吃饭总是少不了盐(作者在上海吃饭,对这个定律比较怀疑,不管什么都是甜,据说在无锡放糖更加厉害——题外话),山西河南还有一部分北直隶的地方,时时刻刻的需要,可是现在除了官盐,私盐的交易竟然萎缩了将近七成多,这年头要是光吃官盐,恐怕就要淡死了。

大宗食盐的交易价格,已经是翻了两倍,零售的价钱也是悄然的上涨了几成,老成人心里面都是明白,若是在这么下去不出半月,山东盐市定然崩溃。

在黄平和刘顺骅的私宴结束之后五天,山东上下大小盐商都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济宁盐商黄平,在已经是半个月不出盐引的盐运衙门,购买了十万两的盐引!

然后福山盐场在私盐的黑道上放出了消息,一引盐夹带两千斤私盐,价格也不过分,比起两个月前不过是贵了五成。所有牵扯到盐的商户盐枭,都是在那里破口大骂,心里面都是隐约的知道,这两个月连连发生的莫明其妙的事情,恐怕和黄平还有福山盐场有莫大的关系。

但是黄平身后是大太监黄锦,福山盐场身后则是老虎江峰,大家都是捏着鼻子认下去吧,反正现在去买卖还有的钱赚。

原本就是繁华的济宁最近更是如此,现在整个山东山西河南的豪商蜂拥在黄平家的宅邸门口,还有大批的私盐贩子,等待在福山县周围。就等到盐引下来之后,好尽快的把盐运送出去。

所有人心里面都是颇为确定的知道,这次的路上肯定是没有什么盗匪了,肯定是太太平平的运达。

盐引和私盐都是加价五成,不过谁也不在乎,已经是被山东盐价搞的心浮气躁的两淮和天津也有人拿着钱过来收购盐引。

利润出在那里,就是在这个夹带上面,盐政残酷,所以即便是私盐贩子胆大包天,也是有所顾忌,而且大家也怕涸泽而渔,所以一引盐是四百斤,夹带私盐一千二百或者一千六百斤。

可是福山盐场私下放出的是一引盐可以带出四千斤私盐,也就是说利润凭空的涨了五六倍,若是算上赋税和种种因为江峰和黄平身份带来的便利,所获的利润更加的巨大。当然这些利润都是被江峰和黄平吞了下来。

当然这个方法偶尔一次还好,若是这样出盐一个月以上,盐价必然大跌,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利润了。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足够了,这次的事情折腾完,山东上下的盐商基本上都要对黄平俯首听命,济南府,东昌府,莱州府,登州府的私盐盐枭基本上要看江峰的脸色的行事了,山东其他的盐场,现在每天都是被人紧紧的盯着,若是私自出盐,立刻就会在半路上遇到匪盗。

至于海上,海上有夏家的船队,当然现在是作为倭寇海盗的存在……

“东家,黄平那里已经是芜湖调集粮食,通田粮行的存粮也开始朝着常平仓周转,估计一个月以后,全部就能补充齐,不过既然是黄平的担保,其他人即便是有疑问,也要考虑一下京中的黄锦。”

赵秀才说完,江峰闭上眼睛默默的算起了帐:五万两银票加上这次哄抬倒卖盐的收益全部折算成了粮食,扣除各项的费用,还要赔进去一万多两。不过算上周宇家中的八万两,还算是净赚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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