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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明-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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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这些地方的盐业都是林玉堂掌控。在何地买,在何地买。大数都是由林玉堂握在手中,从前淮盐是大摇大摆的通过山东销售到河南,山西,盐业大会之后,则是要通过林玉堂手下商人们中转才行,这样绝户的事情,林玉堂自然是不愿意做的太过。就是名义上收取些费用。

嘉靖十八年的年初,情况却是一变,林玉堂突然是按照盐业大会的规矩办事,派了中介地商人们来买卖盐货,偏偏来买卖盐货的商人们还是山西的盐商,这可就是等于让两淮的盐商们赚不到钱了。

双方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是闹的沸沸扬扬,还是林玉堂事先给两淮盐商的头目透了口风。说是今年准备让出一成五的份子,其中一成交给他们,这些包括了河南,山西地一些市场,这可是很大的一块肥肉,两淮商人们聚众的商议了几次。觉得林玉堂把自己的聚宝盆就这么卖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可去年的那些山西人都是发了大财,想必也假不了,吃这一年的亏也就是了。

第二年在份额上加价赚回来,今年两淮商人们带足了银子来到这里,却没有想到会上丝毫就没有提到那一成五地事情,顿时是再也忍耐不住,在会上就是吵闹了起来,盐业大会那里面全是些养尊处优的盐商。

平日里面都是颐指气使的大爷,这几个商人就算是想要闹。也就是和人骂架。而且林玉堂压根没有理会,反倒是去年买了份子的那些山西商人们先蹦了出来。骂是骂的痛快了,可是什么事情也是没有做到。

气哼哼的淮上盐商连例行在晚上举行的同行大宴都没有参加,直接就是上船回乡,这几个人在船上还是不停的埋怨咒骂:

“江老虎已经是走了快要十年了,林玉堂靠着响马土匪支撑,要不是看着这盐业大会的大家都是方便不少,谁还会理会他!”

“今日他不仁义,专门坑我们淮上的人,咱们也不顾什么同行地情面了,回去就给南京城地镇守公公送一份厚礼!”

“可惜了,黄侍郎啊,要是他老人家还在,咱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境地!”

运河上行船可是缓慢异常,到了天色快要黑下去地时候,这几名盐商所乘坐的船也才刚刚出了济宁城的范围。

天色黑下来之后,船上的厨师就忙碌起来,这些商人虽然说是去年没有赚到什么银子,可也是看和谁比,赚到的银子也许从十几万两变成了几万两,绝对的数目依旧是颇为的巨大,衣食住行都是豪奢异常。

所乘坐的船只档次自然是不必说,船上带着姬妾,小厮,厨师,佣人更是齐全,他们几个人今晚的这次饮宴,口味什么的不会次于酒楼。

美味美酒美女,这三样的享受,终于是让这几个盐商白天的郁闷和怒火消散了许多,正在里面饮宴的时候,就听到船夫在那里大声的吆喝道:

“小心些,小心些,那边的兄弟,咱们的船靠得太近了。”

里面的商人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快,跟着身边的小厮说道:

“怎么回事,还不出去看看。”

边上的小厮连忙一躬身跑了出去,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就是转了回来,禀报说道:

“这是北面那些商人们的货船,靠着咱们太近了,船夫说不妨事,他们的船快,错过去就没事了!”

正说话的时候,盐商们所在的船突然是颤动了一下,一声重重的闷响,显然是两艘船撞到了一起,本就是心情不好的盐商顿时是大怒,还能听到外面一直在喊‘对不住,对不住,手里面的撑杆滑了一下’

盐商大声的喊着:

“把咱们的护卫都叫过来,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混帐的东西,狠狠的打。”

正说着这狠话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几个人仔细一看,顿时吓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船头的一名护卫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脖子上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人砍死了,屋子里面顿时是安静了下来,然后几个陪酒的女子惊声尖叫了起来。

不过在屋子里面,这声音根本传不远,二来是外面还在大吵大闹,一方在指责对方撞船,一方说对方停船的地方不对。几名蒙着脸的汉子提着刀斧走了进来,嘴里面还在大声的说你们的船的位置有问题,要不然怎么能撞在一起。

盐商们在盐会上吵闹的时候,还显得颇有胆量,这样的场面,却是吓的浑身都软了,最靠外面的那个直接就是从椅子上面滑了下去,带着哭腔的说道:

“好汉爷,小的愿意把手上的银子全部奉上……”

话还没有说完,一名黑衣的汉子手起刀落,已经是把那个说话的人脑袋砍了下来,屋子里面的人顿时又是一阵尖叫,剩下的几名盐商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对方的目的看来就是要杀光他们所有的人。

也不知道是临死前爆发的勇气还是什么的,一名盐商站起来大声的喝骂道:

“你们这些人一定是林玉堂那个混帐派来了,该死的蛮子,我他娘的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狠话也就是发泄一下罢了,对于改变结局没有什么用处,几名黑衣蒙面的人下手迅速丝毫不留情面,几名盐商都是被干脆利索的砍掉了脑袋。

在运河的夜间,也是有很多的船只通行,来往的人都是当作看热闹一样看着那边的几艘撞在一起的船只,船上简直是吵翻了天,十几个大嗓门的爷们在那里吆喝,确实是好像唱戏一般,完全没有人意识到在船上正在进行的血腥杀戮。这种夜晚行船,发生碰撞什么的都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也没有人会见怪。

开完盐会后的第三天,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局面,那边的三江商行的老板江惠风终于是要离开济宁了,林玉堂心里面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是有种种的迹象,可什么事情也是掩盖下去。

林玉堂也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江惠风或许就是来济宁见识一下的,想到这里,禁不住有些可惜,唐萱这么出色的女孩子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个辽镇的土财主,盐运使左大人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是不是把人用强要回来,如果真的只是族长的贵客,这件事情自己理也并不亏,听唐萱说,这个江老板倒也没有对她做什么,还不如要回来按照原来的安排送给盐运使,他一个外来的人还能在济宁翻上天去。

这边林玉堂正在写的时候,外面林六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脸上全是惶急之色,一进来就在那里急火火的喊道:

“东家,东家,衙门咱们的人给传出消息来,说是前夜那几个淮上的盐商全被杀死在船上,跑出来一个小厮,今天到了衙门击鼓告状,说是您指使的。”

听到这话,林玉堂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反问说道:

“什么,我安排的!?”

失去分寸

林玉堂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惊慌已经是平复了许多,他也是知道,既然这个消息能这么快的到这里来,那就说明官府的态度了。自己在这里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钱也是洒的足够,已经是有足够的关系可以倚靠。

想到这里,他沉声说道:

“小六,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听到自己的主人这么问,林六脸色顿时是哭丧了起来,在那里开口说道:

“老爷,您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擅自做这种大事啊!”

“林六,你去柜上提两千两银子,去衙门里面上下打点好了,把嘴闭严了,不要让那个三江商行的江老板知道,赶快给我准备车马,我去拜见盐运使大人!”

他的管家听到这句话,连忙是答应一声,急忙忙的出门忙碌去了,林玉堂一个人坐在屋中,远处的家仆丫鬟们看着自己的老爷这般的暴怒,那个还敢过来找不自在,林玉堂呆了一会,拿起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顿时是粉碎,他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低声的说道:

“到底是谁做的,这些两淮的龟孙子,老子本想风头过去再卖,真他娘的……”

就这么自己闷了半天,林玉堂扬声冲着外面喊道:

“把新来的护院刘师傅请到花厅那里,老爷我晚上回来见他。”

那名所谓跑出来的年轻伙计在敲鼓之后,有几个很不耐烦地衙役出门接待。听到要告的是本地最大的盐商林玉堂,各个都是脸色煞白,半推半拽的就把这个告状的小伙子弄进了公堂,审案的官员是本地的知县,可惜这个七品地官员上面还有三品以上的河道和盐运使,那里有什么管事地权力。

听到下面那个浑身是血的小伙计的诉状,顿时吓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衙门之上众目睽睽的,也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只能是以兹事体大,不得轻易判断的理由,先把这个小伙计收押在牢房之中,然后一层层地请示了上去。

整个济宁的各级衙门都是被盐商们用钱喂饱的了,这样大的消息,马上就有人飞奔出来给林玉堂送信。

林府的反应也是极快,很快就是大把的银子洒了下去。上下的运动,居然是在这个伙计告状一个时辰之后,完全就是把消息压住了,说是人证物证都是不足,要隔日再审,还有许多的‘证人’站出来作证,说是林老板这几个月都是一直在忙碌盐会地事情,没有接触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让林玉堂松了一口气的是。那位来自三江商行的江惠风终于是搬出了林府,住进了三江商行的安排的住处之中,据说还要再在这里住上半个月,然后再走,林玉堂也就没有去找江峰要回唐萱,现在他要把这个事情掩盖下来。

江峰住在三江商行之后。下面地护卫就不是原来的十五个了,而是有七名据说是回到了辽阳,最起码对外面是这么说的。

身边的人少了,伺候江峰吃饭穿衣的事情,那个唐萱主动的就是承接了下来,虽然是绝色,可是伺候人的衣食住行,甚至是厨艺烧菜,都是样样做的不错,按照江峰的话说。这样的女孩子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真是不知道如何培养出来地。

不过唐萱每天都是一副从牢笼中解放出来,每天都是活泼快乐地样子。经常是纠缠着江峰问个没完,说起来好笑的是,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问江峰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地,这样的小心眼自然是瞒不住江峰,当然是说自己从三江商行的总号过来,检查一下各地的分号,看看生意和买卖到底怎么样。

不过这句话谁也不会相信,唐萱依旧是问个不停,不管怎么说,这么可爱美丽的女子缠着你问东问西总是一件颇为赏心悦目的事情,江峰倒也不厌烦,在那里有问必答,同时他也开口询问唐萱的家世什么的。

唐萱每次总是说自己是扬州人士,从小就被父母卖进了戏班子里面,一直是在戏班里面的长大,其他的也不知道,口风倒也是守的严实,

进入了三江商行之后,江峰就把唐萱安排在相邻的院子里面居住,三江商行不管知不知道江峰的真实身份,可总号东家的身份放在那里,也得小心伺候,看到唐萱这个女孩,还以为是东家的侍妾。

也不敢过多的猜测,反倒是派来了两个婆子小心的伺候着。

江峰这边也是显得清净了不少,没有人在那里打搅,三江商行在济宁可不是辽阳或者京师那样的大商号,在济宁和四里八乡的商贩都是有联系,这也是江峰在山东经营多年,各种势力盘根错节。

各地必须有一个相互联系的渠道,商家货物进出买卖必须要四处窜行,在衙门的路引办下来也是光明正大。

最近也许是刚过年关,各地的店铺开门都是需要进货,这三江商行进出的人就是多了些,大家都知道在三江商行山东分号各地的小店铺掌柜和管事们都是在内堂聚会,说说生意上面的事情。

实际上在内院里面,确实有个厅堂在那里掌柜和管事们在那里闲谈喝茶,不过和济宁分号掌柜谈话,都是到了后堂一个小屋子里面,单独的见面谈话。事实上,司马从事们在大明的身份主要就是商号的管事和伙计。

小小的屋子里面,也就是坐三个人的空间,三江商号的掌柜端坐在正中,进来的管事或者是伙计坐在对面。

不过今天的情形比较的特殊,屋子虽然是小,可还是不伦不类的放置了一个屏风,屋子更是变得局促了许多,但谁也不会在意这等小事,就算是站着说也是一样的,来的这个人是在邹城贩货的一名伙计,脸上全是风霜之色,看起来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名货郎,进来之后十分恭敬的冲着掌柜的鞠躬为礼,颇为的谦卑。

“兄弟们已经是快马在东昌府追上了那几个人,已经是问明白了,他们只是替林玉堂出手买下的份子,林玉堂的店铺是设在嵫阳,是他妻弟的名义开设的,现在鲁南三十县基本上都是那里出盐了。”

坐在上首的掌柜的点点头,拿起手中的硬笔在茶几的账簿上写了几笔,抬头开口说道:

“你去把滕州的管事叫进来,临走的时候去柜上支取你今年的用度,多了三百两,算是这次的奖赏。”

听到这里,这名伙计连忙的站起来道谢说道:

“多谢掌柜的,属下一定是忠心办事。”

这名伙计出去之后掩上了门,这时候在屏风后面发出了一个声音说道:

“林玉堂要是倒了,北七省的盐业会如何?”

赫然就是江峰的声音,三江商行在山东有两个大的分号,一个在济宁主要是盐业这一块的监视,还有一块是在莱州的林家岛,三江商行的掌柜对盐业来说也是颇为的明白,稍微一沉吟就在那里回答说道:

“这三四年来,两淮和天津已经是逐渐的摸到了从前咱们经营的路子,自己逐渐的搞出一套体系来,若不是有绿林道上和盐运使那里打压着,怕早就是分崩离析了,去年林玉堂把原本属于华州的份子在明面上划给山西之后,已经是维持不住这个场面了,各地的不在盐会的盐越来越多,盐会的权威也差不多荡然无存,要是从前,哪里会有别处的商人在大会上冲着林玉堂咆哮!”

门被推开,滕州的管事走了进来,这个管事外表看着颇为的精悍,一进屋就是躬身说道:

“属下又是在河那里确认了一次,除了那个定好去告状的小厮,再也没有什么活口留下来!”

这些话江峰就没有听到了,他坐在屏风后面突然回忆起了当年的许多事情,林玉堂说白了也就是他华州在外生意的一个掌柜,每年虽然是大量的银子进出,林玉堂自己却赚不到什么大头,眼红甚至是设计手段侵吞也是必然,毕竟不是自己的嫡系,不过是林家的远支罢了。

依稀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总是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什么BO,什么层收购之类的事情,虽然是搞不明白究竟,可依稀的就和这个林玉堂把华州的盐业卖给他自己的店铺的手法颇为的相似。

坐在那里的江峰抚摸着刀鞘,无声的狞笑了起来:

“难道以为某家的刀不利吗?”

在济宁的监狱之中,几名穿着衙役服装的汉子跟着狱卒默默的走着,边上牢房里面的犯人看着这几个汉子都是颇为的面生,显然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把这包药下在水中。”

一名汉子掏出了小纸包递给了前面的狱卒,那狱卒迟疑了一下,看着对方阴森森的眼神,还是伸手接过。转身朝着更深处走去,不多时,那狱卒却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满脸不能置信的表情:

“人……人不见了!!!”

放饵

林玉堂的算盘打的很精,济宁知县知趣的把人收在了牢房之中,他派人过去灭口就是,到时候就是个死无对证的事情,他这里的证人都是齐全,还有若干担保的士绅,还有盐运使的说项。

这个子虚乌有的指控就可以轻易的洗个干净,可是人就这么跑了,或者说是消失无踪,事情顿时是变得奇怪起来。

林玉堂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山东盐运使左杠守的使者刚刚离开,这使者是盐运衙门的一名小吏,平日里面见到林玉堂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今日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带来了盐运使的口信。

口信说的很是冠冕堂皇,说是做官盐的生意,一定要按照王法做,不要坏了规矩,暗地里面的话也是明白,这等杀人灭口的事情这么做可就是不按照游戏规则做事了,好不容易维持的盐业大会的局面可就是要崩了。

山东盐运使在大明的各地盐务衙门里面,最多也就是第五位的样子,两淮号称是天下第一,不过江峰在山东的翻云覆雨,却变相的把山东的盐务抬到了全国的重心位置上,左盐运使自然不愿意这么败坏掉。

可是处于疑神疑鬼状态之中的林玉堂却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在背离他或者是抛弃他,他甚至还想,是不是因为那个唐萱没有送到盐运使的府上,所以会被素来对自己客客气气,朋友相待的盐运使可以称得上是严厉地呵斥。

人一是到了这样的状态。平时的淡定从容,算无遗策就全然不见了,林玉堂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从林家族人中升任盐会主持的幸运儿,他的成功大多是建立在华州强悍的实力还有作风,以及在山东近乎无孔不入的关系,当然从前打下地基础更是最重要的原因,可是华州本部和林家毕竟是离开大明多年。对林玉堂地监控也是极为的松懈,为了避免彼此之间的干扰。华州的司马从事们可以托庇于华州在大明的产业之中,比如三江商行,但是所用的身份只能是所谓熟人介绍过去做工。

这些人不能以自己司马从事的身份来干涉生意地进行,生意方面只有太守府的主簿也就是赵秀才才能评估,这也是为了避免出现外行干涉内行做生意的一种手段,但是因为主簿远在朝鲜,考核的指标基本上就是每年缴纳了多少的银两。偏偏江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只要在大明的买卖基本上都是利润极高地生意,每年都是在扩大,所以完成这个指标非常的容易,接下来的事情根本监控不到,上下其手的机会太多了。

林玉堂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把因为身后势力的作用才做的无比成功地生意,以为是他自己的手段。林玉堂每天看到大笔的银子在自己的手中进出,在他的心中,这些银子都是我林玉堂辛辛苦苦赚来的,为什么都要交到林家族长的手中,日子一长,就有了异心。就想挖挖墙角。

他从来没有想到,如果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单干的话,山东的绿林道,各省的盐商盐枭,还有盐运官员们,谁会给他这么大地面子,这盐业大会早就是垮了。

唐萱这几天在三江商行里面呆地是气闷无比,原来是作为伺候江峰的丫鬟,没有想到却被三江商行给供奉了起来。

倒也不是没有享受过这种官家小姐地待遇,所谓扬州瘦马培养起来的话。不是当作奴仆之类的贱民。而是当作大小姐来培养的,特别是唐萱这种极为出色的美人胚子。更是没有受过什么气。

当年林玉堂把她从扬州赎身的时候,可是花了三千两白银,这实实在在是个天价,唐萱这种出色的女孩子,自然是很不甘心去伺候那个左盐运使,而且那个左盐运使在济宁城的风评极差,特别是有些邪恶的爱好,想想自己落入盐运使左杠守的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唐萱就是不寒而栗。

可是一个弱女子,被重重圈养在林府之中,哪里会有什么逃出来的机会,直到几天前,林玉堂突然找到了她。

本来买来之后要送给盐运使,所以即便是林玉堂也要避嫌,不能和这个女孩见面太多,不过林玉堂还是和唐萱见面了,见面之后,出乎女孩预料的是,林玉堂跟他说了个条件,说是若能从江峰的口中打听出来,他们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就还给唐萱一个自由之身,并且出钱资助她回家见到亲生的父母。

即便是唐萱冰雪聪明,也被这个承诺冲昏了头脑,她是在妓院里面长大的女孩子,对父母已经是没有印象,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孤儿还是被父母买来的,年岁一大,想要见到父母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这等亲情的渴望,还有对盐运使府上的恐惧,让唐萱毫不迟疑的接受了这个委托。

实话说,唐萱对于江峰的印象并不好,大明世界,不管是官家小姐还是寻常百姓的女儿,都是想到自己的男人是个文质彬彬的白净书生,一见面就捏着嗓子说‘小生如何的’才是这些女孩的梦中情人,在风月场所长大的唐萱更是不能免俗,她的文化水平很不错,看到的书籍自然也不少。

当然最让唐萱动心的都是那些花魁和状元公子相恋,出得火坑,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妙梦幻情节。

江峰虽然是气度沉稳,可是身上总会有些不经意的气息流露,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让唐萱想到当年在扬州时候,在外围看守的打手还有林府的这些护院,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些护院打手之中极个别的人身上有这样的感觉。

唐萱并不知道这样的气息是什么,可是却总是厌恶和害怕这样的感觉,如果经历世事沧桑的人对这样的气息就会请很清楚的判断出来,这是血腥肃杀之气,武人身上都会有这样的气息。

更让唐萱不舒服的是江峰看着他的眼神,从开始的惊讶和后面的态度,唐萱能够感觉到,江峰对于她的美貌和魅力不是没有感觉,不过她总是感觉被江峰看着的时候,好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被带到三江商行的院子里面三四天,都没有出去和外面人联系的机会,唐萱在屋子里面越来越着急,生怕自己的传递消息延迟了,会影响林玉堂对她的承诺,不过唐萱也是知道没有什么值得报信的秘密。

突然间,呆在屋子里面闲的无聊的唐萱听到外面的婆子说道:

“江东家请小姐您过去!”

听到这句话的唐萱差点是兴奋的跳起来,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女孩,再有心机也仅仅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收拾梳妆了一番,唐萱跟着婆子出了门,唐萱有个感觉,就是三江商行的规矩很大,看着她在路上行走的时候,男丁们都是把头低到不能再低,闪在一边。在林府,她在路上行走,常有胆大的仆人在那里偷瞄。

突然唐萱有个想法,现在投奔江峰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随即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一个商铺的老板如何能和林玉堂这样的大盐商相比,更不要说对方还有官员的后台。

走进江峰居住的院子里面,婆子们高声禀报然后就等在门边,不再前进,唐萱自己走了进去,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几个人大着嗓门在那里说道:

“林家老爷子让我过来查账,我江惠风肯定是全心全意的干,这问题已经是查出来了,就等着回报给他老人家呢!”

听到这里,唐萱心里面一惊,禁不住动作了几下,搞出了些声音,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有人高声喊着:

“谁,谁在外面。”

唐萱暗自呼吸了一下,平静的回答道:

“奴婢唐萱,婆子们说是老爷召唤我……”

“哦,这几天把你一个小女孩憋在院子里面,你肯定是气闷的很,等一下我安排几个下人,陪你上街溜达一下。”

听见这句话的第一感觉,唐萱却只是想反驳一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过随即却被狂喜包围,自己得到了关键的消息,又可以被放出三江商行,岂不是可以完成林玉堂交给的任务了。

忍住自己的情绪,唐萱在外面十分有分寸的谢道:

“多谢老爷的关心了,奴婢这就是回房准备一下。”

林家布置在三江商行周围的探子,这几天光是看到三江商行各地的管事伙计进进出出,唐萱却没有出来,早就是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正在那里琢磨是不是翻墙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唐萱从商行里面走了出来,还有人在那里准备马车。

被搀扶上马车的时候,一个纸团掉在了地上,周围的丫鬟伙计什么的都没有注意到……

主动上门

那个纸团被丢在地上之后,过了一会才有一个人走到跟前把它捡了起来,没有在那里更多的停留,然后迅速的跑开。

派来的这个接应的人,显然是连字也不认识的,匆忙的把纸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匆匆忙忙的跑了回去,在林玉堂府邸的上下仆人各个都是噤若寒蝉,谁都是知道林玉堂正在上大发脾气。

方才有个丫鬟仅仅是跑了一步,就被他让人抓下去狠狠的打了十几板子,已经是爬不起来的模样。

接应的人在那里也顾不得这么多,急匆匆跑了过去,一路到了正厅,脚步声顿时是让坐在当中的林玉堂大怒,刚要发火,这个人喘着粗气的禀报说道:

“老爷,唐姑娘把消息传出来了。”

林玉堂顿时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忙的伸手接过那个纸团,展开纸团之后,眼睛顿时是红了起来,牙都是咬的直响,边上的管家林六看着有些不对,连忙开口问道:

“老爷,到底是……”

林玉堂也不避讳,直接就是把纸条塞到了他的手上,林玉堂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说道:

“该死的老东西,果然是派了人过来查我。”

这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林六管家在那里连连的挥手都是把屋子里面的人都是给打发了出去,林玉堂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算是平静了一会,冷冷地开口说道:

“让黑狗那些人准备好吧,今天晚上咱们就去要人去,女的咱们要拿回来,男的都给我埋到盐堆里面去。”

盐商对于敌手最残酷的处置手段就是扒光了之后,埋到盐堆里面去,然后浇上清水。人在浓烈的盐水之中,肌肤就好像是烧灼一般。更不用说那种盐堆本身的重量和活埋一样的痛苦。

林六听到这个处置之后,在那里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显然是知道被盐堆埋住的惨状,不过他还是赶忙地跑出去安排了,林六也算是林家的远房族人,自然是知道这个底细,林玉堂转移财产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这些年的享受什么的,可都是烟消云散了,只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林玉堂了。

所谓的‘黑狗’,也就是盐铲子们都是就是林府新来地那批护院,林六从前和这些盐铲子打交道的机会也是很多,不过都是些满脸匪气角色,大声的吆喝,行动无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动刀吃饭的家伙。

可是黑狗这些人不一样,这些人都是冷冰冰的沉默,从来不多说什么话,闲暇下来就是呆在院子里面,或者是擦拭武器,或者是做一些林六看不明白的举动。打听了一下才得到了个‘打熬身体’的回答。

每次交待办事,虽然要价高,可都是干净利索的做完,不留一点后患,唯一林六感觉到颇为别扭地是,和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总感觉被无数猛兽毒蛇盯着一样,浑身上下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六管家敲开了护院居住的宅院门,不多时里面有人低声的问道:

“谁啊?”

这也是他别扭的一个地方,分明都在一个府上。还要问到底是谁。开门就是了,不过林六还是笑着说道:

“我是林六。有事情要和几位说。”

“一万两。”

被带到那个叫做黑狗地头领那里的时候,说明来意,黑狗直接就是说出了这个价钱,林六本来还在腹诽心想面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算是端正,怎么给自己起一个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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