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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信-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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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在图书馆不知要呆到几点,没必要让他一个大忙人在门口候着,现在又失望,可不是有点矫情。
  答应森林姐姐的交稿时间是五天后的周一,已经过了两天,她才完成了不到五分之一,着实让她焦头烂额。Shane没再打电话也没有短信,所以当她第三天傍晚在图书馆门口见到他时,还是吃了一惊。
  傍晚人最多,又时近期末考试,本科生成群结队地往图书馆赶,晚一点都抢不到好位置。她远远走来,看见人来人往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车,车旁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神色拘谨。
  她走过去,还是车里的司机小刘先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和小刘点头,条件反射般要坐到前面副驾驶座位上去,被Shane一把拉住,塞近了后座。小刘是老熟人了,她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小声抱怨:“这样麻烦刘师傅不大好吧,人家也是要下班的。”
  小刘在前座上先笑开了:“没关系,陈总什么时候这么早下过班?说起来我是托了颂颂你的福啊。”
  他也不说话,只低头笑了笑,在座位后面偷偷拉住她的手。
  她问:“去哪儿?可不能太久,我还得回去干活儿。”
  他说:“帮你找了个比图书馆更好的工作地点。”
  “哪儿?怎么个好法?”她倒有几分好奇。
  他想了想,说得一脸严肃:“有中央空调。”
  没想到说的竟然就是他家。全封闭的高层建筑,确实有全天候温控,空阔的厨房和客厅,大落地窗,十分整洁,因为根本没多少家具,也没有什么杂物,一看就是不常回家的单身汉的住所。
  他领她去书房,倒是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沿墙一整排的书架,临窗面对面排着两张巨型电脑桌,均是两面三十六吋的大显示器。他帮她打开其中一台电脑,告诉她:“帮你安装了一个自动生成英文字幕的软件,不是特别准确,多少能帮你省点力气。”
  她坐下来,发现左手的墙上整整齐齐挂着七张颜色各异的纸片。他解释:“楼下餐厅的菜单,想吃什么随时可以点。冰箱里有饮料和水果,要吃自己拿。”
  他们各自坐下来开始工作。两个大显示器果然是爽,她戴着耳机,一个屏幕播放视频,另一个屏幕编辑文档。那个字幕生成软件简直是个神器,听得懂爱尔兰口音,也听得懂苏格兰口音,甚至连卷着大舌头的印度口音也能听个八·九不离十。她在心里后悔得要死,怎么没早点想到这法子,傻傻的自己一句句琢磨,事倍功半,浪费两天青春。
  天色逐渐暗下来,书房里亮着两盏灯,远处的群山隐没在灰黑的暮色里,脚下渐次亮起万家灯火。一室暖黄的灯光,她戴着隔音耳机,连自己的键盘声都听不见,全世界平静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伸个懒腰,偶一抬头,看见对面有人托着头,透过两座电脑显示器的中间的缝隙望着她出神。她抬眼,他立刻别过头去继续打字,象上课开小差的学生被抓了现行。
  她又忍不住想笑,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中学里的轶事。坐在她前排的一个男同学长相俊美,她一直觉得此人是个娘炮,因为他上课时爱拿出一面小镜子左照右照。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男同学照镜子是为了偷看她美艳丰满的同桌。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美女同桌干脆换去了前排,她于是又常常看到他们两个上课打打闹闹,互扔纸团。
  视频里的解说告一个段落,,她按下暂停键,在另一个屏幕里编辑译文,打了一段才意识到,两个人的键盘只有他一个人的在噼啪作响。眼角的余光扫过去,果然,对面的同学又在托着头偷懒。
  她暗笑,偷偷捏了一个纸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对面,正中对面同学的脑门。对面同学面色尴尬地转开视线,她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翻菜单:“可以点宵夜吗?”
  他站起来:“要吃什么?我去买。”
  她随便点了一样:“就皮蛋瘦肉粥吧。”
  支走爱偷懒的同学,她又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以最高的效率完成了今天计划中的工作量。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她以为餐厅就在楼下,也不知亦辰买宵夜买去了哪里。她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去厨房找水喝。打开冰箱,她倒是愣了一愣。
  想来Shane 也是从来不做饭,冰箱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只有中间放着两个绿茶色的蛋糕卷,一大盆樱桃,还有冰箱的门上整整齐齐地排着两列樱桃味的可乐。
  她去柜子里找茶杯,发现也是整整齐齐两排,一排黑色,一排白底紫花小绿叶。她低头看自己的拖鞋,发现也是同样的花纹。这下她好奇心大盛,去洗手间参观了一下,果然,两块浴巾,一块黑色,一块花花草草。牙刷也是一双,黑色和花花草草。
  最后她转头找去了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她推门进去,发现他有花花草草的床单,两个枕头,一个黑色,一个花花草草。
  她站在窗前暗暗发笑,这时候他从门口回来,在卧室里找到她。她指着床单,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问:“如果我睡这儿,你睡哪儿?”
  “我……”他似乎一下愣住,没看出来她在逗他,转瞬说:“可以睡在外面沙发上。”
  她这才伸手揽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买一碗粥要那么久?”
  他也伸手揽住她:“楼下那家茶餐厅关门了,又找了一家,有点远。”
  落地窗外是阑珊夜色,城市的万家灯火在脚底延伸,层层叠叠,一点一点融入远方浓黑的夜晚。他们站在窗前默默拥抱了一刻,那一刻她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吸引。他也许沉默,也不擅表达,但他的每一种情绪,每一点心思,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面前。靠在他的胸口,她能听到最诚挚的心跳,真实而迫切。
  “你的工作做完了?”他在头顶问。
  她点头,问:“你的呢?”
  他苦笑:“没有,这几天攒下不少事。”
  她问:“怎么会?”
  他迟疑片刻:“有时候……想一些别的事情。”
  “什么事?”她笑。
  他皱着眉头:“比如你在干什么,今天高不高兴。”
  “还有呢?”她追问。
  “还有……”他说,“如果到图书馆门口来等你,会不会惹你心烦。”
  她“嗯”了一声,笑着追问:“还有呢?”
  这回他想了很久,没有回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神情,伸手拂开她鬓边的几缕散发,低头吻住她。


第30章 Do you。。。。。。? (3)
  在电脑前过了两天蓬头垢面的生活; 颂颂终于把记录片的翻译任务顺利解决掉。她还是执意搬回了自己家;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并不想过分依赖他; 更不想放弃自己的独立生活。对此Shane自然是极不情愿的,不过也无可奈何,两个人不论讨论什么事; 总是颂颂振振有词; 而他不得不在三分钟之内让步。
  其实他真的是很忙,不到天黑一般不离开办公室,晚上还常常加班到深夜; 他们可以相处的时间不过是夜晚降临后的那几个小时。如果有时间,颂颂会做饭,不管做什么他都说好吃,也不知是真的假的。饭一吃完; 每当她洗碗时,他就挨过来捣乱,从后面搂住她; 亲吻她的耳垂和脖子,纠缠她做各种各样肌肤相亲的事; 仿佛永远没有恹足,常常搞得她没时间记日志。
  如果第二天她要交作业或早起; 吃完饭她会赶他回家。他也学会半夜发短信,开始还很正经,什么“注意安全; 晚安”之类,到后来也越来越肉麻,也会说“加班到现在,还是想你,无论如何睡不着。”有时候她心软,回答:“要不要过来吃宵夜?”他就兴冲冲地跑过来,跑出一身大汗,一进门疯狂地吻她,迫不及待地把她扔到床上。
  司机小刘都成了她家小区门口的常客,只怕来她这里比去他的公寓多得多。Jessica 之类的同事怕是早听说了他们的关系,她都不敢想如果她重新出现会是什么尴尬情形,只好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踏足M公司大门一步。
  有一次她对他家从来不用的烤箱发生了兴趣,专门买了一本讲烘培的书,研究了一个周末。有时候发面需要挺长时间,所以周末她也偶尔在他那里过夜。为此他又郁闷了一阵,抱怨说:“原来我还不如一个烤箱魅力大。”
  她觉得他偶尔这样犯傻也挺可爱,三十岁的男人,谈恋爱象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虽然幼稚但也浓烈。
  她常常第二天早上才想起来忘记了日志,第二天起来补记:“人生三大乐事,开着空调盖被子;一睁眼天还黑,可以继续睡;再睁眼帅哥在侧,任君调戏。”
  不知从哪一天起,林深再也没有在她的日志上留过言,连她写去的分手留言也没有得到只字片语的回答。夜深人静时,她也曾重新打开自己的留言,确认一下确实没有回答。也许她猜得不错,他再不会回来了,因此要和她相忘于江湖。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和空间,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三年的感情,再加上三年的天各一方,她以为分手会有锥心之痛,会有悲从中来,就像她每次喝多了黑樱桃伏特加时一样。可是什么也没有,当初那份美好荡然无存,她竟然不觉得多难过。是不是因为她见异思迁了,这么快就爱上了别人?还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早就放下他,其实悲从中来也并不是因为他?她想不通,完全没有答案。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消逝,转眼到了六月,她去出版社填表办手续。
  她在朱生豪翻译大赛里得了个优秀奖,虽然不是一等奖二等奖,对于一个新人来讲,已经难能可贵。她和导师弹冠相庆,立即打电话给亦辰,然后导师直接打电话给出版社的领导,又大力推荐了她一把。
  大概因为这样,她的工作找得异常顺利,原以为出版社的职位竞争激烈,没想到一轮笔试和一轮面试过后,就有人通知她被录取了。学校的论文已经通过,马上就可以拿到硕士的文凭,出版社这一边虽然还没有正式报到,人事科叫她先去填表办些手续。
  人事科的工作人员也十分客气,临了提醒她可以去面试她的副社长那里打个招呼。副社长这么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又没有预约,本没打算去叨饶,不过既然人事科的人提了,她就厚着脸皮去了一趟,打算说几句感想的话。不曾想副社长也颇热情,泡茶赐座,跟她聊了聊工作的展望,最后送她到办公室门口,说了句:“替我向范总问好。”
  她才知道事情另有因由。
  到这时候说什么都有些晚了。别的工作她也并非没有尝试,简历印了几沓,招聘会跑了十数个,因为出版社这边有了眉目,又不想委屈自己做那些朝九晚五,繁杂无趣的事,所以并没有十分上心。现在唯有甩甩脑袋,暗下决心,要努力证明自己,即使不托关系,她也有这个实力。
  她在回去的公车上匆匆给爸爸写了个邮件,说明情况,还有大师兄在背后帮了忙。爸爸的项目保密纪律特殊,只有受监控的邮件可以跟他联络。没想到爸爸几乎立刻回了信,只说,大师兄自己人,没关系,他会向大师兄表示感谢。
  这件事告诉亦辰,他报以长久的沉默。她以为他为此不高兴,解释说:“工作的事,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不想要别人插手。不过事已至此,我爸爸也说,大师兄自己人,他会替我表示感谢的。”
  他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插兜,不言不语,听了神色一顿,一脸落寞的神情。她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老对大师兄有偏见?”
  他眉头深锁地回答:“我对他没偏见。”
  她踮起脚尖去吻他的眉心:“等你喝完这壶醋,我请你吃晚餐,香烤三文鱼,还有栗子蛋糕做甜点。”
  他拖着她的手,缠绵悱恻地吻回来。三文鱼就在烤箱里,房间里氤氲着食物的香气,浓郁的香油混杂着胡椒的辛辣。他们就这样站在厨房门口昏暗的灯光里亲吻,直到彼此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背后的纽扣被一颗一颗轻轻解开,终于叮地一声,是计时器到点的声音。他拉住她,不让她走,低声叹气:“如果……能不能什么都不要管?”
  后来回想,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在叹什么,只觉得人生有时候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时刻,忽然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不顾,只想在一起。那时候你觉得确确实实是爱着一个人,这一刻就叫永远,即使这一刻其实稍纵即逝。
  那天的晚餐最后变成鸡蛋泡面,三文鱼被烤成了灰,栗子蛋糕放在厨房的台子上,被发成了蜂窝状,根本没机会进烤箱。
  那晚她在月光下醒来,发现她那条调戏帅哥的日志竟然有人回应。A。J。在下面写:“Thou shalt not parade your love, or death may fall upon it soon。”
  她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这算不算圣经体的“秀恩爱,死得快”?她笑着回:“Death only falls upon those who seek it。”大概可以总结为“不作死,不会死”。
  A。J。回了美国,据说终于被家里逼着去家族企业上班,火气大一点也能理解。
  也不是她故意的,她还真做了一次秀恩爱,讨人厌的事。
  有一次她在商场偶遇Jessica,Jessica对她说:“恭喜,听说你在全国翻译比赛里得了奖。”
  她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Jessica笑着解释:“我也是听开发组的经理Kenny讲的,有一次开产品设计碰头会,眼看讨论到晚饭时间,Shane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散会,他有要事,不能加班了,女朋友得了奖,要出去庆祝。大家都吃惊得不行,什么时候见过Shane有比工作更重要的要事?公司的开发项目都有代号,以前都叫什么Venus(维纳斯女神,金星), Neptune,(尼普顿海神,海王星),新开发的项目叫劳伦斯,大家都说怎么回事?劳伦斯是哪路神仙?罗马人名都用完了吗?再找不出别的星球了?其实要是知道你参赛的大作,就不会奇怪了。”她顿了顿:“我还没见Shane这么开心过,他从来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
  若不是特意关注,Jessica怎会知道她参赛的作品是什么?颂颂半开玩笑地说:“你怎么就这么了解Shane呢?”
  Jessica停了停,不以为忤,说得大大方方:“以前Shane是高高在上的男神,现在比较有人味,其实挺好,大家都为他高兴。”
  反倒让颂颂惭愧。不知从何时起,每次遇到Jessica她都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Shane那时候说Jessica人不错,她还在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现在才觉得是自己心胸狭窄。
  四周人不多,但也不能站在过道里聊个没完。分手前Jessica问:“Shane的生日快到了,来给他买礼物?”
  “嗯嗯。”她胡乱点头,惭愧地落荒而逃。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Shane过生日这回事,难得来这间高大上的商场,是因为被邀参加电影节记录片的首映式。据说那是个导演明星摩肩接踵的地方,她不得不来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
  后来她确实想给Shane买件生日礼物,考虑再三,也许可以给他买块手表。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挽起袖子替她整理资料时,曾经觉得他戴手表的样子赏心悦目。他的那块表设计简洁,黑白分明,表面上只有两个字母…………“GF”。并不是她认得的百达翡丽或伯爵之类的壕牌,结果她上网一查,GF, Greubel Forsey,虽然说挺小众,也是动辄十几万。她暗叹一声,深觉有钱男友不好伺候,后来一忙,她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一片忙乱中,第九届南湖音乐节暨第一届南湖国际电影节在七月中轰轰烈烈地开幕。
  她译的那部记录片原来题为《Reaching the Void》,中文暂译名《触及巅峰》,她觉得不好。
  影视及小说的翻译,有时候最难的就是题目,直译往往词不达意,而意译又容易失去原文的韵味。比如时下大热的美剧《House of Cards》,直接译成《纸牌屋》,太弱了。House 影射的是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众议院),或White House (白宫),Cards又象征博弈,权谋。而细究剧情,纸牌屋还象征权力的短暂和虚无,一碰就倒。直译令题目的信息量大减,但若译成《白宫风云》之类,又太直白了些。
  但凡登山片,总免不了“巅峰”,“登顶”之类的字眼,只是这部记录片讲述的并非登顶,而是下山途中的险境,两个人在暴风雪里求生,绳索下降,失败,再下降,又失败。Void的原意是虚无,片中讲的是黑暗,恐惧,孤独,绝望,每一分钟都是坚持或放弃,求生或死亡的抉择。最让她触动的是片尾两个人生还后讲的话:哪怕是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哪怕前面是虚无,还是要往前走,即使是一小步,也要坚强地走下去。
  她茶饭不思地想了几天,最后在交稿的时候建议,把片名改成《临渊》。后来片子出来,片名并没有改,只是发行方说,想见一见字幕的翻译。
  影片首映时她被邀请坐在剧院的最前排。据说片子已经卖掉中国的发行权,收购版权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大众传媒公司,公司的代表就被安排在她邻座。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位传媒公司的代表是大学里的熟人,原来辩论队的队长,新闻学院的学长,徐良。
  徐师兄远远看见她,未语先笑:“我说是哪个翻译,磨叽了那么多天才交稿,原来是鲁颂颂!”
  当年在辩论社,徐良和林深是两大台柱,因为长得好看,并称绝代双姝。大群小学妹围着林深犯花痴的时候,徐师兄最喜欢在一旁冷眼旁观,顺便泼两瓢冷水。自从徐师兄毕业后,他们还不曾见过。比起当年,徐师兄早不复那副阴柔幽怨的模样,如今他蓄了小胡子,一把卷发梳在脑后,很有些儒商的样子。
  他说起别后的情形:“毕业后我在一家国际通讯社干了几年,后来和朋友一起搞了传媒公司,专做纪录片的引进和推广,属于公益性质,算不得成功,但可以糊口,至少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她笑说:“怪不得翻译一整部纪录片,才给这点钱。”
  徐师兄也笑:“是啊,好片子很多,就是缺钱。你要有钱,给我们投点资,下回就请得起翻译了。”
  她佩服师兄的志向和勇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下回有什么翻译的活儿,我可以免费。”
  徐师兄爽朗地笑:“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只要你别把片名译成什么文艺小清新没人看得懂的名字就行,本来纪录片就没什么人看。”
  她“噢”了一声,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片名起得如此不靠谱。即使是做公益,也不可以全然不顾市场。徐师兄看着她摇头:“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个满脑子梦想的小姑娘。还记得你第一天来辩论社报名的时候,我和……”
  不知为什么,徐师兄在这时候停下来,也许是因为剧院的灯此时正好暗下来,影片在悲壮的音乐里拉开帷幕。有时候纪录片比剧情片更引人入胜,即使是看过十几遍,她仍被大银幕上的故事深深吸引。
  影片终结时已华灯初上。走出影院,徐师兄约她一起晚餐。她婉拒:“对不起,已经有其他安排了,改天再约。”
  顺着她的目光,徐师兄看到她看到的景象。傍晚七点的街头,人来人往的剧院门口,有人在路灯下等她,瘦高个子,穿整洁简单的条纹衬衫,英挺的双眉,温柔的双眸。
  徐师兄仿佛愣了一刻,转眼又会心地笑起来,说得语音诚恳:“能见到你今天这样子,特别高兴。”
  周五的傍晚,天刚刚黑下来,远处的天边是一片未尽的红霞,初夏的微风轻轻拂过面庞,人流不息的街头充满繁忙的悸动。她穿过人海,走到灯火阑珊处,他的面前,对他说:“嘿,帅哥。”
  亦辰抬起头,这才看见她,也朝她微笑:“嘿,全宇宙最忙的女王。”
  其实一定是他更忙。以前他从不愿为舟车劳顿浪费时间,请人吃饭也绝不挑办公室方圆十分钟以外的场所,如今为了早几分钟和她见面,在周五晚高峰的时间从城西赶到市中心,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她挽起他的胳膊:“想吃什么?我请客。”
  他认真想了想,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香烤三文鱼。”
  她笑倒在他肩头上。香烤三文鱼当然不是香烤三文鱼,相处两个月,真是日新月异,好好一个腼腆的谦谦君子,现在竟然学坏了。
  一回头,她看到徐师兄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与她四目相对,朝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第31章 Do you。。。。。。? (4)
  仔细想起来; 徐良是颂颂毕业后第一次遇见大学的故交。事实上自从她出了事故住了院就没回过北京; 学位证书是学校寄给她的,以前的电子邮件地址密码都忘了; 大师兄又给她换了手机,和原来的同学基本断了联系。一晃三年,她竟完全和过去隔绝。但说来奇怪; 徐师兄竟然一句也没有提到过林深。
  她又想起徐师兄临别前的话:能见到你今天这样子; 特别高兴。
  这话让她困惑,也许徐师兄还保持和林深联系,知道他们分了手; 因此很高兴她没有悲痛欲绝。虽然也说得通,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去南湖音乐节,这句话仍然在脑际萦绕。
  每年颂颂都去南湖音乐节帮忙; 这一年尤其一波三折。
  音乐节组委会请了一位美国嘻哈乐的新晋歌王来做表演,合同谈得差不多了,结果报过来的歌单让组委会为难。那位黑人嘻哈王著名的歌曲赫然榜上; 翻译下那首歌的歌词,大意是:
  你叫我结婚; 你去死
  你叫我戒毒,你去死
  你叫我工作; 你去死
  你叫我去死,你去死
  组委会的为难显而易见,这歌词完全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背道而驰。组委会颤抖地问; 能不能把这首换掉,换首稍微励志些的?可是人嘻哈王说了,选歌是他的自由,他是艺术家,不是政治家。是欺负他是黑人吗?怎么没听说别人被要求换歌?
  组委会简直想抽死自己。当音乐界都在叫嚣要培养中国的嘻哈乐时,嘻哈王原本看着是个忒应景的人选,可其实仔细想想,确实,嘻哈精神本来就是宣泄对现实的不满和批判,西洋的嘻哈乐自然以骂人为主。
  换人已然来不及,大牌艺术家的档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组委会只好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换了两首骂人不那么露骨的,还是对方看在毛爷爷的份上。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谈好了数目,毛爷爷贬值了。对方说毛爷爷他们花不了,拿回去都要换成本杰明·富兰克林,当初谈好的数目也要以富兰克林的张数为准。组委会又只好加了钱,重新报批,重新做合同。
  这位嘻哈王如此难搞,组委会全体战战兢兢。颂颂就在这时候临危受命,跟着一队工作人员去机场接人。
  嘻哈王果然不同凡响,一下飞机黑压压一片,经纪人,乐队,化妆师,营养师,打杂的,跑腿的,还有四个保镖,一行人浩浩荡荡,派来的车几乎不够坐。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帮忙,有一个人喊:“哎,那个行李,放这儿吧。”
  四个黑衣黑裤的保镖齐刷刷转过头来,摘下墨镜朝他们瞪眼。嘻哈王问颂颂:“那个人说什么?”颂颂不明所以,只是解释:“工作人员安排行李。”嘻哈王似乎不信,略一迟疑,“哼”了一声,才上了车。
  不巧天雨路滑,行车缓慢。嘻哈王果然出口成章,一路上问候老妈的情人,“m@#%&^ f%*&!”不绝于耳。
  车没能开到酒店,还是出了事。司机大概也被嘻哈王问候得心头火起,上了高架桥就一脚油门,打算绝尘而去,无奈前面的车流突然停下来。司机猛踩一脚油门,只听轮胎“吱”的一声尖叫,就发生了追尾事故。
  司机抹一把额头冷汗,对后面说:“对不住,那个……我得下去一下。”
  话音未落,四位膀大腰圆的黑衣保镖齐刷刷站起来,嘻哈王阴着脸问:“他说什么?”
  颂颂只好又解释:“请大家稍等,发生了交通事故,司机下去交涉一下。”
  四位黑衣大哥却似乎不打算善了,站在原地继续怒目而视,其中一位黑衣大哥不知什么时候磕破了脑袋,大黑手掌一抹,糊了一脸鲜血。
  这下车厢内又一阵骚乱,有人拿出急救箱,帮黑衣大哥止血。工作人员一番紧急磋商,决定由颂颂先送受伤的黑衣大哥去医院。幸好医院不远,正好是颂颂住过院的那家,她熟门熟路,立刻把黑衣大哥送进急诊。
  急诊室里人并不多,黑衣大哥人高马大,一脸狰狞的鲜血,在小塑料椅上一坐,犹如一尊黝黑的铁塔,四周病人纷纷退散,跑去坐在隔好几个座位的位置上。
  黑衣大哥本来就脸色阴沉,这下顿时黑得要滴下墨汁来。颂颂只好陪笑:“应该很快轮到我们了。”
  果然,穿白大褂的值班医生很快过来朝他招手:“那个,头上要缝针的……”
  “m@#%&^ f%*&!”没等颂颂反应过来,黑衣大哥一声怒斥,抡着大铁锤似的拳头冲了上去。
  颂颂电光火石般明白了怎么回事,冲上去挡在医生身前。医生的身手恁的了得,将将躲过第一拳,第二拳就落在了颂颂的肩膀上,打得她一跤摔倒在光滑的地板上,眼前一阵繁花似锦的金星。她忍住巨痛连忙解释:“‘那个’means ‘that’。”
  黑衣大哥也懵了:“Not Niger(不是黑鬼)?”
  她除了苦笑只有苦笑。黑衣大哥过来道歉,值班医生也过来扶她:“你一个小姑娘,这么英勇干嘛?”她扯着嘴角忍住痛:“打了我总比打了您好收场,再说也是我的不对,他们已经不爽一天了,应该早些想到这是个误会。”
  值班医生领黑衣大哥去处理伤口 ,叫了一个护士过来帮她看看肩膀。其实并没什么大事,没伤到骨头和关节,只是肩膀上肿了一块。她连忙打电话给大部队,一是报告情况,二是提醒工作人员注意用词,别再闹乌龙了。
  护士把一个冰袋按在她肩头上,喟叹:“都说如今当医生是高危职业,没想到你们做翻译也要挨打呀。”
  她笑:“哪一行都一样,受点委屈难免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今年夏天多雨,时时听到哪里群众在看海的消息。伴随着雨声,不知是远处的哪里,救护车的警铃声在空中隐隐约约地回响,片刻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护士的看了看震动的手机,把冰袋交到颂颂手里:“有两个车祸病人,我得走了。”
  不出几分钟,急诊室里繁忙起来。救护车停在大门口,一阵骚动,急救人员举着输液瓶推着病床,疾风一般地冲进来。先后两架病床,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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