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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之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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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从达拉斯登机这天,江继良涉嫌谋杀一案正式宣判,陪审团一致认为江继良谋杀罪名成立,由法官判决其七年□□,江继良当庭表示上诉,同时,江继良父子与前政务司司长许仕仁涉嫌行贿受贿一案正式移交本埠高等法院审理,排期开庭。
报上评论,如果没有关键证人出现,无论是谋杀案或是行贿案,江继良都很难扭转局面,再估算如两罪并罚,江继良最高可面临十五年□□。长海再怎么后继无人,也不可能再把江继良选出来。
又有小报称,江如海早年间做人做事都还狠,不留余地。因果报应,两个儿子一个疯,一个滥,两个孙,一个坐监,一个反叛。末尾引用本埠知名命理学家评论,江家有一桃花妖转世投胎,要祸害完全家才罢休。
阮唯叠上报纸,认为这通篇都在扯淡,只有那位命理学家讲得还有几分道理。
拉手刹,踩油门,她开车回赫兰道。
阿忠走了,新秘书阮唯并不熟悉,由于判决尚未正式生效,江继良仍在保释期间,虽限制自由,但去一趟公司或私人住所也不无不可,因此并不住在赫兰道,而郑媛暂时不会回来,这座房子只住着江如海一个,便显得尤其空旷。
下午三点,江如海照旧待在书房饮茶。
门没关,阮唯抬手敲门,叫醒端着茶杯出神的江如海。
“外公。”她站在门边轻轻唤一声,江如海回过头来,恍然间仿佛看见女儿江碧云,在薄薄微光当中飘然显现。
等她走近才看出区别,江碧云浑身上下都是耀眼光芒,而阮唯却温得似一块暖玉,又如同银毫春雨,润物无声。
“怎么开着窗?外面风冷,小心吹感冒。”说话间她已经关上窗,又去试江如海手上温度,皱眉嘀咕,“怎么这么凉,张妈真是越来越不尽心了。”熟练地找出一条羊绒毯盖在他腿上,同时罩住老人枯槁无力的手。
做完这些她才放心,坐到江如海对面说:“这几天家里都不好过,我也不敢来,怕外公见到我心烦。”
“唉……”江如海长叹,蓦然间已经肯定她的话。
犯错的人不是她,却由于她轻易不肯去死,令人烦心。
但她无所谓,心中没有丁点起伏,如果江如海愿意睁开眼多看一看她就会发觉,此时此刻,她看他好似对待陌生人。
可惜,又是一个可惜。
阮唯对此无不遗憾。
她安慰江如海,“不怕的,我们还可以从减刑方面努力,事到如今,外公不能就这样放弃大哥。”
江如海一夜之间老去,仿佛是油尽灯枯,连说话都艰难,“时代不同了……现在稍有动作都会被媒体放大,更何况他还背着行贿罪名,更加不可能去活动,我们肯出钱,也没有人敢接。”再问阮唯,“你和外公说实话,继良做出这种事,你恨不恨他?”
阮唯摇头,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说:“算了……已经是这样了,我现在就希望法官能判得轻一点,好让大哥早点出来,一家人团聚。”
江如海拍一拍她手背,感慨道:“还是你最乖,最让我省心,又最贴心。以后……你大哥一家都要托付给你了……”
她急忙推脱,“外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还要靠外公的。”
“我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经过上一次,几乎是越来越差,你大哥又出了这种事,要我怎么看得开,怎么好得起来。”
她适时沉默,仿佛在替江如海的身体发愁。
但忽然间又听见他说:“我准备叫继泽回来,以前的事情都先放到一边,你也劝劝老七,让他不要和继泽一般见识,以后多帮帮他,长海的未来,恐怕只能靠他了。”
她眼神一黯,但面上带笑,欣然说道:“外公能原谅二哥就好了,我都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况且二哥就算现在不懂事,以后迟早也会成熟起来。至于七叔,哪还用得着我说,外公的话就是圣旨,他一定听的。”
“嗯,那就好。”江如海沉吟,“或许等结婚之后会懂事一点?这些年总是放纵他,等他回来,让他赶紧结婚成家。”
阮唯随声附和,“结婚好,男人结婚之后多少都有改变。”
“是啊,人要看准,不能都随他。”
聊起继泽,似乎没完没了。江如海失望过后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江继泽身上,乐观过头,则容易乐极生悲。
阮唯提出晚上还要去接陆慎,便没有留下来吃完饭。
她独自开车去机场,陆慎风尘仆仆走出通道,远远就望见她,挥舞着小礼帽,完完全全是个傻姑娘。
他走过来,揽住她肩膀,两人依偎着走出机场。
陆慎捏一捏她右肩说:“肉少了,看来瘦了不少。”
她撇嘴,“贴身保姆不在,吃不好睡不好,当然要瘦了。”
“就这么想我?”
“嗯,就这么想你。”
他笑着捏她鼻头,“小朋友真不害臊。”
她一歪头躲开他,灵活地绕到车前霸占驾驶座,让控制狂不得不忍受女士开车。
“不是说有惊喜?”陆慎问。
“急什么嘛,回去再说。”开出停车场,她随口问,“美国的事情顺利吗?”
“还算顺利。”
“那就好。”
放在手刹附近的电话突然想起来,阮唯正忙着交停车费,于是指派陆慎,“你替我接。”
他依言接起电话,嗯嗯两声,挂断后面色微变。
阮唯好奇,“是谁打来?说什么事?”
陆慎前后看一看,指导她,“你先把车停路边我们再说。”
她乖乖停好车,再看陆慎,“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样我真的有点害怕。”
陆慎细思片刻才开口,“阮耀明与继泽在伦敦一间酒店内起争执,阮耀明失手伤人。”
“什么?你说什么?”
“继泽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情况不太乐观。”
“爸爸呢?”
“已经被伦敦警方带走,协助调查。”
☆、第60章 乱局
第五十九章乱局
她听完,立刻慌慌张张要去推手刹,不料被陆慎阻拦,紧紧攥住她右手,“我来开车。”
她却仿佛听不见,握住方向盘絮叨说:“调头,我要去机场,对,飞伦敦,今晚就飞。”
他索性拔掉车钥匙,下车绕到驾驶座,将阮唯向副驾推,把住方向盘才放心。“不要慌,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稍后我联系长海在伦敦的工作人员,带律师出面去见阮耀明,至于你,老老实实跟我回鼎泰荣丰,不要添乱。”
“可是……”
“没有可是。”陆慎板起脸,严肃得让人害怕。
阮唯不敢再多说,在焦躁与急迫当中熬过从机场到鼎泰荣丰的四十五分钟。
一进门陆慎就开始给各方拨电话,安排医院、警察局及刑辩律师,更要向已经屯过急救药的江如海汇报。
阮唯独自站在桌前,身前是她新买的一束香水百合,不必低头就能闻到芳香满溢,让人莫名的……身心愉悦。
她似乎在对百合说话,愁眉苦脸,“怎么办,爸爸根本都没注意到你。”
话音刚落,陆慎就已经回头,握着手机从书房走到客厅,皱眉看她,“我还要去见江老,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爸爸怎么样了?”
“情况还不明朗,我也在等消息——”他的话未完,电话又响起来,她清清楚楚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尖利女声,大约是在哭,恐怕就是惊慌当中的秦婉如,终于第一时间想到找旧情人求助。
“老七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阮耀明自己主动给我和继泽牵线,为什么最后会闹成这样……他好像吃错药,疯了一样…………”一边喊一边哭,要将今天所受惊吓同委屈都讲给他听,“绝对不能让江如海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继泽没事倒还好,万一他死了,江如海一定不会放过我!还有阮唯,那个假惺惺的小婊*子,她这次又不知道要怎么整我!老七,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说着说着便大哭起来,几乎是嚎啕嘶吼,美感全无。
阮唯抽出一支盛放中的粉百合,坐到陆慎身边来,粉百合在她指尖向左右旋转,她仍能听见电话里秦婉如渐渐转低的哭声。
“是秦婉如?”
陆慎看着她,不肯作答。
但她心中已有答案,接下来说:“你告诉她,如果爸爸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当然,她口中假惺惺的小婊*子怎么会自己动手?我保证撺掇外公,让她像乞丐一样在伦敦街头流浪……嗯……不过也不一定,她还有最后一招——卖身啊,好比卖给你,不就很划得来?”
陆慎面色微沉,眉头深锁,明明看着她,却在电话里对秦婉如说:“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通话结束,他放下手机,“你怎么了?生谁的气?”
她看起来仿佛在笑,又仿佛不是,隐隐约约变成另外一个人,另一个他不熟悉也不认识的阮唯。
“我不希望你和秦婉如再有任何接触——”她挪开香水百合,贴近去闻他身上古龙水混合烟草余味的气息,“我不喜欢你身上带有任何其他女人的味道,无论是秦婉如或者是宁小瑜,都不可以。”
“宁小瑜是我秘书,工作上的接触不可能避免。”
“那就换掉她。”她说得毫不迟疑,没有半点玩笑或撒娇的意味,根本是命令式的口吻,令他以为自己听错,犹豫道,“你说什么?”
“换掉她,还需要我再讲第三遍?”
“我以为你不插手公事。”
“你的意思是我做不了主?”她忽而浅笑,香水百合遮住半张脸,站起身后却不再纠缠于此,“不是要去见外公吗?怎么还不走呢?”
陆慎也将情绪收住,“现在就走,你一个人在家不要胡思乱想。”
她笑着送他出门,仿佛刚才的争执根本未曾发生过。她也依然是那个柔软听话,逆来顺受的阮唯。
这一夜她睡得无比安稳,几乎是一觉到天明。才开机就收到陆慎讯息,继泽抢救无效,已于凌晨离世,阮耀明扔在警方控制之下,将面临谋杀指控。
她原本打算拨个电话给陆慎,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必定忙得脱不开身,说不定明后天还要亲自飞一趟伦敦接继泽的遗体回家,顺带安慰老情人,哪有时间理她?因此继续关上手机,懒在床上不肯起。
上午十点左右,身边响起布料摩擦声,她睁开眼才发觉陆慎已经回来。不出所料,他正在收拾随身衣物,预备出行。
阮唯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半梦半醒状态,叫一声,“七叔……”任谁都要心软。连陆慎也放下手中叠好的衬衫坐到床边来,任她拦腰抱住,小孩子一样在他怀里蹭,咕哝说:“不是才回来,怎么又要走?”
他轻拍她后背,柔声解释,“我要替江老去英国接继泽。”
“又要去多久?”
“快的话也要半个月。”
她抱紧他,越发不愿意放手,“我不想你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回家注意一点,继泽过世的消息还没有和江老说,他还以为继泽扔在icu抢救。”
“好……”停一停,又听她抱怨,“我还有惊喜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说,我认真听。”
“现在这个气氛怎么合适说这些?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唉——”他低叹着亲吻她发顶,“我答应你,尽快回来。”
“七叔……”
“嗯?”
“你记得不要理秦婉如,不然我真的不要你了。”
陆慎仍然以为她在闹脾气,因而也不过勾唇一笑,尔后说:“怎么醋劲那么大,我这次去处理他们的事,少不了要见她。”
“那也不许她碰你。”阮唯抬起头,看着陆慎的眼睛郑重道,“否则不要怪我改主意,不给你惊喜了。”
“这么严重?”
“你自己想清楚。”再度躺平,她拉高被子盖住脸,眼不见为净。
陆慎临走前弯下腰吻她侧脸,依然叮嘱她“乖一点,等我回来。”
当天下午,她一人赶去赫兰道,才到二楼书房就扑通一声跪下,似乎不等江如海发话绝不起来。
她预先将姿态做足,如此一来,江如海再不忍心因阮耀明的行为迁怒于她。更何况在家中她原本就和阮耀明不亲近,更不要说秦婉如,简直是人生唯一死对头。
江如海指派新来的助理朗昆将她搀起来,扶到茶桌对面。
她今天穿一件松松垮垮针织毛衣,显得人越发的瘦,下巴尖尖,楚楚可怜。
阮耀明叹一声,“算了,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是继泽他……我就说,和他爸爸一样滥,迟早要出事,兔子不吃窝边草都不懂,蠢都蠢死……”
她怯怯弱弱抓紧皮包,任他絮絮叨叨地骂,忽然细声细语飘来一句,“但愿上帝能宽宥他。”
江如海面上一凛,死死抓住她手臂,“你刚才说什么?”
她眼中满是惊慌,支吾说:“我说……希望上帝见到二哥,能够洗涤他所有罪孽……外公,你抓疼我了……”
江如海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看就要晕过去。
阮唯连忙去扶他,冲着门外大喊,“快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常驻的护士在不在?去交她来!”
一场慌乱过后,江如海再度入住圣威尔斯亲王医院,她坐在救护病房外等消息,袁定义匆匆赶来,关心地问:“又出事了?”
阮唯点头,“和上次一样,老毛病了。”
袁定义说:“上一次就已经岌岌可危,这次再晕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中风之后多数引起偏瘫,半身不遂都有可能。”
“嗯……我知道。”
气氛沉重,袁定义有意将话题拉开,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说道:“最近身体不好,都已经三月了,还穿这么厚。”
“怕感冒。”
“怕感冒?”他眉毛一挑,仿佛发现大新闻,“又穿得这么松,你该不会是……”
阮唯瞄他一眼,“你能不能不那么八卦?这么多年都不改的,真是讨厌。”
“果然被我猜中,不过你是教徒啊,应该只有生下来才醒……”
“谁说我是教徒?”
“你明明就是。”
“我谁都不信,除了我自己。”正巧这时候急救医生已经走出来,对阮唯及走廊尽头赶来的朗昆交代,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江如海下半身瘫痪,家属应当做好护理工作。
还未来得及走进特护病房,就接到陆慎电话,他开门见山,“江老出事了?”
阮唯走到楼梯间,答得有些不耐烦,“中风,接收不了现实。”
“你和他说的?”
“为什么是我?出事之后家里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说漏嘴。”她不屑地笑,转而问,“七叔见到旧情人了?”
“现在这个状况,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种事?”他的语气也不算好,显然已经对她的多番挑衅失去耐心。
“那就是已经见到了,是不是还花时间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都有你?”
“阮唯!”
“我爸爸的事不用你管了,我已经替他找好律师,正在申请保释,你照顾好你的小如就行。”
“一定要为这件事吵架?”
“对,一定要!秦婉如不和我抢爸爸就要和我抢丈夫?你告诉她,不自量力的人都死很惨,我现在脾气不好,你也少惹我。”说完就挂电话,不给陆慎任何补救或反击机会。
她深呼吸,调整面部表情,回到温温柔柔阮唯,从楼梯间走向病房。
专业护理人员早就已经找好,剩下的工作不多,她只需硬着头皮在医院鞍前马后照顾,多数时候比护工更尽心。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江如海心中一座天平已经向她倾斜。
☆、第61章 过去
第六十章过去
怀孕之后体力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但她不得不承担起照料江如海的责任。凡事亲力亲为,比护工更加辛苦。而她还需在辛劳之外承受瘫痪后蛮横不讲道理的江如海,有时骂起来连护工都听不下去,但她依然忍耐,至多是在洗手间里多待五分钟,眼泪流光再走出来,依然笑盈盈的没有半点脾气。
但所谓铁杵磨成针,功夫不负有心人,说的大概就是她。
春风吹过医院孤单冷漠的长廊时,江继良的终审结果下达,终审法院维持原判,行贿一案另案审查,有人算过,他至少面临十四年刑期,届时坐完牢出来,世界都已经完全不同。
江如海于当天下午叫来律师,正式更改医嘱。
律师进门前,他仍然有话要预先叮嘱阮唯。
“这些天,辛苦你了……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是外公不好……”
阮唯坐在病床前,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低头看病床边缘一处凹凸,“是我应该做的,不算委屈。”
“唉……不知道多少回了,我总是感慨,我们家阿阮如果是男孩子那多完美,就算不跟我姓,改了不就好了,可惜……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今天叫你来是有重要事情要嘱咐你。”
她适才抬起眼,满含关切地望向病床上面色蜡黄的江如海,“外公有什么事?我一定办好。”
或许是因为精神不济,江如海思维涣散,这一下又开始盯着她看,看了好半天才说:“你瘦了,瘦得我都不好意思向老七交差。”
“怎么会,我明明很多肉的。”阮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面颊,她瘦得几乎面颊凹陷,连点肉都捏不起来,给谁看了都要心疼。
“你一直很乖……”江如海从被子里探出一直只剩皮和骨的手,阮唯顺势握住,他喟叹一声,继续说,“继良这个样子,长海不可能交到他手上,但是你答应我,要原谅他,好好照顾他。”
“嗯,外公不说我也会去做。”
“好,好孩子。”江如海抬头望天,一开口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但再不愿意说,也必须交代清楚,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再不安排好,恐怕还要出大麻烦,“我计划重写遗嘱,你不要急,先听我说完。家里的不动产我打算都留给继良,等到他出狱,虽然有你们照顾,但还是应当有一点固定资产傍身。至于长海的股权,则都由你单独继承,不作为婚内财产。也不得已赠与方式转让给其他人,否则将由你母亲的碧云基金会收回。你听明白了吗?”
她处在震惊当中,似乎从未想象过,长海这一挑重担会有一天落在自己头上,“外公……不……我不行的……”
“你行的。”江如海直直看向她的眼,笃信她,“你善良宽厚但不懦弱,大事上没有出过错,你担得起。退一步说,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外公?我在商界这么多年,不会看错人。只是要你守住股权,又不是要你做董事,长海大小事都有陆慎替你处理,你怕什么?”
“外公……”
“但你唯一要记住一条。”
“什么?”
“提防陆慎。”他抬手向窗外一指,眼露精光,不知在指谁,“陆慎这个人,有悟性,能吃苦,精明能干,长海有他不会差。但怕就怕野心和能力一起涨,再过几年他恐怕就不会甘心给长海打工,但你要记得,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长海的股权,一分一厘都不可分给他。”
她听蒙了,只顾盯着江如海看,不记得回话。
江如海再嘱咐她,“你们的第一个儿子,你答应我,要姓江,我查过族谱,已经排到崇字辈,具体叫什么你们两夫妻自己想。”
“好……”她呆呆的,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江如海反手握住她右手,急切道:“你发誓!”
她言听计从,“我发誓,绝对不把长海的股权让给陆慎……还有孩子……也要跟着外公姓江。”
“好好好,你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挥一挥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去叫律师进来。”
她打开门,律师团队即刻鱼贯而入。
她让出去,到一楼喝茶避嫌。偶然间翻一翻手机,依然没有陆慎的消息,他已经在伦敦待了小半个月,大概是因为需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他忙得没空和她打电话,不过早晚一定有一条信息,汇报他在何时何地醒来,何时何地入睡。
时间差不多,她上楼梯走进袁定义办公室,他通过电脑观看江如海特护病房内的实时画面。
病房内有多处监控探头,清晰度超越想象。
阮唯端着热巧克力走到他身后,“靠近一点,我看看遗嘱上具体写些什么。”
“我都快变成你的私家侦探了,阮小姐。”袁定义嘴上抱怨,但手上听话的很,立即调整焦距,“好了,很清楚。”
她抓住时机看完三页纸之后感慨,“条条框框真多。”
“你没来的时候江老还在要求要限制二次继承,但被律师否了,法律上不具有可操作性。”
阮唯在胸前划十字,“感谢上帝,感谢法律。”
袁定义笑嘻嘻说:“你该感谢你自己吧。”
“确实,我也这么认为。”
电脑屏幕内,江如海将遗嘱最后确认一遍,在尾部签名,再由见证人签名,随即由律师带走封存。
袁定义站起来要和她握手,“阮总,恭喜恭喜,得偿所愿。”
阮唯撇撇嘴,“你少烦我,我打算明天去看佳琪。”廖佳琪与江继良同一天宣判,考虑她污点证人身份,法官只给了一年刑期,“我还是很担心她。”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心甘情愿好不好?”
“懒得和你说。”放下热巧克力,问他,“药准备好了没有?”
袁定义关掉监控,大喇喇说:“我办事你放心。”
夜深了,庭院寂静,月影孤独。
江如海自梦中醒来,忽然间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然。抬眼透过落地灯看见床边一道暗影,是护士透过静脉导管注射药剂。
阮唯站在落地灯背后,光照不到她脸上,只在他视线当中留下模糊的漆黑轮廓。
护士完成手头工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今夜护工不在,病房里冷冷清清,显得过于安静。
“这是又是什么药?”开口才知道喉头干涩,江如海张嘴就是,“倒杯水——”
但阮唯今晚大不一样,她双手环胸从暗影当中走向光亮,照旧坐在她熟悉的椅子上,看向江如海的娥眼神变得轻佻、不尊重,“外公对这个药应该很熟悉才对,去年我还被困在鲸歌岛上,七叔和继良为了确保你在力佳出售之后再醒来,买通你的主治医师,天天给你按计量注射这种药剂,如果不是我,外公你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
“什么?你说什么?”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么?和我还要装傻吗?”她唇角轻勾,笑得妩媚动人,“我劝你最好不要,算算时间,你恐怕只剩十五分钟能够清醒,所以我们抓紧时间——”她看着惊讶之中久久不能言语的江如海,露出怜悯神情,“外公,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怜……全家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你,就连你最疼爱的小女儿,暗地里不知道多恨你,无数次和我说,阿阮,你要怪就怪你外公,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控制狂,也造不出妈妈这样的疯了一样要摆脱他的神经病——”
她摊手,无可奈何,“你看,连她自己都承认自己有病,唯独你,为了所谓江家的面子,一点点风声都不可以为往外透,但一离开我她就要发疯,那怎么办?所以只能牺牲我。”她俯身向前,贴近他,“来,我们一起回想一下,我求过你多少次,求过舅舅们多少次,你们是怎么和我说的?针扎一下不疼的,你忍一忍,你妈妈真的好可怜,或者是,你要听话,你听话妈妈就不会生气,妈妈生气一定是你不听话还不够乖…………现在听起来多可笑,但那时候我真的信,外公,我真的相信大人们的鬼话,我努力去做一个乖孩子,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向上帝许愿,妈妈总有一天会满意,可是呢?”
她轻抚长发,深情温柔,仿佛拥抱着美好回忆,然而她口中却说:“你有没有试过被脱光衣服在家里‘游街’?有没有试过跪鹅卵石?还有没有试过被细针扎得喊都喊不出来?”她笑,半边脸在暗影中,带出诡谲画面,“我试过,我全部都试过。”
一回头,又换了脸色,“不过不要紧,这些都过去了。外公喜欢我听话,我就一直听话,好好当一个除了听话之外一无是处的阮唯。不过可惜,我不是机器人,我还有一点点反抗精神,这一点点,正好用在婚礼上……咦,你要睡了?那我长话短说。”
江如海眼皮沉沉,浑身麻痹,根本无力开口。
她贴到他耳边,说完最后一句,“继良真的好无辜,而继泽,其实不用死的……都怪你啊,外公,你太不懂事,太不乖了……”她眼中写满遗憾,看着他渐渐失去意识,“是你害死他们,害死你两个亲亲好孙儿,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自责的很想死?不过不行啊,长海还不够稳,我呢,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只好让你先睡一阵,等到该你去世的的时候再去世,嗯?睡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关键时候听话,大事上从不出错,真的好贴心。”
一低头,手机屏幕闪烁,陆慎发来讯息,“明天下午两点落地,我带继泽的骨灰回来。”
江如海安静入睡,她关掉最后一盏灯,离开特护病房。
☆、第62章 大白
第六十一章大白
航班延误,陆慎落地比预计时间晚两个钟头。
由于康榕与他一道在达拉斯出差,因此宁小瑜特地来接,上车就说:“给鼎泰荣丰连续打过三个电话,都没有人听。”
陆慎低头看一眼手机,也没有收到来自阮唯的任何回复。他垂目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他不发话,则没人敢出声,宁小瑜和康榕互看一眼,面面相觑。
车仍然向鼎泰荣丰开,直到陆慎说:“掉头,去西区教堂。”
司机急忙转向,宁小瑜偷偷透过后视镜观察陆慎,却只看见他双眼紧闭,疲惫的神情总让人心疼不已。因此连带恨起了阮唯,心中大胆设想,如果她是陆太太……
想着想着便开始为陆慎的行为寻找理由,也许他结婚只是迫于无奈,或是因为长辈压力,或是为报恩,总之绝不是出于真心。
这么想着,心里才好过一些,顺带诅咒现在的陆太太早一点出意外,以便让位给后人。
车行不停,追着远方下沉的斜阳而去。西区教堂位置偏僻,还未入夜,已经显出跨入暮年的荒凉。
“不必等我,你们都先回去。”陆慎下车,独自向教堂走去。
宁小瑜在车上说:“这钟地方,万一打不到车怎么办?”
康榕向路边一指,指向一辆白色小跑,“看见没有?阮小姐的车。我说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关你什么事?”
他话里有话,宁小瑜被踩中痛脚,气得脸发红,“我的事用得着你多嘴?”
“我是懒得管你,不过你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人收拾你!”
“谁?谁能越过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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