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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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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决然的神情,采青是见过的。预示着少夫人即将开始的反击。她不再言语,只默默点了点头。
……
因新关镇隔得并不远,郭老姨娘次日中午便返回庄里,说是要与阮蕙一起回长乐。
阮蕙本意不过是来新关看看,加上心中有事,也不欲多留,眼看天色不早,便建议明天再启程。
因郭老姨娘在阮蕙受伤之后仍旧坚持去了新关镇看她娘家姐姐,杨怡虽然出于礼貌没有明言,心里却生出些许不满来,听郭老姨娘提议回长乐,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不时在郭老姨娘的身上睃来睃去,脸上的笑容也透着淡淡的疏离,全然没了先前的亲热,又听阮蕙答应明天回长乐,不由得就撅起了小嘴,“大嫂,你全身都是伤,还是再歇几天吧!”
阮蕙望着她宠溺地笑,“傻丫头,再过几天你就要出阁了,难不成等到你出阁那天我们才回长乐呀!”
提到出阁,杨怡自然就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低声嘟哝了几句就回了自己歇息的屋子。
郭老姨娘含笑看着杨怡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的厢房门口,这才转过头来跟阮蕙说话,“你的伤……可好些了?”
“涂了于长江家的药,效果竟十分灵验,那些擦伤,竟已经开始结痂了。”阮蕙的目光在门口睃了一圈,眼看四周无人,就压低声音说道,“只是这喜脉的事,您看……”
郭老姨娘淡淡一笑,“你若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横竖恪儿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可是,于长江跟我说,他在姨太太送的食材佐料里,竟发现了牛膝粉……” 阮蕙佯作失措的样子,“若是姨太太明知我没有怀孕,她又为什么在佐料里放上这个?”
郭老姨娘眼里暗光倏地一闪,好半晌才道,“这个于长江,倒真是细心的。这么说来,姨太太竟是做了两手准备,不管喜脉真假与否,她都是铁了心要让你吃这个暗亏了。”
明知她没有怀孕还让她吃堕胎药,一向精明的黄姨娘能做出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事来?阮蕙暗暗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失望来,“……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与姨太太无怨无仇,她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来这样对我……”
“你虽与她素日无怨,可你的身份。却阻碍了即将进门的那位贵为县主的杨家次媳呀!”郭老姨娘脸上的笑容更盛,伸手握住阮蕙交叠在一起的手,“哎呀,你这孩子,手怎么这般冰凉沁骨?是不是有什么不适?”
“我没事……” 阮蕙因郭老姨娘说出的那句话而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当下就轻轻抽回手来,淡然笑道,“就是想着姨太太这般待我,心里有些难过……”
“好孩子。别难过了,有老侯爷和侯爷他们疼你……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郭老姨娘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冷笑,“老侯爷他们纵着她,不过是看在慷儿的面子上,那孩子,跟恪儿一样倒是个好的,只可惜托生在了她的肚子里。生生让她给毁了……”
就算黄姨娘十罪不赦,只要杨慷不知情,又与他有何干系?更谈不上毁了他。阮蕙略垂眼睑,作出十分难过的模样,“世子爷不在,还要祖父和您老人家为我做主。”
“这个不难,等回了长乐,我自会跟老侯爷说明。”郭老姨娘满脸笃定,缓缓站起身来。“你受了伤,就多歇息歇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回长乐。”
阮蕙知她要走,便也离座起身,轻声说道,“怡儿出阁在即,我想……还是等她出了阁,再跟祖父他们提这事吧!”
郭老姨娘回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旋即露出微笑,“你呀,就是个心善的孩子……怡儿出了阁,慷儿就要完婚了,在慷儿完婚之前再揭露此事,也算为时不晚。”
阮蕙这才扬声叫采青送郭老姨娘回屋。
郭老姨娘的贴身嬷嬷二丫候在门外,就向阮蕙笑道,“不过几步路而已,哪用人送?有奴婢在就行了。”
阮蕙望着二丫略显福态的脸庞上憨厚的笑容,就含笑让她好生侍候郭老姨娘,任她们去了。
眼见她们进屋,她这才折回屋里,复又坐下,唤了采青芍药进屋,低声吩咐了几句,待她们应声而去,她便脱鞋上。床休息。
大白天,她没有睡觉的习惯。
可她要制造假象。她受了伤,又受了惊,还受了骗,如此众多的打击突然而至,就算她是个意志坚韧的人,也不能不被打倒,更何况她一向以怯懦的面目示人?躺在床上,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迷惑别人,也能安静地想一些事情。
经过一天一夜的冥思苦想,她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
不管是牛膝粉还是失足摔伤,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要害她阮蕙。
她到长乐不过两月有余,与人交往有限,就算杨府的下人,她都不曾得罪过,怎么就到了别人非要致她于死地的境地?所以她基本上可以排除仇家寻仇的可能。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了。自己的存在,影响了那人的利益。也就是说,若是自己死了,或者残了,受益者是谁,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严格说来,自己影响的人,也不多,仅仅那么几个而已。
一个,便是黄姨娘,也可以说是杨慷。作为挡在袭爵路上的世子夫人,如果突然遭遇测,他们应该不会怎么难过。
另一个,就只能是秦秋水了。她一心想嫁给杨恪,听怕做妾也愿意,自己若突然挂掉,她会不会立马求皇帝改写圣旨转嫁杨恪呢?这个,只怕还真有可能。
再一个,便是远在晋阳阮家的当家主母李氏。虽然她们距离遥远,可也难以隔断彼此间的仇怨。李氏自然更是巴不得她阮蕙早日香消玉殒的。
再往下,似乎就没有了。
关于杨恪的至亲老侯爷和长乐侯,包括杨怡,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有理由对他们产生怀疑的,毕竟,血浓于水,他们就算对自己不满,也不会作出这样的缺德事来。
至于神龙不见首尾的郭老姨娘,阮蕙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杨恪回来再作打算。
105、盼君归
回程十分顺利,比来时足足少用了一个时辰。申时刚过,一行车马就到达了长乐王府,门房认出人来,忙开了角门请他们进去。
出去时人人都是意气风发,回来时个个脸上虽有笑容,却看起来有些勉强。这就是黄姨娘在见到阮蕙一行人时的第一印象。难道是……如此一忖,不免向阮蕙多看了两眼,但见她面容虽显倦怠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当下心中更加忐忑,就势挽起她的手来,扶她回了桃花源,对走路一跛一跛的郭老姨娘竟视而不见。
平日里两位老、少姨娘交集不多,一向相安无事,见了面不过点点头笑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似现在这样的情形倒不多见。阮蕙眼角的余光掠过郭老姨娘的面孔,瞥见一丝若隐若现的冷笑,心里不由得微沉——看来此次新关之行,竟让两位姨娘之间开始了明争暗斗。
老侯爷倒是十分关心庄子里的情况,晚饭过后就派人请阮蕙去胜仙居说话,还特意叫上了杨怡。
郭老姨娘十分罕见地又没有陪在老侯爷身侧。
待丫头斟上茶来,老侯爷挥手让她出去。
此时屋里已掌起灯来,闪烁的烛光里,老侯爷的脸忽明忽暗,脸上的笑容也不如平日里那般和蔼自然。
杨怡向来粗枝大叶,似乎并没有发现老侯爷的异常,一坐下便开口把阮蕙失足摔伤的事说了。
阮蕙并没有拦住她的话头。郭老姨娘虽然答应在杨怡出阁之后再在老侯爷提起此事,可谁知道她会不会遵守约定?如果老侯爷事先知道喜脉是假,必定就会追究此次失足与牛膝粉这两件要事,倘若他认真追查下来,自然事半功倍。
杨怡清脆的声音停下良久,老侯爷都没有出声说话。
屋里除了摇曳的烛光,几乎连几人轻微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
这样的情形,让阮蕙心上心下,不敢轻易判断老侯爷的心思。
好半晌,才听见老侯爷微显低沉的噪音。“明日请常妙春过来给蕙儿看看……”
难道,郭老姨娘竟说了假话?!若果老侯爷明知喜脉是假,又何必再请常妙春来一趟呢!阮蕙心下暗忖。
杨怡则连连点头称是,“大嫂的陪房,那个叫于长江的。虽说懂得一些医理,但终究比不得常先生,还是再看看放心些……”
老侯爷拈着美髯随声附和,“明日一早就叫人去请常妙春吧!” 说着又问起了庄子里的收成情况。
阮蕙如实说了。“……玉米长势甚好,小猪仔也都壮实,预计年底可以出栏……”
虽然这些微不足道的收入对老侯爷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孙媳的勤勉还是值得赞扬的,再说了,经营农庄。总比经营商铺的名声要好得多,至少不会给重返朝廷的杨恪拖后腿。他当即满意地点着头,还顺势夸奖了一番,又想着杨怡即将出阁,不免多嘱咐了几句,看到阮蕙神色略显疲倦,这才命两人回去。
阮蕙走在杨怡身后,临出门时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向老侯爷说道,“今晨在庄子里做了新鲜的玉米糕正放在蒸屉里,呆会儿让采青送一碟过来给您老人家尝尝吧!”
一般的老年人晚餐都吃得不多,怕消化不良。老侯爷一听就连连摆手,“不用了……”忽瞥见阮蕙灿烂的笑脸,脑中念头一闪,便硬生生地改了口,“也好,农庄人家自己做的糕点想必味道不错。回头你就叫丫头们送过来。”心里却猜度阮蕙必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杨怡这个未出道的闺女的说。
阮蕙这才定下心来,与杨怡相偕而去。
一回桃花源就让采青送了两盘玉米糕到胜仙居。
回来的时候,已到了戌时一刻。桃花源里的丫头婆子们已经熄灯歇息了,只余了阮蕙房里一盏烛光。
采青进门,悄声与阮蕙说话,约摸半刻钟后,也熄了灯。
整个桃花源就渐渐沉寂下来。
既然老侯爷已经有所觉察,不如干脆把喜脉的事告诉他,也趁机把失足和牛膝粉的事捅破了。她相信老侯爷是睿智的长者,不会轻易下定结论。阮蕙躺在床上。一双眸子里在暗夜里熠熠生辉。该来的总会来,与其退缩不前,倒不如迎难而上,说不定还能抢在敌人的前头。
果然,吕嬷嬷一大早就到了桃花源。
相对于两位老、少姨娘,吕嬷嬷显然更值得阮蕙相信,老侯爷让吕嬷嬷前来跟阮蕙商议如此重要的事情,也足以说明她在老侯爷心目中的分量是两位姨娘所不能比拟的。
吕嬷嬷走后不久,老侯爷就差人去请常妙春,直至晌午时分,常妙春才姗姗来迟,跟随仆妇进了桃花源。
待郭老姨娘赶赴桃花源时,常妙春已经问诊完毕,正随芍药去书房开药方。天青色的帐幔里,半倚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只看一眼,郭老姨娘便怔在原地,还是阮蕙主动解释说采青昨夜受凉有些发烧,郭老姨娘就过来伸手抚了抚采青的额头,觉得入手滚烫,这才松了口气。
黄姨娘随后也光临了桃花源,不过她来得太迟了,不仅常妙春开完方子告辞了,就连郭老姨娘都走了好一会,得知采青染了风寒,便热心地张罗丫头们为她熬药。
倒是杨怡,听说昨夜突然采青染了风寒,就想起了她晚间还曾给老侯爷送过玉米糕,只觉有些意外,不过她素来不喜议人是非,也就一笑了之。
经过常妙春亲手号脉,证实了阮蕙的脉象只是与喜脉有些相似,并不是真正的喜脉。对于先前关志的误诊,常妙春也没有表示过多的歉意,只是重复了两遍她的脉象异常,兴许是身体有些失调所致。
阮蕙在一阵失落之后,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日子,喜庆中略带焦躁。一则因为杨怡即将出阁,二则因为杨恪迟迟未归。
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到了八月十四,距大喜之日仅仅只有一天了。
按长乐的风俗,这一天女方要将嫁妆送去男家,次日再由女方至亲送嫁至男家,女方至亲在男家留夜,再次日返回。
这天秋高气爽,和风习习,天色十分宜人,倒是个大好的日子。
因太夫人逝世未满期年,杨怡的婚事也没有大肆操办,除了新娘吉服和嫁妆上的大红彩绦,一律用的都是素色。
杨府上下人等,虽则显得喜庆,脸上却都带有几分凝重。
阮蕙坐在杨怡房里,陪她说话,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既为杨怡的出阁在即,也为杨恪杳无音讯。
就连老侯爷那里,也没有杨恪的消息传来。
阮蕙就痛恨起这个时代的落后来,恨不能化身成信鸽飞去长宁一探虚实。
杨家的嫁妆已经送去苏家,足足的七十二抬,全由老侯爷亲自出面操办,连一向中持中馈的黄姨娘都退避三舍,足见老侯爷爱孙心切,让阮蕙想起自己当初出嫁时的情形,不由得百感交集,更加想念起杨恪和远在晋阳的阮蒙来。
入夜,月上树梢,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洒进院内,满院光华,更显院内寂寥无比。
比起往年的每一个中秋,今年似乎更显特别。除了因为出阁的原因,便是她至亲的人,都不在跟前。
夜深了,室内依然烛光摇曳。
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进屋内,泻下一地清辉,让阮蕙心头的思念更加深了几分。
斜倚在床头,思绪万千。
门外恍惚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侧耳细听,再无动静。
她苦笑一声,原来是自己的幻觉。
采青的声音却传入她的耳膜,“少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她倏地坐直身子。
“少夫人,您睡着了吗?” 采青叫了两声不见应声,就推门进来,一眼看到阮蕙端端正正坐在床上,不由得一怔。
“世子他……回来了?”阮蕙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采青脸上露出笑容,侧过身子往后一指,“您看——”
顺着采青的手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阮蕙面前。她只觉呼吸一滞,随即手忙脚乱地跳下床来,几步冲到门口,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杨恪一身锦衣,默然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妻子。
略显清减的脸庞衬得整个人风姿绰约,脉脉含情的双眸隐含泪光,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多出几分随性娇慵,没有盛装以待,也没有深情相拥,只有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采青见状,悄然退出门去,并顺手带上房门。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夫妻俩人相对凝望,千言万语就这样哽在喉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恪才伸出手来,将阮蕙圈入怀中,低靡的嗓音在她耳畔柔柔响起:“……让你受苦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胜过万千情话,在阮蕙心里荡起阵阵涟漪,眼泪似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在杨恪的肩头,片刻间就浸透了他的华丽的锦衣。
106、细剥茧
这一别月余,杨恪消瘦了不少,不过神采飞扬,并没有长途跋涉的倦态,扶着阮蕙在床沿坐下,又取过一件外裳为她披好,这才问起了她怀孕的情况。
阮蕙想着已经跟老侯爷说明,错综复杂的纠葛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当下便轻叹一声,只露出十分茫然的表情来,“……当初是常妙春的弟子关志来问的脉,不想竟误诊了……”
杨恪眼神微沉,搂着阮蕙纤腰的手轻轻一动,片刻才轻声道,“听说此前你去新关的时候,还曾失足摔下悬崖?”
以杨恪的为人,想必已将府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弄了个明明白白。阮蕙心下暗忖,便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听说,在你所用的食材里,还发现了牛膝粉?”杨恪的声音愈加低沉。
阮蕙只得微微点头。
“我若不问,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跟我说明?” 杨恪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眼里蓄上一层薄嗔,“你给我记住,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对我隐瞒半个字……你是我的媳妇,我又怎能放任你被人算计?!”说到最后,眼底闪过一丝冷凛。
想起当日坠下深崖的惊险,阮蕙仍心有余悸,当下轻轻点头,身子也自然而然地往杨恪怀里蹭了蹭。如此温暖的胸膛,要是永远都能依靠,那该多好!
杨恪浑然不知阮蕙心中所想,只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她,俯下脸来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好半晌才低叹一声,“傻姑娘……当初在阮家时还知道防备着人,怎么现在倒让人……”语气里满满都是怜惜。
“妾身往后会多加注意的……你就别太担心了。”见到杨恪这么心疼,她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她虽然看起来平和,却也不是轻易能让人欺负了去的。有了前车之鉴,她决不会再中了别人算计。
夫妻俩人相拥而坐,细细说起别后情形。不过小半个时辰,老侯爷就让吕嬷嬷过来请杨恪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此时已过子夜,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竟连这几个时辰都等不得。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阮蕙心下暗想,本欲一同前往,可吕嬷嬷只说请杨恪一人,她自然不好随行,便将杨恪送出院门,自己则偎进被窝,等他回来。
后半夜,因为杨恪的突然归来,整个长乐王府几乎无人成眠。
连胜仙居里都灯火通明。青柏园自然就更不能例外了。
除了阮蕙,长乐王府大小的主子们全聚集一堂。
好在大家关心杨恪胜于阮蕙,老侯爷多问的是关于长宁的情形,半句也没有提及阮蕙的事,而杨恪心疼即将出阁的妹妹,话题也多是围绕着杨怡的嫁妆等事宜。
可在郭、黄两位老少姨娘看来,阮蕙的缺席,倒像刻意为之了。
郭老姨娘一向不苟言笑。自然不多插言。
黄姨娘以亲和著称,又素来得老侯爷和长乐侯的看重,倒是不遗余力地周旋在老少几位爷们中间,也只字不提阮蕙。
眼看子时已过,老侯爷便让杨怡、杨慷两个先回屋歇息,免得明天顶着大黑眼圈不好看。
两人便依言各自回房。
黄姨娘见长乐侯脸现疲倦,当下也提出扶他回去休息。
杨恪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还请姨娘等一等。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黄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悦,只搀起长乐侯的胳膊笑道,“你长途跋涉了好些天,也该早些歇息才是,蕙儿想还等着你回去呢!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长乐侯身体微微一滞,拿开黄姨娘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缓缓说道,“明天怡儿要出阁了。恪儿还要应付宾客,有什么话,还是现下说的好。”
黄姨娘拿眼一扫老侯爷,见他不动声色,当下只得复又坐下,勉强笑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明日怡儿出阁,只怕还有一大忙呢!”
郭老姨娘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却是转瞬即逝,若不是杨恪刻意捕捉,必不能瞧出半点异样。
杨恪走到黄姨娘身前,一掬到地,毕恭毕敬地说道,“恪儿在此,多谢姨娘这十几年来的教养之恩。”
黄姨娘慌忙上前扶起杨恪,连声说道,“你这孩子,快快请起!我还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是为了这事……” 说着语音竟有些哽咽起来,“我与你母亲是嫡亲姐妹,你和怡儿,我从来都是视如己出,所幸你们两个恭谦孝顺,也算不负我这些年来的用心……”
话音未落,就被杨恪硬生生地打断,“恪儿想说的是,姨娘对我们,用心太过了!”
黄姨娘愕然抬头,露出满脸困惑,“恪儿……”
老侯爷与长乐侯并郭老姨娘三个,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向杨恪。
杨恪直起身来,面向老侯爷,昂首而立,沉声说道,“恪儿虽不在长乐,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恪儿却还是知道的,还请祖父为蕙儿做主。”
老侯爷昨天已听采青说明事情经过,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原想等杨怡出阁再议此事,没料到杨恪竟会如此性急,略略沉吟,就开口说道,“我虽老了,却还不至于糊涂昏庸,有什么你只管直说便是。不管是谁做出不利于杨家的事,我都不会轻饶。”
杨恪因一时义愤填膺才没有事先与老侯爷商议,不过此时得了他的首肯,也就放下心来,遂沉下脸来,转向黄姨娘,一字一句地问道,“听说姨娘先前为蕙儿去请常妙春来问脉,常妙春正好不在,便请了他的弟子关志,且为蕙儿诊出喜脉?”
此事杨府人人皆知。黄姨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若是仅仅因为关志为阮蕙诊出喜脉之事,倒也可以把责任往关志误诊上推。
“既是得知蕙儿有孕,姨娘在蕙儿的饮食里添加牛膝,不知是何意图?”杨恪不容她多想,步步紧逼。
“什么?!牛膝?!”黄姨娘心下大骇。她明知阮蕙不是真正的喜脉,又怎么会在她的饮食里画蛇添足地加上可致孕妇流产的牛膝?分明就是有人要陷害她!
“牛膝倒也罢了,竟还在新关故弄玄虚差点置蕙儿于死地!”看到黄姨娘陡然变色,杨恪脸色更加阴沉,“姨娘,你敢说这些都与你无关?!” 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恪儿你一定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 黄姨娘强镇定地站起身来,竭力保持清醒,“听说蕙儿有孕,我便命人在桃花源里另起了小厨房,一应的饮食起居都不敢再插手……也是为着不让人闲话……什么牛膝之类,我又何从得知?这次在新关出了什么事,我更是闻所未闻,你怎么就疑到我头上来了!”
“姨娘。”杨恪盯着黄姨娘,好半晌才颦着浓眉,“你与秦家达成什么协议,秦仁德已经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了。”
黄姨娘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忽然伸手捂住胸口退后两步,“你说什么?”
“姨娘做了什么心里自然一清二楚,既然不肯承认,少不得由我来陈述事实。” 杨恪冷笑一声,“我说秦仁德白白把你们的谋算说与我听,你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有字据为证,你便是想否认,只怕也不能够!”说着清咳一声,扬声叫道,“杨林!”
候在胜仙居外的杨林应声出现在门口。
“你把秦仁德写的那张字据拿出来给姨太太看看,让她辨辨真伪。”杨恪高声道。
杨林迈步进屋,低眉敛首地向老侯爷和长乐侯行了礼,便缓缓从袖里掏出一张纸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黄姨娘。
黄姨娘的脸色瞬间急变,从苍白变得紫青,又从紫青回复苍白,迟疑片刻,方才战战兢兢地接过杨林手中的白纸,只瞄了一眼,就劈手撕得粉碎。
屋里顿时陷入沉寂,可闻众人呼吸之声。
杨恪忽然朗声大笑,伸手一指黄姨娘,“你可看清纸上所写?”
黄姨娘已是面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抖着,好半晌才镇定下来,嗫嚅出声,“你意欲何为?!”
杨恪冷冷说道,“方才这张白纸,不过是我仿了秦仁德的笔迹所写,并非秦仁德的亲笔所书,姨娘怎么不看清楚了再撕呢?”
老侯爷此时已是面色铁青。不管这张纸上写了什么,就冲黄姨娘亲手撕成粉碎,便坐实了杨恪方才所言。
黄姨娘双膝一软,身子摇摇欲坠,杨林站在她的身侧,下意识地伸手相扶,她却用力一挣,杨林便退后一步,她就径直坐倒在地上,眼里露出绝望之色,“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说着双膝跪地,爬到老侯爷膝前,痛哭出声,“我死不足惜,还请老侯爷瞒了慷儿,这孩子心思单纯,我不想让他因此痛苦终身。”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老侯爷冷冷说道。“你也不必哭了,若顾着慷儿的脸面,明天还得打起精神来办好这场大事!”
泪水顺着黄姨娘的两颊潸然而下,她俯下身去,“砰砰砰”地冲老侯爷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看着杨恪一字一句地说道,“慷儿并不知我所作所为,还请你不要为难于他。”
107、真相白
这一夜,胜仙居、青柏园与桃花源三座小院,都是灯火通明。从胜仙居回来,杨恪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阮蕙说了一遍,竟与她的推测相差无几。
原来,黄姨娘其实并不是杨恪的亲姨母,杨恪的母亲竟是黄家领养的,黄家看中杨家的富贵,这才让黄姨娘入府为妾。黄姨娘倒也沉得住气,视杨恪兄妹如己出,直到杨慷出世,她的野心就开始逐渐膨胀起来。但老侯爷一向精明,加上她行事又极为谨重,所以就一直没有下手,不想杨恪被软禁长宁,她这才真正意动,觉得时机到了——长乐侯被擢升王爵,若是身为世子的杨恪有什么意外,次子杨慷便能取而代之。
喜脉之事就是她买通了关志而诊断出来的,为的是要让阮蕙在老侯爷和长乐侯的面前失去信任,这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新关之行,她又买通了小武,让他伺机制造事故,能一举让阮蕙丧命自然是上上之策,这是第二步。第三步,她给秦仁德写了封密信,让他在长宁想方设法谋害杨恪。秦仁德与杨恪之间的恩怨,她是一清二楚的,就算是为了私怨,她相信秦仁德都会答应她的要求,更何况将来秦秋水还要嫁进杨家?若杨恪一死,杨慷便能成为世子承袭爵位,秦秋水一进门就是世子夫人,秦仁德又何乐而不为?
只是没想到秦仁德在派人暗杀杨恪时被识破,杨恪反拿住了他,从他口中套出黄姨娘的阴谋,还被迫把黄姨娘密信的内容说与杨恪。杨恪这才得知阮蕙在家里处境危险,次日便在金殿之上以嫡妹出阁和中秋团圆为理由请求孝宗让他回长乐,又有老安王为他讨情,孝宗只得答应,杨恪披星戴月赶回长乐,终于赶在八月十四到达。本欲等杨怡出阁后再处理黄姨娘一事,但眼见阮蕙憔悴消瘦。便忍不住当场揭露了黄姨娘的行径。
黄姨娘也未多做辩解,只恳请不要为难杨慷。
杨恪念及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倒也没有说什么苛责的话,答应将此事暂时瞒下,一切都等杨怡出阁后再说。
阮蕙听完。有些隐隐不安,好似遗漏了什么,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又想着明天就是杨怡出阁的大日子,杨恪又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也就抛开了那些念头。
这一夜,夫妻俩人抵足而眠,不过略略打了个盹,天就大亮了,这才匆匆起来洗漱以毕。杨恪就去了外院。
杨恪一走,黄姨娘就差了汤嬷嬷来请阮蕙,说有事相商。
阮蕙想着今日不比寻常,就算黄姨娘有什么后着,也决不敢在今天动手,便带着采青和芍药两个前往青柏园。
黄姨娘一身盛装端坐在厅堂正央,手里正捧着一盏热茶。想是一夜未眠,眼圈微微发青。上好的宫粉也不能完全掩去,两只眼睛里也布满血丝,看上去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见阮蕙进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相迎,“今日让你过来,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半句不提昨夜发生的事。
开门见山,必定十分紧要。阮蕙也就不与她客套,只当不知道昨夜的事。扶了她的胳膊坐下,正色说道,“姨娘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黄姨娘便叫侍候在身侧的丫头婆子们退了出去。
阮蕙心里一跳,顿时生出警觉,当即看向黄姨娘。
黄姨娘却不拿眼瞧她,只定定地盯着桌上的茶杯,好半晌才长叹一声,“我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姨娘有什么只管说便是了。”阮蕙看她神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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