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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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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刚过正午,铺子要关张。不过李云心独占了一张街边的桌子在吃东西,掌柜的就在店中伺候着。看起来脸上没什么不痛快的神色,该是得了许多钱的。
  李淳风看了他几眼,迈步走出去。让过两辆马车就到了另一边。再走上几步,进店铺中。瞧见李云心面前的桌上摆的是油炸果子、糖饼、糖蒜、咸三丝,另有半碗加了十足料的豆腐脑儿。
  便走到李云心对面坐下,笑着看他:“听说你这几天去见了容帝,结果闹得不愉快。是怎么了?”
  李云心哼了一声,将勺子搁进碗里:“想去看看老朋友。结果这个老朋友很没意思。又想起之前还有位老朋友,也想见见。可没找到人。”
  李淳风笑着说:“让我猜猜。你的朋友不多,深交过的更不多。那么……是想要见苏玉宋?”
  李云心轻叹口气,又将勺子拿起来。小口小口地吃——不是在填饱肚子,而是在品尝——边吃边道:“你猜对了。不过他现在不叫自己苏玉宋——他那个名字已经被从前的伪圣用了——只叫自己苏生。上次分开的时候他那个化身已经历劫圆满,该又有个化身行走在世上了。我以为自己如今是太上、该能找到他。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淳风便想了想:“从前的圣人,又是一路扎实修行而来的,必然有些自己的独门手段。”
  于是李云心抬眼看他:“是了。所以……”
  他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犹豫一会儿、还是一笑:“算了。”
  李淳风立即道:“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凡我能做的,都会为你做。”
  李云心笑笑、挑挑眉,并不做声。还是又吃了几口才说:“所以啊。一路修行基础扎实,就是很方便。”
  “但我的基础不扎实。”
  “是这事。”李淳风的目光变得柔和,笑容也变得温暖,“好。云山要积蓄能源需要些日子,那谢生改造也慢。横竖无事——我来为你补一补。将从前没有对你讲过的,都对你讲了。”
  李云心淡淡一笑:“再用不着说那种话了。”
  他看着愣了一下的李淳风:“什么能为我做的都要为我做、对我如何愧疚之类。说实话——”
  他盯着面前空了碗看一会儿,摇摇头:“你给我的够多了。”
  李淳风的嘴唇忽然微颤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失声道:“云心……”
  李云心凄然一笑:“你还不知道我的前世吧?”
  “我的前世,就过得很没道理的。我从小是跟着一个老头子过的。”
  他开始毫无保留地说自己的过往时,还算是正午。可待他一点点都说完了,日头便又西斜。街上起了风,吹得几根枯枝和几片从前些天刚刚消融的积雪之下露出来的枯叶在街面上荡来荡去。往来的行人畏惧这初春黄昏时的寒意,裹了衣裳匆匆地走。
  店外的街角有两棵老树,还未生出繁茂的叶子。衬着天光,倒显得苍凉。那铺中掌柜的一直远远陪在两人身边,生了个炉子,炉上坐着热水。偶尔来添茶换水、或是听着吩咐往附近的别家铺子里买些零碎吃食。
  他耳中所听到的虽与李云心在说的相去甚远,可也渐渐意识到这两位本不该出现在他这店中的贵人……好像都动了真情。那年纪稍长些的,边听边叹。起初听时还有些好奇的神色,可听到后来便神情肃然,该是被什么话深深触动了。
  至于那年轻的公子,脸上的神情虽没什么大变、而始终是淡淡微笑着的,可以这掌柜这么多年的阅人经验来看,那该是在强颜欢笑——似是所说的事到如今也不能释怀。
  掌柜的对他们所说的内容很感兴趣。然而话是一字不漏地听了,却就是闹不清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心里也不甚在意,只忙着自己的事、看着。想今夜可以睡个好觉,明天也不必开张——年轻的公子给了他一锭金子,他今儿一天把一年的都赚回来了。
  等这掌柜的烧了第四锅水、打了第三个盹儿、清醒过来起身亮灯时,李云心才摆弄着面前小碟中的葵花籽,一笑:“上辈子那种感情。要在很多人眼里,算是那老头把我虐待到大的。可在我那里……却能从那些经历当中体味出些温馨来。”
  “到这辈子……我生下来,过了那十几年。虽说之后都在怨都在恨,可说心里话,我知道自己已经知足了。”
  “你给我的,比那老头子给我的多。我就想,算了吧。你我这样的人……作什么小儿女态、要那所谓的十全十美、不存任何私心的感情呢?”
  “你到底不是无情人。你只是个理性的人。两者发生了冲突,你会选择理性。偏偏在你我这样的处境,这种选择太多了。所以你在海上带走了上官月,我就不担心她。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她。”
  这时李淳风已潸然泪下。
  他用手抹了脸、胳膊撑在桌上沉默好一阵子,才放下手叹息:“我从前不知道这些事。不然……唉。”
  “所以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李云心笑笑,“从前算是我任性,从前算是你犯错。到如今……都忘了吧。”
  李淳风连连点头,却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窗外便起了风。
  这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起身离了小店——李云心随李淳风回到鸿泰楼去。
  天渐黑了,风更冷。街上行人稀少,灯也亮起来。但就在这双虎城的北边城门楼上,有两人并肩站立着、往鸿泰楼这边观瞧——其实早些时候,视线是一直没离开那小铺的。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那长舌的白衣人感慨万千,“精彩,精彩呀。”
  长舌的黑衣人则冷哼一声:“不愧是父子俩。”
  “嘻……要是不忙,我真想留在这儿看上几天的好戏。瞧这心怀鬼胎的两个人演父慈子孝,可比什么都有趣。”
  黑阎君便又哼:“你还要偷懒的么?诈死之后就一直都是我在忙,如今你又想看戏——当心被李淳风发现,起了疑心。他那人可比李云心还要狡诈。”
  “好了好了,我只是感慨几句罢了。”白阎君嬉笑,“走吧走吧。忙咱们的去!但可先说好——再遇着那苏玉宋,我来劝。咱们时候不多了,别坏了大事!”
  黑阎君哼了一声。于是两人随风而起,化作烟雾散去了。
  而后是四天极平淡的日子——在寻常人眼里,还该是极温馨的。
  李云心留在鸿泰楼,向李淳风讨教画道的许多问题。一些东西他自己在这一年间领悟出来了,另一些则要略被点拨之后才恍然大悟。时隔一年,重新授业,却好像已过了千年万载。李淳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竟真是将他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没一点儿的偏私隐瞒。
  可他在画道上的修为在一年前是李云心只能仰望的存在,到这一年之后,便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只过四天的功夫,他便已没什么能教的了。打第五天开始,这授课便结束,变成两个人共同的探讨。
  在这些日子里,春回大地,天气转暖。两人之间情义渐笃,仿佛又回到居住在深山中的那段时光。
  便在第七天的时候,李淳风将笔搁下,笑着摇头:“云心,我已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往后这画道一途便无路可走,都是待你开辟的险峻山峰了。到今日,你真正成了画道的宗师。”
  李云心也笑起来。两人此时坐在鸿泰楼第四层的客房中,阳光自窗户透进来、落在桌面的纸上。他盯着在阳光下白得耀眼的纸、一抬手:“哪怕我算是宗师,也只是陆上的宗师。另一位大宗师可在那边。唉……前些日子忙着活,这些事很少想。到这些日子你又教我这些……我又体会到从前的感觉了。”
  “从前你从无到有地教我,我就每一天都觉得新鲜。天亮了,我醒了。就想今天要学什么好玩的东西。偏偏那时候还得装小孩子贪睡,就闭着眼睛捱上好一会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急。”
  李淳风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沉默片刻。
  李云心便问:“在想什么?”
  “不然……”李淳风想了想,抬眼看他,“你要真想再学一些……我可以再找一次陈豢。”
  “当真!?”李云心叫起来,眼中都是惊喜的光,“眼下可以么?”
  李淳风又犹豫片刻。
  “可以。当然可以。你想学想问的,我都叫你学了、问了吧。”


第八百五十八章 教诲
  说了这话他站起身,对李云心说:“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跟我来。”
  “嗯?”李云心疑惑地皱了眉,“见陈豢?她在中陆上?”
  李淳风一笑:“不是。但差不多。”
  他便下了楼,李云心跟在他身后。过二楼、过一楼大堂,直入后厨。
  后厨里有一位大师傅在。瞧见挑门帘进来的李淳风,脸上露了笑。但看到随后走进来的李云心,又将笑意收敛了,瞪起眼。
  李淳风停在案板前,对大师傅说:“出去吧。没你的事了。”
  这人便眨眨眼,慢慢腾腾地挪出去。
  然后李淳风将案板移开,露出其下的密道。
  “这鸿泰楼原本是共济会的一个据点。”李淳风向下面指了指,“你从前所见到的游魂,功力高深一些的、有道号的,都是在云山上造出来的。但还有一些不起眼儿的小角色,是这散落在中陆上的各个据点造出来的。你随我来看。”
  他当先走入密道中去。李云心微微皱眉,也跟了下去。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见了密室之中的东西,李云心仍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因为李淳风隐瞒了这样的秘密,而是因为这里面的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从前与共济会的游魂们打交道,只觉得那些家伙与众不同、对于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的见解。可瞧见眼前极似龙岛的设备,才意识到他们原本掌握着怎样的力量。这种力量如果发挥得当,今天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但该是云上长老们也忌惮共济会的土著们当真懂得如何使用它们,才谨慎而严格地限制了那群人所能知道的讯息。
  可谓是守着聚宝盆要饭了。
  李淳风在那玉一般的圆柱前站下,转身对李云心说:“我就是通过这里与那边的人联系。你要见陈豢,我也得在这儿先和她打一声招呼。”
  然后他转了身,抬手在圆柱上点几下子。
  李云心将他的举动仔仔细细收入眼中,意识到前些天晚上的事情,似乎就是因为这间密室——李淳风走到后厨中、消失。而后以他的太上之能也无法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如今看,该就是这间密室的问题。以这世界上从前那些人的技术而言,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稀奇。
  他……带自己来看了这东西啊。
  李云心做出好奇又惊异的模样,在这室内慢慢地走、慢慢地看。他没想好该怎样表现。换做旁人他可将他们轻易打发,但眼前的是李淳风。这个人心思缜密毫不逊色于自己,经历也很类似。他得将自己的情绪、反应拿捏得恰如其分,才不会叫对方起疑心。
  于是他看了几眼之后,站定了、沉默起来。沉默可以解释许多事,给对方脑补的空间和时间。而后他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好。
  李淳风面前的圆柱上浮起一个窗口。他对着那窗口低声说:“我有要紧事找陈豢。李云心就在我身边——我们有些事情要问她。”
  说了这句话,他也转过身,沉默地看李云心。
  两人之间的沉默,约持续了三四息的功夫。见李云心到底不说话,他才笑了笑、一摊手:“你看,我对你已毫无保留了。往后你要见陈豢、见那边的人,也可以来这里。”
  李云心轻叹口气,只道:“唉。”
  他慢慢走到墙边,伸手摩挲光洁的墙体,似是心里有了什么感悟。
  李淳风……到底在搞什么?
  他从前也会做这种事——将自己的一些底牌说出来、取得对方的信任。但没有李淳风玩儿得这么狠。他带自己来了这种地方,给了自己同那边的人交流的能力……他是打算做一只孤狼,自己完成所有事么?
  ——在他的确打算搞事的前提下。然而到了这时候,他已将自己从前对他的“误解”都解开了。在街角时瞧见他走进后厨没了声响,原本觉得是在搞些见不得人的事。可如今知道是在这里同地下的人联系。这种事构不成怀疑的理由。他们之间也许确有正事要谈的。
  然而李云心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旦从那种近乎偏执的、不理智的情绪当中摆脱之后,他便意识到直觉在告诉自己,李淳风极度危险。他定在计划着什么!
  这些念头在心里一转,李云心便转身笑了笑:“我从前还疑心你总要代我去找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到现在看又是我多心了。但你不要怪我——我的小心谨慎都是跟你学的。你教了我十几年,我总不能一时就克服了。”
  “我已将我所学的都教你了。”李淳风心情似乎极好,哈哈一笑,“一会儿你见了画圣、讨教些问题,大概她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接下来的事……如果你回到了从前的世界,打算做些什么?”
  “要知道这世界虽然玄妙,可你已经是顶尖儿的人物了。而且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回到了你那儿去,倒是大千世界尽可去得。在那边……你也该有许多事情要料理的吧。”
  这听起来是在等待画圣回应时、如今关系已经缓和的两个人之间的闲聊。可李云心清楚如果自己猜测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李淳风所说的就不会有任何一句是废话。每一句话都该带有明确目的性、想要得到一些东西。
  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在那边原本没有什么未了的事情了。可如果回去了,也就有了。”
  他说了这句话,便往圆柱那边瞧了瞧。
  心中有一个推断。
  上一次陈豢来见他,用了非常规的手段。她对此的解释是不想叫那边的人听到李云心说她日记里的内容。但后来她说了一些模棱两可、似有警示意味的话。便是那些话叫李云心心生警惕,彻底从他与李淳风十几年的相处而培养出来的感情中摆脱。
  若她那些话的确是为了提醒自己……
  这一次她该现身极快——不给李淳风对自己不利的机会、从自己口中得到什么有用讯息的机会。
  便在这个念头从心中掠过之后,圆柱上光影涌动。
  陈豢的模样显现出来。李淳风背着圆柱站着,李云心则对着圆柱。于是他捕捉到陈豢眼中转瞬即逝的一丝讶意。他可以确定,那一丝讶意中还有些警惕——就在她发现这室内除了李淳风,还有自己的那一刻。
  待李淳风转过身时,这陈豢的光影的脸上已神色如常了。
  她看看李淳风,又看李云心,笑起来:“你终于见了我的样子了。”
  李云心回以一笑:“我早听说煞君清水都像你,今天真见了你才知道不是乱说的。不过我和想象当中的有点儿差异——我以为要青春跳脱一些,没想到……”
  他琢磨一会儿:“算是冷艳。不过我又想,从前的云山双圣也说画圣艳丽无双,倒也对得上。”
  李淳风便笑:“你们投缘最好——师尊,今次唤你,是有事要请教你。”
  陈豢斜眼看他:“哦。”
  她这明显的冷淡态度出乎李云心的意料。但很快意识到,这正该是陈豢的做派吧。她似乎从来就不是那种乐于客套、敷衍的人。她显然不喜欢李淳风。且该是一直都不喜欢,于是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但后者对此不以为意,仍恭谨一笑:“这些天我和云心探讨道法,他学得很快。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他的了。有几个问题我这边儿答不了他,想师尊该可以——我从前亏欠他许多,想着这一次……总要补偿回来。就惊动了师尊您。”
  陈豢仍不爱理睬他,只看李云心:“你不是有我的玉简么?我的心得可都记在那里面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是野路子出身啊。”李云心叹了口气,“你那里面太多易证可得了。但在这几天之前我连这个过程都不清楚。不过这次问的事情,玉简也没有——是些只有你才能知道的东西。”
  陈豢眼珠儿一转,似是有了兴趣。便笑起来:“只有我知道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只有我知道的——你说说看。”
  又瞧李淳风:“你也对这些有兴趣?”
  该是逐客的意思。但李云心立即道:“我们这些天的确讨论了许多,他也想听一听。”
  “哦。”陈豢撇撇嘴,“问吧。”
  李云心向她拱手拜了拜,开口说:“从前我心里疑惑太多。如今一点点把大多数疑惑都解开了,可还有几件事留在心里。要是弄不明白实在很不舒服。和画道有些关系,但也和八卦有些关系——我听说五百年前的业帝跑去山上玩,在一座庙里见了个美丽女子的画像就出言不逊。于是天降暴雨,业国成了泽国。然后这国家就被倾覆了——当初那画像是你的么?也是你降的雨?”
  李淳风和陈豢都愣了愣。该没料到他说问的问题和“八卦”有关,结果还真是实话。
  陈豢笑起来:“这个啊……这个可不关我的事儿。像是我的,可降雨是清水——她要为我出气。我想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也没拦着。哦,她是不是同你说这是和什么与共济会斗来斗去有关?她骗你的。”
  李云心愕然,又笑:“原来真是这样。那就还有另一个问题了。你画了真龙出来,又搞了龙子出来。结果无论真龙、龙子、还是清水一类从前为真龙聚魂的,都可以行云布雨……这事儿怎么做到的?”
  “我是说,他们这种能力是你画出来的同时又赋予的么?这种事我前前后后思考了挺久——包括陷空山邪王、七子的那些能力。可我做得不好——譬如说我之前闹着玩儿,想画个小火人儿出来。想它一现世,该是可以玩儿火的。但实际上它并不具备这种能力。是不是……我哪里操作有问题?”
  李淳风一言不发。仔仔细细倾听李云心与陈豢所说的每一句话。但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陈豢眨眼想了想:“哦……哈,你想问这个呀。你想错了方向——”
  “这种能力可不是我给的。而和他们的来处有关。”
  “……来处?”
  “你自己也画出过一个太上。该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吧?”陈豢指了指李云心,“就是你耳朵里的那个。这些东西是从咱们原本的世界召唤来的。召唤的基础则是原来那个世界人们的信仰愿力。”
  “譬如说真龙嘛——我们那个世界的人,相信龙可以行云布雨。于是我召唤它来了这儿,人们的信仰愿力就赋予了它这样的属性。如果我那个世界的人相信龙可以掌控火焰,那么我召来这世上的就是火龙了。你可懂了?它们的能力不是我给的,而是来自原本的来处。”
  李云心皱眉思索一会儿,恍然道:“原来如此。来处的人相信它们是什么样子,它们来了这儿就真有了什么属性。这么说……离帝这鬼帝也如此了?”
  “他死后因为百姓的愿力加身成了鬼帝——但那些百姓心目中的帝王,都该是保家卫国、开疆拓土的形象。于是这离帝成了鬼帝就一直执着于要建立地上鬼国……就是因为这信仰愿力觉得他会那么干?”
  “是啊。”陈豢看着他,“没什么复杂的。”
  李云心略沉默一会儿,又开口:“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既有的属性。”
  “我是说,譬如你在画真龙时,有没有什么办法抹去它的那种属性而加入别的——譬如叫它变成火龙?”
  陈豢愣了愣:“可是干嘛这样?”
  李云心一笑:“就是问问。正好想到了这一点,觉得有趣儿。譬如说,我原本那个世界有个传说里的人物,叫做超人。很强。要是弄出来,一定是个强大的太上。”
  “那家伙有多强呢?他可以跑到太阳里去洗澡——我小时候就一直很羡慕这种事,很想去做。身上的衣服脏了,去烧一烧、用不着洗。什么东西不叫被人瞧见,也送进去,眨眼的功夫就烧成灰。要是把他画出来、斗鹏王,事情就好办了。但问题在于那人太正义——要是能把他变得和我一样坏,就使得顺心了。”
  “哈,你说你自己坏。我倒也觉得你不算是好人。”陈豢笑眯了眼,但又正色道,“别指望这事儿了。我从前画太上真龙、你之前画太上猴王,声势都很大。要调用的天地灵气也极多。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一旦有这么大的动作,金鹏立即就要察觉——又不是画些什么小杂鱼出来——那时候事情可更难办。”
  “好吧。”李云心叹了口气,“当我没说。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办。”
  到这时,李淳风的脸色才微微一变。他轻出一口气,扫了李云心一眼。


第八百五十九章 摸不着头脑
  李云心便说:“那么我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您去忙吧。”
  陈豢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了。她瞪着李云心:“你是在对我呼来喝去?”
  李云心忙举起手:“别误会。只是怕耽误你的时间——已经同我说了这么多闲话了。”
  这时候李淳风笑起来,打圆场:“师尊别见怪。他只是这样的脾气——也算是快人快语,可其实并没有什么……”
  然而他这为李云心开脱的话还没说完,陈豢便又哼一声,消失不见了。
  李云心叹口气:“你说的没错儿。前一次和她没说什么话,倒瞧不出来——这次算是明白了。这种翻脸的速度,果然当得起个喜怒无常的评价。”
  李淳风便苦笑:“她是画道的掌门人。我是她的弟子,你算是她的徒孙。问过了就赶她走,她自然不痛快。不过她既然走得也痛快,该是没记恨你——倒是你,想问的都问过了?”
  “问过了。”李云心一笑,“没什么遗憾了。”
  李淳风点头:“这就好。那么我叫人备些酒菜。云山那边,该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休整一日,后天——杀上嘲天宫。”
  “好。”
  “那么今晚不醉无归吧。”李淳风定定地看着他,“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快活日子了。”
  于是酒宴从傍晚十分持续到天际微明时。只有两个人的宴席,席上的笑语声却未停过。待天边的鱼肚白被染成淡红色,李云心才离了二楼的大堂,回到自己三楼卧房中去。
  李淳风则留在厅中。他起身踱步到窗边,扶栏看初升的朝阳。瞧了一会儿,觉察身后起一阵阴风。便头也不回地低声道:“你知道我们昨晚又同陈豢面见了?”
  现于他身后的白阎君便走到他身旁:“正是知道了才来见你。哪里晓得你和他宴饮一夜——你真是沉得住气。李云心可不会无缘无故见陈豢,你这事做得很不明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淳风微微一笑、眯起眼。初春清晨的风便拂在脸上,将最后一点酒意都拂去了。
  “我得弄明白他究竟有没有起疑心、究竟有没有下定决心对付我。经昨晚那事,就已经明白一半了。”
  白阎君不耐烦:“有话快些说。我得得了你这边的准信儿,才好回去预备万一计划有变、好补救的法子。”
  “补救?用不着。”李淳风转脸看他,“你该清楚我也不全信你们那边的那群人。万一真出了岔子,我自己也解决得了。若是用你们来补救,谁知道救的是我,还是李云心呢?”
  白阎君瞪起眼:“你这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也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才能瞧得出李云心在想什么——他现在的确在怀疑我。”
  李淳风伸了个懒腰:“但我不意外啊。或者说事情进展到如今这程度,已算是很顺利了。他那样的人如果现在尽信我了,我才会对他感到失望。”
  “——你可知昨晚他同陈豢说了什么?”
  不待白阎君回话儿,他便将两人昨夜的对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
  再由着白阎君思虑一会儿,李淳风竖起两根手指:“我这儿子为了对付我,已使了计中计,至少两个障眼法儿。”
  “我行险给了他我的神魂阵图,他就去了荣国找容帝谈话。两人演一出不欢而散的戏,暗地里却在荣国境内布了局。为我塑金身像,叫许多百姓知晓我的名字。”
  “如今容军攻城略地威势无两,那容帝也成了百姓心中的一代雄主。他的旨意一传出,麾下的官员将士一用命,叫天下数亿百姓真膜拜起我来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么……哼,香火愿力冲到我的身体里,我的雪山气海便要崩溃。”
  “是个好计啊。”他低叹一声,“可对付我是不成的。他自己也该清楚——于是这事,该是他障眼法儿、叫我掉以轻心之用。真正要做的……还是要打我那神魂的主意。”
  “他昨夜和陈豢说了那么多,每一句话都可以叫我浮想联翩。但我觉着只有最后问的才是要点。”
  “归根结底他想要问的只有一句话:可不可以在画神魂时改了那神魂的模样,叫它变成另一个人。阎君,你说说看——他指的是谁?”
  白阎君眨眨眼:“你?”
  “我想是的。”李淳风盯着初升的朝阳长出一口气,“我这儿子,如今快要将我也感动了。他竟问了这事。我猜他是想再为自己画出个真心爱他的父亲来。这种事……唉。如果现在换他处在我的位置上,他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做的。我是迫不得已……何尝是真心要害他?”
  白阎君抬起手:“你适可而止吧李淳风。本君如今要是还吃喝,早就吐出隔夜饭了。我此来只是要告诉你,若你能保准儿事情不出岔子,就最好别再叫他见陈豢。你可知陈豢有多厌恶你?你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真惹她烦了——本就是个撒起泼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心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给李云心都说了,咱们也都做不成事!”
  李淳风不以为意地一笑:“经过昨夜我便知道她不会了。”
  “李云心问她有没有法子将神魂改头换面——我和她都清楚是有的。但她没同李云心讲。如此可见她虽不喜欢我又任性,可到底懂大局。她那里,我算是放了心。至于你……近期不要去见李云心。当心被他瞧出些什么来。”
  白阎君冷冷一笑:“你当你是全知全能,本君就比你逊色么?那么你可知道白云心在金鹏那边生了事?”
  李淳风一愣:“生事?她生什么事?”
  白阎君便得意地在厅中走来走去,吊足他的胃口才悠悠道:“这事儿,也有你一份的。你同她说李云心要与她婚配,结果被李云心被当面回绝了。”
  “那女妖从前是为了羽衣可以闯云山的人,岂能那么容易就咽下一口气?她偷偷劫了龙五吕君,跑掉了!”
  李淳风瞪了眼:“李云心拒她,她劫吕君做什么!?”
  白阎君嘲讽地一笑:“你自诩通人心,不如自己想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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