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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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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有法子。陆白水跑江湖许多年,岂会不知呢。
  只是在昨夜以前还以为这谢逊到底是个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到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同那些人是一样的。赶在这时候跑过来,说走不了。然后——
  “法子倒是有。唉,只看陆兄肯不肯。”谢推官叹了口气,看起来极为难。
  陆白水便在心里冷笑一声。然而面上不动声色:“有法子就好——谢兄,小弟这里还有些近千两的银钱。如果有法子……谢兄且带去、为小弟打点打点。但有不足,只管再叫人去东海客栈——”
  谢推官却一皱眉:“这是什么话。”
  他的脸色略有些难看:“陆兄如果当我是来说这些的——我现在就起身走了!”
  谢白水愣了愣。但忙道:“误会误会——谢兄,是小弟误会了。那么到底是……”
  谢逊生气地盯着陆白水看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摆摆手:“罢了。我说的法子是,你带一个人去。”
  “这个人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来历。看着像是个道士——前些日子督抚衙门里闹邪祟,这人找上门给料理清净了。就得了都督的青眼。又和都督说海外仙山上有仙药,他可以为都督去求……唉,这些话都是咱们私下说。”
  谢推官哼了一声、又叹了一声:“都督才说要禁海。又打算找船队送这位道长去找海外仙仙——原本中意这两艘船。结果我不知情……唉。所以如今,就只有这个办法——”
  “你将他带上。名义上说,这两艘船归他统辖、为他所用,自然就可以无视海禁了。”
  陆白水便也沉默一会儿,脸色略有些难看——此前谢推官说不可出海的时候他的脸色如常。而今有法子可以解决问题了,他却是如此的模样了。似乎很奇怪。
  但谢推官似也不在意他的神色。只等着他——呷了一口茶。
  终于,陆白水抬起头,笑了笑:“好吧。谢兄,我可以不可以先见见那位道长?”
  谢推官一拍手,亦笑:“自然可以。陆兄真是识大体的人——谢道长,请出来吧。”
  原来人早已经带来了。实际上这也在陆白水的意料之中。
  两艘巨舰作价一万六千两,的确是很划算的买卖。倘若请人来造,耗时不说,单就耗费的人力物料,就不是十万两白银可以填得上去的。今日之前他觉得是这谢推官有意与自己结交。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当作肥羊宰了。
  ——他陆白水也有今天。
  船他出钱买了、海员他出钱招募了、物资他出钱筹备了。而后一道禁海令发出来,再送来个谢道士、一队官兵,他的两艘船,就成了官家的了。
  这些官府中人……吃起人来比妖魔还狠!
  他可头一次吃这种亏!!


第六百二十章 来者不善
  倘若是前几年,立时就要翻脸将这狗官的脑袋给割了。但如今他见识更多,晓得一时的意气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将问题搞得更加糟糕,到底忍了下来。
  到这时候,谢逊口中那位谢道长从门外走进来。
  陆白水一见这人就先愣了愣。先前听谢逊说这位谢道长在督抚衙门除妖,又说服了惊涛路都督出海找仙山……便觉得至少看起来该是个德高望重的老道长。
  岂料眼前的这位是个少年人。身量不是很高,但也不算太矮。皮肤有些黑,仿佛是常在山里劳作。余下就是细眉细眼、鼻子嘴巴。看起来不美也不丑,没什么出奇之处。穿一身青布的道袍,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澜……
  就是这么个人?
  见他略微惊诧,谢逊才笑笑:“陆兄不要小看谢道长——可是很有些神通的。有谢道长在,可保你们在海上平安无事。更不必担心什么、妖魔、海怪……哈哈哈。”
  如此干笑几声,旋即起身:“好。事情我已交代好了。与谢道长同行的还有咱们都督的亲兵百人。都听谢道长的号令,一同出海——道长,我就告辞了。”
  他对着谢道长拜了拜。
  这位年轻的谢道长也不苟言笑地朝他还礼。
  谢推官就再没看陆白水,走下楼去了。
  于是陆大侠看看眼前这位年轻的道长,到底叹了口气:“谢道长。跟我来吧。”
  ……
  ……
  东海路都督给这位谢道长留下一百个亲兵,由一位旅帅统辖。
  名义上护送谢道长寻找仙山,实际上是以武力接管这两艘巨舰。
  陆白水这两艘船,招募了近四百个海员。能在这时候往海上跑的几乎都是亡命之徒,手底有些本领。一旦在海上与这些官兵斗起来,官兵可未必能讨好。
  但他如今是惊涛路大豪,已不是从前无牵无挂的少年时。多少人仰仗着他活命、吃饭。他心里再恨,也没法子真在海上生事、只能乖乖将两艘巨舰奉上。
  谢推官与都督都拿住了他这一点,知道他无可奈何。
  因而乘船上了他与李云心一干人所在的艟艨号之后,便将谢道长与一干官兵丢下、叫旁人招待,自己直往三层去了。
  楼船的第三层受风、不稳,冬冷夏热,不是什么好的所在。但陆白水不畏寒,李云心……瞧着似也不大畏寒。便将上一层隔了三间,布置成奢华模样,供陆白水、李云心,以及他那位表弟九公子居住。
  剩下的水手海员,阶级高些的,依着惯例居住在一二层。余下的都住在下面的船舱里。每艘舰上近二百人,有两位船长。这两人一个是陆白水从前的得力下属,一个是信得过的老相识。他们再带些自己的亲友故交、将规章制度、等级次第都立好了章程,舰上也就井井有条了。
  这些,陆白水向来放心别人去做——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自然不可能事事精通。选对了人再用人不疑,就会省下好多力气。
  艟艨号上载的多是人,另有些财货——寻找龙岛的途中会经过一些岛屿。那些岛屿也都在惊涛路的管辖之内,不算化外之民。从前跑商,很多时候也是和这些岛民交易。如今舰上便有些要往岛屿去的、有些要到那里做生意的。算是买了一趟单程船票。
  实际上,招募水手时说的也是一路商贸、再向外探奇、或能寻到财宝。
  而另一艘巨舰上,载的全是补给——只有百多个海员负责航行养护。依着李云心的说法,这是一艘补给舰。船名也切合,叫做海沧。
  李云心早上了舰,在自己房间里待着。
  陆白水脸色难看地闯进来的时候,他正临窗凭栏,手里拿着一块玉简在看。但这块玉简是透明的,上面什么文字、图案都没有。
  然而陆大侠这时候没心思好奇这个。反手关了门,气哼哼地坐到屋中桌边、一拍:“欺人太甚!”
  李云心倚在窗边。隔了一会儿才瞥他一眼:“谁把陆兄气成这个样子。”
  “哼……嘿嘿……谁?”他怒极反笑,“可不就是那两个狗官!”
  然后以罕见的愤怒语气,将这些事说了一遍。
  李云心静静地听他说完了,才慢慢将玉简收进袖中。笑起来:“这么说……有趣儿啊。”
  “我从前倒是知道有皇帝不想死,找人寻仙山求仙药——头一次听说一个总督也做这种事。”
  陆白水皱起眉:“哼……那些狗官,有什么事做不出!”
  李云心便又看了他一会儿。直到将这陆大侠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才道:“看起来陆兄真的志在江湖……对朝野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大多啊。”
  陆白水眨了眨眼。似乎因为李云心这态度、而叫自己的怒意暂平息了些:“李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倒的确不喜欢那些事——”
  “要我说这简直是要谋反了。”李云心将双手一背,站起身来在屋中慢慢踱步。看起来理性又睿智,仿佛一个斯文人,“陆兄想啊。皇帝老儿找长生药,是为了长生久视皇权永固。他一个总督找长生药——找到了长生了干嘛?当一辈子总督?当到皇帝死么?多么犯忌讳的事情——”
  说到这儿,顿了顿:“哦……我记起来了。怪不得——你们东海国的皇帝的确已经死了吧。”
  ——云山之战的时候,共济会伪圣紧急召回了派驻去各国的游魂们。但那些游魂走时又怕诸国帝王贵胄自杀、愿力加身,因而将他们也统统掳走了。此后这些人被苏玉宋收在袖中……又在争斗的时候,被波及、杀死了。
  实际上,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里,都没人在意过。
  终究只是凡人罢了。
  人间帝王、权势的巅峰。在那一场妖道之争的时候却像尘埃一样无人在意。在那种情况下,或许连魂魄都都被一同消灭了。
  但陆白水似是很茫然:“……李兄从哪儿听的消息?皇帝死了?”
  李云心又想了想,便笑笑:“哦……你还不知道。天下要大变了。”
  ——云山之战到如今,不过将将过了二十多天罢了。在这个信息极度不发达的时代,的确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又或者,即便发现皇帝、皇后,连带一群贵胄都失踪了,也得瞒下来——不然群龙无首,岂不是立时就要大乱么。
  还得过些日子、慢慢地料理好了、有了应对的法子,才会将这些事情昭告天下。
  但必然也是换了面目的。
  陆白水因这个消息而震惊。再要多问,李云心却只高深莫测地说:“陆兄到时候就会知道——我听陆兄之前还提起过,曾经结识一位黑刀应大侠?”
  他原本是来向李云心抱怨自己被狗官算计。但随后李云心却说了些很吓人的消息。到如今,忽然又跳到“黑刀应大侠”的身上——这叫陆白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到底是,这么说了一会儿,心里的怒意竟渐渐平息了。便叹口气:“是。前几年在庆国的时候,在出云山——也算和他不打不相识。他经营了个黑寨堡,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只是……行事风格怪些。”
  李云心就想起第一次见应决然时候的模样——岂止“怪些”?这陆白水还真是不拘一格地结交人才啊。
  他就又微微一笑:“陆兄不知道他近来的状况么?”
  陆白水一愣,慢慢地皱起眉:“李兄……知道些什么?”
  说了这句,不等李云心开口又道:“前些日子我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消息——好像在余国落难。于是请中原的武林人士去帮他。但最近嘛……没信儿了。李兄……”
  李云心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真是慢到令人发指。
  余国与东海国之间又隔了两个国家,于是这几个月应决然在余国的事情,陆白水竟然毫不知晓。他便低声道:“你认识的那位黑刀应大侠,如今可是容王了。他在余国的时候不是落难,而是举事——一个月前已经吞下了余国半壁江山……到如今,或许把另外一半也吞掉了。”
  陆白水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李云心:“李兄你……”
  李云心立即笑道:“别多想。我可不是给他做说客。我和他也只见过几面而已。我只是感慨啊……陆兄。”
  “你身在江湖虽然无拘无束,可其实和缸中的鱼一样。没有碰壁的时候,当然觉得天地广阔……然而永远体验不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比如今天——一个惊涛路的推官就可以把你吃得死死的,你又没有办法。就没有想过,到缸外去么?”
  陆白水皱眉。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两句话念了几遍,才叹口气:“唉。类似的话从前有人同我说过。只是并没有往心里去。今天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着,可是……总觉得……”
  “不对劲儿,是吧。”李云心用温和的语调说,听起来“谆谆善诱”,“官府治理天下,可是皇权又难下乡,只能以豪强乡绅治理乡村。你这样的人,从前官府纵然不喜欢,但也不会轻易开罪。”
  “结果今天忽然坑了你两万两。是不是好奇怪。”
  陆白水的眼中终于一亮,一拍桌子:“是了!你这么一说,我就回过味儿来——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原来是这里不对劲儿!”
  “因为要宰肥羊了啊,我的朋友。”李云心慢慢走到屋门口,开了条缝往外瞧一瞧,又关上了。低声道,“陆兄想一想这些事吧。比如说,你们东海国的皇帝真死了。”
  “那么惊涛路总督得知这消息。趁内乱的时候有了反意——所以才敢叫人出海找仙山灵药。”
  “他要反,自然得招兵买马。可是钱哪里来?就出在羊身上。”
  陆白水愣了愣,皱眉:“李兄这话……可是李兄也说过,还需要豪强乡绅治理……”
  “但不会需要你这种。你是一条卧在惊涛路这一池浅水里的盘龙。”李云心认真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笃定,“你的朋友太多了——交游遍天下。可能是个助力,也可能是个祸害。造反这种事儿,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谁敢冒险。我是惊涛路总督,就先把你这种不大受拘束的大豪给拿下——既消除隐患又充实军费,两全其美。陆兄,我先把话说在前头——”
  李云心走到陆白水跟前,与他面对面地坐了、看着他的眼睛:“上船的这些官兵、还有那个谢道长,可能会寻机杀你。你信不信。”
  陆白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李云心,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么想?”
  “我这么想。”李云心点点头,“陆兄也可以看着。那个谢道士,我是认识的。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他。”
  陆白水微微动容——似乎很想说“为什么什么人你都认识”。
  却听李云心低叹口气:“这就是命吧——我同你说过家里突逢大变,实际上家父家母离散,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关系。他看着是个少年人,可实际上……陆兄,绝不要以少年人来看待他。此人阴险狡诈、极擅伪装。”
  “我很怀疑他也来了东海国、也要出海……正是为了找家母。”
  陆白水瞪圆了眼睛:“这样?!”
  “呵呵……还真是穷追不舍了。”这位豪侠站起了身,也在屋内踱几步,转脸看李云心,“李兄弟,你如果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他为什么要找令堂?想要什么?”
  所谓急公好义莫过于是——一刻钟之前还因为自己受到的委屈而愤怒,到这时候听说了这种事,又为李云心的遭遇而愤慨起来。行走江湖,义字最高。已经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还穷追不舍……简直是犯忌讳!
  李云心摆摆手,一笑:“陆兄,你是个好人。但这种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你该是已经看出来了……我修的不是纯粹的武学。谢道士也不是寻常人。他要顺便杀你,如果你恰好逃脱了,他不会费力气去追。但如果参与到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里……我只怕你真的脱不了身。”
  陆白水便看着他。过半晌才道:“你是……修行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漩涡
  李云心轻轻出了口气:“如果有的选,我真希望自己不是。”
  他说了这句话,陆白水便沉默了。此事心中早有预感,如今却成了真。一时间百感交集、略有些无言。
  但是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因为凡人最在意的一件事罢了——
  生死。
  修行者与凡人武者之间的差别,便是生死了。
  或许许多年以后,这位李兄弟还是如此的模样,但他已经满头华发、垂垂老矣。他不是个怕死的人,但这时候说起这种事,仍比平常多出几分感慨。尤其在……与这位李兄弟如此投缘的情况下。
  二人对坐沉默一会儿,陆白水才道:“你不叫我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那么你呢?这个谢道士一路追杀……你对上他怎么样?”
  李云心笑了笑:“他既然来了船上,你恰好告诉我了,就是我暗他明。我有法子易容。易容之后……在他眼里我就和寻常人没什么差别了。”
  “咱们即将出海。到了海上,就只有咱们两船的人。这个谢道士平时耳目众多,防不胜防。可如今再没有旁人,我倒是正可以借这个机会,查一查船上是不是还有他的奸细。然后,陆兄——”
  李云心郑重地看着他:“我们再想想怎么对付他。”
  陆白水皱眉想了想,沉声道:“好。”
  他听李云心说“在他眼里我就和寻常人没什么差别”,便觉得那个看着并不出众的谢道士,原来强得可怕——李兄弟这种一流的武学高手、又会些神通,在他眼中竟与常人无异!
  心中就不由得多了些忌惮、多了些忧虑。
  ——倒是将李云心的说法全理解差了。不过……也是正中李云心的下怀。
  他此番非要扮作凡人出海,其实目的是有许多个的。
  此前说过的想要先摸清楚龙岛周边的情况暂且不提。还另有一则——
  他觉得在云山一战之后、与李淳风一别之后,自己就已经摆脱了木南居的视线。可并不很确定。
  于是,需要一个“隔离室”——在某个相对密闭的环境里,确信身旁再无细作。
  出海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不管这两艘船上可能混进多少不该来的人,一旦到了茫茫的大海上,便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他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地一一审查每一个可疑的人。这些事做完了……也就是真的从木南居或者别的什么势力的视线中消失了。
  且,据说龙岛周围都是弱水。一到了那样的环境之中,即便细作、眼线有什么他还不清楚的稀奇古怪的神通也都失掉了作用。他所要面对的就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了。与普通人打交道,也正是他极擅长的事情呢。
  不过这个谢生竟然也要跑去龙岛……既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预料之中,是说李云心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谢生就误将小妖保当成了他自己要找的“组织”。而后李云心在与他交谈的时候对他反复暗示,令他渐渐产生某种“这世上极危险、轻易不要表露自己的身份、不要去相信任何人”的念头。
  这种经由他的暗示所产生的偏执念头,令谢生在见到李淳风时候立即产生强烈的不信任感,转身便逃跑了。
  且也是因为这种念头,他将会偏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强化自己的判断。因而,早晚要去打听打听有关“小妖保”的事。
  而意料之外的在于……这位谢生竟在机缘巧合之下,就直奔着龙岛去了。
  这与李云心第一次见面时印象中的谢生并不相符。他所知的谢生很聪明、很谨慎。他给他种下某种心理暗示,也是顺应着他的这种聪明谨慎而已。但如今谢生却像是个傻瓜或者愣头青一样直接找真龙神君去了……
  仅仅是因为听说,真龙神君是小妖保的靠山么?仅凭这一点,该不足以叫他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吧。
  事出反常即为妖。是什么原因……令谢生这种聪明人,笃信真龙神君便是他要找的人?
  李云心轻出了一口气。
  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但这个念头,不是刚刚才出现的。已在他心中搁了许久。他经历许多事,也从中得到了许多细节。那许许多多看似不相关、却实际上有密切联系的细节,慢慢叫这个念头在他的头脑当中愈发清晰。
  而如今谢生所做之事,则又令他头脑中的这个念头更清晰了一点。
  沉思了一小会儿,李云心抬起手,在脸上用力地搓了搓——仿佛觉得疲惫,要如此放松放松。
  陆白水见他这样子正打算喊人打一盆温水来,就见李云心已经把手放下了。
  他登时大吃一惊——李云心变了个模样。
  变成一个看着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模样也讨喜,然而没有从前那么俊俏。会叫人眼前一亮,却也留不下深刻印象。
  李云心笑了笑,站起身。陆白水就发现他的身子也矮了些。
  “李兄你这是……”
  “小伎俩。”李云心笑了笑。声音也变了——清脆悦耳,听起来的确是个小公子,“如今我就是搭船出海的客商。正可以瞧瞧船上有没有鬼、有多少鬼。”
  陆白水愣一会儿:“但你上船的时候,如果真有奸细,就应该已经被盯上了。”
  李云心又笑:“那岂不是正好——到了海上,他们就无处可逃了。”
  说了这话朝陆白水拱拱手:“陆兄且安心。有我在,保你平安。我先出去瞧瞧。”
  言罢径直出了门。
  余下陆白水在房中皱眉。因为他这位李兄……刚才那一笑,有些陌生。
  倒不是因为模样陌生,而是因为气质陌生。看着……却不像是从前中正平和的模样,而有了些邪气!
  他……究竟是卷入了一场怎么样的事情里来?
  陆白水轻叹口气,抬眼往窗外看。今天还是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传言东海往东就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漩涡,但他并没有见过。
  然而如今……却觉得这白水镇、丹枫港都成了漩涡。他所乘这巨舰似也成了一叶扁舟……要陷入到更加巨大的漩涡里去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小神仙
  约到了午时,由这两艘巨舰所组成的船队扬帆出海了。
  有些白水镇的人赶来看,但并无太多兴奋之情。这些人,包括船上的许多人,都不认为这一次远航能走多久。
  因为船主可是陆白水——是有身家的人。这种人,岂会像亡命徒一样不爱惜性命。
  也因为船上还有官兵,亦听说官兵是护送一位年轻道长去寻仙山——这样的人……大概只是骗骗那位总督的银子罢了。更不会真地去找什么仙山。
  他们预料,这两艘船约莫在港口封冻之前、即两月之后就要回来。
  ——只猜对了一半。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午时出发,船速渐快。约在一个时辰之后将丹枫港抛在海平面以下,约在三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暗的时候,达到最高的船速。
  海面上起了大风,却比陆地稍微暖和些。对于一些从未出海的人而言也是稀奇事。
  那些人稀奇……九公子自然更稀奇了。
  这位任性的龙子在陆上、渭水里待了一千年。从前只觉得渭水是无比波澜壮阔的一条大河,而今见到了海,才晓得世间真有如此辽阔的水域!
  人怕冷,都缩在船舱里,他岂会怕冷呢。
  于是,想要出海玩。
  在今天以前李云心可不会答应——海洋辽阔,水族众多。妖魔必然比陆上还多。一旦这事儿精惹了什么乱子,恐怕要麻烦。可如今知道谢生也上了船……就巴不得这九公子快走了。
  说他天真烂漫也好、蠢也好——一定斗不过谢生的,早晚露马脚。
  因而叫陆白水命人将一间放压舱石的船舱清了出来,封死了。他与九公子使了遁法进那一舱,又千叮咛万嘱咐,才叫九公子遁出船底,到海里玩去。
  然后……开始办自己的事。
  他搬去了底舱。大部分海员水手住在底舱,一些旅客行商也住在底舱。
  这时节难有大船出海,因而一听说陆白水的两艘巨舰要往东边走,附近便来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想要去东边的诸岛探亲贩货的。原本只能等到开春,如今却赶上个便宜。因而彼此之间并不熟识,正给他混进去的机会。
  于是就这样,又过了四天的功夫。
  ——很忙碌的四天。
  在这四天里,这位十四五岁的“李小公子”结识了不少人。乃是因为他“初入世”,浑身都是一股急切的热情劲儿。与人相处时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得老于世故。可在他这样的少年人眼中,“老于世故”大抵就是撒钱交友、显摆家世了。
  这在真正的精明人眼里,却又是个蠢蛋。
  但谁不喜欢这样的蠢蛋呢?四天的功夫,已经洒出几十两银子——口中说些“家父告诫我多条朋友多条路”之类的话。却不晓得不是什么朋友都需要的、也不是收了钱,就是朋友的。
  又到了第五天,他既与这船上一半的人都熟识了,就“不小心”说漏嘴——说,自己少年出游的时候,曾在一座桥边见到一块石碑,碑上则刻了一首道诗。在那种偏僻之处见到这么一块碑自然奇怪,就停下来将碑上的诗念出来了。
  这诗他却正晓得——乃是一位鸿儒弃官隐居之后所作,是极少人知道的。
  那碑旁的一个小土丘上,正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在读书。于是他就问这老者——“老先生,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首诗”。
  老者放下书看了看他,说:“这是周慕敦晚年时候写的道诗。你小小年纪竟然知道?”
  言罢放下书,请他去桥边的屋中饮茶、又与他交谈起来。便又意识到这少年虽然瞧着少不经事、也像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但实际上对于“易理之道”是极有见地的。
  于是说,“我刻下这首诗这么久,一直无人能说出它的来历。如今你竟然知道,可见你我的缘分到了”。
  就收了他做弟子,传下窥测天机之术。
  李云心之所以说这么一个故事,是有原因的。
  他被困云山之上的时候,头几天和辛细柳、苏玉宋闲谈。虽然言笑晏晏之间暗藏惊涛骇浪,但也的确得知了些与道统有关的典故。
  他故事里那弃官归隐的周慕敦,实际上最后成了修行人。且天资奇高,修为境界突飞猛进,仅用了四百四十六年,就晋入太上之境,成为道统第二百一十一代圣尊。
  而那位土丘上的老者,在道统之中也很有名,乃是后来道统琅琊洞天的宗座、大成玄妙境界的高人。
  故事当中的那个“他”,世俗名字叫做刘幸福——得老者传法之后,一直在世俗中行走,育有一子一女。后在耄耋之年一朝悟道,亦用九百一十六年的时间修至太上的境界,成为道统第二百一十二代圣人——正是后来第二百一十三代剑圣于濛的恩师。
  这个故事,世俗间的凡人不大可能知晓。但修行中人一定知道。木南居的人、共济会的人,一定也知道。因为故事当中的三个人,竟然出了两位圣人,是很罕见的事,算是修行界的异数了。
  可他如今这做派,又活脱脱是个什么都不晓得的凡人——一旦有知晓这桩旧闻的有心人听了,就必然会留意他。
  一旦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破绽也就总会有了。
  于是又有许多人玩笑似地找他看命卜运。
  李云心不精通这个,然而精通心理学。已经与这群人相处了这么多天,岂会看不出哪个人生活拮据、哪个人家庭不睦、哪个人胆小惧内、哪个人又可能身负血海深仇呢?
  因而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这些人的前尘旧事、吉凶祸福来,无有不中者。
  就把这群人都着实惊着了——才知道这真是个小神仙!也很快就传遍全舰。
  如此……再过三天。
  当这两艘巨舰行至滁辽海的时候,第一尾鱼上钩了。
  李云心居住在底舱中的一个狭窄舱室里——午夜时分,舱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包头巾、穿粗布衣裳、但容貌还称得上“中人之姿”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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