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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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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便像如今这样子——瞧这李云心出手不凡。便想要借刀杀人,叫他出海除去那“叛逆”。
  但真正聪明的人可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她偏昏头昏头地说了。
  不过倒是正中李云心的下怀。
  他原本想的,就是找到法子潜入到龙岛附近、摸清楚情况。结果如今得知原来还有些“仙山”,且“仙山”上更有什么海上的九龙子。
  似乎广袤的大海之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清。也有另一片天地、复杂的格局。
  他倒是不怕格局复杂,反而最怕“毫无头绪”这四个字。
  这蓬莱娘娘藏着小心眼儿……要引他去做什么事,他才不在乎。只要能得到消息、可以隐去行踪,不叫他也会去做。
  何况……还有上官月在。
  他想要弄清楚某些事情、某些情感。无论如何,他想要一个确切而肯定的结果。迷雾已经够多。这一层,他最不想要。
  却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屋外一声巨响——随即又有碎石噼里啪啦地轰在门板上,震得门楣发颤、且从梁上落下大片的灰尘。
  陆白水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
  李云心却只是将眉头一皱又松开了——熟人。
  他便站起身,看那蓬莱娘娘:“所以说你是想叫我带你去你的蓬莱仙山?”
  妖魔转转眼珠儿、点头。
  李云心淡淡一笑:“好。过几天就带你去。唔……不如现在也带着你吧。”
  这话说了,还不等陆白水与这妖魔弄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忽然伸手,自袖中摸出一张符箓来。手指再一转,符箓被电射而出,正贴在僵尸李四的额头。
  这僵尸就彻彻底底地僵了——站在原地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符箓却飘起来,如一只鸟儿一般回到李云心掌中。
  这一手玩儿得漂亮。陆白水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彩,才意识到……这是道术!
  ——他这位李兄果真是不是什么简单的武林人士啊……
  李云心便将这符箓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收好了,看陆白水,似是面有难色:“陆兄。外面来了几个人……是我的熟人。”
  陆白水的脸色便一沉:“仇家?”
  李云心苦笑着摇头:“冤家。是我的……远房表弟。偏要同我一起出来——此事之前说过。于是就找了个有些本领的随从跟着他。这会儿该是奔着我来了。”
  “一会儿陆兄……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
  李云心罕有如此语气。陆白水便略微吃惊。随即意识到,或许是个什么桀骜的小公子——从隐居深山的神秘世家里走出来,因而眼高于顶。这样的人他见得多,并不在意。且对李云心的来历越来越好奇,也乐意借此机会再从“远房表弟”的身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于是笑了笑:“今天见过这么多的神异事,还有什么不好说呢。李兄请。”
  说了这话,并不看地上李四的僵尸。而是将掌力一摧,隔空将门板轰开了。
  一股冷风便打着旋儿地横冲直撞进来,二人看到了院中的景象——
  李四家的院子本是用矮墙围着的。而那矮墙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再抹上黄泥浆。
  如今看,院子东侧的墙破了了个大口子,余下的也倾倒了半边。刚才轰在门板上的石块,该就是被撞飞起来的。
  院子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白衣的年轻公子。在陆白水看起来,甚至比他身边这位李兄更俊俏——倘若是这李云心的相貌是人间的顶尖儿,那这位年轻公子怕已是天人的模样了。
  想来就是李兄的远房表弟。
  而这位表弟,手里此刻正揪着那随从。
  随从的衣着就有些异域风情了——穿一件绿底的袍子,上面又点缀了五颜六色的绣线。仿是将一只大公鸡的羽毛都扯下来,编成他这件衣裳。模样不大漂亮。尖嘴但不算猴腮。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瞧两人这模样,仿是这位表弟揪住随从的领口,作势欲打。但陆白水瞧了一眼就晓得该不是恶欺仆之类的戏码。因为这位随从的模样也是要反击、还手的。他再细细一瞧,便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边这位李兄弟高深莫测,如今看这随从,竟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这一惊之下,李云心已踏出门去,叹口气:“这是做什么?”
  九公子这才看看李云心,又看看山鸡。悻悻地放手把山鸡推开、指指他:“你可记好了。这次是你输了——只使武艺我也比你厉害。”
  山鸡就说:“我是让了你一步——不然就撞了房子。我们下次再比,你的掌法可不如我!”
  说了这话,才向李云心眨了眨眼。
  于是晓得山鸡这一趟的差事办得不坏。
  他与九公子上路之前,李云心分别叮嘱两人一些事。譬如对九公子说“如今天下动荡你境界又不稳,最好低调行事伪装成凡人,一路还可以游山玩水,多么美妙”。
  这话从前对九公子说,他或许当是放屁。可如今说则不同——死过一次,又险些被吞掉一次,到底知道怕死了。且知道李云心这人虽然看起来笑眯眯,但手段比他知道的任何一个都要狠毒……心里又留有些阴影。加上原本就不讨厌人世的繁华,于是随口应允。也很给面子地答应自称是李云心的表弟。
  实际上后者在这龙子看来……倒仿佛是叫小孩子扮演一个医生或者士兵。心里本就欢喜有趣着呢。
  又手书几个故事给山鸡。叫他一路上游山玩水的时候,依着他书写的步骤慢慢讲给九公子听。
  他所书写的故事主角多是些人间的江湖豪杰。当二人在路上走的时候,每每遇到风景壮阔之所在,这山鸡就依着李云心的吩咐,说故事给九公子听。无怪乎是些巨侠、大侠,不打不相识、又一笑泯恩仇的事情。
  在李云心看来或许是俗气老套,对于旁人而言却情真意切,有趣极了。
  他叫九公子听这一路,便也是想……更保险一点儿。
  世上还有什么人比刚刚获得新生、对世界满是期待的年轻人更好蛊惑的呢。
  到如今看,九公子一路上该是没闯下什么大祸。且与山鸡玩得颇为投缘。
  李云心便向他微微点点头。再往远处一扫:“白小姐呢?”
  山鸡理了理袍子,恭谨地说:“回公子。路上遇着了白小姐,一起走了两天,忽然匆匆告别了。说是家里出了大事,要回去料理。别的就没说。”
  白小姐,自是指白云心。这白云心……本是煞君叫她与自己同行走。然而,“家里出了大事”?
  李云心隐约有了个念头。但不知道福祸。
  便在这时候,陆白水也走出来。向九公子一拱手,笑道:“少侠好功夫。怎么称呼?”
  九公子听了他这句话,便也微微歪了头,去看他。
  但并不说话——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气。
  自成名之后,陆白水大抵就未遇到过这种状况——他先出声打招呼,却有人不买他的账。因而如此过了两息的功夫,慢慢将抱着的拳放下了、脸色渐冷。
  却忽然听九公子开口:“你不冷么?”
  陆白水一愣。再细细观瞧李云心这位表弟,终于瞧出些端倪。
  这一位仿佛是……有些赤子之情的。江湖上这么形容一个人,便是“弱智”的体面说法。可依着陆白水的见识,这一位当是属于那种武学天分奇高、在为人处世方面却如孩童的那一类。
  因而心中释然,又为自己方才的怒意有些惭愧——出门之前,这位李兄可是提醒过他的。
  既如此,不快就转为爱才之情。微微一笑:“风雪里走惯了。并不冷。”
  九公子……便又死死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直到李云心轻咳了一声才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这个人……有趣儿。”
  说了这话,往前走两步,仍盯着陆白水、鲜红的舌尖在唇边一闪即逝:“比路上那几个有趣多了。”
  听他这话,陆白水便大笑起来:“李兄,你这位表弟,也是趣人!”
  却听李云心也笑了。他看着九公子,又轻咳一声,沉声道:“表弟。这位,是我的朋友。”


第六百一十八章 聪明人
  陆白水能听得出他这语调——郑重里有一丝严肃的意味。
  因而想或许是他这李兄弟见自己的远房表弟对自己并无太多尊敬的意味、态度也失礼,于是郑重地提点他。他便忙道:“欸,李兄。令弟一片赤子之心,天真烂漫,可是我辈学不来的。我喜欢他这个劲头儿——少年人就该是这样子。”
  又看九公子:“小公子怎么称呼呀?”
  说这一句的时候,可真是与少年说话的语气了。
  九公子便又盯着陆白水看了一会儿,才嘀咕一句:“朋友……朋友……”
  转脸生气地看李云心:“有趣儿的都是你的人朋友!你有这么多的人朋友!”
  说了这话踢踢踏踏地走到一边赌气去了。
  陆白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小性儿闹得莫名其妙。可山鸡与李云心却同时轻轻地松了口气——这位东海国惊涛路大豪陆大侠都不晓得……他的性命,可就在刚才走了一回钢丝。
  李云心叹口气:“陆兄,舍弟无礼、管教无方……”
  陆白水哈哈一笑,摆手:“晓得晓得。长兄如父,你也该头痛。但你这表弟是个出众的人才,也是苦也乐也。无妨无妨。”
  他说到这里,瞧见山鸡在李云心的身边略有些急切的模样。
  心思通透。就晓得这随从该是有什么事要与李云心说。因而知趣地打个哈哈:“好了。你们久别重逢,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先回去备些酒菜为你们揭风。李兄,一会儿见吧。”
  李云心微笑:“多些陆兄。”
  于是陆白水舒展肢体,使了个漂亮的手段,纵上房顶没入夜色中去了。
  李云心才转过身看山鸡:“怎么了?”
  这鸡精便低声道:“大王……啊,公子,路上遇到了一个怪人。我想着该和公子说一声。”
  李云心就一边想着陆白水与蓬莱娘娘所说的什么东海龙王、海上龙子那些事,一边应了声:“嗯。讲。”
  “是这样。三天前,有个怪人找到咱们……也说不好哪里怪。但说话做事都怪模怪样。见了面,就问,是不是渭水龙王。”山鸡边说边看李云心的脸色,“九公子……这一路上虽然没惹什么大祸,可也不是很安生。我没看住……吃了几个人……”
  “我就想,或许是因为这个,被人识破了身份呢。然后我就说——”
  他说到这儿,被九公子听见了。
  于是这妖魔就走过来,把山鸡拨去一旁:“去去去,我的事,用得着你说。”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得意。似乎很满意自己在三天前做的事情。便对李云心道:“哼,我自己来说吧!那个人,哈哈,也有趣,叫做谢生——”
  李云心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回过神:“谢生?长得什么样子?”
  九公子满不在乎地说:“人嘛,长得都差不多,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丑样子。哪有几个漂亮的。”
  李云心就看山鸡:“是不是——比我矮些,黑脸儿,细眉毛……”
  说到这里发现山鸡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便想起来许多妖魔看人,的确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就好比人看猫、看猴子、看牛羊。倘若没有毛色大小的差异,其实打眼看过去都一个样儿。
  于是将手指并拢,凌空勾勒出一个人像来:“是不是这个人?”
  九公子扫了一眼:“是……吧。”
  山鸡点头:“公子,就是这个人。”
  李云心便“嗯”了一声:“九公子,请你跟我细细地说。”
  他们遇到的这个谢生,就是此前从李淳风手中跑掉的“真太子”。他想过这家伙会来找,但没料到这么快。
  九公子听了他这语气,就晓得事情对李云心而言该有些重要。但又竖起眉,瞪着眼睛看他:“又是你的人朋友?”
  李云心摇头:“可不是什么朋友。”
  妖魔这才“哦”了一声:“哈……这就好办。哈哈哈……那是个蠢货!”
  依着九公子的说法,事情不是发生在三天以前。实际上,应该是七天前。
  七天前他们路过驷马镇附近的一个小村落。那村子小小,只有十几户。便是在这里,九公子这妖魔又嘴馋。趁山鸡不注意,将一个人打死吃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村几十人的面。
  山鸡就抬李云心来压他。可九公子不是吃素的,满口鲜血地嘴硬说些“吃血食算什么我可是渭水龙王、真龙之子”、“在云山下真龙都亲临了来夸耀我”之类的话。
  许是因为做了一千年的渭水龙王,这名号说得顺了口。说了,也就不改口。
  山鸡拿他有什么办法?只好在他起了凶性杀掉更多人的之前好说歹说地顺着他心意、将他哄走了。
  至于村中那些人,并未料理。
  盖因这年头……妖魔吃人可不算什么新闻。说了出去,信的人也少。
  因为妖魔食人这种事或许存在。可如果细细统计一下子——譬如说庆国渭城里一年传出十起妖魔事儿的案子,至少有九起都是假的。
  食人的并非妖魔,而是人凶杀的人,再谎报成妖魔食人。
  这是个荒诞的好借口——倘若官府破不了案子,也正可借着台阶,宣布的确是妖魔食人。
  但百姓总不全是傻子。一来二去,渐渐地不信官府,也不信“妖魔”这回事了。而今有人说哪里哪里有人被吃的,听众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官府破不了命案,又敷衍塞责了。
  再加上这个时代山野当中的猛兽也多。猛兽饿极了跑到村镇里袭击人类亦不罕见,也就还有些人将被猛兽残害的人,说成是被妖魔吃了。
  由此山鸡想的是,他们两个走了,这么几十个人即便将这些事说出去,也不大有人会信。
  谁会关心一条在山野乡村当中的贱命呢。
  岂料当日那几十个村民当中,竟还有个外乡人——便是那谢生。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云心眉头一皱。心说怎么就能这样凑巧?但思来想去……除了“凑巧”这个解释的确再找不到别的什么因素。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拥有“主角命格”的“真太子”,遇到这种巧事也不算稀奇吧。
  毕竟人家是掉落个山崖都能找到武功秘籍的人。
  却说那谢生将九公子说的话都听到了心里去。而后尾随了四天、暗中观察。
  他初入世,自以为修行进展神速已有了大神通。却不晓得这天下的妖魔手段相较他而言究竟有多么高明。
  任他将行踪掩藏得再好,九公子岂会不发觉?
  所幸这妖魔那时已略满足了口腹之欲,难得发现有个“人”胆敢尾随自己,就起了玩兴。一路上还故意说些与真龙之间的事、从前在渭水时候的诸多生活细节——也不晓得是要炫耀给谁看。
  可谢生一定是都看到、听到了。
  再结合他出山之后这一路上的见闻、传说,似乎也是意识到……这的确是那个传说里存在了一千年的“渭水龙王”。
  因而在四天之后,也就是三天之前,这谢生找到了九公子。
  “……他忽然从窗外钻进来。落在地上就问我,阁下可是渭水龙王呀?”九公子瞪着眼睛,学谢生当时的模样。
  他分不大清人的模样,可学起来却很像。
  由此李云心可以想象谢生当时的样子——乃是一副虽谨慎小心、却又十分笃定的神情。或许还有些旁的意思。譬如说某种因为胆气而产生的豪气之类的玩意儿。
  “我就问他,你又是谁!”九公子又往旁边退一步,区分出自己所描述的两个人来,仿佛乐在其中,“他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什么接引人、什么小妖保、什么计划之类的玩意儿。我听得头晕,嘿,又嫌他烦,一挥手就把他打出去了!”
  李云心微微皱眉,看了山鸡一眼。
  后者便立即道:“然后我跟出去了。”
  九公子奇道:“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山鸡嘀咕几句话糊弄了他,对李云心说:“那人和我斗了一会儿,也算是平手。但我佯装输给他——”
  “为什么跟出去?”李云心忽然问。脸色的神情略有些好奇。
  山鸡便道:“……看他跟了这么久,又是对大王的名号感兴趣,就留意了一下子。”
  “嗯。你继续讲。”
  “……我想他是不会杀我。果然没有——就只问了我些事。我想了想,觉得他问的每一件事都有别的用心,可是我不如大王头脑聪明,实在猜不出。”鸡精叹了口气,“但是也能看得出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是很信。”
  到这时候李云心越发笃定,那就是他遇到的那个谢生了。
  那谢生头脑聪慧,短于见识不多。也不会轻易相信人,对自己本身亦有强烈自信。
  他在山中与李云心交谈的时候,认定小妖保才是自己要找的“组织”。如今偶遇之后又一路跟着,大概是为了证实这个猜想——好在九公子这个曾经货真价实、如今却属冒牌的渭水龙王无意中替李云心挡了。
  他路上所见的“渭水龙王”定然与自己头脑里想象的不符。若是平常人,或许就觉得“并不是”。可他与李云心这样的聪明人总要多绕个弯儿。譬如说——这是故意做出来的模样呢?
  否则的话,搞出了小妖保的渭水龙王,怎么会在听说了“接引人”这个词儿之后,二话不说就将自己轰出去了!?
  “……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说。想知道他究竟要问什么。”山鸡慢慢地说,“但那个人实在太聪明……一点都看不出破绽。除了大王,没见过这样聪明的人。”
  他说到这里,李云心却又问了一句题外话:“你的真身是一只公鸡——化人形之前呢?”
  他算是见过许多妖魔了。但即便是某些真境的大妖王,头脑也未必有山鸡机敏。诚然有近朱者赤、他这个大王调教有方的功劳,但应该还有别的因素。
  山鸡便稍愣了愣,道:“化人形之前……属下在渭城中刘氏的看山学堂里报时的,听讲了许多年……”
  李云心笑了笑:“怪不得。继续说。”
  山鸡眨眨眼:“最后问我们去哪里。我就说,要去龙岛。然后那人就走了。之后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就再没一路跟着。”
  李云心微皱起眉想了一会儿。抬眼问他:“那么你觉得,他走之后会去哪里?”
  山鸡又愣,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惶恐之色。
  他追随李云心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因而时常见到自家大王与刘公赞商讨些事——偶尔大王会问一两句老道的意见。但对于他们这些座下的妖将,向来不大假以颜色,多是驱使。
  他对此并无意见——相比于其他妖魔对座下妖兵妖将动辄打杀、甚至相比看山学堂里那些严厉的夫子对于学生的态度,李云心待他们实际上是很好的。
  可如今一别,再在这里见到李云心,却发现他出现某些细微的改变。
  说不出是哪儿变了,甚至言语还是如往常一样简单。但就是……叫山鸡觉得,他自己终于被纳入到大王的视线当中,而不是一个没什么情感的背景、木偶了。
  眼下,甚至问自己“觉得”会如何!
  他因这突如其来的重视而惶恐。花两息的功夫镇定了心神,才忙道:“……属、属下觉得……觉得……他该也会想去龙岛瞧个究竟……”
  或许李云心没有注意到妖将的情绪。或许注意到了,但并不表现出来。他又沉思一会儿,才道:“我也是这样想。如果他真这么做的……我猜我也就大概了解这个人的脾气了。”
  他的肯定,叫山鸡飞快地眨眨眼、将身子挺得更直了。
  这时候九公子已经进屋将屋子里的玩意都看了一遍——除了地上那具僵尸,对别的都没什么兴趣。
  便转出来:“哎——李……表哥!这里无趣透了,你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李云心便转脸看他,笑了笑:“九公子暂忍受几天吧。过几天……等咱们筹备好了——”
  “据说东海上还有些龙王、龙子。还说咱们是杂牌作不得数的——九公子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九公子立即瞪圆了眼睛竖起眉:“咦?谁敢说这样的话?!”
  但怒气勃发了一半,又打住:“……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
  李云心又笑:“该是些不入流的蠢妖魔。在蛮荒之地没见过世面,才有此一说呢。”
  九公子便重拾了剩下的怒意:“嘿!那就出海去教训教训他们!我且等着——你可快点儿准备!”


第六百一十九章 吃亏上当
  这一准备,就准备了五天的功夫。
  对于如今的通天君九公子来说,这五天可着实难熬。
  他从前道行低微,只能缩在洞庭附近的一段渭水中。那洞庭老君法力高强、神通广大,他自然不敢在洞庭君身边生事。可周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陷空山的邪王亦是玄境且不再提,单是那时候真境的白云心,也总来吓唬他开心。
  人与人之间作势开玩笑,是都晓得有理智的人断然不会忽然就打人杀人。可对于妖魔而言……谁知道从前还是笑眯眯的,哪一次会不会真起了凶性?
  ——又被白云心那女妖吓得好苦。
  是个低贱的山野精怪也就罢了,偏还是个龙子。
  要说句公道话——世间无论人和妖,都没有比他更委屈的了。
  而后经历许多事,到头算是“苦尽甘来”——被李云心以画道的手段辅以旁的什么东西,造出了这么个真境巅峰的身子来。有了这身子,就再不用像从前一样过——一千年的怨气和委屈如今烟消云散……与杀身之祸相比如何?
  实际上,这倒也是这妖魔很快就与李云心不记前仇的缘故之一。人世间所谓一笑泯恩仇,大概如此。
  否则,这九公子又怎么会在燃烧的渭城外遇到李云心时对他说“不要堕了渭水君的名头”呢?
  也正是因此,如今这九公子倒像是只出了窝的鸭子——真龙都来站他,且跟了个可怕的李云心,还有谁惹他。
  从前没玩过的都想好好玩,没吃过的都想痛快吃。人世繁华天地辽阔都想要见识见识。
  可如今待在李云心身边、在那东海客栈里,真是痛苦极了。不好使什么手段,李云心也不许他吃人。简直像是又回到囚笼。因而日盼夜盼,只想快点出海去。
  不过这还是要看陆白水的。
  这位惊涛路大豪名下产业不算少,但从前并没有涉足渔业。近期虽有去海外探奇的打算,然而毕竟已经入冬了。是打算等到开春再筹备此事的。岂料遇到个李云心……便在这时节动了起来。
  白水镇上船只不少,但都是中小型船只。在近海走可以,却经不起远洋的风浪。但陆白水交游广阔,到底捡了个便宜。
  ——他从前与当地的官府关系不算差,可也并不融洽。近一年来因为些生意上的事偶然与惊涛路推官谢逊结识,才算在官府也有了些朋友。因而弄到两艘三桅三牙大舰。
  三桅是指三根主桅杆,三牙是说船楼有三层。长近百米,随行需要的海员也近两百人。
  这种东西轻易不会被百姓得去,哪怕有金山银山也难买。但这么两艘却不是正路得来的——
  在东海宝瓶湾一带,一直有一支海盗船队活动,声势颇为浩大。匪首姓陆名非,自称海王。据说从前也是中原的世家豪门,然而因家中遭受变故才逃到海里、聚拢起一群海贼。
  这伙海贼并非寻常之辈。此类三桅三牙大舰就有五六艘,小船更有数十。舰艏装冲角,遇到商船就冲过去、再接舷,极为凶悍。东海国水军曾出兵围剿了三次,两败一胜,始终没有找到海贼的主力。
  倒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那伙海贼不知怎的起了内讧。就有个头目带了这么两艘大舰、三百多人来投官府。说还可奉上宝瓶湾的海图,叫官军将海王陆非一网成擒。
  官军便暂扣下了这么两艘船,将来投的几个头目也好生款待着。
  但不知后来发生什么事,忽然又把这几个头目砍了。三百多个水贼也悉数绞死——说原来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打算假意来投、再与海王陆非里应外合,攻占惊涛路。
  这件事很是闹了一段时间。到秋末的时候才渐渐平息。
  但东海国水军的战舰是五牙大翼,形制与海贼的船不同,并不想接收。沿海有财力买得起这么两艘船的,又不乐意沾晦气——要知道陆非气焰极嚣张。有不开眼的买了他的船去海上跑船运……一旦被撞见了还了得?
  因而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大家都想要,却都不敢要。
  直到陆白水想起这一遭,就花一万六千两银子,将这两艘船都买了。
  一万六千两——再翻十番,就是惊涛路一年的税赋了。
  又花大价钱招揽了许多的水手、亡命徒。短短五天的时间里,就洒出了两万两的白银——人人都说路大官人这是失了智。买下海王陆非的船,又选在冬天出海、且据说要找龙岛……大概是要有命去、没命回了。
  如此……到了五天后。
  白水镇外十里远的丹枫港,可就热闹起来了。
  两艘巨舰停泊在一浬之外的海面上,仿佛两座小山。数十艘小船在巨舰与港口之间来回往返,运送各种物资。这么两艘船的吃水实在太深,白水镇附近的丹枫港是容不下它们的。
  港口上有堆积如山的粮草货物,还有自四方赶来的海员水手。更有些附近赶来卖货的、贩小食的,还有些窑姐儿之类。
  陆白水坐在临港口一家酒楼的三楼厅中,向外看去正可以将港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时候刚是清晨,招募来的海员们已经忙了一个通宵,约莫到正午的时候就可以乘船出海。但两人来了这儿,则是因为要见个人。
  ——约是在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忽然有差人上门找到陆白水。说路里新发了禁海令。直到开春以前,都不许大船出海,“概无例外”。早上的时候,会有路里督抚衙门的推官谢逊亲自前来说明此事。
  陆白水使人客气地款待了他们、送走了。
  然后在这港口上唯一的酒楼里等谢推官。此刻,那位谢推官就在二人眼前。
  “……事出突然。我也不清楚都督怎么想到这一遭。”谢推官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可谓年轻有为。五缕长髯,白面细眼,看起来颇有君子之风。说话的语调与语气也很随和,“我也不好劝。这两艘巨舰作价一万六千两卖给你,都督已是疑心我在其中牟利。唉……于是来,要同你商量商量。”
  陆白水皱眉,往窗外看了一眼:“谢兄,你看外面的情景。人和货,都已经到了。这时候忽然说不许走……我也很难办。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通融则个?”
  自然有法子。陆白水跑江湖许多年,岂会不知呢。
  只是在昨夜以前还以为这谢逊到底是个意气相投的好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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