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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婚(流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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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脑海里逡巡搜索——
不过三五秒便有了结论。
是杜飞龙航拍到的那个男人。
每日坚持在同一个地点摔倒的那个男人。
只是今天多了一条狗相伴。
他摔倒的位置……霍之汶顺着长街望过去,就在前方那个交叉路口。
她和他往同一个方向走。
临近那个路口,她身前相隔四步远的一人一狗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男人手里还握着绳索,缓慢地转身:“你好。能不能告诉我,我脚前是什么东西在拦路。”
不好,有仇。
难道不能自己看吗?
霍之汶腹诽着往前走了两步,那犬竟也转身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完全不似适才酒吧内啃她裤脚时不近人情的模样。
她不同狗记仇,但是人嘛……
她又往前靠了一步,就当看在狗的面子上,她决定开口说话:“除了路,什么都没有。”
男人点头,比在酒吧内斯文有礼很多。
甚至对她微笑:“谢谢。”
霍之汶看着他迈步往前走,他的步子刚迈出去,她一度很想献爱心将他拉回来。
他身前有一块凸起的石板。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颀长的身躯矮下去被翘起的石板绊倒摔在她面前。
他落地的声音很是沉闷,且没有即刻起身。
霍之汶蹙眉上前,僵持着站在一旁,犹豫是否该伸出手拉他起来。
男人的右手松开握了许久的绳子,摁在湿凉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地起身,左臂试探着撑在一旁的墙上。
他的视线没有焦距。
他看起来无助,但并不仓皇。
甚至在无奈的笑。
霍之汶这才发现了症结所在,原来这人竟看不见。
他起身有些吃力,霍之汶将手递过去碰到他摁在石板上的手。
她的手寒凉,他的手滚烫。
是两种极端不容的体温。
她是畏寒受冻所致,她触手的滚烫,同样是人体非正常体温……像是发烧。
他发烧。
男人手一缩,没有即刻接受她的帮助。
霍之汶甚至拿不准他是否知晓酒吧里他纵容自己的犬咬的人是她。
他看不见,也许并不能分辨人的声音。
“现在你该接受我的道歉了。”男人笑,问她,“出气了吗?”
霍之汶闻言瞳孔一扩:“你知道这里有障碍物?”
他此刻已经扶墙重新立起身躯,一片阴影就此将她笼罩,完全地压了下来遮住她眼前所有的光。
“知道,我还知道刚刚在酒吧里,我的狗毁了你的衣服。”
“你故意的?”
男人抬了下眉,依旧笑:“不是,摔倒只是略有预谋。”
“有什么不同?”
男人动了下,迈步:“能先帮我把连在我的狗项圈上的绳索捡起来递给我吗?”
霍之汶看着他,目光不善。
“故意是蓄谋已久”,男人随后又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适才酒吧里,霍之汶旁观了他不动声色地退敌;他也听到了她三言两语的打发路人。
很像。
那处理问题的方式,就像遇到另一个自己。
凭那些旁听来的话,他觉得她应该是别人咬一口,需要咬回去才能释怀的人。
*******
霍之汶将绳索捡起来递给他。
“既然你眼睛看不见,我想揍你的*就没那么强烈了。”
男人接过绳子,手扯了一下,滚滚就绕到他身侧端坐:“那么谢谢你手下留情。”
他继续笑:“衣服,需要我赔吗?”
一人一犬的眼睛都黑而大,齐齐望着她。
一双没有焦距,一双还是一副卖乖卖萌水汪汪可怜的模样。
霍之汶一怔。
“不用”,她拍拍滚滚的脑袋,“如果我走得快,在我今晚的记忆里,你只是个傲慢无礼、疏离冷淡、没什么心肝的路人甲,仅此而已。不用赔。”
他还是笑:“的确,毫无优点。”
他的语气有些颓然。
霍之汶没多想,下意识地说了句实话:“有。”
她其实并不健谈,但是表达自己的感受不需要任何说话的技巧:“肩宽、腰窄、腿长,脸也出色。”
单轮外观,她欣赏,且从中感到欢愉。
男人又笑:“我看不见你的模样。”
她这样描述他的外观,“突然有些好奇——你的长相。”
霍之汶并不觉得突兀失礼:“听过无盐吗?”
“嗯。”
霍之汶不知道男人是否故意,他这一个单词,里面夹杂着明显的转折,有欲语还休的味道。
“我就是那样的模样,丑。”
两人慢慢移步向前。
适才那些层出不穷和她搭讪的人……那样的场合,看得不过是外貌。
他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笑。
他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一张脸浮动着惨白的颜色。
适才在晦暗的那段路上,霍之汶看不分明,此刻却记起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病人。
“需要我背你吗?”
她话落的那刻,男人脚步即刻便顿住。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问过他,需要她背吗?
她给出解释:“你好像在发烧,脚步不稳。”
“我并不爱多管闲事。”
“就当看你洗眼,赏你的小费。”
他还是笑,清清淡淡的,不似这寒风:“不用,谢谢。”
杜家客栈近在眼前。
霍之汶看着他匀速前行的步伐,没有道别,退出了和他并肩相行的路。
**********************************
一夜梦深。
梦里她一样畏寒,但是有一个颀长的身躯可抱。
霍之汶在对自己的唾弃中清醒过来。
昨夜的萍水相逢,有些阴魂不散。
她下楼看到杜飞龙正在擦洗的招财猫,都觉得猫的眼睛像是昨夜那条名唤“滚滚”的犬,大眼水汪汪无辜地看着她的模样。
她问杜飞龙:“这条街的人你都熟悉吗?”
杜飞龙拍胸脯点头:“本地人都很熟。”
“有盲人?”
杜飞龙略一眨眼思索:“没有。”
这么说是外地人,一样是游客?
可哪个盲人出游会是孤家寡人?
又怎么会带着一条导盲犬在身边?
她的思绪一开,各种各样的问题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
她决定再去一次“佛”。
*******************
还是昨夜的位置。
她点了一杯比昨夜更加五彩纷呈的酒水,用来看。
她知道自己在等狗……的主人。
她从不欺骗自己。
时钟的指针划过九点。
而后十点。
最后指向十一点。
那人昨夜说他特意摔倒让她出气是心血来潮,她今晚在“佛”静守,一样是心血来潮。
已经这样晚,那一人一犬怕是今晚不会出现。
霍之汶没有过多犹豫,即刻起身离开。
长街吹来的风和昨夜一样凄寒。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杜家客栈挪过去。
远远地就看到杜家客栈那两盏红灯笼。
她一步步向客栈靠近,客栈对面昏黄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的轮廓渐渐清晰,映入她的双眼。
她感觉到自己在认出那是一人一犬之后,从微开的唇内划出的那声笑意。
那种愉悦的心情,她已经有很久不曾感觉到。
她想疯狂一次。
在这个依旧陌生的地方。
和眼前这个依旧陌生的男人。
她慢慢靠过去,男人听到脚步声向她这端看过来,滚滚还是像昨晚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霍之汶走到他身前:“滚滚是吗?”
狗自是不能答话,这问题自是对人说得。
“不是。”男人闻声只笑,“席晏清。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的席,海清河晏的晏清。”
“滚滚是我的狗。”
“我们在等一个人。”
霍之汶眨眼,摘掉自己连衣的帽子,突然觉得不再那么畏寒:“一个什么人?”
“一个有脾气、有点酷的人。”他还在笑。
霍之汶眼一弯:“那个人叫霍、之、汶。”
她没解释是哪三个字,她以后会写给他看,在他手心,在他身上。
她蹲下/身去摸滚滚的脑袋:“觉得快吗?我们这样算不算进展很快?”
一句话逻辑有些跳跃,席晏清却听得懂:“快意味着是错还是等同不好?”
她没答,只笑。
已过二十四个小时。
已经超过一千四百四十分钟。
已经八万六千四百多秒。
要说快,其实她已经看过他很多遍。
在飞行器航拍的镜头下,在昨夜酒吧炫彩的灯光下,在今夜的月色中。
这时间,已经不是一时半刻。
理智如她,若只是冲动,已经到了冲动消退的时候。
他是一棵颀长枝叶舒展的树,她也是一株自由摇曳枝叶的木。
她迈出这一步,并非因为需要一个男人。
她动唇告诉他:“我在佛坐到十一点。我告诉自己今晚只等到十一点。”
“幸好”,男人笑,“我今晚的打算是,等到十一点半”。
幸好等到了,幸好没错过。
☆、第11章 真是女人?
第十一章:真是女人?
次日红日初升。
古城墙下,两人,一犬,不管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都仰首虔诚地看向城墙高处。
不似昨夜有风凄寒,霍之汶不觉得冷,侧身看向席晏清:“我第一次见到古城墙的时候,挺想把两条腿搭在上面坐着,随意地晃几下。”
席晏清点头,绳一扯,滚滚被牵动即刻汪了一声。
他回应地很快,没用任性那两个字,只稀松平常地问她:“做过吗?”
“差一点,总是在最后记起我其实是有公德心的人,不希望有人误会我要跳下去,不想听人生很美好不要自杀那种心灵鸡汤。更不想害消防白忙一场。”
他启唇笑,双眸漆黑正对她的眼睛:“做的对。”
而后交换他的经历:“我第一次见到城墙时,只忙着数砖块,虽然知道数不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数。”
他说见到……
霍之汶眯起眼:“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他肩一耸:“半年前。”
“并非全黑,光线好的时候,还有光感。你在我眼前走动,我大概能看到一点影子。”
“永久性?”霍之汶抬起手臂,想去摸他的眼睛。
通常她想做便会去做,不会觉得羞涩,所以此刻,她的掌心已经触到他翘而硬的眼睫。
她一碰上去,便感觉到掌心的睫毛一跳。
然后她的心紧跟着一跳。
说爱还是天方夜谭,说钟情也有些重了,她唯一确定的是在喜欢。
所以放肆。
席宴清松了牵着滚滚的绳索:“别人非礼我,我通常会加倍非礼回去。”
他对肢体接触一向敏感。
从前人摸他一下,他定会狠踹回去一脚。
可遇到了才知道也有例外。可能不许众人点火,却允许一人燎原。
霍之汶见他长腿一动,向她所在的位置迈进一步,她的身体禁不住紧绷,心跳一时有些快。
这种体验很新鲜,是拖枪匍匐在野地时,都没有过的亢奋。
她一动不动等他上前。
“站在我正前方?”他问。
霍之汶下意识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对。”
她只能出声回答。
他的步子沉稳有力,往前又迈了一步,突然掀唇站定。
那笑里有放肆,甚至还有霍之汶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的“不怀好意”。
就在霍之汶以为他要伸手试探她所在方位的时候,他突然急速逼近手臂往前伸,掌心滑扣到她腰侧定位,而后大力将她扛起,整个挂在肩上。
她疾斥:“你——”
“牵着滚滚。”席宴清截断她的话,“别乱动,小心掉下来。”
“告诉我应该往哪里走,我看不见,我们能不能安全到达目的地,都要看你嘴的表现。”
他其中一只手,甚至在她腰上略微摩挲。
霍之汶身躯一震,狠吸了口气:“信不信我现在能把你揍趴下找牙。”
“信”,席宴清笑得更为开怀,“但一般人看过之后都不会舍得伤害我……的脸”。
霍之汶:“……”
相识不长,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得自信,简直膨胀到无耻。
故事里的那些盲人,不大都或消沉,或温文,或自闭?
“我记得过来的时候这里有一排台阶,还不告诉我怎么走,是想和我摔倒同归于尽?”
霍之汶思索这几秒,他突然发问。
她咬牙:“你的步幅还差一步半到台阶边缘。”
***********
席宴清扛了她一路。
霍之汶通常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这一次……竟然觉得丢脸到想撞墙。
他们越过杜家客栈,他请她到他在此地租了三个月的房子观光。
他很坦荡,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进了厅门内里是个旋转楼梯,他在楼底将她放了下来。
他已经在这几个月时间内熟悉了这里的环境,霍之汶见他不需要滚滚便能自行上楼。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见他进入二楼的房间,推开通透的窗,而后倚在一侧墙壁上。
“喝什么?”他问,“复杂的不太方便,我甚至怕烧水点着这栋楼。”
“不用。”霍之汶自己选择在红木桌旁落座,环视四周。
房间很空旷,适合看不见的他。物件家具越多,对他来说恐怕越危险。
“不是永久性的。”
他突然开口,霍之汶这才开始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在城墙那里问了许久的问题。
他修长的手指戳向自己的额:“里面撞坏了点儿零件,白衣天使问我是要革命性的手术还是保守性的治疗。”
“我出息不大,选了后一种。”
“结果没什么起色。”
她直觉他的话半真半假。
昨晚在杜家客栈门前见到这一人一犬,她一度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结果没有,她们互道晚安,约好再见。
刚刚他从城墙下扛了她几十分钟回来,她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结果依旧没有。
只是一站一坐,聊这三言两语。
一向逻辑分明,简单直接的她,已经猜不透自己所思所想所为。
更遑论去窥探他的想法。
*********
她说了不需要喝什么,可席宴清还是替她做出选择。
慢慢地移到靠墙的角柜那里,取出他扣在凉杯上的玻璃杯。
他准备倒水时,突然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来”。她推他贴到一旁的墙上,齐耳短发扫过他的手臂。
“真是女人?”他突然笑着问,“短发,说要跟男人抢生意,还说要和人打架,还要背我,还要揍我。我虽然看不见,但不要骗我。”
水流声音清脆,霍之汶嗯了一声:“刚从部队出来,现在可男可女。男女都像。看需要什么。”
她放下水杯,适才将他推到一旁,他颀长的身躯贴墙而立距她咫尺,此刻她一侧身,便能碰到他的身体。
他看不见,所以她的目光无所避忌。
即便他看得见,她想看也不会偷看,还是会正大光明地看。
扛了她一路,他体力不错。
她的眼神渐渐幽深晦暗,像是能把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吸附过去。
她解释:“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她不喜谎话,也不喜被人误认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希望他能懂。
“我只是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不伤天害理,便觉得还是及时做完比较好。”
她只有一七五,距他大概还有十五厘米,她目测了下,脚微掂,指腹压在他唇侧。
没带分明的情/欲,只带着真诚。
眼前的男人黑发精短,黑眸深长,睫羽和俊挺的鼻梁因斜打进来的阳光扫出小片阴影。
他深邃的轮廓很漂亮,让人目光沉醉。
杜栖月健在时曾经告诉她:越理智的女人越疯狂。
越是留雏久了的女人,越容易恶变成色狼。
好像都是真理。
她笑。
眸光里的温度因心底蠢蠢欲动的某些东西而渐渐炙热滚烫,霍之汶趴在他肩头叹了口气:“我刚刚想明白,昨晚我在街上见到你——就想睡你。”
她净白的脸逼近他的脸庞,唇碾向他的唇瓣,猛地将他刚离墙直立的身躯,大力抵回坚硬的墙壁上。
☆、第12章 撩/拨
第十二章:撩/拨
背后是僵硬的墙壁,身前是霍之汶柔软的身躯。
席宴清随意地笑,妥协般贴在墙上任她动作。
这漫漫白日,才刚刚开始。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能无所顾忌地办了他。
又或者,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室内空旷,能供睡的家具,仅是一张距地面不过二十厘米的竹床。
一张即便有人置身其上动作激烈摔下来,和地面接触四肢也无跌撞感,只会觉得顺其自然的竹床。
霍之汶吻得有些笨拙,逼席宴清到墙侧。
她无经验,有些莽撞。
席宴清已经脱掉外套,内里的衬衣上一排规矩的纽扣。
很扎眼……很衣冠禽兽。
霍之汶长眸微眯,啄了他的唇之后,手搭扶在最上面那颗,用力一拽。
崩裂的线头搭在衣襟上,衣扣落地的声音清脆。
隔着这薄薄一层衬衣,她能够感觉到掌下紧致隆起的肌理。
她掌心划过许多地方,他的锁骨,他的前胸,他的肋下……
从温热的掌心小心的触碰,到微颤的指尖慢慢在他身上游走。
像恶作剧般。
一颗,两颗……六颗。
他匀称的上身,最终赤/裸地呈现在她眼里。
她的手扯着他对襟洞开的衬衣:“撕掉它。”
她动,他便配合。
霍之汶将被她破坏的衬衣攥在手里,头微侧向身后看去。
滚滚正专心致志地“欣赏”她们的动/作/戏。
她手臂往后一扬,将衬衣扔过去整个罩在滚滚这个“偷/窥者”的头上。
滚滚被衬衣罩住脑袋,“唔”了两声。
“你怎么他了?”身体渐渐发烫,席宴清攥住霍之汶不规矩的手,“他这是表示不开心,以及很委屈。”
霍之汶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而后猛地跳开一步离开他身前,答非所问:“我看完了,需要我给你从衣柜里找衣服穿吗?”
“你看到什么了?”他笑,不知道她思维为什么总是这般跳脱,“或者我应该问,你想看什么?”
霍之汶咬了下牙,很坦诚:“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看你……的身体。”
“哦,”他动了下腿,要迈不迈,“那看也看了,还满意吗?”
霍之汶还没答,他又将自己的手下移,扣在腰带上:“下面也要看?”
霍之汶深吸一口气,滚滚还在用爪子和罩在它脑袋上的它挠来挠去挠不掉的衬衣战斗,她摇头:“不用。”
而后走向滚滚去帮它摘掉那件困扰它的衬衣。
她刚转身迈步,手还未触及滚滚的脑袋,突然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拖回去,短暂的天翻地覆之后,她被他极速压到了那张竹床上。
他看不见,她被压下去的位置略有问题。
她的头出了床身,后仰离地,只得下意识地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寻找依托。
她一动,竹床叽歪一声。
她再动,竹床又发出吱吱声。
“既然撩/拨我,就该想到后果。”
他一笑,她一颤。
他的手摸索着撩开她的衣领,他指尖的温度触及她白皙的肌肤,酥麻感瞬间从她心房辐射向四肢百骸。
“怕了吗?”他问,指尖的力道从摩挲,变成了更轻的蜻蜓点水。
这力道让人心痒。
散布及霍之汶四肢百骸的酥麻感牵连起四肢轻颤。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我怕的。”她的身体绷紧,嘴却依旧不承认。
“噢,”席宴清的手蹭了下她侧脸,“那你现在有了——我”。
他彻底压在她身上,长手长脚重量不轻:“我要对你的冲动负责,如果今晚你还想,我们再议。”
他全身压着她,霍之汶不能动。
席宴清笑了下,问:“沉吗?”
“下去。”霍之汶从牙缝里挤出了些声音。
他上本身赤/裸,像只蛰伏的雪豹,突然问她:“会做饭吗?”
**********
霍之汶不常进厨房。
席宴清倚在一旁,虽然他看不见,多少给了她一些压力。
凡事她总想做好。
“有忌口的吗?”她问。
“目前还没发现。”
“那就好。”
“擅长做什么?”
“部队里帮人拆过整猪。专业点来说,叫分/尸,分猪的尸。”
他笑:“真全能。”
各种厨房用具齐齐作响,席宴清听着这些久违的声音,又笑了下。
这个世界上,给他做过饭的人不多。
他在纽约的那间公寓,厨房鲜少开火。
偶尔大哥商浔飞纽约到他那里,休整的那几小时到几十小时才会到他那里探望,下厨做菜,抨击他不规律的饮食和生活习惯。
让他尝到人间烟火的味道。
可那个原本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已经死在五个月前。
死在那场无尾的空难里。
死无全尸。
不仅死了,还被抹了一身黑。
那个好的像傻子一样的人,是舆论里十恶不赦的渣滓,谩骂成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一个人人诛之的精神病?
席宴清微微一笑,只觉得讽刺。
他想替他清洗那些污渍,可刚开始这条路,就废了一双眼,举步维艰。
********
植物油的香气扑到鼻端,席宴清笑笑撤身离开。
上身赤/裸游走,渐渐感觉有些凉,他回到床畔的衣柜里摸到一件线衣套在身上。
手在关衣柜门时,触及到放在衣柜里的两个册子。
是离开纽约的时候,他的助理陆地放进他行李箱里的。
一本是他的摄影作品集——东非掠影。
一本是他采风时镜头捕捉完了那些景物,又随手勾勒的一些素描,也被陆地装订成册。
现在和曾经是翻天覆地般不同。
不能想。
不能想空难。
不能想大哥。
不能想那些谩骂的声音。
……
额角的青筋突然骤显,他站在原地只觉得头部像被钢钉贯穿般疼。
攥拳抵在衣柜上,而后身体贴向冰凉的墙壁,大口吸气。
耳边响起当年大哥商浔拖着行李箱离开他在纽约的公寓时,笑着摆手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下周二我还飞这条线,到时候希望你胖上丁点,再瘦跟娘泡一样。”
商浔和他开玩笑,他砸了盏台灯过去。
然后,再没有然后。
**********
席宴清微挪了一步坐到竹床上。
搁置在不远处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每周的这个时间,征信社都会给他留言传递最新的调查进展。
他摸到手机,开始听那些留言。
这次的资料,都是关于失事的ce9602航班所属的蔚蓝航空的主人——边城。
边城事业、家庭美满。
空难给蔚蓝航空造成的负面影响因为媒体将矛盾集中于航班副驾驶个人而没有对这个航空品牌造成太多的损伤。
他对于人名很敏感。
一段留言听下来,已经记住里面提及的四个人:边城,其子边疆,其妻魏薇,以及……和边疆交往密切的霍之汶。
☆、第13章 铠甲〔补齐〕
第十三章:铠甲(补齐)
“周家门锁着,不会人不在吧?”四年光阴倏忽而过,陆地问询的声音,将席宴清从四年前的回忆里拽出来,回到现在。
车已经停在了碧园53号门前,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ce9602航班机长周程的家。
席宴清听到陆地不断念叨每次到周家来境遇都不佳的历史。
或人不在,或遇追债,或者人在但一言不发什么都问不出来……又或者直接被拒之门外。
“我们在周太太眼里是不是和那种没什么人性还老爱揭人伤疤的狗仔一样?”
陆地念叨了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在这一分钟内,席宴清却有些走神。
在平遥时那些记忆里的后续片段急速在他脑海里翻滚,纷闪而过。
有他收到机票,按照到平遥前拟定的归期要走时,雨夜霍之汶敲门,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制造出的那场缠绵的告别。
有他没能甩手走人后,那些青天白日和暗黑的深夜里两人初次破戒后,无休止的耳鬓厮磨。
有霍之汶发现那些陆地塞到他行李箱内的摄影集时,得知她关注自己的作品多时时对命运的喟叹。
有将滚滚留给杜飞龙时,对那片土地产生的眷恋。
在一起之后,霍之汶从惜字如金,变得说话句子长度明显增加。
那个时候他多了一个习惯,会去数她话里字的个数。
真是……奇怪的嗜好。
平遥那张破旧的离地仅二十厘米的竹床吱吱作响的声音,响了整个寒冬。
让他现在一想起平遥,最先想到的就是她的体温。
更有后来他和霍之汶一起回到霍家,她对霍岐山说得那句话:“多一个儿子,或者少一个女儿,哪一个更好?”
她坚定而无畏,站在最前面遮挡一切的风雨。
应对那些霍岐山事关他的种种揣测。
那时霍岐山曾当着他的面问霍之汶:“你了解这人的过去吗?”
霍之汶开口一向干脆利落:“不重要,未来才是我和他的,我们的。”
……
他清楚记得她的话,那些字眼,那些语气,那些话里的抑扬顿挫。
那种冷静果敢,那种一往无前。
他的女人,一直在做别人的铠甲。
****
不自觉地翘唇,陆地一回头正巧见到席宴清严肃了一路的脸崩塌下去换了轻松的神色。
他的脸绷了一路,此刻线条柔软下来陆地才敢重复:“师傅,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今天要白跑一趟,昨天我研究了半天八卦图多少管了点用,这预知事情结果的能力妥妥地直线上升。”
来时陆地就做好了从机长周程的太太这里零收获的准备,没想到这次连零收获都算不上,竟然直接大门紧锁,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嗯,”席宴清清浅的应了一声,自己摸索到门把打开车门,“希望你得来神算的能力没以智商直线下降为代价。”
陆地还在挣扎:“《周易》上说——”
“滚蛋。”席宴清即刻打断他。
“别为难你的智商算/命了,周太太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再换一条走。”
“任何反常的事情,总归有原因,既然有,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席宴清一本正经起来,陆地就特别有压力。
陆地最终只是挠头:“老大,既然来了,还是搞搞清楚,我下车看看,顺便问问周围的邻居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情况。”
***********
这一片都是徽式大院,旧式的铜锁挂于门前,院子看上去有旧时高宅大院的感觉。
陆地下车去观察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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