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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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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看到李玉娘从东厢里冲出来,直奔正房去。可儿惊声低唤了一声,“姐姐,你要做什么?许大哥他还在……”
还没等可儿说完话,李玉娘已经大力推开正房的门,甚至都没有敲上一下。屋里一立一蹲的两个男人同时扭过头来看他。许全儿眨巴着眼,匆匆把那袭绛袍上压着的白玉珮理正,便起身退到一边去。许山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李玉娘,脸色仍是平静如水。
看许山拂了拂衣袖,似乎还要坐下,李玉娘也顾不得之前还说过不再忌恨的话。直接就大声道:“三娘姐姐在等你!”
许山目光微闪,声音却是平静,“那些产婆不是说我现在这种时候进产房不好的吗?”
“那些产婆说?”李玉娘一声冷笑,原本要出口的恶言却在身后可儿轻扯她衣袖的刹那突然之间咽了回去。满是怨怒的神色渐渐回复平淡,脸上甚至还挂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分明她是在笑,可对面的许山却不自觉地眯起了眼。和李玉娘合作了这么多年,又通家交好。他不敢说绝对了解李玉娘,可也算是非常了解了。这个笑容,他很熟悉。近两年李玉娘面对商业对手时常常都是这样看似温善令人不设防的笑容。可越是这样容易平静,就说明她所面对的不是能让她有什么话都直说的自己人。
原来,她已经不再把他看成是自己人了吗?暗暗皱了下眉。他细细回想着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情,难免有些感慨。不过只是一场逢场作戏的艳夜罢了,就算是三娘也未必会真个放在心上,怎么偏偏李玉娘竟会这样耿耿于怀,以至于这几月两人之间总是有些尴尬。这样下去,他们还能象从前一样信任彼此做最那个什么最佳拍档吗?
突然之间,许山极想念带着船队远赴南洋的蒲安。说到底,还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更合得来。
不知道许山此刻复杂的心绪,李玉娘只是端着平淡的笑容,笑看着许山,以轻缓的语气道:“许大哥,三娘姐姐刚刚还在说她生囡囡时你就陪在她的身边呢!我知道,你其实很关心姐姐的。就象她生妞妞一样,要不是蒲安缠着你不放你也一定会在姐姐身边陪着她的不 吗?现在,她真的很需要你。”
许山抬眼看了李玉娘一眼,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点了点头便当先往后走去。在他身后,李玉娘松了口气,愤愤地低语:“要是他不吃软的,我真想揪着他的衣领冲他大吼顺便再给他两巴掌了。”
可儿忍了笑,垂着脸跟在李玉娘身后出了院子。三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就立刻听到东厢里传来一声极大的婴儿啼哭。
听到婴儿洪亮的啼声,许山的眉毛斜飞入鬓,喜道:“这么响的哭声,莫不是生了个男孩?”说着,已撩起衣摆快步冲了进去。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李玉娘和可儿喜形于色,互看一眼也笑嘻嘻地跟进。一进东厢,就听得那产婆在和许山报喜:“恭喜许大官人,娘子为您生了个千金。这孩子,生得真是喜人,看着就和许大官人您一个样……”
没有把产婆之后的话听进耳中,许山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涩声问道:“是个女儿?”
产婆才“嗯”了一声,他身后便有人伸出手臂接了那女婴入怀。许山似才醒过神来般扭头看着李玉娘抱着那小小婴儿在怀逗弄:“真是可爱,看这一脸的皱纹,这是在笑?许大哥,你看……”
牵动脸皮,许山却仍觉得自己的脸发僵发硬。也未凑过头去看那女婴。他转身往里间走去。
李玉娘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来,“怎么竟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这有什么?没看到许大哥是急着去看三娘姐姐吗?”可儿不以为然地笑着,也凑近一起逗弄怀里的孩子。
李玉娘轻哼了一声当做回应,却仍忍不住皱了皱眉。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沈三娘立刻抬手理了理头发,来不及唤人帮她拿镜子来看,她只能用手抹了抹脸,只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撑起了身体,她冲着走进来的许山柔柔一笑,先问的却是:“玉娘说你被烫到了,伤到哪儿了?可上了药?”
“还好,烫得不太重,一会等大夫来了再上药就是。”许山平声说着,走过来很自然地取了只枕头塞在沈三娘身后,便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在他坐下的瞬间,沈三娘原本伸出要握住他手的手便扑了个空。沉默地看着床沿离她最近的位置,她的脸上现出淡淡的失落。
“你看过女儿了?”她眨着眼,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似乎那刚才的失落神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许山淡淡“嗯”了一声,只温言道:“你辛苦了!好生歇着,那些琐事交给下人办就是,别太劳心。吃的用的,尽管用最好的就是,反正咱们家现在也不差钱。”
沈三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问道:“女儿的名字你看要叫什么?”许山一怔,笑容便有些僵,沉默了会只道:“孩子的名字很重要的,也不急着起,只先起个小名就是。你看囡囡,都五岁了,还不都只是叫她的小名,竟似白起了大名似的。”
闻言浅笑,沈三娘先是点头应是,又道:“看来我还真得吩咐下去以后只准叫几个姐儿的大名了,要不,等再大些便不好改了。”
许山笑着应了,虽是在一旁有说有笑,可神情间却渐渐有了些恍惚。沈三娘瞥见,心里泛上一股酸意,却仍柔声道:“也不知大夫来了吗,不如你先去上药吧!”
听她这样说,许山也未说别的,竟是立刻站起了身,拍了拍沈三娘的手,道:“那我就先出去,你好生休息。”
沈三娘含笑点头,目送着他出了屋。便低下头去幽幽地笑着,只是笑着笑着,便有一滴水样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只一滴,她便立刻抬手去抹,在外屋传来李玉娘和可儿的声音时把脸转到里面去,待听到唤她时才又转过来,又是一张明净灿烂的笑脸。
这头三个女人凑在一起逗弄着小小的新生婴儿,那头许山一路出了秋水轩,也不理会跟在后头的许全儿,就那么恍恍惚惚地往外宅走去。
走到园中的假山时,他停下脚步,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间便抬脚猛地踹在假山上,“老天爷,你玩我是吧?难道我许山就该命中无子不成?”
看着他一脚又一脚地狠狠踹着假山,许全儿又怕又急,终于还是冲上前去抱住许山,叫道:“大官人,您身上还伤着呢!可别弄伤了自己……”
“滚……”许山喝骂着,猛地甩开许全儿,可脚上的动作却也停下了。目光扫过许全儿,他冷冷地道:“这事儿不准往外传,要是娘子知道了,我扒了你的皮。”
许全儿忙应了一声,垂着头一副老实样跟着主子出了里宅。眼看着许山径直往外书房走去,许全儿不敢跟太近,只道:“大官人,一会大夫来了可是带他去书房?”
许山哼了一声却也未回头去看他。
进了书房,只闻到室内浓浓的香,几上熏炉中燃着的不知是什么香,只让人觉得沉醉。许山挑起眉来,直接推开了紧紧关着的窗,抓起那只兽形三脚小熏炉狠狠砸了出去。
把熏炉丢出去后,他才似突然用尽了力气一般颓然倒在椅子上。就那样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很久后才自书案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来,打开那本书,他却没有看一个字,而是那样一张一张地掀过去,直到拿出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片。
许杰伦;许冠华;许纪纲……每一个名字都是适合男孩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曾寄托了他无数企盼,经过了多日思量的,可是,到底还是没有任何用途……
苦笑着,他抓起那张纸揉成一团,却到底又忍不住又一次抚平放在面前。就在他低声叹息出声之时,书房的门轻轻推开,穿着粉袄的绿芸走进来,一脸关切地凑上前来问道:“大郎,我听人说你被烫伤了,是烫到哪里?可伤得严重?”
说着,人已经凑了过来,伸手去解他的衣襟。许山皱起眉,伸手推开她,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
绿芸的媚笑僵了一下,却又立刻不着痕迹地起身,走到一旁斟了一杯温热的茶过来。目光扫过原本放着熏炉现在却空空如也的地方,她的目光一瞬,却仍只是淡淡道:“大郎可是不喜欢那个味道?若是不喜,下次奴婢另换香料就是。”
“另换香料?”突然挑起眉来冷笑着瞥她,许山寒声道:“可又是什么来自西域让人闻之便能振奋精神的奇香?贱人,你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许某人,还不是那种沉迷酒色的昏庸之辈!”
唬了一跳,虽不知许山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绿芸还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喊冤道:“冤枉啊!大郎。我是真的一心只为着你好,才求人帮我去买这香料的。再说了,大郎你用这香可不真的是——龙虎精神嘛!”压低了声音,她脸色绯红地跪行上前,两条手臂蛇一样缠上许山的双腿,就这么将脸伏在他的腿上。
“大郎,奴的心里只有你,又怎么会害你呢?你知道的,奴在这世上除了你便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就是为你死我都甘愿啊……”双目半合,她近似低吟一般呢喃着,仰起头来艳红的脸颊上带着一种沉醉般的痴迷神情,显是已经情动。
许山睨着她,脸上的冷厉神色渐渐褪去,甚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下颌,腮旁。
象是只被逗弄的猫一样,绿芸低哼着,发出满足的呻吟,又用脸颊贴在许山的小腹上轻轻磨蹭着。
呼吸渐渐急促,许山猛地一把抱起绿芸压在书案上。绿芸情动地揽着许山的脖子,眼角却瞥见许山似乎分心似地伸手去拿起一张纸夹在书中。目光一闪,她已经看出那纸上写着什么,笑意更浓,她勾着许山的脖子压制不下激动:“大郎,让我为你生个儿子吧!”
她的声音并不低,柔柔的,媚媚的,带着些沙哑与魅惑,可偏偏这一句话喊出,却似晨钟暮鼓一般敲在许山耳边。原本还沉溺于情 欲之中的许山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在绿芸倒在书案上时又反手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
“为我生儿子?你也配?!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jian货罢了!”许山恨声骂着,揪起绿芸的头发,温文的面容上现出几丝狰狞之色。“小贱人,真当自己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能把我迷得头晕脑涨了是吧?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货色也不过就是让男人玩玩罢了!”
没有想到许山竟会突然这样翻脸无情,绿芸先是惊愕,震惊于许山这样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的粗暴与恶劣。续而又为他话里的轻蔑与冷酷而觉得屈辱悲痛。
身体颤抖,她只怔了半分钟,便立刻合身扑进许山的怀里,也不管头皮被揪得直疼。“大郎、大郎,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痴心枉想,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有你啊!只有你啊……你知道的,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才会那样想的……”低泣出声,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许山的脖子,近乎疯狂地在许山脸上、颈上吻着,又急切地拉扯着许山的衣襟。
直到许山冰冷的表情稍有松动,开始回应她的热情时,她半眯的眼中才终于现出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
说她是贱人?多讽刺啊!哪怕口口声声地诅咒着,却还不是一样象只狗一样趴在她身上吗?男人啊!你早晚有一天知道女人贱起来会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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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富贵是一场雾
第十章 富贵是一场雾
重新回到许家,在以后每当想起时,李玉娘都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有折返过,甚至在呆立在门外时,只希望自己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以能遗忘那样令人心悸的疯狂与迷乱。
因为交情深厚,她在许家出入从不需通传。这一次也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二门,也没有停下脚步等拖着薄诚的可儿,直接就进了秋水轩。一进秋水轩,她就看到几个年少的婢女立在廊下,也不知是在听着什么,紧紧地盯着花厅半掩的门,脸上却尽是诚惶诚恐之色。
李玉娘皱了下眉,走近几步,在扭头看到她的婢女要叫出声来时摇了摇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里面隐约传出低语声,因为声音低而平缓,她听得并不清楚,却知道那是沈三娘在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起,声音清朗每每说话时也仿佛带出金石之声的沈三娘也开始用这样轻缓柔和的声调,仿佛是那些千金贵妇一样,不再高声大笑。
心里抹糊地涌上一丝黯然,也就在这时,门里突然传了一声尖厉的叫声:
“你不能卖我!娘子,你不能卖我,我已经是大郎的人啦!”
那是一个年轻而清脆的声音,大概也曾在男人的耳边轻语娇笑,一如一只欢快的黄莺在唱歌,可如今声音里却只剩下惊怒惶恐之意,压抑不住的恐惧与绝望。
李玉娘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没有伸手推门。只听得门里沈三娘的声音也抬高了几分,一声冷笑道:“绿芸,看你生得聪明相,怎么脑中竟是一团浆糊?我不能卖你?这句话说得多可笑?你算是什么?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一个小小婢女,我如何不能卖你!别说是卖了你,就是打死你又如何?这满厅的人哪个肯去为你出首说我打死了你要偿命吗?”
虽然心中气极,眼中也掩不住愤愤之色,可是沈三娘的声音却仍是不急不缓,“徐妈妈,人你也见着了。一会儿便带回去就是,有多远就卖多远。象这样的贱人,别说是见,就是听到她的名字都让人觉得厌恶。”
徐婆子闻声便笑了起来,“娘子放心,这事儿老妇自会做的。只是这价钱方面……”
沈三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随你,卖出多少也不用回我,你自管留着便是。”自身边的小匣子中取出一纸卖身契,她伸手递向徐婆子。
跪在地上的绿芸一见,眼睛都红了。直接就跳起身奔着沈三娘扑了过去,竟是当着在场众多下人的面想劈手夺过那张契约。
立在沈三娘身后侍候着的媳妇子便有惊呼着想要上前拦下她的,却不想才挡在沈三娘身前,就被人一把推开。沈三娘竟是呼地一下跃起身,推开那媳妇子直接手一伸就揪住了绿芸的头发。一手揪着头发,一手大耳光狠狠地掴在绿芸脸上。反反正正,打了足有四五下,她才歇手,用力把绿芸推倒在地。
“贱人!当我是那些只会绣花的女人吗?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沈三娘是什么样的人。别说是你这样手软脚软的女人,就是寻常汉子我也不放在眼里。”哼了一声,她沉声道:“原本我还要较那些个贵妇模样,好言好语地送了你便是。偏偏你不领情,自己找打!绿芸,我告诉你。不管你今天怎么闹,我都卖定你了!趁早收了折腾下去的心,要不然可别怪我叫徐婆子把你卖到那些脏地方去……”
被她一顿好打打得眼冒金星,绿芸软软倒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脸颊,只怕自己伤到了脸损了颜色。又不甘地撑起身泣道:“我是大郎的人,你就算要骂我也是要问过大郎的!娘子,我是好心提醒你才说的,要是一会儿大郎找不见我,你也不好过!”
把捏成拳的手缩进袖中,沈三娘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冷笑道:“大郎的人?不知道哪年哪月大郎与你开的脸收了房?你现在到底怎么算是他的人呢?莫不是我喝了你的茶纳了你做妾?绿芸,你别给脸不要脸,尽在这里胡谄一些没有的。”
“我没胡谄!你不信尽管去问大郎。”说着,绿芸便跪爬了几步抓着一旁一个媳妇子的裙摆,“好姐姐,烦你去帮我请大郎过来,就告诉她娘子要卖我……”
那媳妇子被她抓到裙摆,被骇得只知道往后退,见她仍揪着不放,只得弯腰死劲掰开她的手。因用力太大,甚至抓伤了绿芸的手。绿芸愣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屋中的众人,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回避着她的目光。立时觉得天晕地暗,只觉得这些人都是心虚,都是在存心害她,根本不可能帮她去请大郎。
想着,便跳起身,扭身往外跑去,“我自己去请大郎来,让他和你说清楚……”
“你们傻了不成?还不快把这小贱人给我按住!”沈三娘喝斥着,眼看着绿芸已经推开门往院里奔去,心里更加生气。索性自己也疾步追去,可只迈出两步,她便怔住,望着门前的目光也凝滞了一般。
绿芸一推门,就险些撞在人身上。只当是院中的婢女们要拦她,她以手挡面已经预备好了挣扎,可是静了一秒之后,才发觉并没有人来挡她。愕然抬头,她才发觉站在面前的竟是一个年轻的妇人。柳眉星目,面容妩媚,却是之前曾见远远过的那位李娘子。她知道这位娘子是自家主母的好姐妹,心里更感惶惑。
急急地往旁边一跳想要绕过去,却不想李玉娘竟是一动未动根本没有要挡她的意思。
在绿芸看着李玉娘的时候,李玉娘也在打量着她。这做少女装扮的女子,很是眼生。看穿着,应该是个婢女,可是头上插着的金钗却应是值些银子的。而且她自身边窜过去时那股子胭脂香也不是几文钱一盒的次货。看来,果然是如她自己说的一样,竟、竟是许山的人了……
李玉娘牵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便听见门里沈三娘的低唤声,抬起头,隔着门与沈三娘目光一对,她突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玉娘!”沈三娘厉声喊了一声,顾不得后面几个媳妇子都叫着什么“娘子小心,注意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直接一跺脚便追了出去。
在前面狂奔的绿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只道是来追她的,便咬了牙发足狂奔。可没跑几步,李玉娘便已经追过了她去。在她身后,又有沈三娘用手捂着小腹紧跑慢跑地边追边叫着:“玉娘,你等等,听我把话说完再走……”
先是吃了一惊,有些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接着,绿芸便大喜起来。有心往别处跑开绕开沈三娘二人出了二门去,可惜直奔二门的路尽是没有别的方向。正犹豫着,身后已经有几个媳妇子跑了过来,嚷嚷着商量:“要不,先把这小蹄子按住,省得娘子一会儿再恼了咱们……”说着话,果然七手八脚地过来揪着她。绿芸又恨又恼,奋力挣扎,却终是无法挣脱,挣扎间,正好仰视到前面正有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
当先一人,是个拖着一男童的年轻妇人。而在那妇人后面却是跑得气喘吁吁的许福和迈着四方步走得不急不缓的大郎。
绿芸大喜,尖声大叫道:“大郎救我!大郎救我啊……”她这么一叫,寻出和个媳妇子便也犹豫了。手一松,绿芸便已趁机挣脱,直接挣开身扑向许山。虽然许山皱着眉闪过,没让她扑进怀里,她还是流着泪一脸委屈地指控着沈三娘的罪行。
只可惜她这头声泪俱下,七情上面地哭诉连连,被她指控的沈三娘却根本就没有扭回头来看她。沈三娘按着腰腹,紧张地看着因为可儿等人出现而慢下脚步停下来的李玉娘。涩声道:“我没想让你看到这些的。真的,玉娘。我不想的……”
许山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哭得梨花带雨的绿芸,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沈三娘和李玉娘,眼中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在可儿近前一步似乎要说话时,轻声问道:“娘子,你和玉娘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郎,是娘子要卖我!我都告诉她我是你的人了她还连半分情面都不留,就连李娘子也着恼了……”沈三娘没有回答,绿芸却抢着插嘴说话了。一句话说出来,连李玉娘也不禁侧目看了她一眼。可绿芸却直似不觉一般仍哭诉不停。
许山皱起眉,忽地一声低喝:“我没问你。”
绿芸吓了一跳,讪讪地收了声不敢再言语。沈三娘便转过头看了眼许山,平声道:“官人,这婢女刚刚打破了我一只玉镯,惹恼了我,现在我要打发了她出去,官人你看可好?”
许山默然,目光却在沈三娘脸上扫视着,可惜看了很久却只觉竟看不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间,他只觉得心里一酸,竟是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可只是恍惚了几秒,他便振奋起精神来。看着沈三娘,轻笑出声道:“这后宅的事情本来就是由娘子管着的,这种小事又怎么用得着问我呢!”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在一句话之间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绿芸吓得丢了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搂着许山的大腿叫道:“大郎,你莫要听她说,我真的没打碎她的镯子,什么玉什么金的我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她这是故意要害我的!她恨您对我好,是,就是这样,他恨您亲近我被嫉妒迷了心窍容不下我……大郎啊,绿芸一个小小婢女是走是留都无所谓,可是象她这样容不下人的以后又怎么会让您身边还有别人呢?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坏女人是存心想让许家绝后啊……”
她的嘶吼喝骂并没有尽兴。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绿芸怔怔地摸着脸,心里恍惚地想着:这下子是真的浮肿了吧?还怎么见人呢!然后,才意识到一巴掌掴在她脸上的竟不是沈三娘,而是她正抱着大腿的这个男人。
仰起头,她的眼神有些茫然,瑟瑟地唤道:“大郎……”
许山厌恶地一脚踢开抱着他大腿的绿芸,“没规没矩的贱人!”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象是钉子一样直接钉在绿芸的心口上。
绿芸颤抖着身子,伏在地上的脸上浮现出怨毒之色。可一抬头却又是一幅楚楚可怜的哀求着,“大郎,难道你都不念我们之间的情份吗?”眼见许山只是皱眉,她忙又唤道:“叔叔……”被她一声唤招回了魂。许福忙上前道:“大郎,好歹绿芸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三娘已经淡淡地开了口:“许总管,我记得你进府也有一年多了是吧?怎么样?做得习惯不习惯呢?我记得那时候买下你的时候,我还说呢!我们许家小家小户的,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你这尊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的大菩萨。你也不用怕,就是做不惯,也无非是再换一家嘛!”
许福打了个冷战,再看沈三娘时,眼神便不一样了。从前他只以为这主母虽然性子爽利,可因为府中大小事务并不如何在行所以是个可欺之人。所以便一直攀着大郎这棵大树对沈三娘这个主母多有敷衍。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沈三娘不是不会管家,而是之前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上头。心里象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一眨,已经转了话锋,“绿芸这丫头真是不长脸,不长脸……”竟是一声都不提为绿芸求情的事儿。
绿芸瞪着他,大声叫道:“叔叔,你可是我叔啊……”
“什么叔啊?都不是亲的……”许福板着脸说了一句,竟是指点着几个媳妇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小蹄子绑起来。”
绿芸气个半死,也顾不得再扮柔弱哀求,破口大骂道:“许福,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忘了之前求我的时候的是吧?你个老王八!”又骂:“许山,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和我相好时就千好万好,趴在我身上说尽了情意缠绵,现在居然这么对我!我不是比你母亲子让你舒畅上百倍吗?你怎么就舍得……”渐远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也不知是不是被谁堵上嘴还是怎么的。
李玉娘捏着拳头,目光扫去,从沈三娘到可儿,虽是人人面色各异,却竟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半分反应。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垂下头就往前走去。
“玉娘,”沈三娘上前数步,却又停下脚步,只望着她的背影道:“我无意伤你的……”
是啊!无意伤她。这一幕本不是沈三娘想让她看到的,是她自己多事才撞上这么精彩的一幕。怨谁呢?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这样难过?为什么身体会象是被人碾过一样的痛?
抿着唇,她有些茫然地回过头去,“我,我觉得累了,累了……”回过身去,她没有再辞别就拖着脚步往前走去。
可儿低唤了一声,正想拉着蒲诚一起追过去。沈三娘却是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让她静一静吧!”她低声说着,静了一会儿又道:“我是真地没想让她看到这一幕的……”
可儿看看她满是歉疚表情的脸,低声劝慰道:“玉娘姐姐不会怪你的。只是……大概……”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低低一叹,便匆匆告别。
沈三娘没有挽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又站了很久,才转过身往园中走去。许山看着她,跟了几步,低声唤了一声:“娘子。”沈三娘的脚步一顿,抬起头看着他,竟似是现在才看到他一般现出一分茫然之色。
许山看着她,心底说不清是内疚还是羞愤亦或是有些生气,只是有着说不出的不自在,“娘子,绿芸的事……”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沈三娘已经平声道:“不用说了,”她抬头望着她,目光仍是柔和娴静的。可是,许山却突然觉得这眼神比起从前似乎是少了些什么。或许,是他已经有日子没有认真看过妻子的脸了,这样平静的表情竟是带着陌生的感觉。沈三娘不知许山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她只是温和地望着许山,淡淡道:“我们是夫妻。”
似乎一句话就已经足以说清她已经完全知道许山想要说的话,更或者,她想说的是:“我们是夫妻,我可以原谅你!”又或是“我们是夫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更或者是“我们是夫妻,可是已经越走远”
没有人知道沈三娘在这刻心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她只是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结发夫妻。”
许山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些难过有些不安又有些尴尬,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握沈三娘的手。沈三娘闪了下却又往前送了一下任着他握住了手。这一闪一送,不过刹那,动作的尺度也不大,许山竟未察觉,他只是握着沈三娘的手,温情脉脉地道:“娘子,我们是结发夫妻,是同福同祸同心同德的一家人。你莫要为别人伤了身子,儿子,我们终究会有的。”
沈三娘面色一变,却最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许山便笑了,似乎是满足了觉得圆满了,便又同沈三娘闲话了几句后转身出了二门。沈三娘挺直了背脊在原地僵立了一会儿,突然疾走两步闪到不远处的假山后,竟是扶着石头弯下腰呕起来。因为吃的东西并不多,呕不出什么,只有发酸的胃液,呛得她连鼻子都觉得发酸。
这么靠在假山上,她怔怔地看着刚才被许山握过的手,然后用力地往身上蹭去,“脏的,脏的……”她低声呢喃着,眼泪到底就这么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
女人的名字,是弱者。常常不管是伤人还是被伤,都是流泪。同一时间,沈三娘躲在假山后压抑地低泣;而绑成一团丢在马车上的绿芸泪如泉涌,却无奈被塞住了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曾憧憬过无数次未来,那些美好的绚丽的美梦一样的未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狼狈这样难堪地被卖出许府。她想要大骂想要撕打却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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