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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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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现惊色,心中一惊,匆忙间刚刚侧头。李玉娘已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了出去……
PS:卡住了。
第五十二章许我一诺
第五十二章许我一诺
带着风声,瓷制的茶壶贴着陆五的耳边飞过。陆五还未回过头去。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手中朴刀挥出,在花豹子闪身后退之时他的身体微侧一刀反劈出去。疾步退开几步后目光一瞥,一个脸色微黑的汉子正捂着额头,指缝里流出血来,显然是被刚才的茶壶打个正着。
陆五心中暗叫一声侥幸,瞥见李玉娘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感激。眼见花豹子跃上前来,他忙横刀胸前,却不想花豹子竟身形一闪,绕过他,一脚踹在那黑脸汉子身上,直把那汉子踹得翻倒在地,还不解气地骂道:“你他娘的,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吧?知不知道什么叫单打独斗,没骨气的家伙……”冷眼瞥了陆五一眼,他愤愤道:“娘的,陆五,别以为是老子输给你了,下次有机会不把你大卸十八块,爷爷就不是花豹子……”说着,食指送到唇边打了个呼哨,又瞅了一眼李玉娘。笑嘻嘻地道:“娘子,有机会请你去老子家玩啊!”见李玉娘吓白一张脸,他更是大乐,大笑着呼啸而去。
眼看着花豹子带着手下出了茶棚,李玉娘心里一松,立刻跌坐在地。陆五向前一步,又停了下来,搓着手,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也没心思去看陆五是个什么神情,听到身后姜淑云微弱的声响,李玉娘回过神来。撑起身过去扶了她,低声问道:“娘子可觉得肚子痛?”
姜淑云紧紧抓着她的手,脸色有些发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去看看车夫怎么样了?咱们快些回杭州城。”
看着她的脸色,李玉娘也有些怕,要是姜淑云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她可是说不清了。眼看小英仍是发呆,她不禁皱眉,伸手推了她一把,“去喊老王头。”
小英抬眼,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打得乱七八糟的茶棚里正收拾现场的官差,身子抖了抖,只是摇头。
无奈之下。李玉娘也只好摇晃着身子过去。蹲下身一看,又是好笑又是可气。闹出这么大的事,这老头可好,居然还在呼呼大睡。看来这蒙汗药质量还算不错。
走到一旁桌上端了一碗水,泼在老王头脸上。见他晃了晃头,呻吟了声,动了动眼皮,过了一会儿,虽是睁开了眼,可神情却很是迷茫,看这副模样,别说赶车,大概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知道这老汉是没什么危险,只不过是短暂的神智不清。可是眼下无了车夫,她们要想回杭州城可就有点难了。犹豫了下,她转头看看正在和走进茶棚的官军首领说话的陆五,在那官军转身下命令时走过去唤了陆五一声。
“陆都头,不知可否请您帮一个忙?”说得低声,李玉娘有些怕陆五嫌烦,忙接道:“这种时候,实在不该打搅都头的。只是我们雇的车夫中了蒙汗药。看样子是赶不了车了……”
“李娘子不用客气,反正我们也是要回城的,赶赶车,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陆五看了看李玉娘,略一迟疑,还是谢道:“陆某还要多谢娘子刚才相救之恩。”
李玉娘眨了下眼,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话。刚才情况危急,她还真没觉得自己是救了他一命,可现在被陆五一提醒,她的心思摊到转开了。眼珠一转,她轻咳了一声,偏着头笑望着陆五,“我知道象陆都头这样的英雄豪杰都是恩怨分明,把义气两个字挂在嘴边的,我若要说什么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之类的话反倒是污辱了都头您的名声。不如这样,我也不要都头您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只要你肯答应若我以后有劳烦您相助的苦处时,一定会出手相助也就是了。”
陆五闻言,并没有立刻答应,反倒看着李玉娘沉默下来。心里有些忐忑,李玉娘脸上的笑却未减分毫,“怎么?陆都头觉得一个承诺换一条命不划算了吗?”
虽脸上事带着笑,声音也甚是温和,可她这话却还是让陆五脸上一热。
“怎么会呢?”眼皮下垂,陆五顿了下又抬眼看着李玉娘,觉声道:“现下答应娘子不是不可以,只是娘子须知,陆某绝不做有违道义之事。”
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却只换来李玉娘的含笑一瞥。“难道我象是那种会让陆都头做有违道义之事的坏女人吗?”
陆五默然无语,一时无法回答。坦白说,他和面前这女子真的是不熟。几次见面,印象最深的却是李玉娘的笑容。不同于他所见的女子,没有那些倾慕也没有鄙夷。
虽然他从小小捕快做到了都头,也算是个小官吏了。可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市井百姓敬他畏他,可那些大商贾或是文人官吏,是瞧不起他这个粗人的。没办法,做衙役的,几代都是贱籍,就是受人白眼也只能忍着,心里淌血,表面上却做出更冷漠刚硬的表情。时间一长,人人都说他是个天生冷面的,竟是没人记得早几年还没做捕快时他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少年。
陆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玉娘,看着那明明算是有求于他却仍然落落大方全不显壮健小家子气的笑容。又觉自己是有些小气了,不过是一个承诺,值得什么?别说李玉娘还没说是要他做什么,就算是真的提出了过份的要求,他不做又能如何呢?这样一想,他心里也踏实了下来。便抬头应道为:“娘子所说的,陆某记下了。日后只要娘子开口。陆某定会为娘子奔走。”
见陆五应下,李玉娘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两分。听到身后小英的呼喝,才记起借车夫的事。陆五便喊了那个叫小六子的过来吩咐下去,见他摇头,便喝斥道:“别又拿伤得不重那些话来哄人,就你这模样留在这儿还能帮上什么忙?趁早先回城里看大夫去。”
被骂了一通,小六子也只能搭拉着脑袋过去套了车。看他左膊挽起,用布条粗粗绑了绷带,显是刚才是伤了胳膊的。李玉娘看看小六子还很年轻的面容,不禁有些感慨:“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年纪轻轻的……”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六子已经翻着眼皮看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哼道:“年纪轻轻?娘子还是把这话用在自己身上的好。”
被他一噎,李玉娘脸上一热,呶呶嘴,倒不好说话了。虽然已经为人母,可这具身体从外面上看却还不满十六岁。相比之下,已经十八、九岁的小六子的确是可以这样训她。
大概是被吓到了,姜淑云一路上都迷迷糊糊地几欲睡去,就是小英也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玉娘索性探出了头和驾车的小六子闲聊套话。
等她微笑着对曾经读过几年乡学,曾经自名陈宽却一直被熟人按照市井习俗唤作陈六的小六子问清那花豹子的底细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就说江南一带民生富足,应该不至于出现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嘛!果然,这花豹子是个没有固定活动场所的江洋大盗,想来这会和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概也不会来打击抱负的吧!
心里虽然想得好,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嘴上也便隐约流露出这个意思。
“嗯,倒是没听说花豹子还犯过采花案。”
“哦,这样……也还算个男人。”李玉娘拍着胸口,抬头看到陈宽僵在嘴角的促狭笑意,眨了眨眼,也懒得装羞涩,冲他大大方方地一笑,也躲回车厢里去休息。
虽然不知陈宽说得有几分真,但听起来这个花豹子虽然对那些大富之家下手狠些,可对普通百姓却没什么伤害,乍听下还有那么几分侠盗的意思。想来,也不会真那么闲来对付她这个弱女子。这么自我安慰着,李玉娘的心里便渐渐踏实下来。
进了杭州城,没有马上返回顾家,而是直接到了“安和堂”药铺。请了坐堂大夫为姜淑云诊脉,又开了几付保胎的汤药。
姜淑云有孕已快五个月,就是初期时孕吐也不明显。何嫂那样的老人儿便断言她怀的这一胎必是个女儿才会这样乖巧,趁着这回诊脉。小英便趁机问那大夫。老大夫捋着白胡子,只笑眯眯地看着姜淑云,“娘子是想要个哥儿还姐儿呢?”
听他问得郑重,姜淑云便也正色答道:“家有长子,这一胎是哥儿还是姐儿都无所谓。哥儿固然是好,但姐儿却是和娘亲贴心。”
那老大夫便大笑:“既然如此,娘子又何必问老夫怀的是男是女呢?”
“这大夫,问你什么说了便是,怎地这么多话?”小英自进了城,便好了许多,连眼神都灵动许多,也有精神瞪那大夫了。老大夫笑笑,也不理她,又转过去看学徒为小六子包扎伤口。
“娘子,那老大夫说得有道理,管他是男是女,都是娘子和大郎的骨血,又何必要提前知道呢?”李玉娘低声劝了一声,见姜淑云点头微笑似乎也并不曾把小英的计较放在心上,便松了口气。不知道这年头是不是也有重男轻女的风气,但这老大夫不肯直说,大概也是怕有人知道胎儿性别起了别的心思吧!
还从没象现在一样这么高兴能回到顾家,看到来应门的可儿,李玉娘只觉得亲。进了院,何嫂和迎出来的顾氏父子见了三人有些狼狈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尤其是李玉娘,因当时挡在前面,衣服上便溅了几滴血,现在血渍干了,浅褐色的斑点很是显目。
不及多做解释,李玉娘先扶了姜淑云回房躺下。还没等直起身,就听见小英的声音:“大郎,这次的事儿都怪李姬人,要不是她逞能多管闲事,我和娘子怎么可能会受这无妄之灾?!”
这,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告状了?!直起腰,李玉娘扭头看着刚走进卧房,脸色阴沉的顾洪,又看看巧舌如簧,面露得意之色的小英,不怒反笑。
“小英姐难道是被吓傻了吗?连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都记不清楚了。早知这样,在小英姐拽着我的衣角时就推你出去了……”
小英脸上一红,却仍尖着嗓子道:“要不是你惹了那群强盗,怎么会连累我和娘子……”
“连累?”李玉娘冷笑着看她,垂下眼帘,低声咕嘀:“这天气一还阳,蚂蚱可就踹达出来了……”
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小英从她的表情上就看得出她是在嘲笑自己,便立刻大声嚷嚷着指责李玉娘。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合上眼的姜淑云突然拍了一下床沿。虽然声音不大,可顾洪却立刻听到,瞪了一眼声音渐响的小英,疾步过去俯下身去看姜淑云。
看着顾洪关切的神情,姜淑云心头一热,却又有些鼻酸。这些日子来,顾洪虽是格外温柔体贴,可这样让她觉得真切的关心却是少有。
目光转到跟过来的李玉娘脸上,又转到小英面上,姜淑云沉声道:“你也闹够了,我也没力气听你说那些没用的,出去。”虽然声音不太大,可却是半分情面都未留。小英咬着嘴唇,眼中泪花滚动,想要说话可被姜淑云冷眼一瞥,便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跑了出去。
李玉娘看看姜淑云的脸色,也识趣地施了一礼,“娘子先歇着吧,我去熬安汤药过来,虽是现在没什么了,可还是喝一剂让人放心些。”
姜淑云点了点头,看着李玉娘出了门后才抬手握住顾洪抚着她脸颊的手。
“郎君,不用为我担心,虽是受了些惊吓,可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怎么能不担心呢?都是我不好,该陪着你们去的。”顾洪皱着眉头,很是自责。虽然这些日子里夫妻仍是和睦,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妻舅夫妇来过之后,他的心中隐约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到底还是被妻子的娘家看轻了。
摇头浅笑,姜淑云把脸贴在他的手上,柔声道:“不怪郎君,郎君本来就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陪我们几个妇人去做收租看地这样的琐事呢?”看到顾洪脸色缓和,她才又道:“郎君,玉娘虽然性子有鲁莽之处,却是个忠诚之人。这一路上,我也想得清楚,你身边总是要有人的,莫不如等以后就抬举了玉娘……”
她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顾洪打断,“怎么好好的又说这种事呢?你我夫妻一心,好端端地要外人插进来做什么?”
抬眼细看顾洪的表情,虽不完全相信丈夫真是这样想的,可姜淑云心里还是觉得颇为安慰。“郎君,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就是了,又岂会真的让你沦为他人笑柄?反正玉娘早就是你的妾,就是抬举她一下,又有什么?难道为妻是那么容不得人的妒妇吗?”
顾洪默然无语,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姜淑云的脸。虽然妻子说得情真意切,可他仍不敢相信妻子是真心想容下第二个女人在顾家。当初兰香与她何尝不亲近,可最后不到底是……
与顾洪目光一对,见他微微移开目光并没有回答。姜淑云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可脸上却仍是不改笑颜,甚至还握拳轻捶了顾洪一下,“郎君,我可是一切都为了你考虑,这才要抬举玉娘的。你以后切莫为了玉娘可冷落为妻啊!”看顾洪扭头看来,她又笑道:“先说好,为妻容下玉娘是一回事,可别的女子可就未必了。郎君要是真的莫名其妙又带回别的女人进顾家,我可是不依的……”
听到这,顾洪才松了口气,真的有些相信姜淑云说的是真心话。忙并指立誓,顽笑着道:“别说别的女人,就是玉娘,也不及娘子在我心中地位半分……”
李玉娘捧着托盘,滚热的汤药弥漫着说不清的苦味。虽受不了这股味道,可在没有西医的年代,就是怕苦也只能喝这个了。好在虽然忌口什么的很麻烦,但也不用担心抗生素过量了。
拾阶而上,还未伸手推门,门里顾洪正好出来。一手护着药碗,李玉娘侧身避开。见顾洪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并不立刻让开去路,心里不禁有些奇怪。笑着施了一礼,她轻声提醒,“大郎,给娘子熬的安胎药已经好了,我送进去给娘子喝还是……”还以为顾洪或许是夫妻情深,想要亲自拿进去的,却不想顾洪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
虽不明其意,李玉娘还是顺从地随他往旁边让了让,在偏厅与东厢之间的过道上停下脚步。
“大郎?”疑惑地看着顾洪的笑容,李玉娘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似的。刚才顾洪的脸色可没这么春风得意,而且姜淑云还在床上躺着呢,顾家可没什么喜事。
转身过来看着李玉娘,顾洪一笑,却又抬眼往四周望了望。这才伸手轻轻捏了李玉娘捧着托盘的指尖,压低了声音道:“玉娘,等我从京里回来,便给你个名份……”
第五十三章 远行
第五十三章 远行
自从那天顾洪突然对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后。李玉娘的脑子就一直乱成一团。看来是千年岁月让她和顾氏夫妇思想分歧太大,完全无法理解啊!
顾洪还好说,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尤其是可以光明正大偷腥的情况下,就是现代受一夫一妻教育熏陶的男人怕也是忍不住的,Qī。shū。ωǎng。何况一个对三妻四妾看作理所当然的古代男人。可是姜淑云呢?原本还对她抱有敌意与警惕之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真的和她姐妹情深了?就算是因为所谓的救子之恩,存心想为孩子做个好榜样,可也决计不可能做到这地步啊!
左思右想,李玉娘倒有些怀疑是不是姜家那位强悍的嫂嫂让姜淑云改变了思想。也不能说是张惠娘,应该是兰香才对。认真算起来,李玉娘和兰香也有些相似之处。同样是外表温顺的,而且兰香当年莫名小产,几年都未曾再有过身孕;李玉娘呢,大夫明确说过生产有碍。如果换位思考,对于这些当家主母来说,倒真是没有比象她们这样不能生产的女人更合适做心腹的了。虽然仍是把丈夫分出了一半,可这有子、无子的女人的战斗力可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这么一分析,李玉娘倒似乎是有点理解姜淑云近日的异常了。可理解归理解,肚里还是不客气地骂那两口子是NC,活生生的封建残余,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真是把别人都当牵线木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如夫人?可真是抬举她了!要知道这年头。一个小妾想成为有地位有名份的贵妾——如夫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是关起家门自己定了就算的,那是得上衙门去报备才能做数的。统观宋朝,最有名的如夫人大概就是那位女中豪杰梁红玉了。
大概按照顾氏夫妇的思路,抛给她一个“如夫人”的诱饵,她李玉娘就会象个哈巴狗一样扑到他们脚下摇头摆尾了。哪里还会想到这件事还是要看她同不同意的呢?
捏指算来,顾洪若是春闱得中,在京中等待授官就得花些时日,等他回来,她的役期大概都快满了。那个时候,李玉娘若还象从前在朱家一样舍不得荣华富贵,那顾氏夫妻的抬举无非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自然是感恩戴德,把他们奉作神明来拜的。别说日后争宠,大概就是有谁说姜氏的坏话,她也会扑上去咬人了。
可惜了,现在的李玉娘却不是那个会听到“如夫人”两个字就两眼放光的女人,倒白费了顾家的一番苦心。
一连几日,李玉娘待姜淑云还是平常,可待顾洪却明显是冷淡得多。顾洪只道她是害羞了,偶尔瞥向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怜惜的笑意。姜淑云见了,难免心里发酸,也猜得到丈夫大概是已经把那个消息告诉了李玉娘。虽然心里不自在,可看着李玉娘越发恭敬的态度,却不好发作。只能安慰自己说李玉娘总算是知道尊卑有别的,而且看眼下,敬她更胜于敬顾洪。就是真成了如夫人,也应该不会反了天去。因此,便待李玉娘亲善过往日。
只可惜这两口子,各自揣摩,却没一人想到李玉娘心中早就打算好了,一待役满就跳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火炕。什么如夫人,别人稀罕,她可是不稀罕。光是想起顾洪那天和她说的那话,她就忍不住又有把手在衣服上蹭一遍的冲动。
回到杭州的第二天,陆七便挑着货担在门外晃悠。李玉娘一听到他的唱卖声,便笑了。
低声轻唤,见着陆七转身看到她一刹那的惊喜,李玉娘心里有有些暖意。这么久以来,让她觉得可亲的无非就是这几人。也只有这几个身份不同却都是出身贫贱的人才是真的把她视作亲人一般关心的。
“吓死我了!听六哥说了你没事儿,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的跳呢!”俊秀的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瞪大的眼睛晶亮如星,虽然说话夸张,可李玉娘却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关切。
“真的那么担心我吗?竟然一大早就跑来探望!”
脸上一红,陆七翻了翻眼,哼道:“可不是担心嘛!象李娘子这样的好主顾可是越来越少了。”
“只是好主顾吗?我那上好的酱料可是吃到狗肚子里了。”李玉娘嗔着,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臭小子,今天不叫一声好听的我可是不依。”
看看她叉着腰,一脸嗔怪的表情,陆七不禁大笑:“我若是叫你一声好姐姐,你可敢应吗?”
“你敢叫,我自然敢应,有什么怕的。”说起来,她面对这俊秀的少年真的有做姐姐的感觉。只可惜,偶尔笑闹,陆七总是嗤笑她年纪比他还小,就想充大。
被她的悍样儿吓到,陆七倒不敢再和她纠缠,敷衍几句便跑掉,李玉娘姐姐没当成,反倒还被拐走了一罐新调好的酱料。回去笑着同何嫂笑谈,却被何嫂损“亏得陆家小哥儿能吃得下去”。李玉娘也知道自己调的酱料比不上何嫂那么好味道,虽然被损得脸上无光,却也只能认了。
现在的顾家,象何嫂一样还是这么随便说她的倒真是少了。主人夫妇现在都对她似乎格外善待礼遇,就连顾昱那小子也少有调皮之时。小英虽然仍是恨得她牙痒痒的,可被姜淑云喝斥几次后却也不大敢当着面说什么,就是那些背着顾氏夫妇说的冷嘲热讽,她也只当是耳边风。似乎,形式真是对她大为有利了。日子,平静地滑过,慢慢到了十月底。
宋时习惯性说的月份都是农历,说是十月,其实已经是现代人说的十一月。
十月底,就是江南也冷了下来。虽有些树木仍然是绿的。可也有些黄了叶子,落光了只剩枯枝老干。
顾洪离家这一天,天,很冷。阴冷的空气透着潮意,虽然穿了冬衣,可李玉娘仍觉得手脚冰冷。
虽然顾洪一再推拒,可姜淑云却还是执意到码头相送。一起上船前往京城的,除了顾洪和几个熟识的举子外,还有新为顾洪雇的一个小厮。因为顾洪远赴京城,身边不能无人照料,姜淑云便想买个能写会算的小厮作书童。可惜徐婆子手上虽有几个小厮却都不识字,又说凡是好人家断不会把识字的儿子卖身为奴的。最后没法,也只好出钱雇了一个在乡学念过书的小厮。
长空如洗,帆影如云,水绿如蓝……
顾洪将乘船沿江南运河北上,去往繁华如梦的东京。虽然此去东京,再回时大概已经官服在身,衣锦还乡,可此刻在离人如诉的码头之上,姜淑云仍然难掩离愁别绪。
说了一路的叮咛,道了千次的珍重,在目送丈夫登上渡船,挥手作别的瞬间。百般柔肠化作晶莹泪滴。脚步匆匆,却在奔行几步后无奈地停下脚步,捧住便便大腹。挥手作别,姜淑云泪流满面,低声呢喃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然对诗词没有研究,可这句诗经里有名的离别诗,李玉娘还是知道的。看看姜淑云哀然的面容,虽然实在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和声劝道:“虽然娘子与大郎今日分别。可来日方长,待大郎衣锦还乡,娘子便会觉得今日的离别之苦都是值得的了。”
姜淑云回头看她,牵起嘴角,却没能笑出,捂着心口,她有些阴郁地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很慌。”
对离别没什么感想的李玉娘垂下眼帘,在姜淑云看不到的地方翻了翻眼皮。“娘子是关心则乱。大郎这一去前程似锦,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其实,所求的何尝是他出人头地,封官进爵?”涩声低喃着,却不是说给李玉娘听,“悔叫夫君觅封侯……”她低念着,垂下头,苦笑道:“只盼莫要我真的后悔。”
听得不是很清楚,可看着姜淑云的表情也知道她并不开心。李玉娘暗自翻了下眼皮,心道眼前这个还好,至少是可以正大光明有资格伤心流泪的,可家里那个真就是想哭都要背着人了。想想偷看到小英躲起来哭的事情,李玉娘不免有整个顾家就她是最无情的错觉。
好容易劝姜淑云以腹中骨肉为重,先回了顾家。进了门,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一时倒也有些感触。突然之间少了一个人,好象少了许多人气似的,尤其是看到有些发蔫的众人,就连李玉娘都觉得竟象是缺了点什么似的。
忍了几日,实在是忍不下去。李玉娘就有意无意地当着姜淑云的面说小郎君这几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每天回来也不好好读书。一番话倒是把沉溺在别情离绪中的姜淑云惊醒了。又开始狠抓顾昱的生活教育问题,只是白天顾昱上学的时候,姜氏还是难免忧心重重。除了每天早晚一柱香求逝去的公婆保佑郎君外就是捏着指头算计着顾洪的路程。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今天郎君应该是到某某地了”“郎君不知可吃得好穿得暖”之类的话,听得李玉娘耳朵都要长茧了却不好多说什么。所幸还有何嫂这个老姜在,一句“娘子忧思太重,会伤了腹中胎儿”,是真的让姜淑云打点起精神不再作思妇状。
按照原定的行程,顾洪先是走水路,而后会换乘车马走旱路。照着姜淑云的算计,这两日正该是弃舟上岸的时候。
“不知北边想来比咱们这儿更冷。”姜淑云放下手里的帐本,抬起头看看窗外有些阴的天气,叹息了一声。
因为这几日天气更冷了,所以屋里生了火盆,可就是这样,李玉娘还是觉得阴冷,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窝在火盆边上。
打络子的指尖动作也没那么利索,在心里暗叹一声,李玉娘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对面也心不在焉看向窗外,连针扎到指头都没反应的小英,眉头皱得更深。“娘子,最近天冷,你也得多注意身体,若是染了风寒,对孩子就不好了。”顿了下,她又道:“我今儿早上就听见小郎君咳嗽来着,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凉。准备了枇杷膏,等他回来吃些看会不会好转吧!”
果然,她这么一说,姜淑云立刻坐直了身子。“我早上起得晚了,倒没见着昱儿,怎么,他受了凉吗?”说着,又拿眼斜着小英,“小英,从前小郎的生活起居都是你在照料的,怎么居然这么不小心。”
小英瞪了李玉娘一眼,小声辩道:“近来小郎的事情都是李姬人在管的。”
“亏得玉娘插手了,要不然昱儿还不知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呢!”姜淑云愤愤地训斥着,听到院外可儿的招呼声,忙起身往外走,“可是昱儿回来了?”
眼看着姜淑云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着腰从身边过去,李玉娘忙起身扶了她一下。就算心中有诸多不满,可见人思己,对大肚婆总是忍不住想多照顾一二的。
出了正房,就看到正和可儿说话的顾昱。李玉娘心里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孩子是真的病了。不过是出去上学了,怎么看起来竟比早上出门时重了不只一倍。脸上发红,眼皮下垂,双目无神,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
姜淑云也吓了一跳,几步抢上前去拉着顾昱的手,“昱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呢?”低呼一声,她把儿子的手合在掌心,轻轻呵着气。
顾昱抬起头,强笑道:“我没事,娘。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闹肚子。”说着,便是几声轻咳。
姜淑云皱起眉,抬手拭了拭他的额头,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热啊!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昱眨了下眼,声音低哑,“娘,孩儿没事,睡一觉就没事了……”
又打量了儿子两眼,姜淑云当机立断地叫道:“小英,快去请大夫过来。”
被姜淑云突然这么一叫,李玉娘也怕了。这小祖宗可别是真的病得重了,万一赖上她照顾不周可就倒霉了。
好在小英请来的大夫诊过脉过只说是得了痧子,风痧。“外感风邪,乃是得了风痧。我开个疏风清热的方子,还有,这风痧是会传染的,照顾病人的也要喝。”干瘦的大夫掩面立起,写了药方,又嘱咐了一遍。
小英跟着去抓了药回来,顾家院里便弥漫开药味。不只顾昱一个人喝,家里几个女人也一人一大碗。虽是在床上躺着,可顾昱却还是嘻嘻发笑。大概是觉得现在一人得病全家吃药很是有趣。
因姜淑云有孕在身,不宜太过劳累,所以这看护病人的差事就落在李玉娘和小英身上。原本按照姜淑云的吩咐是两个人一起值夜的,可小英却提议两个人轮流,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也好能睡上一会儿。李玉娘想想觉得也算有理,刚一点头,小英便抢着说自己值下半夜,扭身出门把李玉娘一人丢在顾昱房里。虽然隐约觉得小英有些耍奸,可人都走了,李玉娘也只能一个人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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