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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汉子,让我来-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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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景行对家人尚且如此,在外,能够让他放在心上的人那就更少,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把荆州章华寺里的方丈都算上,他的朋友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对女人他有君子之风,态度和煦,可,能让他视线多停留一会,另眼相看的,迄今为止卓香琪只知道林氏姐妹俩,林三春是在了解他之后再刻意去吸引他,她品行卑劣,卓景行都已经了解了,不提她也罢,林二春的话。。。。。。
卓香琪记起来,斗酒会那天在船上,几次都是卓景行主动去跟林二春打招呼,林二春差点落水,卓景行伸手拉了她一把,那时情况危急,他想也没想就去救人了。
很多细节涌在脑海里,她几乎可以确定,六哥对林二春是不同的。
童观止喜欢林二春,连六哥都为了救她而昏迷不醒,林二春究竟哪里好?
她不可置信又愤怒,瞪着林二春,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六哥认识的?你。。。。。。”
侄女刁蛮,不仅当面顶嘴,还不听教诲继续我行我素,卓博远登时沉下脸来,喝道:“好了!你站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卓香琪看着严厉的大伯,不敢再继续抱怨了。
却突然想起早上大伯在六哥床前说的那些话,略一犹豫,她垂着头老实的道:“大伯,你先去忙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卓博远严肃的道:“姑娘家说话行事要注意分寸!”扫了眼林二春又说,“别把有理变成没理了。”
卓香琪赶紧道:“我知道了。”
卓博远心里挂着事,沉着脸大步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了,卓香琪才冲林二春道:“进来吧。”
小幺留在了门口。
林二春和卓香琪两人边走边谈。
卓香琪走在前面,手背在背后缓缓踱步,酝酿了会,她侧头看林二春,语气平和了许多:“你说只要能为我六哥做的,你都会尽力去做是不是?”
她冷静下来了,林二春却觉得很不对劲,不过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是。我是这么说过。”
卓香琪见她迟疑,心里冷笑了声,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情的,就只是让你照顾我六哥而已,这总不为过吧?他也是为了救你,
我们家里是不缺丫鬟使唤的,她们也能将六哥照料得很好,可你自己说的,要对六哥尽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件你能做的。”
林二春觉得这要求也算合理,遂道:“好。”
片刻,又补充,“伺候他的丫鬟的月钱也由我来付,药材钱我也出,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我也能尽力去找。”
卓香琪闻言讥笑道:“我们家还缺你这几个钱?何况还是用在我六哥身上的。不过你能这么说,算你有良心,你照顾我六哥,直到他醒过来为止,我们会在这边待一阵子,等六哥的身体能够经受得住旅途颠簸,之后不管他醒没醒都会回荆州,他若是没醒,你也得跟着去。”
林二春“嗯”了声,她想:“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要忙,需要的就是等待这边的结果了,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可以留下几个酒方子,还有阿牟看着,也不是丢不开,或许,还可以将生意做到荆州去。。。。。。当然,也说不定卓景行马上就醒了呢。”
卓香琪在前面顿足,目光有些闪烁,道:“虽然我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要是我六哥醒不过来,你能照顾他一辈子?”
林二春想到这种可能性,只觉得无比的头疼,她还是抿着唇点了点头,心中??的祈祷卓景行能够快点醒来,上一世他可没有这么倒霉,不过,好像也没有多好运。
卓香琪见她应下了才收回了视线,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林二春,我知道你跟童大哥。。。。。。你一定不想你跟他的关系被人知道吧?不然你们也不会将消息瞒得丝毫不露了。”
林二春不动声色:“你想得太多了,你觉得我跟童观止能够有什么关系?你童大哥是天上云,按照你说的我就是地上的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卓香琪看林二春的神色,却探不出究竟来。
她并没有直接证据,唯一一个人证张小虎是绝对不会给她作证的,她只是凭女人天生的直觉,对心上人的在意而已。
她深信林二春跟童观止关系匪浅,童观止都已经认识并且能够处罚林二春的下人了,也许张小虎根本就是他派去保护林二春的,不然林二春怎么用得起那样的小厮?
他甚至因为林二春的死而憎恶她。。。。。。也许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这个念头让卓香琪心中越发的不甘,她几乎咬牙切齿的道:“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不想听到林二春的反驳,她加快了语速道:“现在的传闻你也听到了不少吧?童大哥跟陆家搅合在一起,让皇上和平凉侯他们被人非议,影响很差,他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让人知道你跟童大哥交情匪浅,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五皇子,别以为斗酒会上他对你另眼相看就会放过你。”
她边说边打量林二春的神色,见她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暗暗握拳,继续道:“到时候,你除了是童大哥的累赘,能帮他分忧吗?你不能,但是我不一样,我家里跟京城那边关系也近,我小姑丈和三姨父都能够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五皇子过来是将平凉侯送到我家来了,他求我大伯医治。我大伯医术高超,等治好了平凉侯,对他们有恩,就能够在平凉侯和五皇子面前说得上话,双管齐下,可以为童大哥周旋,免他这次莽撞的过失。”
说完静静的看着林二春,扬着下巴等她的回应。
林二春没吭声,卓香琪不耐烦的催促道:“林二春,你别装傻。”
林二春这才无奈的道:“所以呢?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死不承认,卓香琪也对她的否认充耳不闻,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
林二春道:“我明白,你喜欢童观止,明知道他的处境很危险还是喜欢他,想要跟他患难与共,你真是有情有义,童大爷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卓香琪盯着她好一会,林二春无辜的跟她对视。
卓香琪忍无可忍,怒道:“你想告诉童大哥?让他不喜我是不是?林二春你怎么这么自私,你要是真的为他考虑,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用这些事情去烦他,就该为他的安危考虑!
你出身乡下没多少见识,可我方才已经告诉你了,他这次的处境十分危险,只有我能够帮他。”
林二春哦了声,似笑非笑,“嗯。那你去帮啊,不需要告诉我。”
“你。。。。。。”卓香琪只觉得她那笑里满满都是讥诮,林氏姐妹都一个样,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就算童大哥不喜欢我,我也会想办法让家里替他周旋的!”
林二春点头附和:“我相信你对童观止的确情深意重。”
卓香琪怒得跺脚:“我知道你都明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清楚!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是很愿意帮童大哥的忙,我家里也有这个能力,可我大伯不会为他冒险和浪费人情,如果他跟我们关系更亲近一些,大伯肯定会帮的。”
林二春道:“你嫁给他,这样你们的关系就亲近了。”
想到能嫁给童观止,卓香琪本就被气得见了汗的面上又添了一抹红,可转念,童观止冷着脸杀气腾腾看她的模样又冲进脑海里来,她垂下眼帘,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掩去了心中的不确定。
短暂的调整之后。她又抬起头挺起胸膛来,道:“只要你离开他,不从中作梗,他肯定能接受我的!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林二春笑了笑,终于如她所愿道:“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不会跟任何人提,我肯定会离他远远的,正如你所说,他太危险了,我还不想死。最后,祝你得偿所愿。”
她胡搅蛮缠,一会死不认账,一会又这么识趣,卓香琪辨不出她究竟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
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反正暂时是达成了协议,她就真的只当林二春害怕被牵连,道:“这样你也能安心照顾我六哥,对大家都好,我也不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那就先谢谢你的好意。”
卓香琪再也不多说了,只道:“现在我带你去见我六哥。”
她加快脚步朝前走,明明目的达到了,她心里却半点也没有轻松。
林二春??跟上。
卓景行还没有醒,头上受了伤,绑着纱布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林二春不是大夫,看不出什么来,略站了一会,心里叹息了几声就出来了。
之后,卓香琪要去见卓博远,叫上了林二春,“这事还得跟我大伯说一声。”
是这个道理。
卓博远刚给沐浴在药桶中的东方承朔施完针,长随说卓香琪有要事要他做主,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布巾往桌上一扔就出来了。
卓香琪赶紧站了起来,“大伯,林二春她说她亲自照顾六哥,报答六哥的救命之恩。若六哥一辈子不醒,她愿意照顾一辈子。”
林二春在门外屋檐下等着,看不到人,却能够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闻言她眉头微颦,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卓香琪的表达让她觉得特别的不顺耳。
卓香琪继续道:“这次斗酒会,她酿酒进了地字号。”
卓博远“哦”了声。很是意外。
林二春也很意外,没想到卓香琪会突然说起她的好话来,难道没点本事还没资格去照顾卓景行?她提这个做什么?
卓香琪很快就给了她答案,“大伯早上不是说给六哥冲冲喜说不定就醒了吗?”
林二春眼皮一跳,冲喜?
屋内卓博远也沉吟道:“你是想让那个林姑娘来冲喜?”
卓香琪道:“。。。。。。她出身虽然不好,但是难得还有些本事,六哥也很欣赏她,不然也不会救她了,更重要的是,换做旁的女子,六哥要是知道他现在这样还连累别人,肯定于心不安。
六哥的性子大伯也是知道的,如果是她的话,我想六哥应该也不会太抗拒的。。。。。”
林二春这会真的被这自说自话又异想天开的少女给惹怒了。这就是她说的给她的好处?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她以为她是谁!是觉得她将这救命之恩看得重。任由她为所欲为呢?还是以为抓住了她跟童观止相熟的把柄,就可以威胁她了?
本来打算推门进去跟她争辩几句,手都放在门框上了,她又收了回来,掉头就走。
卓香琪太过自以为是,她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反驳和拒绝。
跟这种人扯不清楚,只是浪费口水。
林二春不打算回报什么救命之恩了,她所有的耐心都在这少女的痴缠中消耗殆尽。
她不想纠缠,卓香琪却不肯放过她,她追了出来,在大门处叫住了林二春。
“。。。。。。你反正也打算照顾我六哥,这跟冲喜又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是照顾,还给了你一个名分。”说得好似她占了很大的便宜。
林二春头也不回,卓香琪气得跺脚。喊她:“林二春!”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质问:“你是不是还想回去缠着童大哥?你答应了不会去纠缠他,你为什么。。。。。。”
林二春甩开她的胳膊,叫上小幺走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童观止就是那只有缝的臭鸡蛋!
他惹来的苍蝇却将她给烦得要命!
往回走的路上,阴沉了大半日的雨终于落下来了,总算不那么闷热了,倾盆大雨也冲刷不掉林二春心中的窝火。
她不反感卓景行这个人,相反她觉得他单纯直接,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对他的印象也很好,她只是觉得卓香琪提的冲喜这件事,将她和卓景行作堆太恶心了。
她在心里将童观止和卓香琪二人都骂了一通,才渐渐冷静下来了。冷静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太过了,对卓香琪这种人,不理睬她就行了,犯不着因此而动气。
她暗暗安慰自己,“卓香琪说卓景行待我不一样只是她的借口而已,不过就几面之缘,他待我能有多不一样?救我应该也只是因为他本性善良,他肯定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危险,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我跟童家的交情不错,那次在嘉兴童家他撞见过的。。。。。。”
林二春正心烦的想着问题,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似雷声又不像是雷声,地面都跟着颤了颤,又接连响了几声,马儿受了惊吓,惊恐的狂嘶,她抛开这些杂念,跟小幺两人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稳住了马车。
哪知,刚平复下来,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吭!”像是地震了一样。
马车被再度受惊发狂的马儿拖着横冲直撞起来,两人合力拖着缰绳,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也不走了,干脆在原地等。
林二春看着城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巨响就是从城门那传来的,那边有寒山寺,也有康庄。今天陆齐修下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等了一会,那声响再没有传来,她才赶车往城门口而去,这次没走多久,在路上就见到一队衙差在街上疾奔朝城门而去,路边有人议论纷纷。
“寒山寺那边出事了!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等到了城门口,消息就确定了——
“寒山寺的那片佛豆田有一部分被几道雷给劈得垮塌了,露出地底下一个大洞,洞里雾气缭绕的都冒出来了,下面有个温泉。”
“万幸的是那片佛豆已经都采收了,正好没有人站在那边,不然肯定得受伤,真是佛祖保佑。”
“江大人派人下洞去查探去了。”
林二春松了口气。
那个温泉肯定是跟康庄地下的密道连通着的,这里曝光在人前,那乌啼山的暗道也遮掩不住了,地下的水银池,死在里面的,带着毒出去的。。。。。。所有掩埋在地下的秘密将公之于众。
她可不信这是雷劈的,没有这么巧。
她想:一定是那个臭鸡蛋做的。
佛诞日借助雷劈,效果肯定很好。
林二春本打算回寒山寺去的,想想那边这会肯定乱糟糟的,干脆也不回去了,在城中找了个地方避雨歇息。
这天下午,城外寒山寺里热闹得要炸了,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康庄陵园里多了一处新坟。
坟前,童观止在收了几条消息之后,打破了沉?。他问白洛川,“东方承朔的水银毒你能解吗?”
白洛川道:“我不知道他中毒的情况究竟如何,如果他身上没有外伤,毒不能直接快速的沁入血液,他在里面待了四天,不一定时时都接触毒气。。。。。。不太好说。
不过,不管他中毒深浅,想要彻底将体内残毒清理干净都需要很长时间,长则数十年,短的话,也得一两年。你不会以为他们敢让我去给东方承朔解毒吧?”
他不毒死东方承朔都是便宜他了。
“卓博远在给他治疗,就算他中毒浅吧,这一两年他会有什么症状?”
白洛川沉吟片刻,缓缓道:“最明显的是肌肉发颤。手指,眼睑,手臂,头,全身都有可能会偶尔不受控制的颤抖,然后就是牙齿,牙齿会松动甚至脱落,还会经常出现头昏,梦魇,焦虑,
除了这些,中毒严重的,还可能会影响他行房,心有余力不足。要清心寡欲养一段时间,不然。。。。。。”
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直到笑出了眼泪方罢了,手撑在面前新立的石碑上,低低唤了声:“阿齐。。。。。。”
童观止等他笑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洛川叫住他:“林二春那里,要我去帮你解释吗?”
童观止摇了摇头:“不用。”
这件事他用一辈子来解释,先处理另一件。
~
外面的热闹林二春不知,她伴着雨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真的嫁进了卓家,嫁给了卓景行,卓景行还没有醒来,她不愿意。可却怎么也逃不掉。
卓香琪优越感十足的数落她,“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我六哥虽然没有醒,但是你嫁进了卓家,免你惊,免你苦,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有什么不好?”
她浑浑噩噩,竟然觉得卓香琪说得很有道理,卓香琪满意的走了,可林三春不知何时披头散发的出现在她的喜房门口,阴阴的笑。
“林二春,我们交换了人生。我抢了你的,你只能捡我不要的,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卓景行他以前就对你有心,现在正好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不,不对,你应该是跟童观止,是他的淫妇,也不对,他都不要你了,没人要你!这就是你的命,我以前的命给你,不会有人要你了,哈哈哈哈。。。。。。”
林二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急促的呼吸,她伸手一摸额头一头的汗。
第215权衡,三尺的距离
夜幕降临,雨势渐歇。
桌前的窗牖半开着,带着泥土和花草芬芳的夜风钻进来,烛光跳了跳。
林二春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眼睛,最后又看了一遍面前刚写好的一页纸,看完直接将之攥成了小团随手仍在桌子上,任由它一路滚到了窗木边——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写废了的纸团,等着明日一起打扫。
随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一阵微风从窗里吹进来,她身体前倾,手撑在窗棱上,探出头,对着沉沉夜色深呼吸了几次,沁凉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不仅没能驱走她的瞌睡虫,反而更加昏昏欲睡,四肢乏力,只想赶紧躺下睡觉。
正对她窗有一株石榴树,枝桠差点儿就能伸进屋来了,正是花期。从她房间里透出的烛光落在靠窗的这面石榴树枝上,沾了雨水的石榴花红彤彤跟小灯笼似的,格外喜人,她凑过去闻了闻,鼻尖充斥的香气不是这石榴花的香,好像是从树下矮灌木丛中散发出来的,天太?了。看不清楚是什么植物。
正要合上窗,听见隔壁房门被拉开的吱嘎声响。
夜风送来女人低声的抱怨:“这里蚊子可真多,又没有帐子,都怪你,非得住在这里。。。。。。”
之后是男人小心的赔罪:“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以为这里靠寒山寺近么,咱们进出城方便。哪知道这里蚊子多,现在天晚了,将就住吧,明天咱们就换一家客栈,我去找店小二要点儿驱蚊草点着,你在屋里等着,别出来。关好门。”
女人嗔道:“那你快点儿,没有驱蚊草,我可不管晚不晚。。。。。。”
是一对小夫妻。
林二春住进来的时候见过他们出门,一言一举都是蜜里调油缠缠绵绵的情义。
夫妻之间最寻常的家常话,她听着听着却情不自禁的笑了。
蚊子多吗?她这屋正对着树还没有蚊子呢。
难不成现在的蚊子也能看人下菜了?是不是那些有人心疼呵护的,身体越娇贵,它们就越是欺负,正好还能让旁观者多羡慕他们一次?
明明很困,她却突然不想关窗了,在窗前站定,看着?乎乎的窗外发呆,头越发昏沉,刚往下一点头,她赶紧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呵欠之后,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随后是那对夫妻中的男人说话声:“媳妇,这家店驱蚊草都打湿了,点燃了都是烟,我就没要,借了把扇子过来。你去睡,我给你打蚊子。”
女人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
那男人声音有些急促,“媳妇别气了,哪里被咬了我给你吹一吹,揉一揉就好了,在哪里,让我看看。”
“你别闹,这可是在外面,当心被人听见。”
“这都什么时辰了,不会有人听见的。”
“隔壁的灯还亮着。。。。。。”
“关上门就听不见了,说不定里面也跟咱们一样。。。。。。媳妇,不是闹蚊子吗,蚊子不咬我,等你染了我的味,它们也不咬你了。好媳妇。。。。。。”
说话声低下去了,关门声响起,林二春马上就准备关窗户睡觉了。
支着窗辕的短木被卡住了,她拉了拉没能一次拉下来,干脆爬上桌半跪着去取那根不听话的木头,窗户落下来了,隔壁的暧昧声响还是若有若无的传来。
林二春爬上床,闭上了眼睛,一心想着快点儿睡着。
她的注意力都用在赶紧避开尴尬上了,没有发现先前滚到窗边的一团纸被她的衣摆给扫了出去。
纸团在滚进地面的小水洼之前,被人拾了起来。过了会儿,屋里再没有声响了,一个人影从?暗里走了出来,在还亮着的窗前站定了。
童观止将沾了些许泥渍的纸团小心的摊开抚平。
她在窗前一会沉思,一会写写画画,听说已经两个时辰了,他就见她写了四页纸,可一张都没有留下来,全部都捏成团扔了,不知道在写什么。
就着窗户纸透出来的灯光勉强能够看清楚。
这一看,他的手指蓦地收紧,又将那纸给攥成了团,温润的五官紧绷,郁气,怒气,闷气种种一起在他心里迅速发酵,可这股火气却无从发泄,只能够灼伤他自己。
她竟然认真的在想嫁人的可行性,甚至还为此罗列出来好几条理由。纸上虽然没有出现名字,可显而易见。
“他救了我,我照顾他,报答他,偿还人情,人之本分。”
“他的人品可以信任,等他醒来了。跟他相处起来也简单,我若是想走,他应该不会阻拦,随时可以离开。”
这不是指卓景行还是谁?
“想走随时可以走,不想走,跟他相处起来简单。。。。。。”童观止?念了一遍,心口像是被戳了一刀,呼吸有些重,他忽的转身。
躲在石榴树下的朝秦赶紧将手中的驱蚊粉全部扔在树下了,跟上来,“大爷,现在咱们回去?”
童观止没心情理他,他绕过庭院,沿着回廊朝她房间走去,大步的,急切的。
他满脑子都是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是他熟悉的,上面的字也是最寻常的字,曾经隔了千里传到他手里,传递的是绵绵情义勾他心,现在却拼凑成了最冷漠的刀,他明明就在她身边,却被她推出去十万八千里。
他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朝秦不明所以,茫然的小声问:“大爷,怎么了?”
童观止没听见,他正想着方才一瞥见到的,她的第三个理由。“光明正大的已婚身份,方便我在外行走,省事。”
这一条理由像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让他稍稍冷静了些。
还是要怪他,除了?烦,他什么也不曾给过她,更别提什么省事了。
脚步放缓了,走到回廊的一处灯笼下,他停下脚步,又摊开纸看方才来不及读完的其余几条。
“四,可以近水楼台学习他们家的酿酒术,跟他学药理。”
“五,免得她威胁碍事。”
“她”也没有名称。可跟她有交情的女子并不多,能够威胁她的更少,今天晌午她去过卓家别院,出来之后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卓香琪威胁她什么?
除了跟他童观止有关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可以被人威胁的,也没有什么需要忌惮的。
童观止目光渐冷。
“六,打消旁人疑虑。”
除了好处,还写了坏处,却只有一条:“那家人不好相处。多少会受到限制。”
最末凌乱的写着几个词,凑不成句子,蚯蚓似的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边打瞌睡边写的。
有催眠安神作用的香随风吹进她屋,过了这么久她才有了睡意,不知道是她意志力控制力不错,还是惊吓过度之后无法安神。
童观止从乱七八糟的字符中拼凑出她的意思来:说服卓家当家做主的卓博远。互利互惠。
至于怎么个互利互惠法,仅凭这几个字一时还看不出苗头,这个对童观止来说也不重要,她怎么想都没有用,都不行。
他将已经被蹂躏的皱巴巴的纸又捏成了一团,静静的站在灯下平复心情,几只蚊虫围着灯笼飞舞。不时有落在他身上的,他恍然未觉。
朝秦眼尖,时不时偷偷挥着袖子替他赶赶,可他个子不如童观止,又不敢打断他思绪,那些歇在童观止头上的蚊子,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着急。
等童观止再次迈开步子。朝秦想要提醒他额头上有个蚊子叮出来的包,几次犹豫,话到嘴边正要说的时候,听见路过的那间房里传来一声古怪声,似猫非猫,听得人无端心里一紧,浑身都不自在。他的心思就被这猫叫给打断了。然后就到了林二春所住的客房门口。
童观止沉声道,“开门。”
朝秦第一反应是以为童观止冲屋里的人说话呢,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林二春这会应该早睡熟了,童观止是在叫他,他赶紧上前去,刚从怀里摸了把匕首出来,正要将房门撬开,突然见斜后方站了个人。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他后面,吓得他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了。
小幺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童观止面上。
以前有没有见过童观止,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不过,昨日林二春进山将他支使开,童观止就找过他了,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够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贵人为他赐的名字,他差不多要忘了的名字,冯曜。
这也是他入伍登记在册用的名字。
小幺是他的乳名,在东方承朔救他们父子俩之前,他都是叫这个名字。
“。。。。。。不用担心东方承朔认出你。六年前你就死在乌啼山中的暗道里了,你的骸骨现在就在衙门的验尸房里,因为年岁小,你是那批骸骨中唯一一个能够确定身份的人。除了我之外,日后除非你主动告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这是报答你救了我的妻子。”
乌啼山的尸体被发现之后,他就有些不安。童观止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这才对童观止有了印象。
这时目光相碰,童观止冲他点点头,他就有些迟疑。
朝秦认出这是一直跟在林二春身边的少年,他声音压得极低:“你。。。。。。”才刚说了一个字,小幺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身进了对门的房间,无声无息。
朝秦摸了摸鼻子。将门给撬开了。
“你去找个地方睡觉。”童观止留下一句这,就进了房里,门又被合上了。
朝秦站在门口仔细听了听没听见林二春房里有什么响动,他还想再听听,侧头对上对门的门缝,里面一双眼睛也一直盯着这里,?森森的吓人。他拍了拍胸口,好一会才缓缓吐出方才被憋住的那口气,想听的没有听到,倒是隔壁房间里一直有猫叫闹人,他撅撅嘴走了。
屋内,童观止在看见床上蜷缩着抱着被子睡着的林二春之后,最后的郁气也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闷闷钝钝的疼,他怀念以前她心宽,四仰八叉没有睡相的睡姿,都是他造的孽,不知道需要多久能抚平她的伤。
安神香发挥了作用,即便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她还是睡的很熟,但也只是熟,并不能让她真正的安神。
童观止拉了拉她怀中紧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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