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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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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么一来,至少人们会记得南非共和国曾经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有着自己的政治系统,而不是被彻底抹灭在历史中,不为下一代人所铭记。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丘吉尔先生?”
“因为这是我为南非共和国向不列颠政府争取而来的条件。这么一来,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南非共和国就能更轻易地获得独立,不必再大费周章地更改英国人留下的政治制度,也不容易让英国人埋下矛盾。”至少英国人在香港就是这么做的,直到今天那片土地也不安生。
“你真是个奇特的人,丘吉尔先生。”保罗·克鲁格偏着头打量着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前来我的总统府邸与我商谈,想要将一件南非共和国已经握在手中的事物夺走,却又告诉我,这是为了将来南非共和国能够重新获得它。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丘吉尔先生,我愿闻其详。”
“如果您希望听实话的话,克鲁格先生,那是因为南非共和国的独立,只会持续地为这片大陆带来争端,布尔人与英国人永远也不会将彼此视为一个整体,在开普殖民地上,英国人欺压布尔人,不愿给予那些侨居前来的布尔人——甚至是从开普殖民地尚未建立以前就居住在这儿的布尔人英国公民身份,因为潜意识里,英国人仍然认为布尔人是另外一个国家的人。而在南非共和国,同样的事情也是如此发生着,英国人在这儿得不到与布尔人同样的权利。甚至在不同地区的法庭上,英国人与布尔人得到的审判也截然不同,有时英国人能轻易逃脱惩罚,有时布尔人会得到特殊照顾。
“在这种差别待遇下,您会发现英国人与布尔人始终缺乏沟通,始终对彼此存在着深深的误解;然而,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得不在这片埋藏着金矿的土地上共同生存。可一旦涉及到利益,哪怕是微小的不公,也会被无限地放大。更不要说,在英国人与布尔人的矛盾之间,还掺杂着当地土著的生存利益。如此下去,历史只会一再地重复,英国人要把布尔人完全地踩在脚下,确保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而布尔人会一直反抗,直到掀翻英国人的机会到来。唯一的方式,就是确保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得到了平等的对待。然而,整个开普殖民地若不统一,这一点就无法做到。而即便是您,也必须承认,英国人与布尔人友好相处,才能持续地促进这块大陆的发展,促进南非共和国的发展,否则,就只会陷入永恒的“毁灭”…“重建”…“毁灭”…“重建”的循环之中。
“只有交出独立权,英国政府才会同意让那些被塞西尔·罗德斯从开普殖民地上赶走的布尔人们获得英国的公民权,与英国人在这片土地上享有同等权利,并且拿回属于自己的土地——当然,这条约定也同样适用于其他生活南非大陆上的有色人种。同时,由于南非共和国是主动放弃了独立权而成为英国的殖民地,不列颠政府也愿意在其他的权利上做出让步,比如矿产税收的利益,比如对殖民地军队的管理,等等。我们可以起草一份公约草稿,来敲定具体的条例。但核心的要点在于,克鲁格先生,您必须交出独立权。”
“如果我交出了,会发生什么?”
“如果您交出了,克鲁格先生,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Albert*
带上多一个全副武装的都柏林燧发枪团士兵,对马匹来说是十分沉重的负荷,将会使骑兵失去冲击的能力,不能灵活地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但阿尔伯特不需要他们灵活地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所有据点中剩余的榴霰弹都对准了还在向后撤退的炮兵团,接二连三的炮弹不停歇地向他们射去,过了这一仗就没有以后,因此阿尔伯特下令不计成本,哪怕将最后一枚炮弹射完,也不能停下速度。密集炸开的弹片逼迫着掩护炮兵团的骑兵暂且向后撤退,前方的几门野战炮也被丢弃在原地——而阿尔伯特带领的队伍就在此时冲出了据点,骑兵只管向前冲,而那些燧发枪团的士兵们则趁着布尔骑兵撤退的功夫,瞄准了他们的马匹——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即便射歪了也无妨,只要能让马匹丧失行动力就好,那就是阿尔伯特的目的。
骑兵队分成两队,左右各1000人左右,等他们绕到了炮兵队两侧时,所携带的士兵便纷纷跳下马来,向溃逃的布尔人军队发起进攻。而骑兵队则继续向后,阻绝与后方步兵汇合的军队前来支援炮兵团,他们只要撑到都柏林燧发枪团拿下炮兵团为止就好。
是的,只要撑到那时就好。
迎面而来的是布尔人的轻步兵团,骑兵团还在更后方。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方才才被他们狼狈地赶回据点中的骑兵竟然会卷土重来,因此放心地让步兵走在了前头,骑兵队跟在后方休息。
在开始的头几分钟里,那些轻步兵团的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以为是自己的骑兵队赶来汇合了。直到阿尔伯特的士兵开始向他们猛烈的射击,才使他们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英国人的进攻,但那时已经太迟了,待到他们端起枪来,骑兵就已经冲入了阵营之中。但阿尔伯特的目的并不在于杀死他们,他的士兵们并不恋战,就像是无数条在平原上散开,流入灰绿草原的小溪一般,他们的目的只在于阻止步兵形成交错的联排射击链,对骑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同时让打乱整个军队的行军,让他们无法继续前进。
布尔轻步兵团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以后,便开始抓紧着每一分的时机反击着,他们瞄准的同样是骑兵的马匹,只要一个骑兵从马上坠落,他就落入了布尔人军队的包围之中,霎时身上便会多出十七八个弹孔。他们不再试图组成强有力的联排射击,而是抱着一团,瞄准着四面八方的方位,至少这样会更有几率将向自己冲来的骑手射下马匹。阿尔伯特的军队彻底散开了,各自为政,无法再形成有力的冲击。这是大忌,但阿尔伯特无能为力,他只能确保莱斯——不,不是莱斯,新的莱斯——跟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旦他看到了都柏林燧发枪团的信号,就能立刻打出撤退的旗号。
他已经聋了,再也听不到任何除了枪击以外的声响;他已经瞎了,再也看不到除了黄红以外的色彩;他已经哑了,再也无法呼喊着让自己的队员聚集在自己身边;当阿尔伯特的马蹄踩踏在数不清是第多少个布尔人士兵的脸上,将那年轻的双眼砸入了年轻的牙齿之中,鲜血四溅着散开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地麻木了,策动马匹——装弹——瞄准——迂回——射击——奔走——装弹——瞄准——瞄准——瞄准——射击——伏低——召集队伍——绕后进攻,一切都成了本能的驱动,他不再使用大脑思考,不再使用双眼瞄准,不再使用双手夺取性命,他只是一个使命,战场上使命,他踩在脚下的也不过是使命。
他们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快要失去自己的使命了。
*suelo*
“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你打算告诉我的事,是吗,丘吉尔先生?”
保罗·克鲁格轻声问道,仿佛刹那间老去了100岁。
“如果您想要为布尔人争取来最好的结果的话,克鲁格先生,是的,您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伊莎贝拉将公约的草稿递了过去,上面列出的条约还没有经过双方政府的同意,但只要保罗·克鲁格在上面签了字,便意味着他同意移交德兰士瓦共和国的独立权给英国。
“我能留在比勒陀利亚的时间很有限,克鲁格先生,而英国的这份提议会随着我的离去一同作废。我知道共和国中也有不少议员渴望能终止这场战争——我知道您也十分渴望这一点。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您就不可能再与英国达成任何类似的协约了。战争会进行到底,无论什么代价,这是索尔兹伯里勋爵的意思,也是塞西尔·罗德斯的意思。”
“你确定这份公约会得到承认?”
“这是由英国外交团负责人与南非共和国总统签署的公约,即便是索尔兹伯里勋爵也不能轻易将它就这么推翻,内阁会针对它而举行一场投票,这是肯定的。但是它会得到承认,克鲁格先生,我向您保证,而且它会得到通过。”
眼前这老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笔,悬空在苍白的纸张上。
康斯薇露向他看去,只见无数颗眼泪,从那双见证了半个世纪起伏的双眼中滑出,消失在了皱纹深处。
*Albert*
远远地,据点上升起了交错的红白旗子,迎着清爽的秋风飘扬着。
阿尔伯特一眼便看到了,那是在麻木中唯一感到的一点针刺般的兴奋。不会错,那是在说都柏林燧发枪团成功了,他们拿下了炮兵团,我们可以撤退了,作战成功了,剩下的只要交给步兵——
他回头寻找着他的莱斯,他的信号兵,“撤退!”“撤退!”他大喊着,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只是嘶哑的古怪声音,可是莱斯竟然听懂了,尽管他根本与莱斯长着两副不同的面庞,他举起了背上的旗子。阿尔伯特欣慰地盯着他,可为什么他脸上的神情如此惊恐,我们成功了,我们要撤退了——
那只是刹那间穿过身体的灼热,快得几乎可以被忽略。
但伴随而来的,将他猛然推搡向前的冲击力却无法让阿尔伯特忽视,他的手指刹那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想抓住缰绳,马匹仍然在向前跑去,他的脚跟仍然在本能的驱使下踢着马肚。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伸出手,该死的,我得抓住些什么,枪,缰绳,一双柔软的女人的手,什么都好。手中却一片殷红,那是我的血吗,那是莱斯的血吗?那是敌人的血吗?
我怎么了?为何大地在我眼前袭来,我还要继续前进,继续,继续,继续——
但眼前只有黑暗,永恒的黑暗,但就连黑暗也不曾寂静,仍然嘈杂如战场。他的胸口痛如火燎,如同整个世界都在其中燃烧,他正要向大地飞去——
伊莎贝拉。
他轻声呢喃着,在他从马上坠落的瞬间,尽管他已经不明白那四个音节所代表的意思。
伊莎贝拉。
*Isabel*
她突然感到有谁正在呼唤自己的姓名,禁不住扭头向窗外看去。
但窗外宁静而又明亮,这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秋日清晨,但它不可能寻常,历史注定会铭记这一天,会铭记下这一刻发生的一切。
伊莎贝拉,该你签名了。康斯薇露催促道。
于是,她写下了——
“乔治·斯宾塞…丘吉尔。”
而第二次布尔战争,就随着这个名字的签署,静悄悄地,无人知晓地,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克西米利安那一章,这一章,还包括下一章的内容,全都同时发生在同一个清晨中。
太累了,这一章中所参考的书目与论文,又能写成一长条书单了。
我需要休息两天,这一章就当成3更,包含18号,19号,还有20号的更新,21号是我原本休息的日子,所以我们周一22号见,希望大家能体谅一下,这一章写得我头都要爆炸了,坐了两天动也没动(废稿加起来大概有3万字),脊背非常痛,真的很需要休息一下。
第217章 ·Mary Curzon·
抵达比勒陀利亚时; 正是清晨。
玛丽掀开了车帘,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早上,秋日仿佛是从天际倾斜而下; 披散在了这座城市的树梢,带来了些许鸟鸣,些许黄叶; 些许清凉。马车特地绕了远路; 挑拣了从后方进入城市的一条小路; 据说这是因为大量的难民涌入了比勒陀利亚,将城区挤得水泄不通; 街道臭气冲天的缘故。
她的丈夫还在沉睡; 就连她的女仆也歪坐在软凳上; 迷迷糊糊地打着盹。乔治要求她和原本的贴身女仆轮班守着自己; 生怕马车颠簸会影响她的身孕; 同时也是为了在她呕吐时能够随时递上盆子。只是这女孩年纪尚轻,又怎能抵住整夜不睡?她原本该是为自己按摩肿起来的脚踝; 却在几分钟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玛丽一直没有叫醒她; 让她睡了整夜。
但她自己却无法入睡。
等到了金伯利以后; 她才从塞西尔·罗德斯的口中得知了更多与康斯薇露有关的消息。这个男人一直密切关注着仅剩的几个外交团成员的动向; 担心他们还肩负着来自于主和派的使命。而他的忧虑果然成真了; 几天前,当他们途径一个小镇时,便收到了来自于他的电报; 告知了她与乔治那个丘吉尔家的男孩被提拔为外交团负责人的事,这个决定是女王陛下的指示,索尔兹伯里勋爵碍于此前已经为着战争一事与女王陛下起了许多冲突,才不得不同意了这一点。
“也许是因为女王陛下想要与塞西尔·罗德斯谈判,”听到消息后,她的丈夫是这么评价的,“甚至也想刺探一下德国的口风,但那个丘吉尔家的男孩单单凭借着此前作为马尔堡公爵秘书的职位,是不足以插手进这些事情的。才在匆忙之下把他提拔为了负责人。”
玛丽也是那么想的。至少,在那时,他们谁都不认为区区一个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会有左右这场战局的能力。
更何况,她那时更在意的是有关康斯薇露的消息,她得知的事实几乎印证了她最糟糕的想象——
康斯薇露已经私奔了,带着公爵的孩子。
根据塞西尔·罗德斯给予的情报,在公爵夫人等人从动乱的开普敦逃出时,随团的一个记者,埃尔文布莱克也跟随在他们的身侧。他们在伍斯特的车站露了面,搭乘上了前往德阿尔的火车。随即,埃尔文布莱克在德阿尔失踪并死亡。而康斯薇露也在几天后带着她的女仆离开了这座城市,那之后便再也没人见到过她。霍尔丹少校为她重新准备了一份旅行文件。然而从德阿尔一路到康斯薇露声称要前往的金伯利,那份旅行文件没在任何一个城市,任何一间旅馆,任何一个车站留下过记录。
乍一看之下,这的确很像是私奔,对于想要杀掉康斯薇露以绝后患的玛丽来说,她难以判断这消息是好是坏,倘若她从此便不再出现,任凭马尔堡公爵将世界翻转,也无法再找到她的踪迹,倒也是好事一件。她不必杀死自己的昔日好友,而倘若马尔堡公爵娶了新妻子,无论对方出了什么事,多半也无法牵连到她的身上,她的孩子们总算安全了。
然而,坏消息是,这始终是一个□□。康斯薇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到那时谁都说不准事情会如何发展。因此这事仍然时时刻刻萦绕在她的心间,只是想着想着,玛丽却从中嗅出了什么不对。
让她有所怀疑的第一点是,倘若康斯薇露想与那个叫做埃尔文布莱克的苏格兰记者私奔,又何必前往伍斯特,乃至于前往德阿尔?在开普敦□□的那一夜,她明明可以趁乱与对方逃走,让这个世界从此以为她与埃尔文布莱克都死在了那些逃兵引发的暴动中,岂不是更好?
更何况,她还听说,康斯薇露在德阿尔联络了马尔堡公爵,这不像是想要私奔的人会做出的举动,更不像是康斯薇露会做出的事情。上一世,在她谋划着要与情人逃走的时候,曾经亲口向自己描述过她当时恐惧的心情,生怕一开口,一对视,她兴许的语气和眼神就会泄露她的计划,让马尔堡公爵察觉不对。那段时间,为了躲开公爵,她甚至干脆搬到了丘吉尔家族的夏日庄园。
还有一点,也是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是,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当晚从开普敦消失了,直到康斯薇露离开了德阿尔,他才再度现身,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一个男仆——尽管他根本没有带任何男仆上船,大部分时候都是康斯薇露的那个贴身女仆在照顾他。
他会出现在德阿尔,那便说明这应该是他们早就约好的下一个目的地,这样,即便他们因为意外而失散,也能再碰面。可玛丽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康斯薇露要继续北上,为何要前往德阿尔,没有任何一种解释能同时解释所有的谜团——如果康斯薇露伪造了埃尔文布莱克的死亡好与他私奔,那么他们来到德阿尔的行为就说不过去。如果康斯薇露直到与马尔堡公爵联络了以后才决定私奔,那为何不同时伪造自己的死亡呢?
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玛丽拿出手帕遮在乔治的脸上,避免他被直射的阳光弄醒,自己则拉开了更多的门帘,伸长脖子向外望去。发现阻碍了马车前进的是排成了一条长龙的车队,有武装警察把守在这条出城的道路上,挨个挨个地查看着车厢内部,翻检着货物,就连潲水货车也没有放过。玛丽也许遮住了阳光,却挡不住从窗外飘进的臭味。不一会,乔治就被熏醒了,“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喝醒了女仆,吩咐道,那女孩战战兢兢地下车去了。
“我就说我们该多住一晚,让你能在旅店里好好休息。”乔治怜爱地伸手揽住了她,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她的肚子。他说的是前一晚抵达一个小镇时的事,乔治想要留下休息,而玛丽坚持继续前进,“等会要务繁多,我担心你这么早就醒了,身体会吃不消。”
“我没有那么脆弱。”玛丽低声说道,“更何况今晚就是与大使的会面,提前一些抵达比勒陀利亚,打听看看如今的局势如何,德兰士瓦共和国政府方面又是如何的态度,会对这次的谈话更有利。你不必顾虑于我,乔治,你该多为你自己想想,尤其是多为这次的谈话想想,你能否继续在外交部门爬上更高的位置,就看这一次会谈能否成功了。”
她的丈夫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那女仆稍后便回来了,她说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城中的某个权贵家中被盗走了极其贵重的财物,因此才会有警察到处封路,搜寻着犯人的下落。不过,很快就有警察认出了这辆马车的来历,指挥着堵在门口的马车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十分钟后,他们就停在了塞西尔·罗德斯位于比勒陀利亚的宅邸以前,这是一栋漂亮而且气派的大屋,用白色花岗岩雕成的砖块砌成,门口的花圃里种植着大量玛丽从未见过的异国花卉,屋外屋内都有全副武装的,穿着没有标识装束的警卫巡逻着,让见惯了英国那不设防的庄园景致的玛丽有些惊奇。只是塞西尔·罗德斯本人却不在门前迎接他们,站在罗马柱支撑着的大门前的,只有他的管家,以及一众仆从。
“很抱歉,库尔松勋爵,库尔松夫人。”这是塞西尔·罗德斯的管家对他们说出第一句话,伴随着一个谦卑的鞠躬,“请原谅罗德斯先生的缺席。昨天晚上,这儿发生了一起不怎么愉快的碰面,而罗德斯先生直到此刻还在处理这件事。”
他这么一说,玛丽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城中警察四处搜索,还堵着要出城的马车,就是为了这件事,”她道,“到底是谁,竟然有胆子罗德斯先生的府上作乱,难道对方不知道,他面对的可是南非的无冕之王吗?”
她本只是当做笑话一讲,那管家却当了真,一边为她推开巨大的两扇浮雕木门,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相信您是认识他的,库尔松夫人,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就是昨晚闯入这间宅邸的小贼。”
“噢?”玛丽微微挑了挑眉毛,与自己的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他们之前推测过这个丘吉尔家的男孩被提拔就是为了能够代表女王与塞西尔·罗德斯谈判,那么他来到这儿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与他的这场谈话竟然会让塞西尔·罗德斯如此紧张,要让比勒陀利亚城中的武装警察为了他如此大费周折地去寻找一个人,不知他得卖多少人情给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官员才行。“他偷走了什么吗——至少这是我在入城时听说的消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显然适才所说的就是他的主人允许他透露给客人的范围。他向玛丽介绍了他们今晚将会歇息的房间,又将他们安顿在了一间布置精美的小会客厅中,吩咐仆人为他们端来吃食以后,管家留下了一句“罗德斯先生马上就会回来”,便离开了。
“你认为他做了些什么,才会使得塞西尔·罗德斯如此不顾一切地想要寻找到他?”玛丽轻声询问着乔治,她的丈夫冰冷地越过咖啡杯瞥了她一眼,似乎还在为先前马车上她的冷淡态度而不满,“我说不准,”他平静地回答道,“要把塞西尔·罗德斯逼到这个份上,他也许是拿住了对方一个有力的把柄,想要与他谈判。但塞西尔·罗德斯既不想答应条件,但也想拿回把柄,才会如此紧咬着他不放。”
听到自己的丈夫的话,玛丽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便拉铃再次唤来了管家。“丘吉尔先生昨晚是亲自登门拜见的吗?”她询问道,“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夫人。他是偷偷地溜进来的,如同贼一般。罗德斯先生回家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他了。”
“这栋宅邸的警戒程度一直都这么高吗?”她又继续追问道,“还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才提高的?”
“不,夫人,宅邸周边一直都有警卫守护,近来城中多了许多难民,因此罗德斯先生又加派了一些人手。只是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府邸的后花园,因为罗德斯先生喜欢那儿的花,偶尔会去散步,才没有警卫巡逻。”
管家的话里暗示了那便是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进出府邸的路线。不过,她知道此时要求去书房看看,会是一个十分奇怪的要求,也与她贵族夫人的身份不符。因此打发了他走以后,玛丽便借口使用盥洗室,离开了会客厅。
塞西尔·罗德斯的书房并不难找,这类宅邸的结构都大同小异,因为殖民地上的建筑师只懂得将英国有名的设计拿来套用。她匆匆走到窗边打量了一番后花园,发觉即便要翻墙进来,也得经过中庭的一小段路程,那儿同样有巡逻的警卫。要是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果真是从那儿进来的,也要有点身手,才能躲开警卫的视线。
这能够证明,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就是那个下手将自己的女儿们杀死的凶手吗?这是她一直都在寻找的证据吗?
这个想法让她颤抖了起来,几乎有些站不稳。
不对,等等,想想,玛丽,再想想,如果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不过是范德比尔特家安插在康斯薇露身边保护她的人,丘吉尔家没有必要将这么好的资源浪费在他的身上。温斯顿·丘吉尔也同样能胜任外交团负责人这么一个角色,这对他日后的仕途帮助会更大——
也许,丘吉尔家选择让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获得提拔,是担心这个外交任务会失败,不愿让温斯顿·丘吉尔承担这个罪名——也许这是女王陛下施加给丘吉尔家族的压力,是一个他们不得不接下的使命。不对,这样也说不通,先不说果真如此的话,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犯不着与塞西尔·罗德斯为敌;更何况,他又为何要抛下自己本该保护的小姐,来为丘吉尔家族卖命呢?
除非——
除非他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小姐,除非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玛丽!”她丈夫焦急的呼唤在她身后响起,“你怎么来到了这儿,我以为你是要去——”
“我只是——”玛丽刚想为自己辩解一句,谎称自己是被书房里那巨大无比,透着主人俗气品味的地球仪所吸引,就被塞西尔·罗德斯那冰冷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很好,”他说道,像一只被激怒的秃鹫,笨重地扑进了房间,“既然库尔松夫人在这,我们就不妨在这儿谈话吧。小会客厅门松墙薄,一不留神就能被仆从听去大半,而我们的这场谈话不能有半句泄露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玛丽不解地问道。
“就在刚才,我从一位朋友的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温斯顿·丘吉尔已经在德国领事办公室中被扣留,罪名是暗杀德国大使与内阁官员。他们听到枪声后便冲了进去,当场抓住了浑身是血的他。”
“令人震惊”这个词,就这个消息而言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些。玛丽不敢置信地看着塞西尔·罗德斯,正对的墙面上悬挂着的一面镶金镜子反射出了她极度苍白的脸色。她当然明白一名英国贵族被控告谋杀德国外交大使,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她只是不明白这样的事怎会发生?在她的上一世,从未有过任何类似于此的事情发生过,这不可能是丘吉尔家的计划,他们不可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荣誉,还是在马尔堡公爵频频取得胜利的关头,只为了引发英国与德国之间的战争。谋杀德国大使的必然另有其人,而温斯顿·丘吉尔刚好只是倒霉地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罢了。
他为何会出现在那儿的理由,倒是与她此前忽然冒出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如果她的这一系列的猜想没有错,那么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毫无疑问便是那个上一世杀害了她的孩子们的人。
——康斯薇露很有可能便是突然在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身边冒出的那名男仆。
她还没想清楚事情的全貌,毕竟这想法只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两秒钟,便被塞西尔·罗德斯所带来的消息打断了。但她认为这并非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情。温斯顿,康斯薇露,还有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几个人会出现在比勒陀利亚,说不定与那通康斯薇露与公爵之间的通话有关。也许康斯薇露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能为他完成某些事——譬如威胁塞西尔·罗德斯——那么马尔堡公爵就会回报些什么——也许是离婚。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康斯薇露为何要继续北上了。她知道马尔堡公爵不会轻易同意离婚这种丑闻,甚至有可能发现了自己的身孕,因此才冒出了与他做交易的想法。这也能解释为何外交团负责人这一重任落在了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身上——他就是康斯薇露用以与公爵谈判的筹码;也能解释为何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会冒着全城通缉的风险与塞西尔·罗德斯起如此激烈的冲突,他不是为了丘吉尔家族,他是为了康斯薇露才这么做。
温斯顿·丘吉尔会出现在德国领事办公室中,恐怕也是这个交易的一部分。马尔堡公爵已经包揽了战事方面的荣耀,那么康斯薇露向他提供的也只有可能是和平的功劳——想想看,如果丘吉尔家族中的两人,一人在第二次布尔战争中战无不胜,一人则代表女王陛下与德国,甚至是德兰士瓦共和国达成了和平协议,那便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家族,能够超过他们在这个时代为英国带来的荣誉,离婚的丑闻与之相比,不过是太阳上的一个黑点罢了,马尔堡公爵不可能拒绝这个诱惑。
“玛丽,你还好吗?”她那正与塞西尔·罗德斯低声商量对策的丈夫,终于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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