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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重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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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人叔咋子了?”莫许讪讪地问。
“他,哎……算了,不提也罢……”王光华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
莫许似乎在那一双老眼晕花的瞳孔里看到了泪光,没再追问下去,转而道:“我觉得建人叔现在也很好呀,又高又帅,摩托车还开得拉风,我三哥都想跟他……学呢……”
话没说完,却见王建人推着摩托车出现在了堂屋外的坝子里。
“建人叔回来啦。”莫许笑着喊他,心里满是做贼被抓个正着的心虚感。
但再一想,她说的全是夸他的好话,有什么好心虚的。
王光华咯咯地笑:“一天到黑跟个闷瞪儿样,媳妇都说不到,好啥子好。”
王建人被王光华笑得拧起了眉头,取了钥匙进门,高大的个子把门外的光都挡一半。
他看了看莫许再看王光华没好气地说:“笑啥子笑。”
莫许眼巴巴地望着他脑子里酝酿怎么答,总不能说笑他太木了讨不到老婆吧。
王光华笑骂:“你管老子笑啥子,动不动就拉起个脸给哪个看?不要把人家夏四妹儿吓到了。”
“我懒得管你。”王建人脸拉得更沉,扔下几个字转身朝厨房走。
王光华:“不要跟你建人叔一般见识,他一天到黑都那个样。”
莫许:“嘿嘿,大公你不懂,这叫高冷。”
王光华唾弃:“高冷个铲铲,像讨债的样。”
很快灶房里传来跺跺的声音,莫许耳朵一动从凳子上站起来:“咦,建人叔煮饭了,我去看看他今天中午煮啥子。”
莫许钻进了厨房一瞅,王建人正站在桌前手法利落地切土豆丝,她自来熟地问:“建人叔今天中午炒土豆丝呀?炒啥子味的?酸辣的还是青椒的?”
王建人像是没听到,认真切他的菜头也不抬,手下的刀越来越快,土豆丝又细又均匀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一样。
莫许站在他对面的桌前感叹:“建人叔的刀工好好哦,我觉得酸辣的好点,青椒的难吃得要命。”
王建人还是不吭声。
莫许撇了撇嘴环顾四周,这灶房跟堂屋一样挤,桌子往里是一个看起来年事已高的木制碗柜,而碗柜再往里一个两口的柴灶,旁边堆着几捆柴,占了大片地儿,灶对面是水缸,水缸旁边是一块用砖头撑起来的水泥板,大概是用来切菜的,但由于上面放了蔬菜和油盐酱醋等瓶瓶罐罐,已经没有多余的地儿放砧板,王健人只能把砧板放桌子上切。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水泥板太矮,而王建人个子太高,硬要勉强在上面切,可能会损了腰。
整个厨房唯一让莫许眼前一亮的是桌上竟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电饭煲亮着灯,已经开始工作,她又撑着下巴嘀咕起来:“建人叔用电饭煲煮饭啊,比我们家安逸得多,我妈抠得不得了,有电饭煲也不用,害怕浪费电,不过幸好煮饭是我哥的事 ,不然我这么胖,烧火不把我热死才怪。”
这话一出,王建人手里的刀停了,他眼皮子一掀,漆黑发亮的目光落在莫许脸上听不出情绪地说:“多流点汗水好,减肥。”
说完他又低下头跺跺跺。
“……”莫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笑自己胖。
看来这个王建人也没她想象的油盐不近嘛。
莫许再接再厉:“你以为我不想减啊,但减不掉的嘛,高考跟地狱似的都没把我瘦下去,我也没办法,我也很绝望呀。”
这回王建人又闷头切菜不吭声了,莫许不甘心,势必要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她又说:“哎,建人叔,你在城里呆了那么多年见多识广,晓不晓得啥子减肥的好办法,介绍给我噻。”
王建人又抬眼,认真的审视了她几秒,严肃地摇头:“没有。”
“哎……”莫许失望地叹气:“没有就算了,看来我只能圆圆滚滚地过一辈子了。”
王建人继续切他的菜。
莫许乘胜追击:“唉,建人叔,听说你很小就跟大公去外省打工了,那出去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到不啊?”
王建人手里的刀再次停下来,有点不耐了:“你问来咋子?”
莫许:“呵呵,我好奇,毕竟你那么小就出去了的嘛。”
“记不到。”王建人冷面冷声地低下头:“还不回去,你妈喊你吃饭了。”
这是要赶人了。
莫许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李小双扯着嗓门喊:“幺妹——吃饭了——”
然后又数落:“尼马,提个盆子都把人提落了,吃饭都还要人请,伤心。”
“那我回去吃饭了,建人叔,你慢慢切哈。”
莫许见好就收,缩了缩脖子赶紧往家里跑。
王建人站着不动,半晌之后放下切到一半的土豆和刀,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重重吸了一口,然后坐在灶前的凳子上疲惫地闭上眼,将烟雾绵长而又缓慢地吐出来。
堂屋里,王光华叹声不断:“呵呵呵,这胖子女儿,胖得跟个猪样,好胖哦,夏建国是不是给她喂了添加剂哟,不过,胖是胖,机灵得很,那眼睛滴溜溜的转,跟她大姐小时候一模一样……哎,夏大妹儿才是可惜了,多乖个姑娘儿,就那么没了,李小双那年子哭得跟个疯子样,还好又生了一个,人啊,这辈子说不清……”
第7章
见莫许从王建人家跑出来,李小双倒是有点意外,吃饭时板着脸说:“还以为你又到你保保屋头找夏颖耍了哟,搞火在王大爷屋头。”
莫许无辜地扒饭:“我没到保保屋头去,王大公喊我给他倒水,所以就在王大公屋头耍了一会儿。”
“这就对了,莫到你保保屋头去,你保嬢不欢喜。”
莫许点头:“嗯,我晓得。”
李小双嘴里的‘保保’是夏燎父亲最小的弟弟,人称夏老幺,也是夏炽的干爸,夏炽一出生就拜给了他。
夏炽这个干爸在市集上做生意,挣了点小钱,家里装修得挺漂亮,地板、灯饰、电器一点也不比县城里差,但由于房子在乡下,到处都是泥,进进出出随便一踩就是个大花印,打扫起来特别费劲,而且夏炽的干妈人懒性子又小气,别家孩子一到她家玩就板着脸。
李小双不愿意夏炽和夏燿遭人脸色,就不让他们去。
但夏炽睁眼瞎,从来看不见干妈的脸色,隔三插五就会去找堂姐夏颖玩 ,两人窝在沙发里对着大液晶彩电摆消消话,李小双怎么说她都不听,还总找一些理由反驳李小双。
这次一提,女儿就乖乖点头,李小双顿时觉得女儿长大了,无比欣慰,感动得想流泪。
但其实莫许只是怕对上那个堂姐穿帮,能避就避而已。
一起摆悄悄话的姐妹肯定知道对方许多秘密,万一对方说个什么自己对不上暗号,那就不好了。
“幺妹你提的盆子和板凳呢?提哪里去了?”李小双又问。
莫许灵光一闪:“哦,还在王大公屋檐下呢,等我吃了饭去拿回来。”
李小双没再说什么,一家人安静吃饭,吃到一半,夏燿突然道:“妈,我下午有事出去一趟哈。”
李小双皱着眉没好气:“你能有啥子正事?又想到哪里去野?”
夏燿嬉皮笑脸:“妈看你说的啥子话,我约了几个同学打球而已,哪里就野了。”
莫许瘪着嘴笑,心道:不是野,是浪。
一看他这身装扮就知道是花孔雀发情,要去找小姑娘约会了。
夏燿每天下午都会拿着手机躲屋里聊天,还时不时偷笑,不是谈恋爱还能是什么。
但莫许懒得拆插他。
李小双:“你打球就打球,不准给我惹祸,不然打断你的腿!”
夏燿信誓旦旦:“不惹祸,不惹祸,我是那种人吗?”
李小双:“你惹的祸还少啊!”
夏燿低头扒饭不吭声了。
饭后,夏燿把板鞋的鞋边都擦得一尘不染才出门,走到坝子边正好碰到王建人推着车出来,夏燿喜出望外:“嘿嘿,建人叔要出门呀,正好我也要出去,载我一程行不行啊?”
李小双瞪他:“你自己没长腿呀,自己走过去不行?别耽误你建人叔跑车。”
王建人摇头:“没事,正好我也要去市集接人,一起吧。”
“好勒,我建人叔果然是大好人。”
夏燿把李小双的话当耳边风,屁颠屁颠跟着王建人朝马路走。
李小双瞪着夏燿的背影瞪着就笑了,低低地骂:“臭小子,就知道偷奸耍滑……”
那笑容欣慰里带着欣赏,莫许坐在屋檐下撑着脸悠悠叹气:没有哪一个母亲看着自己亲生儿子长得高挑帅气稍微打扮一下就像度了一层金不欣慰吧。
白T恤,蓝牛仔,平板鞋,干净清爽,再加上大长腿和精致的五官,的确是偏偏美少年的模样。
这种从娘胎里就配备精良的优势,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李小双又开始和她的蚕培养感情了,而莫许去王建人家拿板凳和盆子,走到王家堂屋门口时,她眯着眼笑:“王大公还要不要水,我帮你倒啊。”
王光华罢手:“不要了哦,你建人叔今天晌午炒的土豆丝,又酸又辣,怪难得吃,酸得我嘴巴里头现在还在冒酸水。”
“不会吧,我觉得酸辣土豆丝很好吃呀。”莫许有点意外,没想到王建人真炒了个酸辣味的。
王光华摇头:“好吃个铲铲,你建人叔自己都吃不下,就我吃了几口,剩下的全倒了。”
“……”
全倒了。
莫许有点愣。
如果是楚徊遇的话,应该会全吃了才对。
至少以前她做的土豆丝他全吃了。
如果一个人受伤或受刺激导致失忆,性格和口味是不是也会跟着变?
莫许纳闷的地提着板凳和盆子回家。
从上午王光华和王建人的反应看来,莫许几乎可以确定这段父子关系有着猫腻,并且猫腻就在王光华外出打工的最后几年里,但是该怎么找出来,却是个大难题。
王光华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姿态,而王建人守更是守口如瓶,该怎么证明王建人不是王光华亲生的,又该怎么证明王建人和楚徊遇是同一个人,莫许有点头痛。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答案就在她无从下手时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简单而又粗暴,让人心脏都快炸裂了。
下午三点左右,莫许缩在房里拿着手机围观网友们为自己‘自杀’还‘他杀’的议题相互伤害,甚至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虽然官方已经宣称莫许账号被人盗取,那一条微博纯属盗号者无中生有,但还是有不少生天怀疑论的网友坚持莫许是被人暗害的。
双方对峙了好几天,最终‘自杀论’的网友以人数众多取得了绝对性胜利。
虽然结果早就在莫许预料之中,但被人闷死了,冤情还得不到申诉,心里总不是滋味。
莫许正咬着烟头磨牙,就听楼下李小双大喊:“幺妹,变天了,快去摘桑叶,不然一会儿就下雨了。”
“啊?”莫许从夏燿房间里钻出来望着乌云密布的头顶,先是吃惊,随后又认命地点头。
李小双站在坝子时在,手里拿着一把出头:“你抓紧点把桑叶摘了回来,别淋雨了,不然又得感冒,我去把后檐沟理一下,不要涨了水,把屋头淹了。”
“好嘛,我现在就去。”
莫许下楼,认命地背着背篼朝田埂上走。
一想到这个摘桑叶的活儿,莫许就忍不住摇头叹气,完全是着了夏燿的道。
那蚕的涨长势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每天一个样。
一开始只要一个竹盖就能装下,现在已经变成四个了。
而原本一背篓桑叶可以吃两到三天,现在只能管一天。
再这样涨下去,或许一天两背桑叶也不够吃。
难怪夏燿坚持要把摘桑叶的活换给她。
她哪想过蚕子们一天一天长大,食量也会大增。
简直太坑了。
夏家的桑树就在屋对面的田埂上,摘了好几天桑叶莫许早就熟能生巧,麻利地把背篓塞满以后,发现这雨不也没落下来。
她也不急着回家,见桑树枝上的桑泡儿红得发黑,忍不住摘了几颗吃起来。
桑泡儿这个东西商场里也是有卖的,莫许不是没吃过,但那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味道跟土生土长的桑泡儿没法比。
这土桑泡儿酸酸甜甜的正合莫许味,每天摘桑叶的时候她都会顺手吃几把,今天也不例外。
树上的桑泡儿矮一点的,够得到的,都被她摘得差不多了,要是她再瘦一些的话可以爬到树上坐着慢慢吃,但她现在这具身子想爬也爬不上去,所以,她只能踩在树丫上踮起脚使劲把手往上伸。
哪知,刚踩在树丫上没几秒,树丫就嚓地一声断了,莫许顿时脚底一空,嘭地一声砸到了下面的稻田里。
稻田里的水积到了大腿处,虽然不至于淹死人,但水里全是淤泥,莫许80公斤的肉弹落下去,两条腿稳稳陷在淤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莫许欲哭无泪,试着动了两下提不起腿,只能张着嘴大叫:“救命啊妈……快来拉我一把,我摔田里了起不来……”
一连叫了好几声,李小双才扛着锄头从后檐沟跑出来,吓得脸都白了:“咋子了,幺妹?!咋子了?你在哪里哟?”
莫许:“妈,我在这里,我摔田里头了,快来拉我一把。”
稻田里全是半人高的稻秧,李小双睁大眼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大片桑树下找到莫许的头,立马扔了锄头飞快跑到田埂上,见莫许脸上和身上全是溅起的泥水大骂:“尼玛!你不晓得在干啥子,摘个桑叶也能把人栽田头去。”
莫许无辜脸:“我也不想呀,摘桑叶不小心的嘛。”
“摘桑叶摘得了这么久?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摘桑泡儿吃,一个嘴儿吃得乌溜了的,跟你说了好多回,桑泡儿被虫子爬过吃多了不好,你就不听,就当耳边风是不是?”
“……”
莫许哑口无言了。
李小双利索地把裤脚卷到大腿处,下了田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使劲往上扯:“来,好生点,跟着我走,不要扑下去了。”
“哦。”
莫许借着李小双的力,终于把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然后一步一晃地从稻田爬到田埂上。
母女俩从大腿到脚板心全是乌黑的泥,莫许恶心得恨不得卸了这两条腿,李小双又说 :“这是你王大公家的田,看你把人家秧子弄得好烦嘛。”
莫许干眨眼:“王大公家的?建人叔种的?”
李小双:“不是他还有哪个?骂斗你活该!”
莫许:“……建人叔话都懒得说,应该不得骂人哦。”
“别废话那么多,赶紧回去把脚洗了换身衣裳,不然感冒。”
李小双背着桑叶顾自走前面,莫许小心翼翼跟后面。
而这时,酝酿了半个小时的大雨水终于姗姗来迟,密密麻麻地往下洒。
母女俩顶面着豆大的雨快速跑回池塘边,清洗腿上的泥。
李小双却突然地盯着莫许小腿上一根小指长的绿色东西道:“幺妹不要动,我看你腿上有啥子东西。”
“啊?有啥子?”莫许像被点了穴一样全身定住,后背迅速窜起了一层冷汗。
李小双弓着身盯着那根绿色的东西认真端详了一翻脸色大变:“蚂蟥!”
第8章
绿油油的蚂蟥一动不动地贴在黑色的淤泥上特别显眼。
莫许脑子空白两秒,扯着嗓门尖叫:“啊——蚂蟥——啊——咋子办啊妈,快把它弄掉啊妈,妈!”
莫许使劲甩腿 ,吓得脸都青了。
李小双被她叫得耳朵痛,大声道:“知道了!但你不要动啊,一直动我怎么帮你弄。”
莫许脚停下来,嘴里仍旧大叫:“快帮我弄掉啊,妈,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站着别动,我回去抓点洗衣粉来。”
李小双也怕蚂蟥不敢拿手去碰,幸好知道蚂蟥怕碱,于是飞快地跑回家抓了把洗衣粉和了水再淋到蚂蟥身上,那蚂蟥立马卷着身子从淤泥上掉下去,飘在池塘的水上面一荡一荡。
下一秒莫许立马从池塘边弹了起来往岸上爬,她吓得腿都软了,汗水糊了一脸,再加上雨水这么一淋,全身都湿透了。
直到李小双找了块石头把蚂蟥弄死才重新下去洗脚上的泥。
李小双看她一脸苍白的可怜样幸灾乐祸地笑:“桑泡儿好不好吃啊,还吃不吃啊,屋头饿了你饭是不是?落田头被蚂蟥钻到脚里面了才舒服是不是?”
莫许低着头不吭声,一边吸鼻子一边清洗腿上的泥,心道:你没饿我饭,但饿了我水果和下午茶,你还奴役我。
其实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为了吃几颗桑泡掉田里还被蚂蟥粘上着实丢人,但莫许更多的是委屈。
如果她不去摘桑叶,会瘫上这种倒霉事?
她为什么要重生在这个肥丫头身上?
归根结底都是楚寒的错。
如果他没闷死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都过的什么糟心日子啊。
雨越下越大,哗哗啦啦的,屋檐下的水滴已经拉成了粗长的线,远处山顶上不断聚拢的乌云开始轰隆隆的作响,母女俩洗完脚迅速回家,换完衣服又擦头,末了,李小双又烧火煮姜汤驱寒,两人一人一碗。
做完这一切,已经下午五点。
雨太大,天色昏暗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再加上雷鸣闪电不断,普通的房屋没有避雷针,连开灯放电视都不太放心,母女安静地坐在屋檐下看风景。
没一会儿家里电话响了,夏燿以雨太大为借口,晚上不回家,李小双叮嘱了几句就去厨房烧火煮晚饭。
原本这时候煮饭是由夏燿负责,而李小双应该去喂猪的。
但夏燿不在,再看看莫许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她也懒得叫她干活,干脆自己一个人全包了。
李小双找了几根结实的木棍放灶里烧着,十几分钟火也不会灭。
她一边喂猪一边烧火,来回跑,两头也没耽误。
莫许知道李小双两头忙,这个时候稍为心痛母亲的女儿都会主动帮忙烧火或干点别的什么,但她屁股贴在凳子上就跟生了根似的,动也不想动。
她一边袖手旁观一边反思,觉得会出现这种局面,‘懒人夏炽’只是次要原因,而主要原因在于自己还没有接受夏炽的身份和她的一切人际关系,自然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态去‘心痛’这样一个‘母亲’。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地躲在夏炽的身体里玩角色扮演有什么意义。
活着的时候窝囊,死了也不见得好过,老天对她或许并没有抬爱,或许是另一种惩罚也说不定。
不知道坐了多久,雷电终于停了,雨也变小了,天色仍旧昏暗,池塘对面的马路上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乌拉乌拉地,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挣扎。
莫许猛地回过神,马路全是泥,被雨水这么一泡,又软又滑,摩托车再轻便怕是也跑不动了吧,王建人竟然还能把车开回来?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坝子边目愣愣地看着王建人吃力地把车从远处推过来。
渐渐地,她目瞪口呆了,因为王建人从头发丝到鞋子全身湿透了,左腿侧面的黑色裤子上从脚踝到大腿全是泥,连白色的衬衣也脏了一大片,而摩托车的两子轮子和车身,甚至反光镜上也都有泥……
一看就知道车子和人一起摔地上过,或许还不止一跤,简直不能太狼狈
“建人叔,你淋雨了啊。”莫许小声地喊,声音大概只有自己能听见。
王建人还真没有听见,视若无睹地推着他回家,连眼神也没给。
莫许愣了半晌,重新回到屋檐下跟凳子消磨时间。
厨房里,李小双打着电筒开始炒菜了,见莫许还坐在凳子上,于是问她:“幺妹,刚过去的是不是建人叔啊?”
莫许点头:“嗯。”
李小双:“那你去问一哈他有空给我们修一下保险不,这烂保险好像又烧了样,灯点不燃了。”
莫许又点头:“嗯。”
她起身朝王建人家走,短短几十米的路上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大胆而又狡猾的念头。
王建人全身湿透了,现在一定在家换衣服,如果她悄悄地溜进去看上一眼,答案不是一目了然?
想就做。
莫许身体力行,放轻步子走到王建人家门前,见堂屋的门紧闭,只有灶房的门裂开一条缝,露出蜡黄的光。
莫许轻轻推开门溜进去,探着脑袋扫描了厨房一圈,果然没发现人。
隔壁的堂屋里传来王光华断断续续的声音,但太小,莫许没听太清,她又轻脚轻手走到门边竖着耳朵听,终于听清楚了,那是王光华的哭声。
“是我托累你啊……你不要管我了啊……我瘫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好……你不要再给我洗整了……”
王建人:“好了,莫哭了,又不是啥子大事,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还像个小娃儿,不怕人笑?”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被甩到了地上,恰好离门边两迷远,莫许依稀看到裤子是染着一些黄色的东西,浓浓的臭味飘来莫许猛地回过身,惊讶的抚住嘴,但脚却不小心碰到了墙角的扁担上,嗑地一声。
“哪个?!”
王建人低呵,快步走到门口,一见莫许,顿时脸色铁青,大吼:“出去!”
他还穿着回来时的衣裤,头发湿得滴水,眼神冷得像冰渣子刺过来。
莫许后退两步缓缓吸气,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偷窥狂,于是吞吞吐吐道:“我妈,让我请你,修保险丝……”
但王建人对她的解释完全没兴趣,脸色青得发黑,加大的音量吼:“出去!!!”
那表情,那眼神太特么吓人,莫许被吼得浑身一个哆嗦,撒腿就跑。
跑回家,李小双已经把饭菜端在了桌子上,笑声问:“咋子样?你建人叔今晚上有空不?”
莫许咽了咽唾沫,语气飘乎:“他,他忙不过来。”
李小双:“忙不过来就算了,今晚上摸黑,明天再修,吃饭吧。”
“哦。”
莫许颤着腿走到桌前坐下来慢慢数米粒,如果光线够强,李小双一定会发现她脸色比被蚂蟥粘上了还要惨白。
母女俩吃饭吃一半时,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路过坝子边朝池塘走,虽然天已经黑得看不清人长相,但钥匙声响亮,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王建人去池塘洗裤子去了。
几分钟后,钥匙声又响起,应该是他洗完裤子回家了。
没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一直响到了堂屋前。
莫许和李小双同时望出去,就见王建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电笔和一截金属线问:“李嫂是不是要修保险丝?”
莫许盯着他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
因为他竟然只换了长裤,而上身光裸着什么也没穿……
答案就这么明显地摆在眼前,但光线太暗,莫许还是没有看清他胸口有没有那道疤。
“嗯,对对对,今天下等打雷,保险丝好像又坏了样。”李小双连忙拿着电瓶起身,“麻烦建人兄弟帮忙看一下呢。”
“要得。”
王建人转身朝屋檐边的保险箱走,李小双举起着电筒跟在他身后。
莫许慢半拍地下了桌 ,蹲在堂屋门口远远观望。
被王建人吼的两声让她余惊未平,没敢靠太近,只能听他们的声音。
王建人:“保险丝是烧了,换一根就行。”
李小双:“我就说烧了嘛,那麻烦建人兄弟帮我换一根哈。”
王建人:“要得。”
几分钟后王建人又道:“换好了,开灯看一下行不行。”
李小双回头:“幺妹,回屋开一下灯,看好了没。”
“嗯。”
莫许进屋,同时按下屋檐和堂屋的开关 ,灯一下子亮起来。
李小双喜笑颜开:“行了,修好了,麻烦你了建人兄弟。”
王建人:“小事,不存在。”
李小双见他头发全湿,又惊讶了一声说:“哎呀,建人兄弟今天是不是也淋雨了?我煮了一些姜汤没喝完,要不我给你盛一点?”
王建人顿了顿点头:“那好,谢谢李嫂。”
李小双:“谢啥子谢,老找你帮忙修保险,我还不好意思的,你去屋头坐着,我给你盛去。”
王建人依言进屋坐在了桌前的高凳上,而他头顶正好是亮着的电缸,白灼的灯光把他全身都笼罩在下。
莫许蹲在门口木愣愣地望着他,终于看了个真切,他身上的肤色麦黄,胸腹和手臂上的肌肉匀称结实,而临近胸口的地方,一道三厘米长的刀疤赫赫刺眼。
没有比这条疤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他是楚徊遇了。
第9章
费尽心思要找的答案就这么猛烈地、赤果果的暴露在眼前,莫许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忘记了一个影后级演员的素养,木愣愣地蹲在门口说不出任何台词。
“幺妹,你蹲在门口咋子,快起来,屋头有板凳哒。”
李小双捧着一碗姜汤回到堂屋,笑呵呵地递给王建人:“来,建人兄弟,把这个喝了。”
莫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缓缓起身拍屁股上的灰,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看着王建人把那碗汤一饮而尽,笑着说:“建人叔,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在我家一块吃啊。”
李小双连连点头:“哦对,建人兄弟,你刚回来没多久,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
王建人放碗起身:“不了,家里饭煮了,热了菜就吃,我老汗儿还等着,我这就回去。”
“那行,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李小双笑笑不勉强。
王建人愿意喝她的汤,她已经很意外了,压根就没想过他会真的留下来吃饭。
王建人走到门口,李小双又叫住他:“建人兄弟,有个事给你说一哈。”
王建人回头:“嗯?”
李小双笑得尴尬怪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夏炽摘桑泡儿吃,落田头把你秧子踩坏了几窝,你不要生气哈。”
王建人诧异地拧起眉,看了莫许半晌,摇头:“没事。”
莫许顿时有一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感觉,赶紧维护形象:“不是摘桑泡儿,是摘桑叶,妈你不要乱说。”
但王建人已经出了门走到了坝子外,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李小双:“呵呵呵,现在晓得要面子了?你吃得满嘴乌溜的时候咋不晓得要?”
“……”
莫许不想跟这个专业拆台的老妈子多说一个字。
晚上,李小双守完狗血八点档就回房睡觉,莫许也对电视没兴趣,只能回房。
村里没有夜生活,但莫许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的作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夏燿给她买的十块钱的流量很快就用完了,连看网页打发时间也不行。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叹气,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王建人光着上身坐在堂屋里的画面。
虽然在乡下,男人们光着上身到处走就跟女人穿着比基尼在海边玩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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