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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7-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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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本添,四十二岁,八年前因为多宗持械行劫和绑架被捕,被判入狱二十年。”蔡督察边说边按下投影机按钮,展示石本添的照片。“在一九八五年至八九年间,他跟弟弟石本胜二人列为头号通缉犯。跟负责执行的石本胜不同,石本添是参谋型角色,负责策画行动部署、决定下手时间地点、选择目标等等。一九八八年商人李裕隆绑票案,暗中与李裕隆家人谈判勒索四亿赎款的亦是石本添。这家伙不是动刀动枪的贼匪,他动的是脑袋和口才。”
  ?即临时拦检站。
  而这种人最难对付——关振铎心想。萤幕上的照片由惩教署提供,是上个月才拍摄的相片。虽然关振铎记忆中只有石本添八年前的模样,但他发觉眼前的男人跟印象中差别不大,一样是国字脸型、薄嘴唇、眉间狭窄、黑框眼镜。最大的差异是比以前清减了一点,眼角多了几道皱纹,削薄的发问隐约带点斑白。看来,监狱生活令他苍老得特别快。
  “今天早上九点,于赤柱监狱服刑的石本添声称腹痛,监狱主诊医生替他注射止痛针后一个钟头仍无法止痛,于是惩教署安排押解及支援组将石本添送到玛丽医院接受详细检查。”蔡督察环视简报室各人一眼,继续说:“由于石本添服刑期间一直行为良好,所以署方只采取一般押解犯人措施,即是只有两名惩教人员看管犯人,石本添身上亦只扣上一副手铐。”
  蔡督察没说出口的话,各人都听得明白。石本添兄弟是困扰了警方好几年的社会毒瘤,警队上下才不相信这种人渣会改邪归正。因为行为良好就掉以轻心,这分明是惩教署的责任。香港警队一直有协助惩教署处理甲级重犯的押解事务,如果惩教署提出要求,警方一定会派员确保羁押顺利——换言之,石本添根本没机会从医院逃走。
  “惩教人员与石本添于十点三十五分到达玛丽医院。约二十分钟后,石本添表示要上厕所,而由于一楼的急症室挤满今晨西环火灾的伤者、中环镪水弹案的受害者以及其他求诊的病人,两名惩教人员押送石本添到二楼的洗手间。石本添趁著惩教人员一时不慎,跳窗逃走,并且坐上同党安排的汽车,撞毁医院大门的电动栏杆后,沿薄扶林道往西区驶去。”蔡督察用麦克笔指著投影萤幕旁的地图。
  “十一点零一分,EU?Car2在山道交界截获目标车辆。”蔡督察把麦克笔笔尖移到地图上方,“疑犯没有停车,但在般咸道近英皇书院附近发生意外。Car2的警员与对方发生枪战,同一时间Car6从西边街赶到,前后夹击,三名匪徒中枪,当场不治。”
  蔡督察按一下按钮,萤幕换上三张照片。
  “遗憾的是,三名死去的犯人里没有石本添,他仍然在逃,三名死者的身分已经确认,第一个是绰号”一细威“的朱达威,他曾是石本添手下,十年前因为伤人罪被判监,五年前出狱;另外两名死者是先前入境的大圈,我们早就收到线报知道他们准备犯案,可惜情报太少,没能提早阻止本案发生。”
  萤幂上的其中两帧照片,正是早上蔡督察交给关振铎的报告里的那两张。一如关振铎预言,他们没等到月底便做案。
  “犯人身上有一把蝎式Vz61冲锋枪,两支54式黑星,还有近百发子弹。我认为这种火力不会只用在劫走石本添这事件上,从这两名大圈和石本添的背景,他们应该是打算劫狱后再部署大型的持械行动。这场意外为警方争取了不少时间,让我们调查他们的党羽和计画,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怀疑是主脑的石本添不知所终。”
  萤幕换上几张现场照片。白色的车身满布弹孔和血迹,可见枪战如何激烈。
  “在细威身上我们发现另一串车匙,估计那是用来替换的车辆,只是匪徒在换车前遇上意外,另外,我们在车厢后座发现一套号码牌被撕去的囚衣,以及一副破烂的黑框眼镜,相信石本添目前应该已换上便服及戴上隐形眼镜。”蔡督察走到地图前,说:“E U的同事无法确定石本添是在枪战中还是枪战前逃走,如果是枪战中混进路人中,他目前很可能仍在西营盘一带。”
  蔡督察用麦克笔绕着枪战地点画了一圈。“西区警署的同事正进行地毯式搜索,替现场人士录口供。暂时未知道结果。”他接着将麦克笔往下移,“不过,如果石本添是在枪战‘前’逃走,那就相当麻烦。在车子离开医院至Car2在山道发现之间,有五至六分钟的空白期,这段期间石本添会不会另有接应,我们不得而知,根据纪录,石本添是个狡猾的罪犯,一般人逃狱后应该会跟同党逃走,他却很可能反过来要同伙当诱饵,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如果真的如此,他最有可能在士美菲路下车,然后在西环尾一带混进人群。石本添的照片已发给各单位,所有巡逻警员都会留意他的踪影,另外,相关照片亦已交给媒体,希望市民能提供情报。”
  ?冲锋队(Emergency Unit )的简称。
  关振铎知道,冀望市民提供有力的情报,跟缘木求鱼没有分别。石本添不是一般逃犯,如果他真的在枪战前逃去,他一定已准备好不让公众认出的伪装。
  “本来我们的处境相当被动,但幸好我们先前获得一项情报,可以让我们主动出击。”蔡督察走回萤幕前,指著两名大圈的照片,说:“我们收到情报,知道这两名大圈藏身于柴湾货物装卸码头附近的工业区。既然他们是石本添的同伙,我们就有理由相信他们的巢穴就是石本添的基地。石本添一定没料到细威他们会被警方击毙,这场意外为我们增加了相当有利的条件,细威负责接应,证明他是石本添逃走计画的重要人物,如令他跟两名凶悍的大圈被杀,石本添应该会方寸大乱。石本添在狱中多年,对外面的环境未必熟识,他应该会以静制助,藏匿于秘密基地之内,躲避风头。麻烦D组的同事负责在柴湾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盯梢,尤其留意丰业街、新安街一带。”
  D组跟踪组的队长点点头。
  “0记的同事会继续从三名死者身上着手,从他们身上的物品、遗留在汽车上的证据去缩小调查范围。”蔡督察向O记的探员示意后,转向自己的部下,说:“阿豪,你负责跟进O记同事的搜证—光仔和Elise负责分析报案纪录,整合参与枪战的同事的证供;波叔负责联络A组,看看有没有线民知道内幕;其余人给我检查薄扶林道至般咸道一带所有有可能拍到线索的监视器影片,我要知道那五分钟的空白期内石本添有没有可能下车逃走。有没有问题?”
  没有人提问。
  “OK,行动开始。解散。”
  蔡督察话音刚落,手下们各自散去,光仔等有特别任务的成员更匆匆地夺门而出,D组的队长跟蔡督察谈了几句就带着文件离开,O记的探员也在交代细节后,神色凝重地走出简报室。在香港主权移交前夕O记已有不少工作,防范有组织罪案发生,如今因为惩教署捅出漏子,同僚们工作量大增,自然不是味儿。
  “组长,你有什么看法?”简报室只余下蔡督察和关振铎二人。
  “看法嘛……暂时没有。”关振铎耸耸肩。“意见倒有一个。”
  “什么意见?”
  “你最好趁现在吃午餐,半小时后证供纪录和监视器影片送到,你大概会分身不暇,一直忙到晚上。”关振铎微微一笑,拍了拍蔡督察的肩膀。蔡督察苦笑一下,就跟关振铎说先去食堂买个饭盒。
  关振铎一脸轻松地目送蔡督察,但实际上,他内心百感交集。
  八年前石本添的弟弟石本胜就是在一场枪战中丧命。那事件中更有多位无辜人质死亡,是关振铎不想忆起的往事。
  今天,石本添越柙逃走,居然引发另一场枪战。关振铎在CIB的八年,彷佛就是以一场枪战作开端,再以另一场枪战作终结。
  真是巧合得相当讽刺。
  或许世事就是冥冥中自有主宰,开端和结束总有着凡人无法参透的巧合。在时间洪流之中,人类不过是渺小的砂砾,无力地随着时代漂流。不过,八年前关振铎可以亲手解决事件,更将漏网之鱼石本添逮住,今天他却没有时间了。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吧。”关振铎自言自语道。这案子他自问管不了,负责的是蔡督察。可是,如果接受曹警司的建议,以顾问的身分绩约,就可以继续追捕石本添—这念头在关振铎脑海中闪过。
  “不,不对。这决定太草率了。”关振铎心想。
  下午一点,情报科办公室一片纷乱。各人的案头堆满报案纪录或证人口供档案,告示板上贴满枪战现场照片和画满线条的分区地图。B组大部分探员各自盯着萤幕,检查著一段又一段的监视器影片。搜索范围扩展至医院以南的置富花园及华富都一带,因为石本添很可能在上车后随即换车往相反方向奔逃,蔡督察就指示手下查看那些路段的交通监视器纪录。只是,由于石本添换车基于假设,探员们郡不晓得该留意什么,他们就像一群不知道兔子气味的猎犬,盲目地东闻西嗅,希望找出那一点点蛛丝马迹。
  当接到“有可疑分子躲在西环观龙楼”的情报时,办公室里冒起一阵仓皇的气氛。有人报案,称十二点半左右看到一名形迹町疑的男人在公共屋宛观龙楼C座出没,西区警署急忙调派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员搜索。观龙楼共有两千多个单位,居民超过一万人,要彻底搜查绝非易事,而且既然细威三人身上有武器,石本添很可能怀有枪械,警方更要慎重处理。即使石本添不是“实战型”的歹徒,警方都不敢轻率行事。
  “观龙楼的消息可能是误报,你们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继续找那混蛋的踪迹。”蔡督察命令道,从搜索行动开始至今一个多钟头,调查几乎完全没有进展,探员们在蒲飞路附近的加油站监视器影片中找到那辆白色思域,但从玛丽医院至蒲飞路一段三分钟车程仍然空白,他们无法确定石本添有没有在这期间离开。相对地,枪战现场也没有有力的情报,能指出贼车意外撞毁时车上到底有三人还是四人。
  妈的,看样子要变成长期战了——蔡督察在心里骂道。他回过头,正想查问负责分析证人笔录的手下有没有发现时,却发现关振铎站在告示板前,握著咖啡杯,仔细地瞧着某几张枪战现场照片。
  “这家伙。”关振铎指著一名胸口中枪的歹徒说:“他的发型跟那张照片不一样。”
  蔡督察望向旁边,那是早上交给关振铎的两张大圈照片之一。
  “嗯……但肯定是同一人,你看,除发型外五官、身材、甚至连左颊的疤痕都吻合。”蔡督察指了指两张照片上的肖像。那名匪徒在数天前的照片中头发是三七分界,但在枪战后的却是露出额头的平头装。
  “的确,就算是双胞胎也不会在脸上有相同的疤痕吧。”关振铎边说边啜了口咖啡。
  蔡督察带着困惑的表情瞧了关振铎一眼,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正想追问,小明抱着一蔓文件,走到二人跟前。
  “阿头,O记刚送来负责看管石本添的惩教人员的口供。”小明说。蔡督察的部下习惯称呼他作“阿头”,这称谓在各部门各小队也很常见。
  “OK……我不是吩咐阿豪负责跟进O记的搜证吗?”
  “豪哥分身不暇,所以我帮忙跑腿。”
  蔡督察苦笑一下,说:“小明,你现在‘肩膊有柴’,就不要听阿豪差遣吧。”
  骆小明上月通过升级试,被推荐升级当警长。警长制服肩章上有三道V形条子,这些条子俗称为“柴”,警长就俗称“三柴”。虽然小明职级比阿豪高“但他加入CIB只有半年,年纪也比阿豪小十岁,而且他从来没有在公余跟同僚们到娱乐场所耍乐,阿豪自然恃老卖老,不把这个比自己高级的离群者放在眼内。
  “我想知道,那两个惩教人员为何如此大意,居然被石本添逃掉。”关振铎忽然说道。
  “组长,这重要吗?”蔡督察回头反问。“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吧?况且惩教署那边自然会有内部纪律处分……”
  “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关振铎边说边翻阴小明手上捧著的文件。
  “组长……”小明顿了顿,恍似在考虑越过蔡督察直接向关振铎搭话是否合适,再说:“除了文字笔录外,O记有拍摄询问两位惩教人员的经过,录影带在我桌上。组长如果想看的话……”
  “哦,那更好。”关振铎合上文件,用眼神示意叫小明去拿录影带。
  蔡督察看到关振铎的反应,换了语气,慎重地问道:“组长,你认为石本添逃脱的过程有重要的线索?毕竟我们已经确定大致的情况,目前应以搜索为重……”
  “线索嘛,可能有,亦可能没有。”关振铎耸耸肩,说:“但我肯定的是,对付石本添这种老谋深算的犯罪首脑,任何细节都不容错过。”
  蔡督察循着关振铎的视线,望向告示板上石本添的相片。
  “当然。”关振铎继续说:“这是你全权负责的案子,我管不了。如果你认为抽人手审视石本添从医院逃走那一刻的细节太浪费,我都没有异议。”
  小明拿著录影带回到两人面前。
  蔡督察环顾一下办公室里对着萤幕和文件忙得不可开交的部下,说:“OK,组长,你有道理,不过他们没空看这个,就由我们亲自看一遍吧。”
  关振铎嘴角微弯,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示意蔡督察和小明跟他一起在房间里看影带。其实蔡督察有点怀疑,关振铎只是想一睹那两个犯错的惩教人员的样子——关振铎是逮捕石本添的幕后功臣,他大概想知道哪两个笨蛋令他在退休前留下遗憾。
  3
  ——请说出你的姓名、年龄、职级和工作部门。
  吴方,四十二岁,一级惩教助理。在惩教署押解及支援组工作。——请你讲违一下今天,即是一九九七年六月六日星期五,早上的工作情况。
  今早十点左右,我收到上级指示,要押送一名男性囚犯到玛丽医院进行检查。该名囚犯编号二四一一三八,叫石本添,于赤柱监狱服刑。我和二级惩教助理施永康负责看管押运,救护车于十点零五分出发,十点三十五分到达玛丽医院。
  ——只有你们两名惩教人员负责押送?
  是的。—以石本添的犯罪纪录来看,他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没有要求警方协助?
  二四一一三八号囚犯在狱中行为良好,多年来没有任何犯事纪录,在狱中更积极参与更生活动,获得多次表扬。当值的惩教主任认为他只要用一般的押解程式就可以。
  ——在玛丽医院发生什么事?
  二四一三一八号囚犯被送到急症室后,经救护分流站初步诊断,列为非紧急类别,于大堂左方等待,我和施永康在旁戒备。等候期间他仍不断声称腹痛,在十点五十分左右,他要求上厕所大解。我和施永康商量后,决定押送囚犯到二楼的洗手间。
  ——为什么不使用一楼大堂的厕所?
  今早急症室候诊病人极多,洗手间不断有市民出入,我们不想影响其他人,所以选择二楼的洗手间,为了防止囚犯在候诊期间与一般人接触,我们都会严格看管,犯人要如厕,就要先清空洗手间,确保室内没有其他人,以及没有可以被囚犯拿来当武器的杂物。
  ——你们到二楼后,有检查过洗手间吗?
  有。二楼是医务社会服务部,人很少,我们选择了东翼梯间的厕所。那个洗手间只有三个厕格,施永康在门外看守囚犯,我就逐一检查。洗手间里有两个玻璃瓶和一个拖把,我认为那有机会被当作武器,所以特意移走:另外我亦确认过三个厕格没有人。接近门口的厕格门被掩上,上面贴著“修理中”的告示,我亦有推开,确定里面没有人或可疑物品。
  ——窗户呢?当时你没有考患到犯人有可能从窗口逃走吗?
  嗯……我有考虑过。所以我们已经有采取对应的措施防止囚犯利用窗户逃走,只是……那些措施失效了。
  ——什么措施?
  我检查完洗手间后,跟施永康一起押解囚犯进洗手间。当时我站在已关好的窗户前,而施永康站在囚犯身后,囚犯没机会摆脱我们跳窗逃走。囚犯表示戴着手铐无法如厕,施永康就解开囚犯的左手手铐,扣在马桶旁的抉手上,那是为行动不便的病人安装的扶手。我容许囚犯半掩厕格的门,我就站在厕格外,确保没有异样,而施永康则守在洗手间外,阻止任何人进入。
  ——那石本添如何逃脱的?
  囚犯进入厕格后一分钟左右,我听到洗手间外传来吵闹声,争吵一直持续著,我确认了囚犯仍锁在扶手后,就到外面支援。一名长发男子跟施永康发生争执,他似乎因为我们禁止他人使用洗手间而大发雷霍。他指责我们没有权利妨碍他使用洗手间,还想硬关,我们就出手阻止。我喝止对方,并指我们正在执行职务,可以控告他妨碍罪,他才停手,一边咒骂一边从梯间离去。这段时间不到一分钟,但当我回到洗手间时,就发现二四一二三八号囚犯已经解开手铐,逃离现场。
  ——请你详细说明。
  我回到洗手间内,首先看到的就是门打开了、空空如也的厕格,然后是敞开的窗户,以及窗前地上的手铐。我连忙奔到窗前,就看到囚犯往远处一辆白色汽车跑过去。我于是向着窗外大叫示警,不过囚犯没有理会,附近亦没有警员或医院警卫,施永康听到我的叫喊,冲进洗手间,见状就攀上窗缘,叫我从楼梯追赶,他扶著窗边跳到外面。我冲出洗手间,沿着楼梯跑到一楼,可是走到大楼外面时,汽车已经离开,施永康站在车道的远处,似乎他追了一段,但徒劳无功。—你之后做了什么?
  我连忙用对讲机向上级报告,并且询问守大门的警卫,查问汽车的车牌。—为什么你会离开监视石本添的位置,让他有机可乘?
  我……我一时大意。我离开时曾确认他仍扣着手铐,在押送前亦搜过身,确保他身上没有收藏任何可以用来开锁的工具:他就是能够抓住我松懈的一刹那,在数十秒闻解开手铐再跳窗逃走,我完全没有考意到他有这样的判断力和体力……——这根发夹是在现场发现的,石本添很可能是利用它来打开手铐。请问你有没有印象?没有,完全没有。我肯定他身上没有藏这东西,押送他之前,就连他口腔里也检查过。——那么,这发夹应该是在厕格内他拾到的吧?
  我……我不知道。我有检查过那个厕格,当时我没察觉任何异样。
  ——石本添在押送期间,有没有可疑之处?
  现在回想,他腹痛是装出来吧,这么说他的行为一直很可疑,但撇开这点不提,我完全没有留意今早的任务有何异常特别,就连在候诊期间,都没有人走近囚犯,或是跟他有眼神接触。
  *
  ——请说出你的姓名、年龄、职级和工作部门。
  我、我叫施永康,今年二十五岁,在押解及支援组工作……
  ——你的职级是?
  二级惩教助理。
  ——请你讲远一下令天,即是一九九七年六月六日星期五,早上的工作情况。
  嗯、嗯。今天早上我和方哥收到指示,要押送那个叫石本添的囚犯到玛丽医院。我们在十点多出发,在车上石本添不断呻吟,好像肚子很痛的样子。
  ——“方哥”是指一级惩教助理吴方吗?
  是、是的。
  ——你们几点到达医院?
  我……忘了。大约是十点半左右。
  ——之后发生什么事?
  石本添喊肚痛,要大便,但急症室塞满人,我们就带他到二楼的男厕,急症室好混乱,好像有好些被火灾浸烟呛到的伤者,甚说还有被镪水泼到的人,人多到不得了……
  ——在二楼男厕发生什么事?
  方哥先检查厕所,确保没有人,没有可以用来当作利器的东西,才让石本添进去。我将石本添锁在扶手上,因为他说双手被手铐锁住上不了厕所。
  ——你肯定手铐行锁上吗?
  有,有。方哥也可以作证。—接着你和吴方在厕所看管石本添吗?
  方哥在厕所里看守,我就负责守门口。但我站在入口不久就有一个黑色长发、穿红色E,恤的男人走过来,想进入洗手间。
  ——你阻止他了?
  当然,我们要防止犯人接触其他人。但那男人很不满,说他也有权使用厕所,骂我滥用职权。我好言劝阻,他不听,于是我们吵起来了,我说了几句后,方哥就从厕所走出来。他在惩教署工作了很多年,很懂得处理这种麻烦。我之前押送犯人到医院,都没遇过这种事……
  ——结果那男人被吴方喝退?
  是的,方哥说可以召来员警将他拘捕,他就摸摸鼻子、一脸不快地走了。
  ——接下来你们发现石本添跳窗逃亡?
  嗯……方哥回到厕所后,不到几秒,我就听到他大喊“别逃!”,连忙冲进厕所支援,方哥站在窗前,指著外面,我走近他身后一看,只见到穿着咖啡色囚衣的石本添向着一辆白色汽车直奔。我叫方哥从楼梯包抄,我就直接跳出视窗追过去。
  ——但你追不上。
  是的……我追不上。或者我沿着窗缘攀下去的动作太慢吧!我走到车道时,石本添已经跳上车子,任凭我如何努力也追不上,唉……
  ——你和吴方之后就联络署方?
  没错……唉,这次麻烦大了……不过责任不在我身上吧?我没有犯错啊?我已经依足规则执行任务啊?方哥是老鸟,他一定无事吧,但我只在惩教署工作了几年,长官,你要替我向署方好好说明啊…… ——施先生,我们只是负责调查,惩教署的内部聆讯是你们署方的事,警方无权干涉。
  哎……但署方会参考警方的调查报告吧?拜托,别把我当成代罪羔羊,我不想丢掉差事……
  ——谈回案件吧。你从窗口追出去时,有没有留意手铐在地上?
  咦?啊,好像是,我不太记得了。
  ——我们在现场找到这根发夹,你认为石本添用它来开锁吗?是……吧?我不清楚,我只肯定钥匙一直在我身上。署方的手铐并不特别,如果说石本添懂得用发夹开锁,一点也不出奇……
  ——这根发夹会是石本添事前藏在身上的吗?
  应该不是……方哥有替石本添搜身。
  *
  看完两段影片,蔡督察站起来,说:“就和简报前知道的差不多吧。”
  “差很多喔。”
  冷不防地,关振铎吐出这一句。蔡督察和小明不由得盯着坐在自己位子上,双手十指互扣,一脸从容的关振铎。
  “差很多?”蔡督察问。
  “他们的口供,提供了一个很明显的破案方向。”
  “什么方向?”
  “那个穿红色T恤的长发男人。”关振铎神态自若地说:“那家伙是共犯。”
  “共犯?他可能只是普通市民……”蔡督察反驳道。
  “你是想说,石本添趁著这个巧合逃走吧。没错那长发男人有可能纯粹巧合地制造出让石本添逃走的机会,但有两点令这个巧合变得很诡异。第一,那场骚动前后不过两分钟,吴方离开洗手间亦不过一分钟,在如此短促的时间框架里,石本添能有效地闹锁和跳窗,一定是事前有所准备。如果事出突然,石本添必须在一分钟作出计画、决定行动再准确执行,这太无理了。以他这种擅长策画的智慧型犯人,不会利用‘偶然’这种不稳定因素,万一事败,他就失去,惩教署认为他是个不用提防的囚犯b这极为有利的筹码——这是他逃走计画中的最大优势。”
  关振铎轮流瞄了蔡督察和小明一眼,看到他俩没有疑问,就继续说下去。
  “第二,那男人的行为未免太异常吧?小明,假设你人有三急,走到洗手间前却被某人妨碍,你会怎么办?”
  “唔……匆忙跑到另一间厕所解决。”
  “对,而那个男人却跟两名穿制服的惩教人员纠缠了两分钟。正常人就算不知道妨碍公职人员有罪,看到穿制服的纪律部队,或多或少会有一点敬畏心,如果守在门口的是穿便服的普通人,会找碴的人或许存在,但明知对方执行公务中,还特意挑衅,这家伙就大有问题。我的想法是,他一直在候诊室待机,等到石本添有所行动,便用这方法引开贴身监视的吴方,为石本添制造那一分钟的逃走机会。”
  “可是,或者他并不是内急呢?他可能只想到洗手间洗手之类,又或者他是二楼的职员,所以对两名陌生的惩教人员的举动感到不满……”小明提出异议。
  “假如他是在急症室候诊的病人或家属,他会到二楼使用洗手间,就是因为一楼人太多,他不得不到二楼解决,这样的话,他更不会在惩教人员身上浪赞时间,因为他必须尽早回到急症室等候护士叫名,或是陪伴亲人。如果他是职员,也不会做出这种行为——二楼是警务社会服务部,就算那男人不是医院社工,也是从事向病人及家属提供心理辅导或援助的相关工作。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会莫名其妙地跟他人为洗手间这种小事起冲突吗?”
  “那么我们……”蔡督察本来认定是“石本添抓住机会逃跑”,但经关振铎一说,发现对方的说法更合理。
  “翻看医院所有监视器影片,找那长发男人的踪迹。他很可能会乔装,说不定那长发是假发,但只要依据时间筛选,便能够缩小范围。”
  “嗯。另外要找那两个惩教人员做肖像拼图吧?他们应该会记得那人的样子……”
  “找年长的那侗吴方就好了。”关振铎说:“那个二级惩教助理太菜,别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拼图做好就发给柴湾的狗仔队,除了找石本添外,也要铋意这男人。”
  蔡督察正要走出组长室,给下属下指令时,两位元探员敲了敲房门,似要向蔡督察报告。
  “阿头,O记有新发现。”其中一人道:“O记在贼车上找到一张收据,由般咸道与柏道交界的便利店发出,时间是令早六点。O记的同事在那便利店附近调查,找到跟细威身上的车匙吻合的第二辆接应车辆,那是一辆黑色的小型客货车,停在巴丙顿道的路边车位。”
  “接应车居然在半山区?我还以为他们本来打算从山道驶至西i盘换车,只是被吕逼得无路可逃,原来他们本来就是要走半山区的路……”蔡督察揉了揉额角,思考着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为什么他们会舍易取难?”小明插嘴问道,“跟半山区巴丙顿道相比,将接应车停在西营盘更方便吧?只要沿着德辅道或千诺道,就能轻松走上东区走廊直达柴湾,如果有任何岔子,也可以经海底隧道逃到九龙。可是,半山区的路既狭窄又少分岔,万一设下路障,他们就很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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